第68章

作者:石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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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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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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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384字

“你这样来回折腾不是很累吗?”丹尼斯关切地问李芬,“二十支洋枪交给老东家,再转给绑匪,他们不就放人了吗?”


“你要是光为了及时把钱款付上的话,那就没必要这么折腾了,”亨利也插了一句,“让你的老东家捎过来不就行了吗?”


“嗯……”李芬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想法,“我也不怕你们夫妻笑话,我的大儿子不学好,成天跟着那些嘎鞑子溜球儿混在一起,我怀疑这回绑架二少爷的事儿跟他有关。所以我得跟着回去交这二十条洋枪,好看看他到底掺没掺和这档事儿。”


“噢,李芬,你真是一名义士啊!”亨利也站了起来,隔着饭桌把双手伸向了对面的李芬,“侠肝义胆,不为亲情所迷惑。你、我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说着他紧紧地握住了李芬的双手。


被夸赞的李芬又有些脸红了,他显出了十分腼腆的神情。


“哎呀,亨利呀,我要参赛的这幅油画作品马上有了标题了!”丹尼斯也站了起来,“它就叫‘东方佐罗’!”


“嘿!这个标题太好了,”亨利冲着丹尼斯竖起了大拇指,“欧洲人肯定能看得懂!——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保佑一方平安!呣,佐罗,名字是西方的,内容又是东方的,太好了!”


李芬是头一回听说“佐罗”这个名字,他也不知道是哪国人,反正感觉在亨利和丹尼斯的口气中这人准是个民间的大英雄。


“哎呀,李芬哪,我真得感激你呀!”丹尼斯的神色处于极度的亢奋状态,“你一说你要查你儿子的这件事儿,就象导火索一样点燃了我的创作激情,画面我都想好了,就画我最初对你的印象:骑马挥刀向前冲杀的形象!我要把你以前给我讲的大闹骡马市、松花江上捕获大鳇鱼的精神内涵都在这个画面里表现出来!”


接下来的这顿家庭晚宴就成了丹尼斯和亨利探讨油画创作的讲坛,李芬则是一个艺术的门外汉,他既听不懂,也插上话,只好坐在餐桌前面自斟自饮、大快朵颐了。


从第二天开始,丹尼斯就把李芬领到了庚子之乱过后刚刚修复好的英国跑马场,特意为他挑选了一匹枣红色的赛马,让他穿上了一身白色的中式对襟服装,骑着马在赛道上跑了几圈。丹尼斯站在跑道之外观看了半天之后,觉得这样的奔跑表现不出“东方佐罗”的意蕴,她找来了一把马刀交给李芬,又让他骑马挥刀跑了一圈,也感觉不到他带领马队冲击英国领事馆的那种气势了。


丹尼斯收起了画架子,领着李芬坐在了场地边的长椅之上。她向李芬讲起了自己的感受,“反正吧,就是没有了那种……你身上的那种,对了,野味儿!现在的你不象一名侠客了,倒象是来表演的绅士了……”


“哦,我明白了你说的意思。”李芬说着就站了起来,“这样吧,你让那个驯马师把马鞍子撤掉,”他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外衣,露出了上身的肌肉,“你告诉驯马师:我嘴里叼着这把马刀从那边儿飞快地跑过来,眼看就要到马跟前的时候,他就把缰绳一撒,让马跑起来,然后我拽着马尾巴骑上去。”


“这样行吗?”丹尼斯有些担心地问道,“这可是欧洲的纯种洋马呀,比你们骑的蒙古马高多了!”


“没事儿,我往上窜一点儿就够着了!”李芬信心十足地回答着。


“你这一招儿都在哪里用过呀?”丹尼斯一边问着李芬,一边拉着他向不远处的驯马师走去。


“啊,用过好多回了!”他皱起眉头想了想,“大概有十多年前吧,为了从土匪的手里救下许家的大小姐,也就是五王爷的八福晋,就用的这一招儿,也就因为这个她认了我做干儿子嘛!”


说着,他们俩已经来到了驯马师的跟前,丹尼斯用英语跟他说了一遍李芬的想法之后,李芬就提着马刀向跑道的远处去了。


驯马师很快就把那匹赛马背上的牛皮马鞍子卸了下来,然后把马牵到了赛道的起跑线上,他扬起右手与远处光膀子的李芬联系好了之后,李芬便用嘴叼着马刀开始全力地向赛马屁股的方向跑来,眼看就要跑到它跟前的时候,驯马师突然把手中的缰绳往马的脖颈上一甩,那匹高大的洋马立时三刻就奔跑了起来,只见李芬箭步如飞地追了上去,突然一把抓住了飘逸的马尾巴,他的手脚配合得非常谐调——双脚猛劲儿一蹬地,两手顺势一捋,身子顿时腾空而起,两腿叉开稳稳地跨在了赛马的腰身之上,紧接着他的双手死死地揪住了飘飞的马鬃,整个儿身体就象弹簧似地随着赛马疾驰在跑道上了。


“哇!太精彩了!”丹尼斯高兴地跳了起来,“我就选择这个画面儿了!”


远远望去李芬左手非常有弹性地揪着马鬃,右手挥舞着马刀骑在“光屁股”的赛马背上,围着英国跑马场完整的跑道疾速飞驰了一圈之后,在眼看就要回到丹尼斯跟前的时候,他把马刀又叼到了嘴上,然后双掌一推马脖子,十分利索地又从马尾巴后面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到了丹尼斯的面前,右手从嘴巴上拿下了那柄马刀。


“啊呀!我的东方佐罗!我的英雄!”丹尼斯一下子窜了上来,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光着脊梁的李芬。她兴奋地亲吻着李芬的嘴唇,当着驯马师的面儿,他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躲闪着她那两片樱红的娇唇,李芬这一笨拙的举动反而引得驯马师开心地大笑起来。


丹尼斯似乎已经忘却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她的双手在李芬满是汗水的脊梁上摩挲着,两眼微微闭着,脸颊贴在他的脸膛之上,仿佛在细心地倾听着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


此时的李芬感觉自己周身的每一个汗毛孔都扎进了一根芒刺,既觉得浑身刺痒的不得劲儿,可又感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


“该画了,快画吧,再不画,一会儿该忘了……”李芬既享受着心跳的愉悦,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叨咕着,催促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丹尼斯终于从那种享受的心境中逃遁了出来,她操起碳条在画板上“唰——唰——唰”地几笔就勾勒出了李芬口叼马刀、身躯如弓、双手揪着马尾、即将窜上马背那一瞬间的画面。


丹尼斯紧紧地抓住了这一创作灵感,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她迅速地完成了从草图到画样,再到油画的创作。在这期间,她为了画准李芬的骨骼、肌肉,不单又从跑马场借来了一匹赛马,让李芬卸下鞍子骑在上面摆出姿势,还有好几次让他骑在长条板凳上,揪着前面绑着的绳子作出拽着马鬃的固态动作,丹尼斯蹲在近处双手摇晃着板凳,仔细地观察着李芬身上肌肉的变化……


李芬一边按照丹尼斯的要求重复地做着这些动作,一边心里感到非常的好笑。但是最让他揪心的还是那二十条洋枪,怡和洋行怎么还不来通知取货呢?他又不好意思去催促亨利先生,只有在配合丹尼斯作画的过程中耐心地等待吧!


丹尼斯的油画作品《东方佐罗》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润色阶段,李芬也不用再不光着膀子、骑在长条板凳上作示范了。这个时候他站到了丹尼斯的旁边,看着她手中掐着调色板,用画笔在上面调出各种色泽的油彩在画作上进行细微的点染了。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怡和洋行的总经理派人来到了亨利怀特总领事的家中,告知明天早晨洋行将派出专门的车辆和保安人员,押运那二十支马丁尼亨利式来复枪去往蓟州,请购枪人随车前往带路,交给买主之后将购枪款如数带回。


李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欣喜若狂,他恨不得马上就出发去蓟州。可是偏巧这一天亨利去北京出差了,丹尼斯本来想告诉怡和洋行的人过几天再出发去蓟州送货,但是李芬马上劝阻了她的这个决定,“丹尼斯女士,你想想许大爷现在心里该多着急呀?恨不得都火上房了!我明天一早儿一定得跟着他们运枪回去!不能再等了!”


丹尼斯看着李芬那急切的眼神,也被他对主人的一片赤诚所感动,立刻告知怡和洋行的来人:“明天吃过早餐之后,我亲自送他到你们洋行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