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3
|本章字节:6322字
李芬在波涛险恶的松花江上力挽狂澜擒获两千多斤的巨大鳇鱼、虎口拔牙般地救出骆五十五的故事,顺着江流传遍了整个的长白山区。崔海山领着关凤芹就码着这条线索找到了李芬所在的打牲丁部落。
崔海山这小子就是嘴甜会说话儿,他一见了李芬就说:“我本来真是听了三哥的话,领着凤芹已经回到俺们老家三河县盖房子置地过小日子了,可是万没想到朝廷的通缉令也贴到了那里。家乡呆不了啦,咱一寻思还得听三哥的话呀,再苦再难那落草为寇的事儿咱是不能再干的了……这不么?我就领着她投奔三哥来了。”
关凤芹也挺会帮腔儿的,她马上说了一句,“幸亏官府那个画匠能耐太差了,画得一点儿都不象俺们海山,要不然你们哥儿俩也就见不着面儿了!”
李芬听了之后,淡然地一笑,“蓟州那一段儿咱们就把它扔到脖梗子后边儿去吧!如今到了这儿,咱就另掀开它一篇儿皇历——这地方钱不难挣,好活人。就凭着咱们这一把子力气,都能混个不错的小日子。你们手里不还有俩银子吗?我看就在这儿开个小买卖儿吧!”
收工之后李芬领着崔海山、关凤芹他们俩在这打牲丁部落周围转了转,崔海山在老家的时候跟老人儿学过点儿看风水,他放眼一看这里的景致那真是山清水秀哇,这条一路上穿山越岭的松花江在蜂蜜砬子这里还打了个弯儿,他顿时兴奋地喊了起来,“哎,我说三哥啊,这地方不错呀,风水先生说这样的地形那叫金元宝、聚宝盆哪!”
“那你就在这儿借地生财吧!”李芬顺手扫视了一下这一大片地方,“再琢磨琢磨看干点儿啥儿买卖儿好?”
崔海山还真是有点儿商业眼,他经过几天的调查了解,发现这里宽阔的江面上经常过往许多向下游流送的大型木排,一个串连一个,从头到尾绵延好几里地长,在江面上的气势那真是蔚为壮观——这些都是往下游最大的城市吉林船厂输送的用来造船的原木。放排工人们钱来得痛快,花的也痛快——舍得让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飞鸡趴鸭子,吃得腚眼子流油儿。”放排这个活儿实在是太危险了,从上游流送到吉林船厂得十几天的时间,江面上处处都有激流险滩、漩涡甩弯,随时随地都可能造成排毁人亡的后果,所以放排工人们便把流送一次木排,当成过一次“鬼门关”。往往是出门的时候是一伙人儿,回来的时候人儿就不全了。这种危险的行当养成了他们豪爽的性格和及时行乐的消费观念,一旦进了酒馆、窑子,那个个儿都是出手阔绰。
崔海山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于是马上用他们手中八福晋许莲叶当初给的那些银子开办了一个往松花江下游流送原木的木材铺。同时还在它的旁边开了一个小酒馆,鲜红的酒幌上写着“闻香居”三个大字。
李芬有空儿的时候,也常来这里教他们做一些李家传统的酱货:酱牛肉、烧鸡、酱猪爪儿、烤鸭子、猪头肉……崔海山这个人拿学手艺不当回事儿,而关凤芹却跟李芬学得十分上心。这些酒肴很快就受到了打牲丁和放排工人们的喜欢,没过多久“闻香居”就不单纯是个小酒馆儿了,它还成了这帮人的聚集场所,除了吃饭、喝酒之外,还出现了掷骰子的吆喝声,推牌九的拍击声、搓麻将的“稀哩哗啦”声……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松花江北岸的蜂蜜砬子,整天骑着她那匹白色骏马东游西逛的打牲乌拉衙门总管叶穆舒鲁的独生女儿包特格,平日里不光喜欢女扮男装,连日常的生活作派也都男性化了。在这么方便的地方有了个男爷们儿聚集的“闻香居”小酒馆,那她自然也就成了经常光顾这里的常客,一来二去便与老板娘关凤芹交上了知心的朋友。
这一天晚上,关凤芹特意做了一桌好菜,把包特格请到自己的小屋里美美地喝了一顿好酒。酒过三巡,借着耳热酒酣之际,关凤芹吞吞吐吐地向好姐妹儿道出了一点儿拿不到桌面儿上来的“私房话儿”——她告诉包特格说:自己虽然是个干了半年多的窑姐儿吧,可因为她是“自卖自身”的,所以老鸨子并没有强迫她吃那种专门破坏妓女“花花儿肠子”(这是老百姓的俗称,指的是女人的卵巢和输卵管)的药物“大白毒”,所以自己还是有生育能力的,眼下特别想生个孩子。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崔海山这个外表上看起来挺威猛,北少林的武术、“燕子门”的轻功也算不错的大老爷们儿,竟然一到了被窝里却是个“进门儿哭”的儾货,所以他们两口子一到了深更半夜,就老为了床上的那点儿事儿吵得不可开交。
包特格虽说是个姑娘家,可她听到这些床笫之事也并不脸红,反倒笑话起关凤芹来,“哎呀妈呀,你费了半天劲儿才吭哧出来的几句私房话儿就是这事儿啊?我寻思啥大不了的事儿呢!”
她这么一说,反而让关凤芹的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
包特格立马拍了拍胸脯说道:“凤芹姐,这事儿包在小妹儿身上了!”
她这么大包大揽地打保票,反倒让关凤芹摸不着头脑了,“包……包在你身上?……这事儿咋儿包啊?”
“嗨,咋包不了啊?——姐夫这病在俺们这地界儿根本不算事儿!我爹他们打牲乌拉下边儿还管着不少专门给朝廷采人参、挖药材的创夫呢,让他们给弄点儿好药儿来,准能治好咱姐夫的‘腰子病’!”
“哎哟我的亲妹子呀,你要真能给他找来好药儿,治好了他这个病,那可救了姐姐了!——他那‘进门儿哭’的毛病你是不知道让姐姐受的啥儿罪儿啊?就跟大火烧干锅似的呀!……唉,现在说你也不明白,往后等你有了爷们儿你就知道啥儿滋味儿了……”
包特格听她说到这儿,倒是抿着嘴乐了。
“哎呀,说说又说走嘴了!——这一条儿还不是主要的。”关凤芹马上扭转了话题,“你也知道我跟你姐夫这就是‘露水夫妻’,我还有在窑子里的那一段儿,你说俺们俩要再不生个孩子,你姐能拴住他的心吗?”
别看包特格对治好关凤芹的这桩“心病”敢于大包大揽,可是她对于自己的“心病”却没有了主意——因为那天在江边把李芬如虎口拔牙般地勇救骆五十五的情景看了个满眼儿,也就说是从那一时刻起,包特格这个敢恨敢爱、野性十足的少女便对他展开了好几轮的追求:又是送情物啊,又是请客喝酒呀……可是全都在李芬的面前碰了个“软钉子”。包特格躲在自己的家中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可就是找不到能打开李芬心灵的那把钥匙,让这个男子汉性格的姑娘痛苦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老爹、老妈问她为啥这样?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她也不说。就在关凤芹向她说了自己的私房事儿之后,包特格才把自己心中的苦恼向关凤芹这个好姐妹倾诉了出来。
关凤芹听了包特格的这一番讲述之后,紧闭着嘴半天没有吭声儿。她这一齣儿可把包特格急坏了,“哎,我的好姐姐呀,你这也不够意思啊!——你一说跟我姐夫那事儿,我马上给你想出了好主意;可是妹子跟你说了我的苦恼,你咋不当事儿了呢?听完这么半天了,咋连个扁屁也没放出来呢?”
关凤芹一见包特格跟她来了个半红脸儿,立马搭了腔儿,“哎呀,姐姐不是不想‘放屁’,是琢磨这‘屁’得咋儿放?”她说完了这句话,连自己也笑了,“李芬这人儿我了解,他原来就是给我公公他们许家大院当护院队长的。我琢磨着啊,你要是能演出一场‘美人儿救英雄’的戏来,或许就能打动他的心。实话告诉你吧,芬三爷原来想娶的是我的大姑姐许莲叶儿,没办法儿呀,人家选上秀女进了紫禁城了;这李芬都不死心哪,他发誓要等着大小姐出宫还乡,他是非她不娶,她是非他不嫁呀!哪儿成想啊?后宫呆了五年又让太后老佛爷赏赐给了五王爷!这下子彻底没戏了,芬三爷他一气之下随便儿在本村儿找了个女的,三天之内就成亲了。”
“噢,他是这么个命运啊!……”包特格听到这儿为李芬的婚姻发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