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石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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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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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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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828字

“那可不,他为啥儿这些年老往外跑啊?整天的不着家儿那是啥儿意思呀?——对自己个儿的婚姻不痛快呗!”关凤芹自问自答地解释了,“他媳妇就是他们本村儿程庄子老盛家的闺女,结婚前俩人儿见都没见过,到了洞房花烛夜一揭了红盖头,那两道扫帚眉让芬三爷瞅的一宿儿都没上炕儿!”关凤芹用两个食指夸张地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眉毛的样子。


“那为啥呢?”包特格这个锡伯族和蒙古族的混血姑娘显然不懂这其中的说道儿,“眉毛还能让男人恶心成这样儿?”


“扫帚眉那不叫‘倒霉(眉)’嘛!”关凤芹进一步用手势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眉毛。


“哈哈哈哈……”关凤芹夸张的表演引得包特格放声地大笑起来。


“你说你呀,自己个儿要模样儿有模样儿,老爹又是大总管,家里要势力有势力,这条件儿对他芬三爷来说缺的是啥儿呀?不就是一个情字儿吗?——你要能弄出个‘美人儿救英雄’的情儿来,那准能打动他的心!”


包特格听完了她的这段话,紧闭着嘴唇想了片刻,信服地点了点头。


几天之后,包特格又骑马来到了“闻香居”小酒馆,刚一片腿下马,便冲着厨房里喊了起来,“姐姐,你的救星来了!”说着便从马搭子上抽出了一卷儿树皮模样的东西,交给了从厨房里跑出来的关凤芹。俩人儿一道走进了酒馆里的卧室,关凤芹把那一包桦树皮放到了小桌子上,“吵吵巴火儿的,啥儿救星啊?不就是一包桦树皮吗?”


“你打开好好儿看看再说话儿。”包特格在一旁还故意卖着关子,就是不说这树皮里边是什么东西。


关凤芹解开了那捆桦树皮上的麻绳,打开来一看,里边是一片带泥的青苔,青苔里面裹着几棵象烟斗一样的植物,它们通体都是褐色的,周身上下长满了细碎的小花朵。


“咦?这是啥儿玩意儿啊?”关凤芹皱着眉头不解地向包特格问道。


“这就叫‘不老草’,知道吗?”


“啊,就这个就叫‘不老草’啊?长得跟个烟袋锅子似的,这就是好药儿啊?叫你吹乎得那么神呢!”


“咋不神哪?你知道它长在哪儿吗?”包特格也来了个自问自答,“有一种树,叫水冬瓜,专门儿长在淌水儿的悬崖边儿上,不老草就寄生在水冬瓜树的根儿上,不好采着呢!”


“你说得这么神,这么难采,它到底能治啥儿病啊?”关凤芹这时候倒是有点儿明知故问了。


“啧啧,我给你整来还能治啥病啊?”尽管只有她们姐妹俩人儿在场,包特格还是给她留了个面子,“我们姐夫那‘腰子病’呗!”包特格没有直接说出来崔海山的那个“进门儿哭”。


“噢……嘿嘿,”一听这话关凤芹反而有些脸红了,“这东西能好使吗?别再没治了聋,反而治哑了……”


“啧啧,人家那些个专门儿给朝廷挖药材的老创夫都说了,不老草治这个病那是‘老太太卧鸡蛋——一勺儿一个!’”包特格看到羞臊得脸颊泛起红晕的关凤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神态,便更想逗一逗她了,“哎,姐呀,你知道它为啥叫‘不老草’吗?”


“不老草……嗯,那就是吃了它,能长生不老呗!”关凤芹觉得自己回答的还挺通顺。


“错了!”包特格早就在等着她这种解答呢,“不老草,不老草,它的意思就是‘不老实草’——吃了它,那下边儿就不老实了!”包特格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关凤芹还觉得不过瘾,又用手拍了拍她的小肚子,然后嘻笑着跑开了。


关凤芹终于明白了,她拿起火炕上的小扫炕笤帚冲了上来,嗔怪地搥打起包特格的后背来,“你这个小骚丫头片子,连个爷们儿还没有呢,咋儿啥儿你都明白呢?啊?我再叫你明白!……”关凤芹举着扫炕笤帚追着包特格跑。


她们两个人在屋里边追边跑,边跑边笑,“哎呀,我们蒙古人、锡伯人的女的,跟你们不一样儿!……”包特格连说带笑地都喘不上气来了,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任她抡起扫炕笤帚在自己的后背上搥打了。


这时,关凤芹反而将小扫炕笤帚一把扔到了炕里边,与包特格并肩坐到了炕沿上,一把搂住她,狠狠地亲了她的腮帮子一口,“呣,我的好妹子!”


“姐,你的事儿就算解决了啊!”包特格也回敬了关凤芹一个亲吻,然后在她的耳畔娇滴滴地说了一句,“剩下的,你可得帮着我了啊……”


“你让姐咋儿帮你呀?——‘美人儿救英雄’的那齣儿戏编好了?”


“嗯哪,编出来了。”包特格抿着嘴微笑了起来,“这几天我都干啥了呀?啥也没干哪,就是想这齣儿情戏来着,想得我脑仁子都疼了……”说到这儿她还用两个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自己个儿唱主角儿,你给我演配角儿……”


好戏就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开锣了”:包特格早早儿地就在李芬这帮打牲丁回家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她从蜂蜜砬子的密林里弄来了一个老大的野蜂巢,稳稳当当地将它挂在了这条路边的一棵高大的樟子松树上。此时的包特格牵着自己的那匹白马躲在了路旁的森林中,她让关凤芹在旁边一条小岔道的上风头摆好了一堆晾干的蒿草,手里拿着一个火镰蹲在地上等待着点火的时机。


包特格远远地看见右手吊在胸前的李芬跟他们那帮打牲丁的哥们儿说说笑笑地从江边走来了,她马上挥手向关凤芹发出了“点火”的信号,关凤芹手中的火镰使得倒是挺利索,“嚓嚓嚓”三下,钢制的镰刃在燧石上打出的火星就点燃了火绒,关凤芹把冒着青烟的火绒立马塞进了蒿草堆里,紧接着就用自己的衣襟搧了起来,不大一会儿蒿草堆便升起了缕缕青烟,关凤芹站直了身子,得意地看着越冒越浓的缕缕青烟向下风头飘去……


就在这时,包特格骑着她那匹骏马象一道白光似地从森林中疾驰而出,经过那棵高大的樟子松树时,她抡起手中的那柄钢刀,十分利索地砍开了悬挂着的巨大野蜂巢,倾刻间受到惊吓的一大群野蜂躲着阵阵飘来的青烟向下风头儿的李芬他们这帮人扑去!


打牲丁们一见野蜂袭来,都非常有经验地纷纷跑向了青烟走向的上风头儿。面对这突如奇来的野蜂袭击,稍加思索的李芬则站在了原地,双脚纹丝未动,只见他扔掉了挎在脖子上的吊带,伸出自己的双臂、叉开了双手的十指,朝着这一大群“嘤嘤嗡嗡”如潮水般涌来的野蜂抡了起来!——刹那间芬三爷健硕的双臂抡成了两个无形的轮子,伸出的双手十指象剪刀一样不间断地“张开——并拢”,在这一过程中被夹死的野蜂一排排地落到了地上……


一看到这种场面,那些惊魂未定、还没跑远的打牲丁弟兄们干脆不再跑了,他们反而是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观看起芬三爷剪指杀蜂的绝妙功夫来。就连已经策马跑到离上风头儿还老远的本齣儿“情戏”的女主角包特格也忘记了自己本应该担当的角色,驱马跑到了最方便观看的位置上,充当了一名现场忠实的看客……


这“露天的剧场”怕的就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在大伙看到兴头儿上的时候,突然从森林里刮来了一阵旋风,它立时三刻就让那堆蒿草燃起的缕缕青烟扭转了方向——上风头儿变成了下风头儿。这样一来这齣儿“情戏”的配角关凤芹可就惨喽,本来稳稳当当蹲在蒿草堆旁边不断往火堆里面添草的她,一下子成了野蜂们围剿的活物!只见她一路喊着“哎呀妈呀”,鬼哭狼嚎地向密林深处跑去,可是人的两条腿哪儿跑得过野蜂的翅膀啊?这一大群先是被包特格刀砍惊扰了的、后来又被青烟薰得窝火的野蜂们是不会放过关凤芹这个“仇敌”的,它们不依不饶地追赶着她,直到将她的全身给罩上了一件严严实实的“蜂衣”!——成千上万的野蜂们都使上了自己的那根“毒针”,不间断地刺向了关凤芹的肉体!没用多大一会儿功夫,“美人儿救英雄”这齣儿情戏的女配角便倒在了宽广的舞台上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了……


坐在马背上的“看客”包特格一见“情戏”演出了这种情节,顿时吓坏了,她赶紧骑马跑将过来,掏出了自己怀里揣着的将要演出“美人儿救英雄”情节的道具:“蜂毒解药”,这个本来要用在男主角芬三爷身上的道具,此时倒是给这齣儿情戏的女“配角”用上了。


唉,还算好,幸亏这解药用的及时——浑身上下被野蜂叮得已经肿胀成了一根硕大的紫红萝卜样的关凤芹,躺在“闻香居”小酒馆儿的火炕上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在包特格的精心照料下总算是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