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任命为省纪委监察一室主任，原主任到鸿陵市任纪委书记。

我终于踏上了厅级干部的台阶，从科级到副厅级，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婷婷第一个打来祝贺电话，并开玩笑说有人议论我是一不留神搭上了神舟七号，我自己也感觉像是正在做一场黄粱美梦，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惊醒。

当我走进自己独立而宽敞的办公室，坐上大班椅时，特意转动了一圈，有一种特别的飘飘欲飞的感觉。窗外，飘过一片黄叶，我这才意识到，秋天已经悄然降临。秋天，是成熟丰收的季节，还是萧瑟枯萎的开始？我不敢往深处想。

晚上回到家，居然宾朋满座，热闹非凡。有的是朋友、同学，有的是厅长、市长，还有不太熟悉的面孔。老婆热情地忙碌着泡茶、端水果。我一进屋就被祝贺恭喜的话语和手势包围。

看到大家都挤着站着，我有点儿难堪：“不好意思，房子小了点儿，都没办法请大家坐了。”

国土厅副厅长马上严肃认真地说：“王主任身为纪检领导，住得是如此简陋的三居室，真的是廉洁典型、我辈楷模啊！”

“是啊，是啊。”有的附和、有的欷歔。

我笑道：“哪里，哪里。”

“我倒觉得一点儿都不简陋……”文化厅副厅长不以为然，另辟蹊径。

此言一出，有的一脸错愕，有的满腹狐疑，有的甚至愤愤然想鸣不平。

文化厅副厅长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下去：“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孔子云：‘何陋之有’？”

此言一出，大家愣了一下，又纷纷点头称是，有的拍掌、有的喝彩、有的目露嫉妒，可能是嫉恨这个故弄玄虚的“文化人”，因为他曲径通幽，抑扬顿挫地抢了拍马屁的头筹，让大家留不下深刻印象。

我一个同学不甘落后，立马借题发挥：“没错，那‘仙’，就是嫂子，瞧嫂子又漂亮又贤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就是传说中的七仙女吗；那‘龙’，当然就是王兄了……”

老婆尽管长得质朴，听了这话，竟也笑靥盛开。我身处其中，又仿佛置身事外，一笑了之。

我礼貌相邀：“好了，好了，感谢各位领导、朋友的关心和厚爱，我请大家出去吃顿‘陋’饭……”

有人接过话茬：“好，好，‘陋饭’这个词造得好。比‘便饭’要雅致得多。便饭，这个‘便’让人一联想，往往就吃不下饭了。”

大家哄笑起来。

文化厅副厅长露出一脸权威：“看来，‘便饭’一词该退居二线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我把他们带到龙园吃饭，饭后我去埋单时，发现婷婷已悄悄签了单。

我送走客人后，独自来到婷婷的办公室。

婷婷给我沏了一杯“青山绿水”，笑道：“亲爱的大主任，新官上任，今天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我抿了一口茶，由衷地说：“饮水思源，除了周省长，主要还是要感激你。”

婷婷妩媚地斜了我一眼：“那……你要怎样感谢我？”

我趁着醉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除了把我自己给你，我一无所有。”

婷婷一听，嘟着嘴挥舞粉拳擂起我来：“你真的变坏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顺势抱起她放到沙发上，然后，一件一件脱去她的衣服。每一次面对她近乎完美的身体，我都像欣赏一幅杰作，激动兴奋不已。她那婴儿般嫩白的肌肤，特别是那丰满傲立的***，都让我着迷。她所具有的娇媚神态，含蓄的肢体语言，迎合间的矜持，令我处于亢奋之中。

我跪在沙发前，吮吸她那草莓般的乳蒂。她则兴奋地微闭双眼，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她的呻吟声越来越强烈，在她欲醉欲仙时，我仰卧到地毯上，轻声召唤：“婷婷，今天，我做牛做马，由你来执掌乾坤吧。”

“我……我不习惯这样。”婷婷有点儿羞涩迟疑，又跃跃欲试。

在我的协助下，婷婷从沙发上起来，骑到我身上，主动出击。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疯狂中自己竟然野性得像头攻击性猛烈的豹子，尽情驰骋……

狂风暴雨后，二人双双仰卧在地毯上。谁也不说话，只有气喘吁吁。我们就这样享受着雨过天晴的惬意。

回到家时，已是夜里12点了。

老婆正在看一部韩国电视连续剧，被“韩流”袭击得伤痕累累，跟着剧情擦眼抹泪。

“回来了？”妻子欠了欠身，神神秘秘地说：“我给你……给你炖了好东西。”

“我吃饱的，不吃了。”

“是……是鹿鞭，我在药店买的，两千多元钱呢，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老中医说了，疗效应该不错。”妻子很得意自己的举动，沾沾自喜的样子。

“什么？花了两千多元钱？你平时不是很心疼乱花钱吗？”

“我也知道太贵了些，可是，你这么疲软下去，我看了能不着急吗？”老婆急迫地说着。不知为什么，在老婆面前，我长期软而不挺，挺而不坚。别人在我这个年龄，虽然性生活不能保证“每天一课”，也要保证新闻“周刊”，哪里像我，连“半月谈”都坚持不了。

我虽然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她的举动却有点儿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于是我摆了摆手：“退回去，退回去！”

“什么？鹿鞭我已经炖好了，炖了三个多小时，你现在让我给退回去？你要是本身硬，我才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呢！好心当做驴肝肺。”妻子说着说着就拭起眼泪来。

“得了，得了，我吃还不行吗。”

临睡前婷婷发短信告知，从中纪委的朋友得到消息，近日将有调查组下来。周省长要求立即按预定方案启动“挽救”计划。

老婆边脱衣边嘟哝道：“这么晚了还有人发短信，是……哪个美女吧？”

我一脸凝重：“是领导，工作指示。”

老婆撒娇地靠近我的怀里：“老公……白天你是领导的，晚上你是我的。嗯……我要……”

一缕清芳扑鼻而来，看来她今天特意舍得买了比较高档的香水，一直以来她用的是那种廉价的香水，香气浓浓的，我总是觉得刺鼻。

“我今天好累。”确实累了，这话不假。

“你哪天不喊累？是审美疲劳吧。十天半月才交一次家庭作业，而且还难得打60分。今天你升了官，我高兴；刚才又喝了汤，加了油！我要……我就要……”妻子说着就爬到了我的身上。

没办法，我只好被“性福”……

当我将调查李鳅生的提案报告给省纪委胡书记时，胡书记有点儿惊讶，有点儿疑惑，同时又有点儿正中下怀的感觉。不过，这些都只是一瞬间掠过的神情。他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一双锐利的鹰眼盯着我说：“很好，小王，到底是年轻人，有冲劲儿、有干劲儿，有斗志、有胆魄。看来，我和周省长的眼光不错嘛。”

“谢谢领导的厚爱和栽培。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我毕恭毕敬地站着说。

胡书记语重心长地说：“你做纪检工作时间不长，我希望你记住，我们执政党的党风廉政建设关系党的形象，关系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正如一位中央领导同志所指出的那样，在长期执政的条件下，在对外开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环境中，我们党必须十分注重防范各种腐朽思想的侵蚀，坚决反对和防止腐败。不然的话，任凭腐败现象滋生蔓延，不仅党的先进性无从谈起，而且党的执政地位就可能得而复失，党就有可能走向自我毁灭……反腐倡廉工作确实是一刻也不能放松的。但是在反腐实践中往往会有一种悖论：不反，影响发展；太过，又影响稳定。甚至还有一种说法：反腐，亡党；不反，亡国。这些说法都是把我们纪检干部架到火上烤啊！所以我希望你们在反腐工作中既要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又要中正有度、把握火候。”

“谢谢书记的教诲，我一定牢记领导的指示精神。”

胡书记说：“现在，我党反腐败的形势十分严峻，不少腐败分子的手段越来越高明，我们查起来也越来越难，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领域里的新情况、新问题层出不穷，我们的法律和纪律规定越来越感到滞后，往往新情况出现相当长的时间了，但相关的规定和立法还停留在原来的水平上，这给我们的反腐败工作造成了相当大的困难，但是，我们必须得反，这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也是一个执政党赖以生存的基础，你作为一个新上任的纪检领导干部，要有思想准备。”

看到胡书记谈兴正浓，我如果不说一些自己的看法也说不过去，于是我对胡书记说：“对于纪检工作，我自己还是一个新兵，以后肯定会随时听从胡书记的安排，跟着胡书记学习，一切按胡书记的指示办事。我原来在政府工作的时候，政府的所有干部都崇拜胡书记，我们都认为胡书记不仅自己廉洁自律，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家人和亲戚要求严格，还是一个学者型的领导，胡书记的诗集和书画集我们政府里的人几乎每人一本，包括司机都在学习。”

胡书记一听到我们崇拜他的诗作，兴趣大增，说：“我的诗有这么多人看吗？”

我赶紧回答道：“我们不是看，而且经常在一起讨论和吟诵，特别是您那首《八月桂花》更是脍炙人口。”说着我随口就朗诵了其中的几句，“八月桂花开，花香苦寒来。遥知故乡人，今宵也相思。”

看得出胡书记极端的满意。

他告诉我，作诗只是他的一个小爱好，真正的水平体现在书画上，于是，他拿出他的几本书画作品集给我看，可惜我对书画一窍不通，也没有做功课做准备，只好说：“胡书记，对于书画我是一门外汉，您能否送几本让我回去欣赏欣赏？”

胡书记高兴地拿出几本书画作品集，给我签名。我非常崇敬地、非常兴奋地接过胡书记的三本书画作品集，表示一定要认真学习胡书记的书画作品，认真补习书画基础知识，争取由一个彻底的外行尽快变成彻底的内行。其实，我早就知道，胡书记的书画功底确实不差，在全国都有点儿影响，全省上下几乎所有党政机关都有他的作品发行，不少县市区的党委政府几乎是人手一册，个别单位还把他的作品作为政治学习的材料，红洲市最大的国有企业“美丽钢铁集团公司”还成立了书画协会，号召全体员工学习书画知识，每年都举行书画大奖赛，聘请胡书记作为书画协会的荣誉会长，胡书记每年都要为他们上一堂课。

胡书记看到我一脸的顶礼膜拜状，非常认真、非常严肃地对我说：“小王，领导干部要有高雅的业务爱好，要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做官与做人一个道理，如果你没有一定的才能，如果你没有一定的修养，你的下属是无论如何不会佩服你的，他可能威于你的权力，但心底里瞧不起你，这也是我长期以来能够受到同事、朋友乃至下属敬仰的原因。”

我说：“胡书记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过去在下没有机会亲耳听到胡书记的教诲，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得到胡书记的言传身教，这是在下的荣幸。”

胡书记说：“我知道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北大中文系毕业，是省政府一支笔，周省长对你非常看中，说你有思想、有理想、有智慧，我也通过观察基本同意周省长的看法，对‘李鳅生’的双规行动是非常成功的，我非常看好你的政治前途，希望你继续发扬光大，不骄不躁，在纪检战线上做出更大的成绩。”

听了胡书记的一席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胡书记在暗示我，周省长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我应该也要非常坚定地站到胡书记这一边来，保护周省长的同时，也应该保护胡书记。

胡书记特意把我送到办公室门口，与我紧紧握手后，目送我离开才亲自关上办公室的大门。

晚上，我给李鳅生打了电话。第二天，当我带着“特别行动小组”来“请他喝茶”时，他还算配合，做痛哭流涕状，并掏出一纸“自首书”和29万的存折交给组织，说自己淡忘了信仰宗旨，放松了思想改造，接受了一些礼金，对不起党的培养、人民的重托，受到良心的谴责和折磨，早就想自首了，正准备去找组织，组织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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