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地心逆流

作者:朱晓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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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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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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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092字

第二十五章地心逆流


看着蓝真真坠向深渊,我的心、我的灵魂好像也被抽走一般,当下热血上冲,松开脚踝也坠下去!


坠落,坠落,坠落……


我已意识迷糊,只闪着一个念头:真真,我要和你死在一起,我要和你死在一起,我要和你死在一起……


“扑通!”


我没头没脑扎入水中,巨大的惯性使我直沉到水下十多米,猝然之下先灌了几大口水,接着赶紧屏住呼吸向上浮,直浮到水面才吐了口气,油然生出无比的喜悦:妈的,又捡了条狗命!


环视四周,头顶和两侧都是厚厚的石壁,石壁上闪烁着点点星光,不知镶嵌了水晶还是石头本身的晶体,水面宽约七八米,河水正飞快地向东流淌。


这条地下河或许是古堡生活用水的来源,说不定还与该死的荷花塘相连,不过水往低处流,古堡设计者利用什么机关把水输送到地面,又是如何保证这套系统在无人维护的状态下运转数千年?


脑中涌起乱七八糟的疑问,但转眼间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浮上心头,我立即放开嗓子大喊:“真真,真真!你在哪里?”


回答我的是汨汨流水声,河面没有蓝真真的身影,也没有回音。据我所知她的泳技还不错,大学时我们经常到游泳池戏水,五十米长的泳道她能一口气游四五个来回,然后扎起长发继续打羽毛球,体质之强令不少文弱彬彬的男生瞠目。不过她比我还是差一点。


如果她也掉进河里,基本上没有性命之忧。


我逆流而上游了近一百米,确定她不在附近后以仰泳的姿势向下游飘行,这样能节省些体力,刚才那场生死攸关的角力让我实在有些疲乏了。


河水不急不慢地流淌着,虽然山外冰封雪冻,这里水温却保持在二十度左右,是人体勉强适应的温度,当然是拜地热所赐。水流浩浩荡荡转过一个角度很大的弯道,地势急转而下,起码有十多米落差,河水如放出牢笼的猛兽,咆哮着,沸腾着,以万马奔腾之势向前推进,习卷而来的浪花裹挟着我直冲而下,身体如江中一叶扁舟,时而被顶到浪尖,时而被拍到水下,每一次起伏都是生死之间的轮回,每一次抗争都是与怒涛的搏杀。


记不清呛了多少口水,经历了多少回合生生死死的考验,我已筋疲力尽到极点,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脑海里说:放弃吧,你不会赢的。


“不!”


我对自己怒吼道。阿诚、郭项龙、蓝真真生死未卜,古蜀文明秘密尚未解开,有什么理由自我放弃?是的,我必须坚持,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


河水奔腾而下,水流越来越急,逼得我喘不过气来,一个疑问闪过心头:古堡设计者是否刻意制造这种地势,他要这么大的水流干什么?


“哗啦”,一个浪花劈头盖脸打得我眼冒金星,差点没闭过气去,好容易平衡身体避开,又一波浪花涌来,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震撼人心的场景:


四五十米开外的河面上,矗立着一座庞大的青铜支架,支架下方两侧分布着圆形转轴,上面装了数十片铜叶,每片足有县城里竖的电视塔那么大,水流冲击铜叶,使得圆形转轴不停地转动。支架中间是几只锃亮的铜齿轮,齿轮与圆形转轴有铜索相连,在转轴的带动下齿轮“嘎嘎嘎”相互旋转、咬合,不知产生多少能量,能量又传输到哪儿。


我看得发呆,转眼间已被挟至支架面前,我不假思索双手握住铜杆想停住身形,不料支架一片滚烫,手心瞬间烫出几个泡,我“哎呦”一声又呛了两口水,左躲右闪避开其他支架,几秒钟工夫又冲下去数百米,抬头一看却发现前面是黑沉沉的石壁,倘若继续往前冲势必要撞得粉身碎骨!


然而此时的我已无法左右局势,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石壁!


天亡我也!我哀叹道,终于放弃了求生愿望。


“谁?”


蓦地右侧峭壁上传来一个声音。


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说了句废话:“我。”


“哗啦啦”,顿觉身体一轻,竟被人硬生生从水里提起抱在怀里,我紧憋的一口气终于涣散,意识模糊道:“是……真真?”


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感觉还躺在那人怀中,微微一动,五脏六腑好像搅在一块儿,疼得天翻地覆,又险些昏过去,我强按不适道:“真真,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哈哈大笑:“我不是你的真真,我是小郭!”


“啊!”


我一下子坐起来,惊愕地看看他,再看看所处位置:下面是奔腾咆哮的河水,头上是黑压压的石壁,两人正蹲在一块悬出河面的岩石上,比河面高出一米多,刚才他是以倒挂金钩的姿势将我救上来的。


“蓝真真也掉进水里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她?”


“或许……她逆流游上去了。”


郭项龙摇摇头:“可能性不大,逆流而行以她的体力顶多游六七百米,而这条地下河长度起码超过五公里。”


“你怎么知道?”


“我刚掉下来后也曾逆流游了一阵,游了三四公里后却发现个奇怪现象——越往上流水平面越低,也就是说我离古堡越来越远,所以没敢继续游。”


我哑然失笑:“水往高处流?开什么玩笑。”


郭项龙脸上前所未有的郑重:“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如果不是这个问题,凭我的体能从山顶游到山下也没事……水往高处流,确实不可思议,可是下游这座青铜发电机组就合理吗?”


“发电机?”我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我参与过水力发电站的修建工程,懂一点水力发电原理,那些铜叶、铜索,还有上面精密的齿轮,就构成水力发电的雏形,当然不是说它的功能一定是发电,也许有别的用途,但的确非常近似。”


我舒了口气:“你别吓我,古蜀国人掌握的青铜铸造技术已足以让考古学家们睡不好觉,要是再爆出他们会发电的新闻,起码有一半专家要发疯。”


郭项龙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都疯掉才好,我从小就讨厌所谓的专家学者,嫌他们装腔作势,假斯文。”


“对了,你怎么会掉下的,骷髅魔呢?”


他耸耸肩:“都是我不好,自作聪明……”


我和蓝真真跳进洞时,郭项龙拿床脚抵住骷髅魔,死死阻止它不能前进一步,胶着过程中骷髅魔体内爆出的幽蓝色火团越来越多,骨骼颜色迅速转成黄褐色,骨架一缩再缩,转眼间只剩下一米多一点,力量也迅速衰竭。郭项龙见状猛地抽回床脚,狠狠砸在它头颅上,同时单脚飞踹,将骷髅魔蹬出五六米远,摇晃着倒地,骨骸如积木散架般“哗啦啦”落了一地。郭项龙还不放心,上前将骨头拆分开来四下乱扔一气,这才从容进洞,顺着滑道滑下去。


与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滚一气不同,他下来时大患已除心中安定,又擅长减速与平衡,因此能始终保持匀速。滑行了近三十多米,前面出现岔道,一条宽阔笔直——是我和蓝真真滑的道,还有两条稍微窄些,角度也比较隐蔽,像我们在失控状态下下滑根本注意不到。郭项龙便盘算起来:以古堡设计者的设计风格,最显而易见的往往是陷阱,反而隐蔽的通道比较安全,于是他按男左女右的原则,选择左边窄道。谁知滑了十多米,窄道陡然中断,郭项龙猝不及防,眼睁睁落下去,“扑通”掉进水中。


我一拍大腿道:“难怪没看到阿诚,原来他走的右窄道!”


郭项龙悻悻道:“只有他蒙对了。”


一阵山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噤,缩缩脖子道:“得想个办法出去,不然迟早要吹成肉干。”


他看了我一眼没吱声。


我诧道:“怎么了?”


“其实我已经想到办法,只是……对你来说恐怕有些困难。”


“困难……”我脑中一转,“你想逆流向上?”


他沉声道:“逆流游到青铜架那边,觑准时机攀住铜叶转上去……”


我叫道:“青铜支架上每根支柱都滚烫无比,根本不能触摸!”


“我知道,刚才我也吃过苦头,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它,而是青铜支架右侧石壁,我观察过,支架上方铜索与右侧石壁相连,石壁上有个半人多高的洞穴,也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看着激流四涌的河水,心中打了个突儿:“这个……我实在没底,要不你先过去,若能爬上去再设法救我。”


郭项龙拍拍我的肩:“那就算了,咱们再想想别的主意。”


“小郭……”


“你想想,从我们这里尚且看不到青铜支架,又怎能看到石壁上的洞?万一我攀进去,彼此看不到对方,怎么联络,怎么实施救援?”


我呐呐道:“其实……与其……”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不可能,你若在别的地方遇险倒也罢了,此刻在我眼皮底下,我就不会坐视不管,宁可陪你一起死!”他掷地有声道。


我一阵感动,涩声道:“对不起,以前我不该怀疑你……”


他无所谓笑笑:“你怀疑得有道理,世上谁没有一点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你有没有?”


我想起了与蓝真真那个迷乱狂野的旖旎之夜,脸上有些发烧,正在发呆,他搁在我肩头的手突然一紧,悄声道:“不好,狼人!”


“啊!”我紧张地站起来,“在哪儿?”


他指着右上方阴影:“刚才在那边闪了一下,我看得很清楚,就是它!”


“上,上次不是被真真的银发夹打中……”


“狼人体魄强健,一天一夜工夫足以恢复,”他拔出藏刀,“你先跳,我跟它周旋。”


我看着脚下弹丸之地:“不行,这点地方施展不开来,要走一起走。”


他似乎有些犹豫,蓦地脸色一变:“它来了!”


说着拦腰抄起我纵身跳入激流中,湍急的水流排山倒海般扑过来,瞬间我口、鼻、眼均被水堵得严严实实,身体如秤砣般直往下沉。郭项龙用力提了一把,喝道:“挺住!”我点点头,打起精神跟着他拼命向前。


游至一半体力稍有不足,又滞了下来。郭项龙回望一眼道:“狼人会不会游泳?”“这个……不太清楚。”“按最坏的可能,假设它会。”想到凶残冷血的狼人,我不由吸了口气,再度振作起来。


抵达青铜支架下时我已四肢发软,喘息道:“小郭,看看它有没有追过来?”


郭项龙爽朗一笑:“骗你的!要不是狼人,你能一鼓作气游过来吗?”


“你……”我气结,转念一想他说得不无道理,若没有狼人威胁,我根本不可能将体内最后一丝潜能挖掘出来。


“看准了,等铜叶转过来跟着我一起做!”


这时一片铜叶在巨浪的推动下唰地冲出水面,溅起浪花无数,水珠打在脸上如钢钉袭面,郭项龙喝道:“上!”身体腾地跃起,双臂紧紧勾住铜叶边缘,我随之搭住另一侧,悬在半空的双腿被郭项龙从下方托住,减轻了手臂的压力。铜叶徐徐升到最高点,即齿轮右侧位置,郭项龙突然甩出已扭成麻花状的衣服,卷住横在空中的铜索,身体一晃便站在两根铜索上,接着蹲下来喊道:“把手给我!”轻轻一拉我也站了上去,下意识看了一眼下方滚滚河水,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老天,这不是高空走钢丝吗?


“别朝下看,拉着我的衣服,平视!”郭项龙仿佛猜出我内心的恐惧,头也不回地说,双臂平伸,稳当当走向洞穴。


一前一后走过七八米长的空中铜索,郭项龙一个箭步迈进去,几乎是同时,洞穴里闪起一道寒光,直贯他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