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晓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8
|本章字节:11128字
第十二章狼人传说
毫无疑问,这场强强对话以群狼全军覆没而告终,问题是恶魂煞瓶到哪儿去了呢?
蓝真真几乎失去前进的勇气,我和阿诚是罪魁祸首,不敢言退,只有郭项龙镇定自若,踏着狼尸大步向前。
院子里静悄悄的,蓝真真躲到假山背后,我和阿诚战兢兢跟在郭项龙身后逐个房间搜索:花厅没人,绣房里还是刚才打斗的痕迹,郭项龙拎了张椅子挡在胸前,蹑手蹑脚来到珠帘前猛地一揭——
墙边空空如也,非但复活的恶魂煞瓶不见踪影,另外五个恶魂煞瓶连同坛子都不见了,地上只残留着几块坛子碎片。
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复活的恶魂煞瓶把同伴转移到隐蔽地点,再设法救活他们?抑或是密谋启动六度法阵,再度毁灭古堡里的生命?
我和阿诚汗涔涔面如土色,均知这回祸闯大了,一个恶魂煞瓶就把我们追杀得狼狈不堪,六个的话后果可想而知,倘若加上要命的六度法阵,十有八九得葬身于古堡之中。
郭项龙神色如恒从我们中间走过去,说了三个字:“继续搜。”
涟水山庄虽是四合院结构,除去花廊和门楼石径只有五间屋子。绣房左边是书房,面积约四五十平米,相当于绣房和花厅面积之和,书房靠窗位置有张书桌,上面摆放着宣纸、笔、墨、砚等,其他三面都是高及屋顶的檀木书架,书架上空荡荡的一张纸片也没有。
偌大的书房居然看不到一本书,一个字。
三个人在里面转了一圈,又来到书房左侧一间,门敞开着,地面铺了两排打坐用的蒲团,其他并无一物。我们懒得进去,径直到最西侧一间——晓倩的卧室。
卧室里荡漾着香味,不是那种让我们头皮发麻的兰馨若,而是女孩子特有的、温软秀丽的清香。房间布置简洁而雅致,床、梳妆台、藤椅、衣柜、古铜色檀香柜,床前铺了块小小的羊毛地毯,我无意间瞥见毯边有只五六厘米长的水晶钉,造型别致,色泽润泽,心里有些喜欢,随手捡起来放在兜里。柜子和箱子里的东西已被清理一空,家具里未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阿诚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快把我搞糊涂了,巫师是古堡共同的敌人,晓倩为古堡而战,应该享有隆重的葬礼和纪念规格,现在看古堡倒好像要把她的痕迹抹除似的,岂有此理?”
郭项龙沉声道:“这种不寻常揭示了古堡内部并非风平浪静,巫师不过是两股势力斗至白热化时的产物。”
我绕到床尾想翻开床褥,无意中瞥见床对面墙角钉着个黑黝黝的铁制面具,失声叫出来:“面具……小木屋……”
那夜我走出石像阵闯入小木屋时,映入眼帘的除了壁炉面前的三个人,就是挂在墙上的铁制面具,三道向下的半弧线代表双眼和嘴,看起来愁容满面,或许它过于简单奇特吧,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后来再进去时小木屋人去楼空,铁制面具自然不见了。
眼前铁制面具的形状、布局、画面与那夜看到的完全一致,唯一区别是体积小了几倍,若不是我站在床尾位置很可能就错过了。
这是古堡与小木屋神秘人存在联系的有力证据,那几个人无论是古堡守护者,还是很久之前就与古堡有瓜葛,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堡内危机四伏的机关设置,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千手怪物、一击致命的恶魂煞瓶,已经够我们头疼,如果再多几个高手捣乱,肯定要一败涂地。
阿诚想用藏刀将面具撬下来,可它似乎是被某种粘剂粘在墙上,费了半天工夫都撬不动半分,郭项龙说别耽搁时间,趁没碰到恶魂煞瓶赶紧从石径进去。阿诚悻悻啐了一口。
蓝真真见我们出来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此时平平安安是最好的消息。
门楼两侧依然雕刻着飞龙游凤,经历数百年风吹雨打,彩漆一点儿没有剥落,看上去像刚完工不久。石阶十分宽阔,足够四个人并排而行,右侧居然有条盲道,可见古堡设计者的人性化。走过十多级石阶后山路一转,前面出现一座巨大的石雕。
石雕是一幅苍茫辽远的山水画,由整块山石雕刻而成,长约十米,高四五米,将山道堵得严严实实,然后配合石雕画面在中间挖了个船形石门,人通过石门就好像踏入船舱沿江游览一般,达到动静结合、人雕合一的效果。
蓝真真是鉴赏青铜器、石雕和玉器的行家,她摸摸石头,又用指尖在刻缝中来回划了两圈,说这叫虞勻石,产于陕西、甘肃一带,石质坚硬耐磨,春秋战国时期秦国等诸侯国常用它修建宫殿和神庙,雕纹即当时流行的“滚刀雕法”下的纹路,因此可断定是鱼伯后人主持的杰作。
“可惜太重,不然运出去能卖一大笔钱,”阿诚遗憾地说,“我敢打赌不少于一百五十万。”
蓝真真和郭项龙都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我也假装鄙视他,心里却算着卖多少吨面粉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在商言商,贩了几年面粉,我的气质、修养、道德规范与蓝真真愈行愈远,这一点使我非常沮丧。
从石雕中的石门钻过去,终于看到期盼已久的生活区:一条笔直宽敞的大路,两侧院落整齐有序,一律是两米多高的门楼,灰白色院门,院子里两层小楼,屋顶蜿蜒盘旋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飞龙。院子两侧墙脚有排水管和下水道,最后汇集到后侧水沟。路尽头还有个商店,可惜招牌上的内容被刻意铲掉,里面货架和橱柜空空的,看不出经营范围。
蓝真真歪着头说:“这里长年与世隔绝,又是家族式团体,按说应该采取类似社会主义制度的生活管理模式,统一劳作,集中分配,不存在市场和自由流通,不存在私有财产,在古堡里钱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商店用什么来交易呢?”
我不假思索说:“很简单,劳动产生剩余价值,剩余价值产生等价交换,古堡商店还处于原始的物物交换阶段。”
郭项龙向来不喜欢参与理论探讨,跟阿诚使个眼色,两人随便挑了个院子推门进去,我和蓝真真怕出意外,赶紧跟上去。
院门与前面所有石室一样没有锁——这意味着古堡人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一切都处在大家有意无意的监视中。院子东首是一排两间的厨房,一间砌着灶台,橱柜里有碗、筷、碟、盆、勺等,阿诚说都是明末民窑烧制的,不值钱;另一间相当于餐厅,有八仙桌、方凳等物。西首杂物间里摆满了铁锹、镰刀、铡刀等各式农具,说明院子主人被安排的工作是下田劳动。
我和蓝真真对这些真实反映明末农业生产技术的农具大感兴趣,兴致勃勃讨论起它们的式样、工艺等各个细节,阿诚越听越不耐烦,拖着我们直奔堂屋,“嘎吱”推开大门,一眼看到一具伏在八仙桌边的尸体,从骨骸看年龄颇大;东首卧室床上并排躺着两具,十指交错扣在一起,足见是对恩爱夫妻。登上楼梯,快到二楼时阶梯上蜷伏了一具瘦小的尸体,八成是这户人家的孩子玩耍时突然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尽管他大声哭喊呼救,然而致命的怪病已侵蚀到每个人骨骼内部,竟无力相救,眼睁睁听着他哭声越来越弱,直至生命最后一息。
看着这具小小的尸骸,我们均露出恻然之色。
二楼有两个房间,里面家具平淡无奇,唯有东侧房间角落里一件蒙着白布的东西引起大家好奇,揭开一看:三根一米多高的青铜支架,上面端放着一根又细又长的圆筒,一头粗,一头细……
这,这不是天文望远镜吗?
我怕闹出笑话,没敢吱声,阿诚心直口快嚷出来:“望远镜,古堡里居然有望远镜!”
蓝真真蹙眉道:“1608年荷兰人汉斯发明了第一部望远镜,第二年伽利略发明了40倍双镜望远镜,而明朝灭亡于1644年,这期间完全有可能通过海上贸易流传到中国。”
“开什么玩笑?”阿诚敲着镜管道,“这是纯青铜制品,典型的古蜀国青铜技术,明朝时期已普及合金工艺,不可能再做这种东西。”
蓝真真反驳道:“这可不是鉴定家的思维,断定一件文物的年代,不能用排除法,而是要将所有可能都包括在内……”说到这儿戛然住口,因为她看到支架内侧的图案:一支长箭穿着一条鱼——这是目前公认的古蜀国官方标志,鱼代表古蜀王鱼凫,在他的指导下古蜀人民学会了捕鱼。
我敲着支架出神地说:“两千多年前的望远镜,一个震惊考古界,不,全世界的发现,可它为何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农户家中?他想用它监视什么?”
郭项龙将支架调了个方向,凑在镜前冲窗外看了会儿,仿佛松了口气道:“放大倍数不高,充其量监视这条街的动静吧,不过,”他补充道,“这架望远镜的制作比较专业,视场角挺大,入瞳出瞳直径和光轴平行度都很规范。”
阿诚哈哈大笑,也凑过去看热闹:“拿望远镜监视大街?除非他闲得无聊,抑或古堡里每个人都闲得无聊,因此把堡内遗留下来的东西翻出来解闷……咦……”他脸色一变,语气急促地说,“血,全是血!”
我们都靠上前顺着他的角度看去,镜头中斜对面院子二楼房间简直是血的世界,墙壁上、窗台上、家具上到处沾着鲜红的血,呈喷射状,说明不是人为涂抹,而是鲜血喷出体内时溅出来的。我们相顾骇然,这么一屋子血得死多少人啊?难道望远镜主人就日复一日看着对门邻居行凶,从未想过阻止这一切?
“屋子里好像有具尸骸,”郭项龙调整一下观察角度征询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蓝真真率先反对:“太骖人,依我看算了。”
阿诚道:“探险和盗墓原理都一样,那就是不能留有疑问,否则将带来不可测的风险,晓飞,你以为呢?”
我略一思索:“从前面迹象看,古堡覆灭的原因非常复杂,是由多个必然和偶然因素合力促成,因此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少数服从多数,蓝真真只得同意,一行人来到斜对面院子里,刚进门就嗅到股浓浓的血腥气,她又犯了恶心,张嘴欲呕。阿诚笑道,真真好像怀孕了,一路上老是呕吐。我拿胳膊顶顶他,示意真真还是没结婚的大姑娘,不适宜开这种玩笑。阿诚满不在乎耸耸肩。
院子结构与刚才的一模一样,但院内两侧平房、堂屋和厢房均无家具,可谓家徒四壁。二楼西侧“血室”是与众不同的铜门,门把上捆着条粗铁链,重重叠叠十多道,上面系了只大铁锁。这还不算,铜门中间用朱砂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禁”字。
“原来古堡知道这是个危险人物,特意将他关押在此,而对面农户用望远镜监视则是执行古堡的任务。”蓝真真释然道。
阿诚拿根铁丝在锁眼里掏了一阵,锁应声而开,郭项龙抽出铁链推开铜门,倚在墙角的尸骸一下子映入眼帘:眼眶凹陷,两颗獠牙十分明显地突在前面,手指比正常人长出数倍,并有尖利细长的指甲。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