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铜柜奥秘

作者:朱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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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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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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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3772字

第四十四章铜柜奥秘


抱着豁出去的想法在僵尸堆里继续搏杀,绿衣人没有喜怒哀怒,依旧插、拍、扫、撞,双臂舞得虎虎生风,拳影中一个疏忽右胸被一把揪住,眼看七八只爪子直刺心口,我急中生智挥刀割掉一大块衣服,就地一滚向后退了两步,不料被后面两个绿衣人候个正着,一个压在我身上,一个张开大嘴咬了过来。


持刀的右手被对方压住无法动弹,情急中腾出左手在怀里胡乱掏出个东西往它嘴里一扔!


这本是绝望之中下意识的反应,不想却收到了奇效,那东西与绿衣人脸部一接触,它便低吼一声仰面倒地,接着围在四周的绿衣人纷纷退后,仿佛对那东西十分畏惧。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玉胎碎片!脑中顿时闪过一串念头:玉自古以来是避邪祛祸的灵物,很多古尸身上也经常佩戴玉饰,一是镇妖除恶,一是防止尸变;玉胎凝结玉石精华,是玉之极品;玉胎对僵尸有克制作用!


想到这里我一骨碌翻身捡起玉胎碎片,握在手里向绿衣人逼近,所到之处它们连连后退,嘴里发出“嗬嗬”声。我突地前冲两步将玉胎碎片敲在一名绿衣人臂上,只见它手臂迅速枯黄脆碎,一截截掉在地上,其它绿衣人哗啦四下散开,没过多长时间如潮水般从甬道里撤得一个不剩。


老胡伏在地上呼呼呼直喘气,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卫哥双臂撑起身体茫然看看左右,诧异地说:“你还没死?”


我担心两人知道真相后起贪念,装作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三个人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相互包扎伤口,讨论如何对付平台上的岩石。


现在可以确定右边岩石是触发僵尸复活的机关,尽管此刻僵尸都撤退了,安全起见还是少碰为妙,保不准又蹦出什么东西来,想来想去只有采取老胡的建议:炸!


因为我们不能再慢慢磨蹭下去了,在这个洞里呆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老胡果然是训练有素的好手,没多久就凿好爆炸眼,填放好火药,“嘭”一声沉闷的巨响,两块岩石中间炸出一道裂缝,清理掉碎石举着火把一照,里面反射出满室金光:


岩石背后是堆满了青铜器的石厅!


石厅三面沿墙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青铜器,有雕着金龙的方尊、有惟妙惟肖的蟾蜍、有古朴端庄的香炉,还有青铜立人、青铜虎形器、龙柱形器、青铜鸟头、青铜面具等等,两边墙角各倚着一棵两米多高的通天神树,石室正中是一个正方体形状的物体,类似老式家具里的大立柜,前面是四扇门,没有脚,底部好像铸在岩石上,每个门把手上均挂着手掌大的金环,我掂了掂感觉不是镀金,是货真价实的金环。


卫哥和老胡显然从未见过这种窖藏规模的青铜器皿,两眼发出狂热炽烈的光芒,恨不得生出翅膀把所有东西都运出去。老胡一双大手在器皿上来回抚摸,不停地说“我一定要带走”,他试着背起一具铜蟾蜍,身体被压得踉跄几个来回,差点摔倒,我赶忙扶住他,劝道别着急,慢慢来。他痛心疾首说这么好的东西如果不能运走,该有多大损失?


卫哥对青铜器颇有研究,转了一圈说从材质和做工来看,其铸造水平已达到较高的水平,丝毫不逊于三星堆青铜器,与你们从蚕洞拿出来的青铜挂件也差不多……这就奇怪了,从蚕丛到鱼凫少说也有四五十年,这段时期里古蜀国的冶金和锻造技术既没有进步,也没有任何改进,始终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好像,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我说围绕着古蜀国的谜团太多太多,就拿前面遇到的铜灯石室来说,要在山洞里挖出七八个一模一样的石室,在工程、施工、设计等方面要面临多少障碍和挑战?即使让有现代化装备的工程兵来都未必能做到这样出色。


卫哥颔首:“有道理,老胡在中非当兵时守过金矿,想必了解其中的学问,老胡,老胡……”


老胡充耳不闻,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忙着强行拽下青铜器上的小饰件揣进怀里,眼看一件件造型独特、精美绝伦的青铜器被破坏了整体美和精妙组合,连卫哥都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不悦道:“老胡,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不管,我哪儿也不去,有这么多青铜器就够了。”老胡头也不抬说。


卫哥瞟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尴尬:“老胡,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在整个行程中你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那又怎么样?你把我从监狱中里捞出来,这一点我非常感谢,但不代表你就能对我指手划脚,把我当奴才使唤,我答应到这儿是想发笔小财,现在小财变成大财,哪有眼睁睁放弃的道理?”老胡嘴里滔滔不绝,手上也没闲着,一口气摘了三个青铜饰花,两只紫铜小葫芦。


“老胡!”卫哥终于按捺不住,暴喝道,“快停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老胡一怔,慢慢站起身冷笑道:“之前你答应过三七分成,我又不会多占便宜,你这么着急干嘛?难道想独吞?”


看来卫哥与老胡的关系并不是想象中牢不可摧,两人之间可能存在某种约定,我不想搅和到内讧当中,悄悄退到一边。


卫哥指着被摘掉饰件的青铜器,心疼地说:“你懂不懂艺术品的价值?这尊九龙争珠青铜雕至少值八十万,被你硬拽下圆珠后青铜雕就失去了象征意义,画面感和和谐性也大打折扣,现在连二十万都不值……你想发财是吗?进来的人谁不想发财?但是发财也要有点技巧,像你这样简直是买椟还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才没那么傻,”老胡哂笑道,“大道理谁不明白?把这屋子里的东西运到香港,我们个个都是亿万富翁,才不需要争得死去活来,但可能吗?我已经试过,这里每件青铜器重量都在几百斤以上,能否运下悬崖,安全渡江都是问题,更何谈通过海关,不如现实一点,捡些方便携带的东西拿。”


卫哥也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稍稍缓和些语气:“这件事并不是一锤子买卖,是项庞大而系统的工程,我们现在正在做前期勘查调研,等确定宝藏的规模后还要进行详细的规划和论证,要……”他瞟瞟我刹住话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顺手捞几件东西就完事,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正因为明白我才见好就收,不然等出了洞你们人多势众,后台又硬,哪有我说话的份儿?卫哥,今天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我老胡在木栈山里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如今差不多告一段落,前面纵使有路也不会太长,我不贪心,捞几件顺眼的小东西就此告辞,后面祸福自担,不敢劳你大驾。”


卫哥不愧是人中之龙,没有跟老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半真半假道:“你确实拿的是小东西,却留下一屋子被毁掉的艺术品,这账怎么算?”


“我……”老胡没料到卫哥来这一手,一时语塞。


“真想走我也不强留,但也别着急,待会儿再说嘛,”卫哥抢到主动后泰然自若说,“譬如这间屋子看似已到尽头,前面无路可走,不妨仔细研究一下有没有暗洞密道。”


经他一说我也从璀灿夺目的青铜器上移开目光,环顾四周都是坚硬结实的青岩,没有缝隙,也没有裂痕,表面光滑如镜。按在蚕洞的经验,机关应该隐藏在通天神树里,我走过去试着拨弄了一番,甚至和卫哥一起挪开神树,毫无反应。


“这几只小鸟蛮不错。”老胡又看中神树枝头上的金鸟,逡巡着想摘下来。


卫哥有意无意挡在神树前,笑道:“老胡,临走前再帮我们做件事吧,打开中间铜柜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要是藏着宝贝,分一票再走。”


“喔?”老胡一瞥黑黝黝的大铜柜,脸上犹豫不决。


我暗想卫哥好阴险的心机,其实一进来我就感觉到整个屋子里最奇特、最令人不安的就是大铜柜。古蜀国青铜器的共性特点是结构精致、线条优美,就算庞大的物件都能设计得轻盈活泼,而大铜柜完全背离这些特征,既笨拙又粗重,毫无美感可言,放在满屋子光彩夺目的青铜器中间,显得突兀且不协调。


如果这间屋子存在古怪,必定在大铜柜之中。


老胡陷入两难境地,一来如果拒绝,正好给卫哥翻脸的理由,交起手来老胡明显不敌,二来他毕竟身经百战,何尝看不出大铜柜的蹊跷,卫哥明摆着拿他当炮灰,试探大铜柜虚实。


屋子里静得可怕,气氛僵至极点,卫哥与老胡你看着我,我瞪着你,目光中闪动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经过令人窒息的十几秒钟,老胡终于轻笑一声:“好,既然里面有宝贝,不要白不要。”


他束好衣服,右手紧握匕首,一步步走到大铜柜前面深深吸了口气,抓着中间两个金环,手指分明在颤抖,眼角肌肉也在剧烈跳动,停了会儿他咬紧牙关,单手用力一拉——“哗啦”,铜门是四扇合页结构,一拉之下完全敞开,没有射出弓弩飞刀,也没有其他古怪。铜柜中间有道隔板将里面分为两个大小相同的小立柜,各端放一只低矮的小铜凳,四个凳脚都铸在铜柜底座上,老胡用力掰了几下没掰动。隔板上有个巴掌大的小圆轮,内有三道光芒状分支,类似汽车方向盘。


“太阳轮!”卫哥惊呼道。


我一怔,没料到他居然知道太阳轮。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器里也有一只太阳轮,比这个大两圈,镀金,学术界公认它没有实际功用,只是象征古蜀国人对太阳的崇拜,与通天神树、烛龙、面具相比大为逊色,因而默默无闻不为人所知。


老胡随手一扳,太阳轮逆时针旋转了半格,啧啧有声道:“咦,它真能转,会不会是机关按钮?”


“别乱动!”卫哥急忙喝住他,转头问道,“你看里面有什么名堂?”


我围着铜柜走了一圈,摸摸小铜凳道:“这个凳子,这样的空间,好像暗示应该坐进去,上次蚕洞也有这种设计,叫……触发雷原理,铜凳承载一定压力后形成力量转换,从而触发内部机关。”


老胡一听就理解:“重力杠杆,以人体体重的平均值设定承重上限和下限……不过这是70年代美国人在越南战争中研制出的玩艺儿,几千年前的人能掌握这么高深的诀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说。


卫哥露齿一笑:“老胡,还得麻烦你……”


“不不不,不应该是我,”老胡指着我说,“他说可以坐进去的,这回轮到他当试验品。”


“我只是分析理论上的可行性,不能作为行动依据……”我慌忙说。


卫哥又笑了笑:“光有理论没有实践也不行,老哥,坐一坐又有何妨?”


“是啊,万一出问题有我们在外面看着呢。”老胡又跟卫哥站到同一阵营。


作茧自缚大概就是形容我这个傻瓜吧,我暗叹一声,知道卫哥不敢逼迫老胡过甚,只得柿子挑软的捏把我作为牺牲品,遂摇摇头钻进去坐到铜凳上。


铜柜一点反应都没有。


卫哥和老胡对视一眼,卫哥指指门,老胡会意,伸手去拉铜门——“等等,”我叫道,“麻烦你们……各撕一块衣角给我,最好签上自己的名字。”


卫哥狐疑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总之觉得不妥,好像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似的,心里充满了彷徨与无助。


两人也不追问,用匕首割下巴掌大的衣角,签上字后递过来,然后老胡一拉铜门,“砰”,柜子里一片漆黑,紧接着铜柜底部传来低微的“嗡嗡”声,没等我琢磨过来怎么回事,身体陡地一沉,一股疾迅而飞旋的力量将我拖向无穷无尽的深渊中……刹那间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和难受,整个身体好像被撕裂成若干块,在油锅里煎炸、在烈火中炙烤、在钝刀下切割,我的灵魂我的痛楚我的知觉正一点点从体内抽离,感觉自己像花儿一样迅速枯萎,不久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挺住,一定要挺住!


我不停地鼓励自己,然而巨大的昏眩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转瞬将我吞没……第四十五章失魂落魄


“晓飞,晓飞!你在想什么?”


我打了个激灵,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却见郭项龙在身边诧异地看着我。两人正站在悬崖中端的石洞里,洞外悬挂着一道银白色水帘。洞外右下方有个四五平米的平台,斜上方罩着一块巨石,正好可供栖身,平台底下是层峦叠嶂的岩石。


此情此景,看在眼里竟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我呆了半晌问:“我们怎么会到这儿的?刚才发生了什么?”


郭项龙眼中惊异之色愈浓,拭拭我的额头道:“你怎么了?之前我们一起困在石谷底下,后来玉胎从石壁里跳出来与我们交手,你拿玉刀吓跑了它,于是一路爬到这里……十几分钟前的事,你都忘了?你怀里还有块玉胎碎片呢。”


“我……我……”


摸着滑腻温润的玉石,心里却泛起一阵阵疑惑:困于深谷、与玉胎搏斗确实是我亲身经历的,可为什么觉得已发生了很长时间呢?


“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郭项龙关切地说。


“没事,就是有点昏。”


他将头探出洞外四下张望一番,指着右下方平台说:“那儿地形不错,又能休息又能鸟瞰潭面,我下去瞧瞧。”


“不能下去!”我脱口叫道。


郭项龙不以为然:“怕什么?凭我的身手跳过去小菜一碟。”


我紧紧拉住他:“不行,绝对不行……”


虽然我说不出阻止的原因,可潜意识里认定平台是个危险的地方,一旦下去将遭不测。


为什么突然生出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


郭项龙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笑笑说:“不去就不去,光看瀑布和水潭也研究不出名堂,不如回去找找,说不定有其他路。”


“是啊,是啊。”我如释重负,好像扔掉一个可怕的心理包袱。


在上斜的甬道里爬了几分钟,郭项龙率先跳入一个小石洞,洞内石壁上一字排开三个半人多高的洞穴,我渐渐回忆起来,喃喃说不错,我好像来过。郭项龙失笑说当然了,应该在半小时之内。


半个小时?我又迷糊了,脑中一片混沌。


郭项龙在洞里转了一圈,脸色凝重说有人来过,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问。


他指着左侧洞穴边淡淡的脚印说此人身高一米七四左右,体重七十五公斤,身形略滞,身手并很不高;后面那个……好像是阿诚!


阿诚?我顿时想起他和我一起冲入瀑布的,然而我阴差阳错和郭项龙在一起,他却下落不明,莫非玉胎打通山内各处通道,他也得以逃生?


你怎么认得出他的脚印?我问。


很简单,阿诚有点内八字,反映在脚印上内侧痕迹重,外侧轻,而且他穿的旅游鞋底是波浪状花纹,跟我们不一样。


是吗?我好奇地抬起脚一看,鞋底是半封闭云纹,果然与阿诚有区别,郭项龙的细致入微可见一斑。我隐隐产生一个念头:这仅仅是他主动说出来的,平时我们不知有多少习惯和细节被尽收眼底,成为他分析和掌握我们动态的第一手资料呢。


郭项龙似乎意识到说得太多,皱皱眉头边带头钻入左侧洞穴,边说如果前面不是死路,就有希望遇到阿诚。


“这条路……我们走过吗?”我茫然问。


他停下来细细审视我,郑重其事地说:“你真忘了刚才经历过的事?”


“我记得我们俩困在深谷底下,然后玉胎从石壁里钻出来大打一场,你开枪打死一只,我用玉刀把另一只吓跑,后来……后来就有点糊涂了……”


郭项龙敲敲脑袋道:“看来有问题,因为我也记不太清楚后面的事,只是我受过特殊训练,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记忆,所以事情就很邪门了……”


“邪门在哪儿?”


他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我们俩对同一个时间段产生记忆模糊?刚才我想从洞口跳下去时你尽力阻止,我也生出某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怎么说呢,好像做过类似的梦,坐下去即将遭遇不测似的,因此我没有坚持,现在回头想想还是不对劲,你也罢了,我可是经过特种训练,在意志力方面远远超过常人,不可能恍惚到这种程度。”


我没有领悟出他话中的含义:“或许我们在深谷里困得太久,与玉胎拼斗又耗尽体力,被山风一吹有些迷糊。”


郭项龙停下脚步,踌躇良久,仿佛在惦量说还是不说,思想斗争了三四分钟才说:“晓飞,作为特种兵,我参与过一些极其尖端的秘密试验,有些要隔十年、二十年才能解密,有些则一辈子都不能说,其中有一项试验就是关于记忆,当时进行了正反两方面试验,一是像抹磁带信息似的将大脑中任意一段记忆封住,一是采用特殊的刺激手段,激活被封冻的记忆……”


“喔,这个技术成功的话可以应用到间谍战,间谍获得情报后将记忆自我封冻,既防止无意中泄密,又可以预防被捕后的测谎测试和催眠术……”我脱口而出。


他谨慎地说:“我只参与测试,并不知道它的用途,但是刚才站在洞口间瞬间的感觉,的确与记忆被封冻的感觉很相似,因此我怀疑我们俩与石胎激战后又发生了一些事,可那段经历被封冻了。”


我悚然一惊:“不错,这一路上我就有这个感觉,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醒来后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个洞太怪异,得赶紧出去!”


两人加快脚步向前,走到十多米时陡然从侧面吹来一阵急风,将郭项龙手中的火把吹灭,我掏出打火机刚刚打燃,迎面“呼”地冲来一大团黑黝黝的东西,郭项龙眼疾手快在我肩头一压,“笃”,只觉得头盔被重重一啄,伸手一摸居然啄了个洞,不觉骇然失色:


“鹱!”


黑暗中郭项龙举枪便射,“砰!”,枪声响彻石洞,鹱怪叫数声,拍打着翅膀迅速飞出我们的视线。


郭项龙看着它消失的方向,静静地说:“它叫鹱。”


“是啊,一种极为罕见的远古生物,极寒极阴,畏惧火光。”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被他一问顿时瞠目结舌,舌头在嘴里转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应该是以前学过,我学的考古系嘛。”


“我没学过考古,以前也没有进过古墓,可在你叫出‘鹱’之前我头脑中也跳出这两个字,又是为什么?”


我终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俩曾遭遇过鹱,而且在别人的指点下了解到它的情况?”


“我敢肯定,被封冻的应该是很有趣的经历。”郭项龙说。


我们向侧面风源走了几步,在火把的照耀下,前面出现一段笔直而宽敞的甬道,甬道两侧石壁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洞穴,里面传出鬼哭狼嚎的啸声,忽儿像沙漠里的狂风怒号,忽儿像老妇人独自咽呜,忽儿像尖利的哨声夹杂铿锵的锣鼓,裹挟着强大的气流冲我们扑面而来。


我抢先一步准备强行进去,郭项龙一把拉住我大声说:“不能冒失,里面风力强得超出你的想象。”


“贴着边走,小心一点就行了。”我不以为然。


他带我退到后面,四下收集了一大捧干藤包扎成足球大小的藤包,再揣两块小石头在里面加重分量,放在手中掂了掂,走到甬道口奋力往里面一扔——藤包飞到甬道上空时,好像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力量拉扯,瞬间分崩离析,藤条在半空仿佛被吸入碾碎机一样,先是断成无数截,然后在落地前便化为粉尘,消失得无影无踪。包在里面的两块碎石也被凌空吸入两侧洞穴之中。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郭项龙阻止我进去的原因。


“知道风洞吗?”他问。


“中学就学过,风洞是人工产生和控制气流,以模拟飞行器或物体周围气体流动,并可量度气流对物体作用以及观察物理现象的一种管道状实验设备,是进行空气动力实验最常用最有效的工具,广泛应用于航空航天、交通运输和建筑、风能应用等方面,主要由洞体、驱动系统和测量控制系统组成,”说到这里我脑筋一转,“眼前的这个就是风洞?这,这怎么可能?风洞都是人工形成的实验环境啊……”


“在古蜀国的古墓里,一切皆有可能。”郭项龙好似有道高僧,悠悠说出一句禅机。


“如果人进入风洞,恐怕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吧?”


郭项龙轻轻叹了口气:“六年前,我和一位战友奉命到某军事基地参加风洞测试,首长要求我们各驾驶一辆满载着仪器和棉花的卡车,以最高速度开到风洞口时跳下车,让卡车带着惯性冲进风洞,一是收集各种数据,二是观察棉花是随机散落还是遵循一定规律,我第一个开,顺利完成了任务,轮到那位战友时出意外了,不知什么原因,他准备跳车刹那竟然拉不开门把手,生机稍纵即逝,转眼间他连同卡车开进风洞……满满一车雪白的棉花,全被染得鲜红,星星点点分布在风洞四壁……作为一名特种兵,我见识过太多的死亡,也经历过战友倒在身边、死在怀里的场面,但这位战友的死最让我刻骨铭心!”


“这么说我们只有敬而远之,退回去另找出路?”


“未必,如果它是自然形成的,肯定受山外风力强弱影响,等到风力减弱我们就可以冲过去。”


“万一冲到半途风力又强起来……”我觉得这个主意太冒险,简直是在玩命,“还不如继续转转,没准有其他通道。”


郭项龙目光灼灼:“你想过没有,蚕洞,还有前面遇到的噬人藤、毒蟾蜍、瀑布,哪个不是绝于死地而后生的布置?几千年前的古蜀国人又不制造飞机、汽车,要风洞又有何用?分明是人为设置的障碍!”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风洞与噬人藤和毒蟾蜍等不一样,一旦进入就是毁灭性的打击,没有一丝生还可能,可以说是不给入侵者半点幻想。


“还有,”郭项龙说,“刚才鹱就是从风洞飞出来的,它能通过,我们为什么不行?耐心等待吧,说不定有奇迹出现。”


我无精打采地说:“最多等一个小时,否则立马回头……”


蓦地一股刺骨的寒风悄然掠过,洞内气温急剧下降,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白雾,令人头痛欲裂的“咝咝”声再度响起。


“玉胎……”


郭项龙才说了两个字,背后石壁上突然现出高大的白色人影,连人带火把将他扑倒在地,洞内顿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