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石棺魅影

作者:朱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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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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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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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392字

第十一章石棺魅影


唐代大诗人李白在《蜀道难》中写道: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据文献记载古蜀国最早的君王是蚕丛、柏灌、鱼凫,然后是望帝杜宇、鳖灵、开明,这些人名号怪异,有关记载史料匮乏,甚至连他们从哪儿来,如何建国都不清楚,只有一个个似是而非的传说,难怪李白感叹“开国何茫然”。


关于蚕丛的由来,有一种说法是源自居住在古康青藏大高原的古羌族支派,他们中间的一支向东南迁居进入岷山地区,依山势而居,垒石为穴,后又循河谷进入成都平原开始渔猎生活,并捡拾野蚕抽丝,后人将这些居住在岷山河谷的人称为蜀山氏。公元前3000年,蜀山氏女子嫁给黄帝为妃,所生后代就是古蜀王国的开山鼻祖蚕丛。


黄帝统一中国后,因蚕丛家系为支庶,被分封到蜀地作侯伯,他巡行郊野时常着青衣,因此被尊称为“青衣神”。蚕丛之前的古蜀人以牧业为主要生活来源,兼营狩猎和养殖。蚕丛见岷江中游和若水流域江边的坝子很适宜桑叶生长,于是到处劝农种桑养蚕,将古蜀国人从动荡不安的游牧生活引入到相对稳定的农业社会。


史书上蚕丛、柏灌、鱼凫等君王都有几百岁,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史学家的解释是三代蜀王的名称代表族称,即各族内部成员的派系,它所表达的含义并非三代蜀王都很长寿,而是指蜀王地位的长期性和稳定性,这种固定的权力承袭能前后相继维持达数百年之久。


蚕丛建国差不多处于新石器时代,离三星堆文明相距数千年,想在他墓里找陪葬品,恐怕会相当失望。


听到我最后一句,阿诚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往地上一坐:“他娘的闹了半天是空欢喜一场?这个打击也太大了。”


蓝真真反驳道:“你说的是一家之言,不能作为我们行动的指南,其实历史上到底有没有黄帝,黄帝有几个儿子,并没有准确资料来证实,都属于神话范畴,非常之牵强附会,有关古蜀国见于史书记载的只有晋代《华阳国志》中一段话,‘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次王曰柏灌。次王曰鱼凫’,其它都不足为信,也就是说古蜀国真实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老董说:“对,晓飞悲观主义情绪太严重,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新石器时代怎会有这么精美大气的铜门?来都来了,好歹得进去看看。”


趁我们说话的工夫郭项龙已在铜门面前转了几圈,眉头紧锁,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我们走上前,只见两扇门上的蚕画得一模一样,甚至连曲线弧度、凹凸幅度和结构角度都找不出偏差,反映其青铜器铸造和精密加工技术已达到很高水准。


蓝真真说这么大的工程量和青铜铸造量,别说在夏朝和商朝,就是青铜器盛行的春秋战国,摊到某个诸侯国也要倾举国之力方可完成,古蜀国的神秘可见一斑。


我暗想不能排除此墓是蚕丛死后花了数代人心血陆续修筑而成,毕竟是开国元勋,花多大代价都值得,统治者在神化蚕丛的过程中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一举两得。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反正大家已铁了心勇往直前。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证明铜门没有机关没有暗器没有任何可疑设置,可就是打不开。老董抹抹额头上的汗珠说从心理习惯上讲古墓设计者不可能在蜘蛛王之后花费太多精力设置障碍,因为他潜意识里前三关已足够厉害,能阻挡所有入侵者,这道门的功能象征着阴阳分界,里面应该是真正的古墓核心。蓝真真颔首道同意你的见解,我刚看出来这两扇铜门的材质与前面几扇有所区别,铸造者在其中加入了一定比例的紫金,所以看上去又亮又有光彩。


阿诚和老董闻言眼睛发亮,双手不停地在门上搓来搓去,阿诚笑嘻嘻说我修正以前说过的话,如果进去一无所获,不排除把门卸下来。老董接口说就算把它融掉提炼也能发笔小财。两人正一捧一逗说得热闹,突然“轧”一声,铜门从中间两边分开一道缝。


“推拉门!”我们又惊又喜叫道,完全想不到几千年前古墓里竟然出现有现代装修理念的设计,目前为止有考古证据的最早的推拉门出现在秦朝,秦始皇兵马俑二号坑铜马车上的车厢门采用青铜合页,后来唐朝时期流传到日本。


这扇铜门将推拉门的历史向前推进了起码两千年。


我喃喃说阿诚,本人完全赞成你的想法,门卸下来后我们一起抬出去。蓝真真瞪大眼说你们都是疯子。


可能铜轴年久老化的缘故,两人拉得十分费劲,郭项龙上前双臂一分,铜门“吱轧轧”尖叫着开了半米左右缝隙。郭项龙握紧火铳打算迈进去,这时老董的经验起了作用,一把拉住他,然后点燃火把伸进去——卟!火把应声熄灭。


郭项龙脸色一变不由得倒退两步,老董得意洋洋说这就叫鬼吹灯,其实是古墓里尸气与浊气的混合气体加上缺氧造成的特殊现象,耐心等会儿吧。郭项龙脸色凝重地说这个我懂,但我刚才看到一件怪事!


我们都知道他素来喜怒不溢于言表,能让他评价“怪”,一定相当怪异了,连忙问:“什么?”


他微一停顿:“我看到了……冰雕。”


阿诚哈哈大笑,拍拍他说:“老弟,你太紧张了,这方面要向我学习,擅长在紧张之余自我调节……”


“真是冰雕!”郭项龙隐隐掠过一丝怒色,“我去哈尔滨执行任务时参观过冰雕展,不可能看错。”


老董冲阿诚摆摆手:“什么形状?”


“是……是一个人的塑像……侧着身体,所以没看清。”


蓝真真道:“也许是玉雕,古蜀国对青铜器和玉情有独钟,所有祭祀用品全用的这两种材质。”


郭项龙好像懒得跟我们争论,叹了口气蹲到地上。我们彼此看看都不相信他的话,四川盆地是全中国最热的地区,我们所处的海拔又在千米之上,尽管大山内部相对清凉,也抵不过炎日反复曝晒,别说小小的冰雕,就是万年寒冰也扛不住。阿诚急不可耐围着铜门缝隙朝里看,但头盔灯电力不足只能照到几米之内范围,他掏出新电池要换,我阻止说节约一点好不好,反正快要进去,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何必耗费已经严重短缺的电。阿诚搓着手说想看的时候偏偏看不到,这才最要命。


等了半小时左右,阿诚起码来来回回踱了十多圈,老董又扎个火把在里面晃了一圈,没事,大家迫不及待一窝蜂拥进去。


阿诚第一个喊道:“果然是冰雕,冰凉冰凉的!”


围上去一看,冰雕约两米多高,上下晶莹剔透通明光洁,用手指轻轻一碰,冷得差点粘上去。冰雕脸部与青铜面具一样,方脸纵目,气度威严,一手负在背后,另一手托着一只小小的蚕,大概是蚕丛的纪念像。


郭项龙跪在冰雕面前良久,又发现新问题:“冰怎么不会融化?”


“可能洞内空气不流通,又始终保持恒温状态,用于雕刻的冰也是精选的上古寒冰……”阿诚胡乱答道。


“不是,我已经双手握住这块冰角两分钟了,它一点没反应。”


“我试试。”


阿诚二话不说“咔嚓”燃起打火机靠上去,我和蓝真真急忙阻止,却已晚了一步,打火机火焰舔在冰雕脸部下方。奇怪的是任凭火苗跳跃闪动,冰雕毫无变化。


蓝真真诧异道:“就算是寒玉也该有烟熏的颜色啊,怎么回事?”


阿诚苦笑道:“你是玉器鉴赏大师,应该由你解释才对。”


“这绝对不是玉。”蓝真真说。


郭项龙用藏刀在上面横竖划了几下,冰雕丝毫无损,刺到腹部时用力大了点,“扑通”,冰雕竟翻倒在地,蓝真真掂了掂,说比同体积的玉重多了。


阿诚抽抽鼻子:“他奶奶的,到底是什么材料,老董见多识广,你来说说看。”


老董轻轻一叹:“有个成语叫一叶障什么秋来着,你们一进来就忙着琢磨冰雕,可曾注意到这里面的情况?”


经他提醒郭项龙猛地跳起来,用头盔灯四下打量了一圈,触眼之处全是精美锃亮、造型各异的青铜器,大家看得眼睛都发了直,嘴里发出“啧啧”声。我和阿诚赶紧搜集了一大堆干藤枯草燃起篝火,火光照映在熠熠发亮的青铜器上折射出光照的光芒,将石窟映得满室生辉。


最光彩夺目的要数正东方向的通天神树,比三星堆出土的还高两米多,主干分三层树枝,每枝都呈半月牙形下垂,树枝末端有花朵果实,枝头立着一只扬翼欲飞的小鸟——这可不是普通的鸟,而是神话中太阳神鸟。神树主干由上而下有条青龙盘旋蜿蜒直到底座,树的顶端矗立着一只腾云驾雾的凤凰。神树底座是凸起的山形,表明神树长在神山上,上面刻有太阳和云纹,底座三面铸有一个方台,上面半跪着一个人像,双手紧握弓箭。


神树上高昂的龙头和扭曲的龙身大气磅礴,雄壮威武,顶端凤凰却行云流水,绚丽多姿,加上俏立在枝头的小鸟轻盈柔美,活泼生动,整个布局严谨周密,比例精确,对称中有变化,变化中有统一,给人浑然一体天衣无缝的感觉,的确称得上鬼斧神工,登峰造极的精品。


三星堆出土的通天神树主干顶端残缺了,专家们推测也是小鸟,不料谜底竟是凤凰;底座人像手里的东西也遗失了,本以为是祭祀用品,不料竟是弓箭。古蜀国人的一举一动总是与众不同,古怪中透出无法揣测的神秘。


阿诚激动得全身颤抖,咬牙切齿说:“这棵树能不能拆卸?把它运到香港我们就大发了!”


“通天神树采用分段铸造法制成,运用套铸、铆铸、嵌铸、铸接等先进的手法,可以拆卸,”我说,“可别忘了它是青铜器,拆下来凭我们五个也没力气背出去,即使出去了目标也太大,没法过海关,我宁可选那个——”


阿诚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又惊叹一声,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西南石壁上倚着一排金漆青铜面具,大小不等,形态各异,有的两个眼角向上翘起,如同竖眼一般;有的眼球向外严重突出,如同架着望远镜,但都是鹰钩鼻,大嘴巴,角尺形耳朵,眼睛和眉毛边描了黛色,口唇涂着鲜红的朱砂。不知古蜀国人采用的什么技术,镀在面具上的黄金丝毫没有氧化,在火光下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老董大喜道,这些架望远镜的比较好运输,每人背两个,小郭辛苦点背三个,起码几万块到手了。他戴上手套过去吃力地抱起一个,吐吐舌头说乖乖,背两个恐怕吃不消,还是一人一个吧。


“晓飞,阿诚,快过来……”


蓝真真站在北面朝我们直招手,回头一看,她正一脸紧张地往篝火边退,郭项龙护在她前面,手持火铳对着山壁下黑乎乎的阴影。


“石棺!”阿诚脱口叫道。


话音刚落,石棺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