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秋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10
|本章字节:7650字
有人说,人在沉重的劳作中能麻痹伤痛。然而我还是时常会想起远在万里之遥的幼弟景昊。他如今可好?转念又想到裴青,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一样思念着我?这朗照的明月或许是我与他唯一的联系。
肩背上的伤痕又隐隐作痛,使得粗糙的衣料摩擦我身体的疼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从我被俘至今已两月有余,数次潜逃却只换来鞭笞和惩罚。大周和回纥何时才能知道我尚在人间?我身陷于此,外面消息竟丝毫不能得知。
那些看守粗使驿的汉子一看见我就流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尤其叫作俺术的看守只要一有机会就要调戏我。若不是我奋力自保,恐怕早已落入他手。我向老婆子申诉,而她收了俺术的好处,根本不管。想到被那样恶心粗鄙的人***,我打个了冷战,一件外褂意外脱手,急速被水流冲走。我慌乱起来,倘若被婆子知道,又少不了一顿责罚。我焦急地顺着长河边急奔,希望能捞回衣物。然而流水无情,那衣服早已冲得无影无踪。
背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害怕起来,猛回头,正看见一条黑影从长河边闪过。
“是谁?”我尖声喊道,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黑影一蹿,粗短的身躯暴露在月光下,果然是俺术!
我连连后退,惊慌失措,“我洗好了就回去,你不要过来!”
他狞笑起来,露出满口残缺的黄牙,嘴里说着什么,伸手向我摸来。我转身就逃,可他忽地伸出手来抓住我一只胳膊。我使出全身力气想推开他令人作呕的身子,他却死死地掐住我的腰,把他那散发着恶臭的嘴凑到我唇边。他嘴里的唾液湿漉漉地糊到我的脸上,使我恶心得浑身直起疙瘩。我对他又踢又打,想要摆脱他的控制。而他却似乎更加兴奋,像野兽一般喷着粗气,用力把我按倒在地上,一手粗野地在我身上乱摸,另一手猛然撕开我胸前的衣物。慌乱中我发狠地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拉,他疼得龇牙咧嘴,报复地咬住我一边的前胸。
“啊!”一阵剧痛几乎使我昏厥。他松开抓住我的手,窸窸窣窣地脱着他的裤子。我又恨又怕,用两只手死命地推着他的腰部,想把他推下身去。突然,我的右手碰到了他套在腰带上的短刀,我摸到刀鞘,毫不犹豫地抽出刀来,朝他的背上猛刺下去。俺术大吃一惊,他痛得一挺,反过一只手去捂住伤口,像受伤的野兽般号叫起来。趁他疼得松开手,我挣扎着爬起来,奋力向王帐方向逃去。
俺术爬起来,在背后发狂般追逐我,嘴里恶狠狠地嚷着什么。
远远有一列马队疾驰而过,为首一人身姿英挺。
耶律楚!
我什么都没想,拼命向他跑去,一边喊道:“救救我!救救我!”后边的俺术已追上,粗壮的身躯从背后扑来,把我压倒在地。
我绝望地看着那列马队。但……耶律楚竟然停下了马,转头朝这边看来!
“救我……”我嘶声喊道,俺术伸手紧紧捂住了我的嘴。
耶律楚的马更快地朝这边飞驰。俺术突然站起来,大声向他们嚷着什么。我迷惑地看着他,他转过头瞪了我一眼,眼睛里闪过极其毒辣的目光,向耶律楚的黑马奔去。我倒在地上,看见他跑到耶律楚的马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又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还指了指自己背上的伤,又指着我。
耶律楚的马停下了。他在不远处冷冷地打量了我一番,向身边的侍从吩咐了句什么,自己掉转马头向王帐奔去。两个侍从快速走到我身边,拉开绳索,把我绑得严严实实。
我被推进王帐时,耶律楚已经端坐在帐中央的兽皮大椅上。两边站着些侍卫,俺术也在,恭敬地跪在下首,背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耶律楚眯起眼睛,闪过冰冷的寒光,“你还真是个顽固的女人!”他凶狠地说:“看来,只有数十斤的铁链才锁得住你。”
什么?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是他……是他……”当着帐里的人,我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
“他怎么样?”耶律楚身边一男子开口问道。这是个温润俊美的男子,穿着素色长衣,眼神如春风拂面,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这个男子温和的语气使我又有了说下去的勇气,“……我在长河边洗衣……他想要……我摸到他的腰刀,刺了他一刀……才逃脱……后来,我看见……”
“看见什么?”耶律楚的脸绷得如刀砍斧削一般。
“看见了你,我就向你跑去了……”我喃喃低语。看见他那一瞬,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得救。
“撒谎!”他怒喝了一声,突然站起来走下王座,一直走到我面前,双眼紧紧盯着我,“俺术是粗使驿的看守。你想要逃跑却被他发现,你刺了他一刀。幸好我带人经过,才把你抓住!”
我心中的冤屈与愤恨如困兽一般左冲右突,几乎要在心上刺出一个口子爆裂开来,“不是这样的!”我猛烈地抽泣起来,泪水接连不断地涌出,淌过我的双颊,“他是个非常恶心、粗鄙的家伙,从我到粗使驿的第一天起,他就多次想要对我不轨了!”若不是绳索紧紧捆住我,我一定会冲到那假惺惺跪在下首、装作恭顺的禽兽面前,亲手杀了他。
“是吗?”耶律楚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把粗使驿的管事带上来!”
粗使驿的老婆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耶律楚问她:“你看管粗使驿多年了,这个女人说俺术多次想要侮辱她,可是实情?”俺术恶心的举止从不避人,这老婆子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但她想也没想,就斩钉截铁地说:“回大汗,没有,俺术是个老实人。”
俺术感激地抬起头,向那婆子说了几句什么,声音像绝望的哀求。那婆子点点头,又看向我说:“倒是这个女人,一心想要逃跑!”
她的话比利刃更能伤人。我两条腿直打战,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耶律楚恼怒地盯着我,“来人!”
我情不自禁连退了几步。
“大汗且慢!”耶律楚身边的素衣男子突然开口,他向耶律楚深施一礼,说:“这事有些蹊跷。”他的声音沉稳好听,我像即将溺死的人看到河上漂浮的枯木,充满希望地注视着他。
耶律楚看了他一眼,“有何蹊跷?”
素衣男子走近俺术,仔细观察他背上的刀伤,徐徐道:“若如方才所说,俺术追赶这女子,被她回身所刺。为何他的刀伤在背脊上,而这女子胸前的衣服却被扯烂?”
我身上破旧的羊皮裘衣胸前的这块被撕得破烂不堪,条条缕缕地垂挂着,还粘着些血迹。双手被牢牢缚住,丝毫不能动弹。幸而浓密的长发披覆下来,遮挡住胸前。
我流着泪频频点头。
耶律楚的目光扫向我身上,又移向我面颊,“你不了解这个汉女。她十分狡猾,在临潢时我也吃过她的苦头,险些废了自己右手的功夫。”
“哦?”素衣人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若有所思地在我身上兜转了一番,“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能叫大汗您……”
他硬生生住了口,因为耶律楚的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
耶律楚有些恼怒地说:“这女子诡计多端且极危险,不可驯服。”他狭长的双眼又看向王座下另一位年长些的男人,“韩掌事,依东丹刑法,女子犯杀人罪,当受何刑?”
那年长的男子恭敬地一拱手,“回大汗,女子杀人,当受烙刑。”
我知道烙刑。在死去的母后身躯上,就有很多烙铁留下的血肉模糊的印记。
纵然耶律楚生着一张和裴青一样俊美的脸,他骨子里却和耶律炀一般凶残。我为什么还这样傻,抱着希望向他跑去?为什么还要为自己辩解?今日之事,他根本不想知道真相。我茫然地把目光移向虚空。
他一步步走得离我更近,高大而宽阔的身影遮挡住了背后的灯火,把我整个身体笼罩在他巨大的黑影之下。
“你终于害怕了吗?”
身体里涌起对他无止境的恨意!“烙吧!”我并不在乎身体上多些伤疤,反正早就遍体鳞伤,我无力地说:“只是……不要烙我的脸。”
脸是不能损伤的,大周人一直相信这样的说法。故而罪恶再大的犯人,也不对脸施以刑罚。因为,没有完整的脸,即使在阴曹地府,亲人也无法认出来。
不要烙伤我的脸,我怕……青会认不出我。
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出表情。沉默了半晌,他低沉道:“我可以不对你施刑,只要你从此顺从,再不逃跑。”
这是一个嘲笑吗?还是想对垂死的猎物再愚弄一番?我眯起眼,狠狠地注视他,声音陡然变得尖厉,“休想!契丹狗!我永远不会顺从!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一有机会,我就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总有一天,大周会灭了契丹,把加诸我身上的***加倍还给你们的妻子女儿!”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用尽,只剩下漫漫无边的仇恨仍旧在心中激荡,不曾减损半分。耶律楚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他全身突然地绷紧。
“该死的女人……”他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狂躁怒气,“来人,现在就给她上刑!”
越过他的身体,我突然看到了王座旁那个素衣男子。他怜悯地注视着我,摇了摇头。
侍卫们动作极快,一个庞大的铁盆被数人抬了上来。顿时,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大帐,一股热气直扑向我。盆里炙烤着一块块烧红的铁片,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我周身肌肤感受到一阵紧缩的痛楚。
“大汗!”素衣男子疾步上前,“为一个汉女,何须如此!”
“你退下!”耶律楚突然回头,低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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