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匪巢斗勇(2)

作者: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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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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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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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514字

大虎一听,弄假成真,家是不能回了,寻摸下一根铁棍,转身出了村子,遇到后山梁余家的老闺女,按在地上就是一通受活,也是余家的闺女长得嫩,竟给奸得三天没能下来地。等区公所的兵来捉,他又抽冷子弄死了两个兵士,得了真家伙,就真的当了胡子,气死了爹,气死了娘,几个兄弟跟着大哥干,也都成了胡子,三里五屯不怕事的就跟了过来,手下喽罗一凑三四十人,占住于家洼这处偏僻的风水宝地,明里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种地为生,暗地里拦路抢劫,洗村掠寨,远近的名气也就大了。只是他们又和普通的胡子不同,也种地,也打柴,那些持枪的,更像护院的家丁,如果不暗地里干那些胡子们也做的勾当,实在看不出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太阳更热,把条条热线化成了刀子,转身的工夫,绕过树荫,又扎在两人身上,两人便追着树荫,移动脚窝,却把身子露出大半截。只是两人虽说是在高处,毕竟离村子太远,看不清于家大院中的动静,更看不到里面到底隐藏了多少人。


祥子跟来顺嘀咕:“这事急不得,咱观望得久了,也许能看出个蛛丝马迹。”来顺看了看,小声说:“要不咱再走近些,在这山上,真的是看不见啥哩。”


祥子应:“那得到天黑,这大白天的,咱没等到村口,还不给胡子抓住。”


两人便耐着性子等,“嘎叭”一声响,在山里干过农活的人都听得出,这是树枝折断的声音。祥子倏然条件反射地弹跃跳起,紧握着斧子,把身子隐在树荫后,四外查看,来顺也紧捏了枪,把枪扳机打开,在一棵树根处藏好身体,眯缝着小眼睛四处张望,因过分紧张,捏枪的手把手掌咯得生痛,但四周寂静如常,只有鸟儿飞过带动了风,风又掠过草面,草儿便轻轻地俯一俯身子,给生养它的娘点头作揖,马、牛、羊们安闲地低头啃草,不断甩动尾巴驱赶蚊蝇,还不时打一两声响鼻,除此,四周一片阒寂。


按说于家洼出了胡子,官府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区公所里的捕盗营来打过两次,都是于家洼的胡子先得了信,两次全都捕空,到第三次,反倒伤了两个当兵的,于大虎也觉出跟官府对抗不是常法,胡子多如牛毛,大绺子百多号人,小绺子三五个人,没有个靠山,不是给官府捉了,就是给其他胡绺子吃掉,终究是要倒势的,便花钱送识文断字的兄弟于五虎投军到奉天,也是于五虎长脸,人长得精神不说,文章也读得流畅,枪也打得准,给张作霖大帅做了警卫,张作霖的部将张作相震守锦州,汤玉麟震守热河省,他的女婿周铁峥在朝阳县任县长,这样一来,虽说于家洼的胡子并不算太强壮,更没有胡子们占山为王的样儿,只是其他胡子不敢轻易招惹,还多有交往,这名头就压过了其他小绺子,区公所更不敢把于家洼怎样,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上面追查得紧,也都扣到山高林密的大黑山李大眼睛或者其他胡子的名下。


于大虎断了后顾之忧,更加放胆带着几个兄弟跃马扬鞭,率领众胡子自由驰骋在山川峻岭之间,冲击村镇,捕捉肉票,敲诈大户,日子过得滋润,只是尚未听说有大凶大恶的事做出来,在四乡八镇村民中,印象总是比大黑山的胡子好些。


来顺试探性地往外探一下身子立即又缩回来,再伸出去,样子像龟,只是他怎样试探也还是山林寂静,便把崩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是我们太紧张了,真的没有人哩。”祥子说,干脆放下斧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嘎叭”又是一声响,树枝仿佛就断在头顶上,只是头顶没人也没鸟,只有不体谅人心思的太阳格外晃眼,但这工夫,祥子已经看清了,刚才待过的树荫地,一条高大的狼狗正张着大嘴,露出红红的长舌头,蹲伏在地上,望着他们俩。



此时的邵家沟也不安生,正在外面跟小花玩闹的大黑倏地跑回院子,又直接奔进屋里,邵二狗正惊异,就听外面喊叫声响成一片,一阵马蹄声如风般飘进耳鼓,邵二狗胆战心惊,心里似有小鼓在敲,在地上转了两圈,想出去看,到底没敢出去。


在村外盯看烧房子和掩埋尸首的人们刚进村口,还没进家门就瞅见了,有一队人马奔了过来,马上的人身带着枪,后边跟着一辆马车。


“胡子来了!胡子来了!”女人们杀猪一样地尖叫着,拉着孩子东躲西藏,有全是真的急了,恨胡子们不讲道理,刚刚来过,死人还没掩埋利索,这又回来,跟小拴招呼着后生们,操起木棒、锄头、镐把、铁锨等一应入手的工具,索性不回村,涌到村口堵拦,要把胡子们截回去。


领头的胡子骑在马上,身材高大,满脸胡须,头戴白孝,望着迎上来的有全、小拴嘿嘿冷笑,身边的胡子们呐喊声响成一片,跃马上前,马刀亮闪着車人的光芒,满屯走得猛些,离胡子们最近,给人一刀削掉一绺头发,身子歪歪地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身子慢的老人已经被胡子砍倒了三四个,小拴叫了一声:“快跑!”带头往村里奔,男人们溃散了,做了鼠窜,想朝村外跑的人给胡子们重新拦回到村里,想进家的没进家门给胡子堵住。


胡子们马不停蹄,直接往村子里冲,马快如风,人快如矢,瞬间形成包围圈,猪鸭鸡狗乱飞乱叫,有的给胡乱放枪的胡子打死,鲜血四溅,刹那间,浓浓的血腥气便弥漫翻腾,立即淹没了村庄。于是,孩子和女人们哭叫声响成一片,被胡子拧着胳膊,从树秸柴草屋里拽出来。


村里人都被圈禁到邵满库与有全家夹空间的菜地里,陈满堂家的宅院烧了一上午,这会子还在燃烧,浓黑的烟柱扶摇直上,草灰烟灰给风一刮,飞落到人们的脸上、身上,抹出一道道的黑印。


一个大头大脑的胡子细眯了眼睛,在人堆里来回搜巡,他的脑门上有一块肿包,/〗、拴认出,这个人昨天是来过的,在陈满堂家的院子里,一直跟在于四虎的身边,那处肿包就是他乘人乱时用弹弓打的,“小七,认出来了吗?”领头的胡子头顶孝布,被风吹起,随风飘荡,像一面招魂的幡布,鼓舞出阴森森的寒气,令村民簌簌而栗,众人猜出这人定是匪首于大虎,胆小的闺女已吓得低声啜泣起来。叫小七的转过身,说:“大当家的,这里面没有。”


于大虎瞄了众人一眼,那目光是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的,看得众人心惊胆寒,于大虎又看众人一眼,从人群这头走到那头,声音低沉着说:“我们是于家洼的人,一不想杀人二不想放火,也不想拿谁家的钱财,只是来接我们四当家的。有胆大的探出头来,见胡子们果然个个身着白孝,一边停放着的马车上拉着棺木,显见着是真给于四虎收尸的,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傻乎乎的邵小花径直走到于大虎跟前,呵呵呵笑着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大扁看出热闹,也要上前,给娘一把拽住了。”


邵小花左看右看,相中于大虎腰里的枪,抽冷子上前抢夺,手刚摸到于大虎的腰上,给大虎一掌推开,边上的胡子举起马刀,作势要劈,张响亮尖叫一声:“她可是个傻闺女哩。”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乘这工夫,响亮把傻呆呆还不知所以然的小花扯到一边,于大虎的目光死死地盯向众人,那目光如刀,杀得众人鸦雀无声。


“我还要问,是谁杀了我兄弟!”于大虎突然暴喝一声,声如惊雷,满屯就觉得心给震碎了,找不到底儿,劈哩啪啦掉渣儿,满斗家的哭了一夜的弱身子在这一声暴喝中跌倒下去,给身边的翠花扶住了。


叫小七的跟上一句:“就是拿斧子还有拿枪的那两个小子,都隐藏到哪儿去了?”


村民说不出,有全、小拴听出,他们是在找祥子、来顺,众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说错哪句话,给胡子把头砍下来。黑黑的烟草灰横冲直撞,广贤听见了它们粗粗的喘气声,也闻到空气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还有不知是谁吓得把大粪拉到裤子里所散发出来的屎臭味。有人在接二连三地吐唾沫,因紧张鼻子里的气不够喘,只好把嘴张开,草木灰就乘机钻进人的嘴里。


立在于大虎身边的一个满脸横肉的胡子眼睛一直在人群里转,他突然伸手点住了邵满银和他搂着的闺女香玲:“就是你们,出来!”


邵满银也许是给吓傻了,站着不动,手里的石头悄悄松落到地上。


胡子大环眼盯着他,威武地走上前去,满银瑟瑟抖动着,身子往后缩,就到了跟前,胡子却把脸转向香玲,堆出了皮开肉不笑的笑脸,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香玲的头,和蔼可亲地说:“乖闺女,不要害怕,告诉我,你多大了。”


“14岁。”香玲怯怯地说,声音像给石头击过的水面,颤微微地抖动。


胡子突然呵呵呵呵地笑了,他的笑声震动了灰尘,灰尘便四散着飞了出去,去找村民大张着的嘴。


胡子的手摸上了香玲的胸说:“告诉我,你们村里谁有枪。”


香玲茫然地摇摇头。胡子依然和蔼可亲,“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香玲转动着脑袋,往人群里瞅,她望见抱着膀看热闹的老刘头,天真的香玲把手指划过去:“他有,他家里有枪哩。”


于大虎的目光就随着香玲的手指头扎在了有些洋洋得意的老刘头身上,跑过去两个胡子把老刘头推推搡搡扯到人群中央。


小七走上前,摇了摇头:“不是他。”


于大虎走上前两步,盯着老刘头,“他有没有儿子?”


“有,他儿子有些愣头,孙子还没生出来呢。”香玲答。


刘朝向缩着脑袋,抬着眼愉愉地正看,给两个胡子扯出来,小七打量了两眼,又是摇了摇头。


边上的一个胡子接话,“他有什么枪,是汉阳造的么?”


立时,几个胡子来了兴趣,都围了过来。“快说,快说。”朝向吭嗤了半天,应:“不是,是土炮哩。”“哦,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根比烧火棍强的土炮呀。”问话的胡子显得很失望,退到后边。胡子们松开老刘头爷俩,老刘头气得满脸通红,冲香玲唾了一口,返回到人群里。于大虎把头转向满脸横肉,扯着香玲的胡子,“三虎,你再问问。”


人们这才知道,这个凶神样的胡子竟是于三虎。


香玲长得俊俏,十四岁的小妮子俏生生的脸和腰身已有了大姑娘的模样,于三虎低下头,鼻子贴在香玲的脸上,香玲急促的呼吸让他有些头晕,有一股淫秽的气浪直冲鼻窦。


三虎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他贪婪地深深翕动鼻翼,把香玲清纯得透亮的少女气息吸进肺腑深处,他深深地呼气吸气,半闭起眼睛,扯住香玲的手,他说:“闺女,你跟我来。”


“我害怕你,”香玲说:“你是胡子,你会杀人哩。香玲脸色苍白,抓住爹的手。”


三虎耐心地说:“你来吧,我不杀你,我真的不杀你。”


但香玲死死抓住爹的衣襟,就是不松手。


“你饶了她吧,她还小。”邵满银满脸是泪,哀叫着说。


于三虎烦了,用力把香玲拖到地中央,随着香玲的一声尖叫,那件灰旧的上衣已经被三虎扯碎了,三虎抒住了香玲胸前刚刚发育的肉粒,在她歇斯底里的徒劳挣扎中将她按倒在地上。“你放开我,你把我弄痛了。”香玲痛苦地说。


三虎喘着粗气说:“我想饶了你哩,可你不说出谁有枪么。”


有全、小拴忍不住往前冲,给胡子们按住了。邵小花傻乎乎地奔上前,“突噜”一声褪下裤子,双腿闪烁出耀眼的白色光芒,晃得村民不敢睁眼睛。邵小花笑嘻嘻地对三虎说:


“你是要日么,给你日呀,你日我呀。众胡子起了哄,哈哈哈地狂笑起来,于三虎不理小花,声嘶力竭地怪异地大笑着,又一把扯下香玲的破裤子,手向双腿间伸过去。”


“我闺女玉娴可是在你们那儿呀。”邵满库再也看不得侄女给胡子糟踏,像是摔碎的瓦盆,破撕拉声地喊了一声:“她可是我闺女玉娴的妹妹呀!”


正盯着三虎看的于大虎猛地抬起脸,满库已是涕泪交流,跪倒在地上,又叫:“她真的是个孩子,啥事也不懂的孩伢子,你们不能坑害她呀。”“你是邵玉娴的爹?”大虎问。满库已进入半疯半颠状态,没听清大虎的话,尤在那里狂言乱语,女人替他作答:‘‘是哩,是哩,他是玉娴的爹哩。大虎高声叫唤:“这是遇着亲家了,三虎,你放开闺女。”


邵二狗提前回家,侥幸没给胡子堵住,听外面吵吵嚷嚷,想起昨夜也曾用石头打过胡子,并且打中了一个,心里就有了丝丝的得意,胡子没啥了不起,用石头都能打哩,他在心里说,忍不住好奇心,悄悄拉开院门,躲闪着走过来看动静,他是躲在一处土墙边,正听见小花叫胡子日她,忍不住伸出头去,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急急地叫了一声:“小花,你是傻呀。”


偏这一声给耳尖的胡子听着了,回头望见墙角有个人影一闪,以为是祥子、来顺他们,呼叫着追了过来,邵二狗撒腿就往家跑,哪里躲得开?胡子们紧紧追赶着,一直追到他家,正把他堵在院里。这对邵二狗来说,无疑是夜路遇上了鬼,有心要再寻路跑,身脚不听使唤,脑子也不听使唤,惊怕就成了雨天的雾,从前后左右无孔不入地光顾了他。


小七已追到跟前,看了一眼,说;“也不是他。”一个胡子说;“都说不是你了,你跑啥?”邵二狗说:“我怕么,我腿肚子转筋了,我想活命么。”


这工夫,于大虎、于三虎也都进了院,三虎盯住邵二狗,说:“我不杀你。”邵二狗听出这句话,胆气壮了些,说:“可我除了有一个给胡子吓傻的妹妹,没有钱哩。说完话才觉出这是把对胡子的恼恨记下了,怪胡子们吓坏了妹妹,胡子可是讨厌别人记仇的,说不得会斩草除根,邵二狗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直透脊背。”


三虎没在意,说:“我不要你妹妹,也不要钱。”邵二狗松了一口气,另一种担心又升上心头,小心地看看胡子,说:“我皮肉单细,架不住打哩。家里没别人,做了肉票,也没人拿钱赎我。”邵二狗说得提心吊胆。“求求各位好汉爷,我妹子真是傻得不知吃喝,我得走哩,我妹子要我去照应哩……”


“少哕嗦,要走先把头留下,我要当球踏哩。”三虎显得不耐烦了,打断他的哀求声,凶声凶气地说;“看你鬼头鬼脑的就不是好东西,我问你,有枪和拿斧子的那两个小子在哪儿?”


邵二狗心里“咯噔”一下子,眼睛紧眨巴两下,说:“我不知道,除了老刘头,村子里没听说谁有枪么。”三虎嘿嘿冷笑“看来你是不想说了,你若真的不知道,你眼睛眨巴啥?”邵二狗说:“我是给草木灰迷了眼睛。”三虎当胸就是一拳:“你骗鬼呀,迷了眼睛咋不见你流眼泪,不给你点颜色,谅你不知道爷的厉害。”旁边的胡子叫:“三当家的,骟了他,看他还敢不敢逞英雄。”三虎围着邵二狗转,抬起头说:“煮他,打种的家什给他先留着。上来两个胡子,撕撕巴巴地把邵二狗的手脚倒捆在一起,像一只船形,又有一个胡子进屋拿出锅盖,这是用树秸做的,用绳子串钉起来,四周用刀削成圆形,做锅盖或盆盖,邵家沟及周围三里五屯的村民家都用这个。胡子抽出马刀,把锅盖的中间削出一个洞,套在邵二狗的头上,几个胡子抬着把他放到已装满水的锅里,就在灶下架上火,一个小胡子拉动风箱,火苗呼呼地蹿出锅沿,舔向锅底。”邵二狗脑色惨白,脑袋露在锅盖外,惊恐地望着胡子,水有了些热度,邵二狗的脑门子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三虎问:“说不说?”邵二狗哆哆嗦嗦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哩。”三虎冲拉风箱的摆摆手,小胡子更加卖力,风箱“咕嗒,咕嗒,咕嗒”响成一片,风更旺了,锅里的水已有点发烫,邵二狗开始挣扎,脑门子上的汗流成小河,风箱还在响,水真的很烫了,邵二狗再也顶不住,叫:“我说,我说,放了我,我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