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世间最美的相遇(1)

作者:余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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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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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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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036字

邹书白彻底醒来已经是3天以后的事情了,中间虽然也醒过,但都是迷迷糊糊的,说了一些什么,做了一些什么,多数记不清了。


这会儿醒来时邹书白已经感觉清醒多了,本想自己坐起来的,却带动了一旁趴着睡觉的程明静。程明静满眼尽是疲倦,见她正在翻身,赶忙拦住:“姑奶奶,你就别乱动了,要什么跟我说!”


邹书白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躺着难受,我想坐一会儿。”刚刚只动了一下,她便觉得下腹一阵钻心的疼痛。


程明静一向快人快语,没好气地道:“现在知道难受,早干吗去了!”


她帮邹书白把床头摇得直起来了一些,又重新掖了掖被子,这才满意。她又喂着邹书白喝了些水,一边问:“还难受吗?”邹书白摇了摇头,头还没停下呢,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后知后觉如她,也已经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程明静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伸手帮对方擦了擦眼泪,一边道:


“你还年轻,好好把身体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呢!”邹书白吸了吸鼻子,看了眼四周,“赵承书呢?他知道吗?”“你在说笑话吧,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吗?”程明静叹口气,“我看他真的挺看重这个孩子的,我没见他这么伤心过。他不让我跟你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你说你也是,自己怀孕一个多月了都不知道,还去爬那么高的水塔,那东西是你——”说到一半,实在不忍心再说下去。还有什么好说的?邹书白都已经吃到这么大的教训了。


邹书白刚醒没过一会儿,赵承书便提着几个保温盒进来了。邹书白见到他,刚刚止住的泪水,不禁又流了出来。赵承书最怕她这种悄无声息的伤心,他也很难受,却不敢表现出来,忙丢下手上的东西,上前抱了抱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一边替她吻掉眼角的泪水,一边安慰道:“好了好了,都没事了。”


邹书白说:“对不起,赵承书!”赵承书本来还能忍着,她这一说,他便再也忍不住,眼圈已经红了,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受。”


邹书白又在医院住了两天,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不少,想是没有什么大碍了,赵承书便计划着将她转回h市休养,顺便去那边的大医院,再检查一下。这天,两个人正在病房收拾行李,收拾到病历时,赵承书突然问了邹书白一句:“你的血型应该是ab型,怎么有的地方写的是o型?”


邹书白当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只能怪我生物太差!还是上学时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学校填入学登记,我看曹默和明静写的都是o型,想着我们几个人个性这么相像,我也应该跟他们一样是o型。直到后来我爸带我去献血,我才知道我其实是遗传了他的ab型。”


赵承书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收拾行李,刚收拾完毕正要离开,便听外面一声轰隆巨响,震得病房都有些颤抖。


“怎么了?”邹书白被吓了一跳,问一旁的赵承书。赵承书没说话,迟来一步的程明静抢在他前面回了句:“不知道是谁嫌那座水塔太危险,几天前向县里做了反映,县里派了专家,正在爆破呢!”


“啊……”邹书白的这一声叹息持续了很久,声声都敲在了赵承书的心尖上。


当天下午,几人乘车离开时,邹书白下意识看了一眼水厂的方向。那里已经看不见那座水塔了,只剩下弥漫的灰尘和硝烟。在外人看来,那只是一座丑陋而又危险的建筑,又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在乎,那些砖块底下埋藏着的他们六兄弟的承诺?


邹书白忍不住一阵酸楚,心里却又暗暗庆幸,幸亏曹默走得早,否则看见自己受伤,他肯定很难受,他也肯定不忍心看见自己当成神坛来供奉的水塔,就这么被拆除了。赵承书看着一旁脸色苍白神情落寞的邹书白,心里亦是一阵难受。他没有告诉邹书白,在水塔被爆破之前,他冒险上过一次塔顶。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他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但那会儿他只是很想知道,塔顶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着邹书白,以致她冒着生命的危险,都要上去一探究竟。


便是在那里,赵承书看见了邹书白一直带着身边号称有辟邪功能的桃木剑,也看见了刻在塔顶的那一串阿拉伯数字,和那并不工整的默、白二字,他心里便全都明白了。


赵承书能体会到邹书白看到这些字时,心里该有多么的难受,他不过才爱了邹书白一年多,便已经难受得无法呼吸了,而邹书白却爱了曹默十多年。把他的难受乘以10,便是邹书白的。


至于曹默,他却是连想都不敢想。赵承书被无尽的沮丧和悔恨包围,原来,他不是邹书白的解救者,他只是个丑陋的第三者。


邹书白回到h市后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已经逐渐好转,虽依旧生龙活虎,但性格却沉静了不少。


她重新回去上班,与赵承书过着偶尔拌拌小嘴,但总的来说还算甜蜜和谐的小日子。赵承书爱护她迁就她,她也信任他仰仗他,夫妻生活便该是这样的,以后的生活也都该是这样的,一切没什么不好。


但心里的缺口似乎一直都在,有的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那个时候曹默可以再勇敢一点?如果那个时候可以多对邹母留一个心眼?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急着跟赵承书结婚?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世上没有后悔药,但正是因为这些如果,生活里多了些挥不去的遗憾,也只是比没什么不好稍微多了一点好而已,从前的义无反顾、疯怨嗔癫,想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然而,最先出现不对劲的人,并不是邹书白,而是赵承书。而最早发现他的不对劲的人,也不是邹书白,而是程明静。只是有一点,程明静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便是赵承书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决绝。


于是有一天,当赵承书将程明静约出来,将一封告别信和一封离婚协议书交给她的时候,程明静着实吓了一跳。


程明静看见面前的东西,脸色一阵煞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承书说:“我报名了学校的一个交流促进课程,要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


程明静瞪大了眼睛,就差没有呕出来血来,她一边将信封扔了回去一边骂:“你小子没病吧?学习就学习,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承书整个人看上去灰头土脸,没有半点平日里春风得意的影子,“这事我考虑很久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知道赵承书这话绝不是随口说说的,程明静也有些慌了,“这是为什么呀?前几天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们俩还有说有笑不是挺好的吗,这突然就变卦了,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赵承书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赵承书的不快程明静心里多少有数,但她没料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难道你还因为孩子掉了的事情在怪她?”赵承书摇摇头,“我虽然难受,但那只是意外,我从来没有因为那件事情责怪过她!”程明静越发不懂了,急得直跺脚,“那你搞出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什么呀?”


赵承书叹口气,他们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而且当事人都没站出来说话,他顶多算是个旁观者,只是碰巧知道了那个秘密,又哪里轮得到他在这里说三道四?


赵承书不说话,程明静越发觉得他心虚站不住脚,只见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赵承书,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做也太不男人,太不负责任了!婚礼上你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这才过去多久而已,你都忘了吗?亏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让邹书白以后还怎么活?”


赵承书很想说,正是为了邹书白好,所以他才必须走。是的,换做任何其他人,赵承书都不会这么丢下邹书白一走了之,但他相信曹默,相信曹默对邹书白的感情,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在乎邹书白过去的人,也就只有他曹默了!


在说出这些话之前,赵承书在心里纠结了很久,一切的误解已经真相大白,邹书白跟曹默之间的唯一障碍便只有他了。其实,他也可以卑鄙一点,当作什么都不知情,他也可以耍些手段,把邹书白牢牢掌控在手心,但他做不到,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个人,这不是他的初衷。


赵承书心里明白,如果他不主动提出分手,邹书白永远不会提出,如果他的意图提前被她知晓,她也肯定不会让他离开,曹默更加不会。越是这些正直的人,越显出他的卑劣,与其留邹书白跟自己在一起,一辈子将就,不如放她自由,让她可以尽情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程明静不知道邹书白跟赵承书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他能绝望成这个样子。她看着赵承书,脑子里蹦出一个词——覆水难收。她问赵承书:“你出去学习的事,书白知道吗?”


赵承书点点头,“她知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程明静仍是摇头,表示无法接受,她将那信封重新推回赵承书面前,“你们想冷静、想分开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没问题,但这东西你收回去,要说你自己找她说,我是不会帮你传达的。”她怎么都不会明白,“哪有动不动就说要离婚的,又不是小孩过家家!”


赵承书最终还是没有解释,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去找曹默吧,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2


赵承书乘上了去往北京的飞机,他将从那里转道去美国。看着人群中不断冲他挥舞着双手,用力告别的邹书白,他的心里不无难受,她的表情是那样的茫然,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小,他忽然有些后悔:无耻一点又怎么样?卑鄙一点又怎么样?实实在在拥有一个人才是真的!


然而,他可以亵渎自己,但他不忍心亵渎她,她是那样信任他仰仗他,他又怎么忍心辜负她,以后又要怎么面对她?他需要用手紧紧把心脏捂着,才能让自己不再回头。


其实,一直到他离开前的那一刻,他都仍旧在犹豫,他对邹书白说:“我还是不去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课程。”


邹书白长长地啊了一声,似乎很是惋惜,而不是欢欣雀跃地告诉他:真的可以不去吗?太好了,那便不去吧!


她的脸上虽然也有不舍,但更多的是鼓励,她说:“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尽管去吧!”


她说:“北京那么近,我会经常飞去看你的!”她说:“半年时间而已,一晃就过去了!”是的,她仍以为他去的是北京,她仍以为他只是去个半年,一切是那样的无足轻重。而对赵承书来说,这一次分开,便意味着永远地失去她,所以他才会这么不舍,这么痛心。


他说:“邹小白,我们再来玩一次游戏好不好,如果你猜中了我就留下来,猜不中我再走。”仍旧是两人玩过很多次的那个猜手指的游戏,他将右手除小拇指外,其他四个手指头紧紧缩在一起,藏在左手指缝里,叫邹书白猜哪个是中指。


虽然只是四分之一的机会,但这个游戏他们玩了很多次,要猜中其实并不难。手指与手指其实还是有区别的,这个手指粗一点,那个手指细一点,这个手指有点歪,那个手指指甲有点破,只要你用心去找,总能找到其中的破绽,更何况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


然后,邹书白却再一次猜错了。


赵承书再怎么痴心妄想,这会儿也该知道,邹书白的心思,压根从来就不在他身上。书桌上的课题介绍,随处可见的英文书,钱包里的美元,快递寄回来的签证……任何一样,只要她稍微用点心,总能发现其中的破绽。


但她没有,如同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她的心思只在她自己身上,她沉醉在自己凄凄惨惨的小世界里,她沉醉在曹默的世界里,而忘了周遭的事。


赵承书头也不回地走了,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身后的一切势必已经物是人非,不属于他的,终究还是强求不来。


赵承书将那封留给邹书白的信,放在了她的枕头底下,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得见了。


书白,有些话当着你的面当真是说不出口,所以只能写下来。请原谅我骗了你,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原谅我没有坚守承诺,原谅我没有尽职尽责保护好你,原谅我自私地将你据为己有,却又中途放弃,也原谅我不够决绝,无法再自私一点。


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快乐,在你面前的我很快乐,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安定的人,是你让我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过小日子,竟然可以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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