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遗憾是胸口的朱砂痣(1)

作者:余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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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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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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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278字

邹书白不过是给赵承书打了两天下手,给对方端茶倒水洗碗打饭当了两天助手,便得了一份黄山豪华三日游的套票,她觉得很值。她还是大学的时候去过一次黄山,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心中再难忘怀,一直还想再去,可惜再没合适机会,难得这次是免费的,就算被赵承书奚落折磨了两天,她也都忍下来了。


为了这次故地重游,她可是做足了功课,重新把攻略研究了一遍,规划好了路线不说,更是采购了一背包的装备。


去的那天,她在大巴车上遇上赵承书,不禁大惊失色,“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赵承书耸耸肩,一脸坦然,“是呀,反正我也没去过,免费的,不去白不去!”


邹书白暗自叫苦,正想离他远一点,却见那边一行人过来,清一色的中东人,个个身着宽大长袍头裹深色头巾。


邹书白乖乖坐到赵承书旁边,小声问:“这就是你说的外宾呀?”赵承书一咧嘴,“是呀,个个中东土豪,要不要上去搭个讪?”邹书白暗暗叫苦,心想:自己真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听信赵承书,如今贼船已上,想反悔都难了!


一行人半下午的时候到达山下小镇,也不急于上山,而是在山下住了一晚。晚上团队有节目,但邹书白一心只想上山,对其他事情兴趣寥寥,为储存体力,早早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策反赵承书脱离了大部队,跟着她先行上了山。她有自己的行程规划,不能跟着大部队走。赵承书嘴巴虽然是损了点,但她从小到大,逃课都没逃过几次,如今擅自脱离组织,自然得拉一个垫背的,以求心理安慰。


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两人从后山乘坐索道,一路来到山顶,邹书白领着赵承书,一路疾行。


赵承书拉住对方的背包,“你走这么急干什么?”感受到手上的重量,不由得皱眉道,“你背了些什么呀,这么重?”


“主要是吃的,还有水!”赵承书一头黑线,“这些山上不能买吗?用得着你从山下往上背,不累吗?”


邹书白一脸的老练,“山上东西可贵了,一盘土豆丝要35块钱,现在估计更贵了,我上次上山,就没吃饱过!”


赵承书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我是不是还得夸你精明呀?你难道不知道,吃喝都包在团费里面的吗?”“啊?”邹书白表情讪讪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好不容易背上来的,总不能丢了吧?要不待会儿有谁需要的,我原价卖给他吧?”


赵承书彻底无语了,见对方一头是汗,终究是不忍心,把对方包里的重物,拿了一些到自己包里来。


邹书白有些不好意思,便说:“不用了,我自己背得动。”赵承书瞧她一眼,“你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邹书白便闭嘴不说话了,心想着,这人可恶又可恨,难得他发一次慈悲,他要逞强,便随他去吧!两人走了一会儿,坐在石头上休息,邹书白拿出地图来比画,“我们走得太慢了,我们要赶在中午之前,赶到排云亭,否则就走不完西海大峡谷了。”


赵承书将地图拿过来瞧了瞧,路线标得倒是清晰,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我们这么急,赶到西海大峡谷干什么?”


邹书白显得有些着急,“那里是黄山的精髓啊,不去西海大峡谷,黄山你就白来了!”


赵承书将邹书白仔细打量了一阵,“是吗?我怎么听说黄山景色秀美在后山呀?”


邹书白被他看得心虚,只得据实相告,“我上次来黄山,因为下雪,大峡谷封闭了,没去成……”


程明静只说黄山邹书白必去,却没说其中的内情,这下赵承书才知道,是因为对方留了遗憾在这里。


是的,遗憾总是最美的,是萦绕在胸口的朱砂痣,久久无法忘怀,然而遗憾却又是最难弥补的,赵承书这会儿似是有点后悔把邹书白拐到这里来了。


赵承书没好气地道:“后面时间多着呢,这可是我第一次来黄山,你不会这么自私,只顾你自己吧?”


邹书白亦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毕竟她这次能来,还是托对方的福,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陪着对方游起了后山。


故地重游,邹书白没有了第一次的那种惊奇,而且周末游人众多,挤挤挨挨,人声嘈杂,面前的风景,似乎也没有记忆中那么美好了。


赵承书看出来邹书白兴致不高,便道,“喂,我看这儿的景色就是一般,没你讲的那么好嘛!”


邹书白自己感觉失落,却不许别人侮辱了她的记忆,只得打起精神跟对方解释起来——你看那山多气势,你看那观景台多惊险,你看那石头多神奇,你看那树弯弯曲曲多漂亮……继而当起兼职导游,一面帮对方拍照,一面向对方介绍起景点来:那里是猴子观海——那里是妙笔生花,那里是……赵承书自然也是做过攻略的,他原本是计划着第二天再走西海景区的,但他看邹书白的样子是等不及了,他虽嘴上颇多微词,脚下却是遂了邹书白的心愿,加快了脚步,两人最终还是赶在中午时间到了排云亭,继而在酒店办好了入住。


两人在酒店吃过了午饭,简单休整了一下,去掉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只赵承书背了一个包,邹书白背上空空,拄了一根登山杖,轻装上阵,往西海大峡谷的方向去了。


这一景区路线比较长,人比后山少了很多,一路上山势险峻、景色迷人,但只顾赶路的两人,自是无暇欣赏这些风景。两人好不容易赶到大峡谷入口,却见铁门上锁,再看一旁的告示牌,上面写着冬季封道。邹书白一脸的迷茫,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对身后同样迷茫的赵承书道:“不是12月才开始封道吗?”赵承书也没想过会遇上这么一出,两人在周围找了一圈,只有这条狭窄的石廊可以下去,再无其他路线。陆续有其他游人过来,想必也是冲着大峡谷来的,见到大门紧锁,也都只有灰溜溜原道返回了。


邹书白的脸色变得越发难堪,扑通一声坐在石阶上,双臂抱着头,一脸沮丧,她无法言语此刻的失望心情,难道她真的与大峡谷无缘吗?来了两次均是如此。


赵承书坐到她旁边,用胳膊碰了碰她,“喂,用不着这样吧,大不了下次再来嘛!”


邹书白没有说话,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他,那眼神,带着几分的凄楚,又像是带着几分恶毒。


赵承书被看出一身白毛汗,想了想,随即起来拍拍屁股,踢了踢了邹书白的脚,“起来吧。”


邹书白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问:“去哪?”赵承书看上去胸有成竹,“既然你一心要去,那么只有想想办法喽!”


邹书白不情不愿地起来,跟在赵承书身后暗自翻了个白眼:说得简单,景区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找到附近的岗亭,见到一个值班大爷,跟他了解情况。赵承书先问:“大爷,那边大峡谷的铁门,是你这边锁的吗?”得到肯定回答之后,邹书白一脸的欣喜,似是看见了曙光,她着急得很,不等赵承书说话便率先发问:“大峡谷不是12月才封闭吗?这还有半个多月呢,怎么现在就封了?”


大爷说:“是呀,你们太不赶巧,上周都还没封,今年冬天冷得早,天气预报说这周要下雪,所以上面通知我们提前封了。”


邹书白甜声笑道:“大爷,您看这么好的天气,哪里像是要下雪的样子,您就帮我们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玩一下嘛!”


大爷忙摆手,似是有些生气,“你这姑娘说胡话吧,这是上面要求封的,哪能想开就开,出了问题谁负责?”


邹书白一扁嘴,一脸的委屈,“大爷,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从北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和汽车,就是冲着大峡谷来的,您就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出来,不在谷底过夜,出不了事的。”


是的,为了进去峡谷,邹书白连大话都说了,然而,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求情也好,装可怜也罢,对方就是咬准了不松口,最后邹书白再想不出其他办法,看上去都像是要哭了。


赵承书实在看不下去,终于还是出马了,他将值班大爷拉至一边,小声说着些什么。


邹书白已经不抱希望了,来到外面的石阶上坐下,她这样求情都没有用,任他赵承书巧舌如簧,也不能编出花来。


谁料几分钟之后,赵承书出来了,却是一脸的得意从容,大爷从亭子里出来,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小声嘱咐一句:“你们先过去,在入口等,我待会儿就过来。”


邹书白想说话,被赵承书止住,头也不回地拉着她重新往大峡谷出发。


邹书白看出了一点门道,待走远后,小声问赵承书:“你是不是贿赂他了?”


赵承书头也不回,“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就知道!”邹书白撇撇嘴,言下之意,对方没什么好得意的,这招她也会,不屑用罢了,“早知你用这一招,我还不如下次再来一次呢!”


赵承书笑,“你也算跟着我学过经济学的,算算机会成本好不好?就只为了一个大峡谷,你下次再来一趟,花费的住宿、车费、时间、精力,不都是成本。”


邹书白冷哼一声,接着问:“你到底花了多少钱,回头我们aa。”


“一千!”邹书白大叫:“怎么可能,你想坑我!”“一百!”邹书白无语,“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两人边打边闹,再次来到峡谷入口,等了没一会儿,值班大爷便如约来了,嘱咐两人走到二环便赶紧原路回头,切不可下去谷底,快到入口的时候提前电话给他,他再过来给他们开门,随即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一切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出发之前,赵承书看了一眼时间,下午2点,时间尚早,太阳依旧高照,运气好的话,待会儿还能看见日落。看着一脸欢喜、跃跃欲试的邹书白,赵承书只觉得为了对方的这份欢喜,破例一次也都值了,并未感到有任何不妥。


2


想是这趟旅行来得太不容易,从失望到愿望达成,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分外刺激,邹书白重新提起了旅行的热情,一路上欢声笑语,惊叹不已,好不快活。


而峡谷的景色也确实迷人,一会是悬崖峭壁,乱石嶙峋,一会是古木参天,丛林密布,随着往谷底去,不时还有云雾弥漫,总之,既有巍峨又有秀丽,一路不带重样。


邹书白说:“这里可真好呀,像仙境一样,真想住在这里了!”赵承书笑,“可以呀,你待会儿问问大爷,他们这里还少不少清洁工。”


邹书白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她心里高兴,不屑与对方一般见识,“最重要的是,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路都是我一个人的,真的是赚大发了!”


赵承书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不是人吗?”邹书白没有理会他,当真把他当成透明人了。赵承书笑,他这一路也挺高兴的,见到好的景色,不忘拿出手机来自拍,拉着邹书白一起入镜,邹书白也欣然同意了,对着镜头,做出不同搞怪的表情,很是欢快。


两人边走边玩,来到值班大爷嘱咐的二环处,看了一眼时间,原本一个小时多一点的路程,他们足足用了两个小时。邹书白往谷底看了看,想是还想往下面走一段,赵承书还算冷静,适时制止了她,“你就别想了,上山比下山慢,就算我们回去时加快脚步,到入口处至少也要两个小时的时间,估计也快天黑了。这一路石头多,又没有路灯,还是小心一点好。”


邹书白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她原本计划着下到谷底,是可以再坐索道上去的,这样就不用走回头路,时间也刚刚好,谁知景区提早封闭,轨道自然也就停用了。但她这一趟下来,已经算是额外的恩赐,不能再多做强求,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有跟着赵承书回了。


想是走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加上上山不比下山,体力消耗大,邹书白看上去明显不如来时那么轻松,纵是拄了拐杖,一路没怎么说话,仍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步伐也是越来越慢。


赵承书停在前面等她,“你不要逞强,想歇就歇,我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一了,时间还来得及。”


邹书白停了下来,冲他吃力地摆了摆手,等呼吸稍微平复了才开始说话:“不用不用,先出去再说。”这里虽然景色优美,但四周没有人影,到了晚上,必是死一般的寂静,想想便觉得恐怖,她可不想摸黑前行,更别说还是跟赵承书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贫嘴大王在一起。


赵承书几步冲下来,来到邹书白身后,推了她一把,“你走前面,我断后。”


邹书白连连摆手,一边从对方包里拿出水来喝,一边道:“别,我宁愿你离我远一点,这样我还能有个目标,要让我自己走,天黑之前肯定出不去了!”这倒是个实话,赵承书点点头,“那我们歇会儿吧,待会儿一鼓作气,再走三分之一!”


邹书白摆了一个ok的手势。走得太热了,满头是汗,她一边擦汗,一边便想去脱外套,却被赵承书制止,“别脱外套,拉链拉开就好,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容易感冒。”


邹书白没再脱,她确实是累了,宁愿省些力气爬山,而不是跟对方贫嘴。


两人歇了一会儿,再次起身,邹书白只觉得浑身发软,两腿像灌了铅一般,难以迈动,她哭丧着说了句:“我怎么觉得比歇之前还累了?”


两人走一程歇一程,虽步履缓慢,但到底下来得不远,渐渐地,离入口处已是很近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还留有一些余光,勉强能看清路面,邹书白这会儿完全是被赵承书用登山杖牵着在走的,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哪还管周围风景不风景,只想找张床,好好睡上一觉。


赵承书回头问身后累得半死不活的邹书白:“你做了这么久的攻略,却没想过把自己的身体锻炼锻炼吗?”


邹书白用哀怨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哪还管得了对方的奚落。想是太阳落了山,气温下降了,她走着走着,不但不再出汗,反而觉得有些冷,于是一边缩了缩脖子,一边重新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眼见快要到入口了,赵承书拿出手机,给值班的大爷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