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北泽大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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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科幻·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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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7-08-3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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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6200字

音矢等流行音乐社的成员们为了文化祭做准备,现在正比以往更卖力地不停练习。


要将大家一同创作的新曲在文化祭披露。


为了留下高中生活最后的回忆。


众人各自的心情合而为一,而那结果就是让成员们的技术,每经过一次练习都会突飞猛进。


当他们痛快地演奏完最后一小节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拍手鼓掌的声音。


往敞开的大门看去,只见一个留着雷鬼头,戴着拉斯特条纹{注2:象征拉斯特法里运动的红、绿、黄条纹,拉斯特法里运动是1930年自牙买加兴起的黑人基督教宗教运动,对雷鬼音乐有深厚的影响}的帽子,穿着破旧的上衣、肮脏的牛仔裤,看上去就充满雷鬼气息的中年男性正站在门口。


“哎呀!真是太棒了!我可以深切感受到和平的气氛。”


男人喝醉酒般发出傻笑,并且再度鼓掌。


“啊,您辛苦了。”


只见手持舞扇的斋,取来放置在社办角落的“斋制番薯羊羹(通称)”,又从她的布包中找出零钱包,从里面拿出数枚十圆硬币。


众人都不知道斋想做什么,将目光全都放在她的身上。只见她将“斋制番薯羊羹”和包着十圆硬币的怀纸放在舞扇上,将那些东西送给雷鬼大叔。


“虽然并不多,不过还请您笑纳。”


“啊~~真是谢谢你,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不会的。如果下次您肚子又饿,欢迎您再来,没有家一定很辛苦吧。”


“……啥?”


雷鬼打扮的大叔听了斋的话,不禁为之一愣。


——斋似乎误会雷鬼装扮的大叔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这对雷鬼乐迷而言简直是一种冒渎。不过斋对西洋音乐和流行可说是一窍不通,所以看在斋的眼里,大概也只觉得他是个肮脏的大叔吧。


“不是不是!小斋,你误会了啦!”


真那实拼命忍住笑,挥手否定斋的想法;而豪铁也将脸埋在鼓具组中忍着笑意;王子则是转身背对过来,肩膀还不断颤抖着。


“话说回来,你是谁啊?”


真那实盘问起这个马上开始吃起羊羹的大叔。


“真那实!真那实!”


仍忍耐着笑意,音矢赶紧制止真那实。


“什么啦?”


“他是顾问老师啦,虽然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


“什么!?”


真那实和斋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以雷鬼乐节奏嚼着羊羹的雷鬼大叔。


“羊羹固然很好,不过外郎饼{注3:日本的一种和式甜食}也是难以舍弃的选择呢,当然颜色就要红、绿、黄这三种颜色啦!这样才是拉斯特嘛!开玩笑的啦!啊哈哈哈哈!嘿!”


只见雷鬼大叔自说自话,又自顾自地爆笑起来,还硬是要和一脸困惑的斋击掌。


“啊、这个……”


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困惑地朝音矢望去。


光是雷鬼打扮的教师就已经够破天荒了,再加上还是流行音乐社的顾问教师,更扯的是不管是真那实或斋都从未见过他。


音矢和豪铁、王子三人曾经为了路边演唱的事向顾问道歉,所以他们认识这个老师;但是总是待在社办的真那实和斋则是不同,因此也难怪她们两人会惊讶了。


“老师,好久不见了,请问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时斋和真那实还因为看到难以置信的光景而呆住,音矢于是从背后推开她们,笑容满面地上前招呼。


“没什么啦,我刚才在休息室喝着咖啡,没想到竟然听到赞得要命的旋律。我一时好奇过来看看情况,结果就看到是你们在演奏啰!哎呀,我还真的大吃一惊了呢。”


他所谓的休息室,似乎就是教职员室的样子。


这个说话轻浮的顾问老师,又再度鼓掌称赞音矢他们。


“虽说还有些不成熟的地方,不过你们的技术说不定已经可以成为职业的啰!只要你们有那个意愿,我还可以帮你们出唱片哦!呀哈哈哈!”


尽管这个顾问教师的言行举止就像一个轻佻的音乐家,但是他也是这个流行音乐社出身,有许多他的朋友都是职业音乐人,所以听说在音乐界也算是颇有人脉。


虽然对音矢来说他是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人物,可是以他这身不合场合的雷鬼打扮,假设退让个一百步,当他是音乐教师那倒也还好,偏偏他教的科目却是物理学,因此让家长对他评价一落千丈。


“看来曲子到文化祭就可以完成了吧,我很期待你们哦~~”


接着雷鬼顾问一个一个地拍着音矢他们的肩膀给予鼓励,然后就踩着雷鬼乐的节奏,进三步退两步地开心离开了社办。


“呜……呜……”


顾问离去之后,真那实肩膀颤抖着发出呻吟。


“来栖,怎么了?你现在可以笑出来了吗?”


“我不是要笑啦,我现在充满喜悦和感动呀!”


只见斋的眼眶湿润,像是泪水随时就要夺眶而出,但是她却带着笑容竖起大姆指。


“他在夸奖我们呢!辛苦总算有代价了!我们做得很好啊!”


见到真那实欢欣雀跃的模样,音矢等人也感受到喜悦正一点一滴地涌上。


音矢隐约察觉到顾问老师在此之前都不来社办的理由,那大概是因为顾问认为音矢等人的演奏“不堪入耳”吧。


而如今那位顾问却亲自造访社办,夸奖音矢他们的演奏,甚至还说他们能够成为职业乐手,给予他们鼓励。


“心情太愉快了!”


“是啊!我也好久没有这么感动了!”


“对已经把灵魂献给吉他之神的我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斋见到大家喜悦的模样,她也当成是自己的事一般高兴。虽然斋负责的是舞蹈,并没有参与音乐的部分,但她也是和大家一起努力过来,所以当然也乐于见到音矢他们喜悦的模样。


“这也多亏了小斋呀。”


“咦?可是我只有跳舞而已……”


“来栖说得没错,我认为是小斋让我们的团队气氛更好,所以我们才能努力到现在啊。”


“练习中你为我们准备的茶和茶点,我是打从心底感谢你呢。”


从不说场面话的王子,这时也说出像是在夸奖斋的发言。


“这个、但是我……”


“斋你听我说,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到现在,若是缺少任何一个人,我觉得我们应该早就失败了吧。”


“音矢先生……”


这一点不管是流行音乐社还是御神乐都是一样的,斋的心深深体会到音矢没有说出口的这句话,只见斋的双手按住胸口,仿佛是不想让这句话从心中逃开。


——令人愉快的音乐。


——令人愉快的话语。


——令人愉快的空间。


还有最重要的,令人愉快的同伴也都在这里。


斋感到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充实感在心中膨胀,身体宛如变成气球般,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以前是否感受过心头如此雀跃不已的喜悦呢?当然,在和音矢相处的生活中也曾经体验过好几次,不过她感觉这时的喜悦更是有别于以往。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我们就再来一次吧!要赶在文化祭之前练好才行。”


“喔!再来几次都没问题!”


豪铁配合着音矢的号令,也兴奋激动地回应。


“啊哈哈,我是受到夸奖就会更进步的孩子。”


“一夸就马上得意忘形是来栖的缺点。”


斋发自心底爱着这群开朗欢笑的同伴。距离文化祭已时日无多,既然自己能做事的只有舞蹈和泡茶,那么就将全副心力放在这上面吧,斋暗自在心中如此发誓。


“真是美丽的夜晚。”


只见一个男人戴着假面、身穿狩衣,抬头仰望阴暗的夜空,口中如此轻声说道。


男人的怀中抱着一名美丽的少女。


尽管身处黑暗之中,两人的身影看起来却是更深的黑色。或许是因为他们黑色的服装,在少女细致雪白肌肤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漆黑。


两人浮在空中,脚下是一片城市的灯火。


“夜晚虽美,城市的灯火却很破坏气氛啊。”


将缤纷灿烂的街景评为破坏气氛的不是别人,正是苇原响一郎。


“街灯、很美。”


少女的双唇微启,如铃声般动听的声音自口中流泄而出。


“是吗?那灯火是人类所点燃,是肮脏的火。”


“但是很美。”


少女俯瞰街景。城市的灯火映入她的眼帘中,仿佛就像天上繁星般灿烂亮丽。


尽管少女美得难以言喻,她的眼眸中却缺乏生气。


“我想要那些光。”


少女伸出雪白的手,宛如要抓住眼下辽阔的城市灯火一般。


“时候就快到了。等到时机一到,不管是那城市还是整个世界,到时就都是属于你的了。”


响一郎语气温柔地如此告诉她,并且握住少女的手。


“你要破坏那个城市吗?”


少女美丽却冰冷的眼神凝视着街景,同时对响一郎问道。


“那是毫无守护价值的无趣之物。”


“为什么?”


“必须牺牲某人才能保护的渺小世界……像那样的世界根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守护的价值啊,沙夜。”


说完,响一郎目光注视着眼下辽阔的城市夜景。


人类的生存活动无聊得有如垃圾一样,不断重复着无意义的消费,度过空虚的时间。就算极少数的人得到了幸福,但那幸福终究是建筑在沙上的楼阁而已;而被排挤在外,连那样的幸福都无法得到的人,最后也终将在眼泪未干之前死去,一切都是如此虚幻飘渺。


当知道死亡才是唯一的真实时,人的一生也结束了。


人类是多么可悲的生物啊。


响一郎紧抱被唤为“沙夜”的美丽少女,亲吻她雪白的粉颊。


“响一郎,我爱你。”


沙夜的双手环绕过响一郎的颈子,以那在黑暗中也闪耀无比的樱唇,不断地、不断地亲吻着响一郎的颈子和嘴唇。


两人就在这样在黑暗中拥抱着,仿佛合而为一般融入夜空,最后消失无踪。


“时候就快到了,音矢。”


“呜哇啊啊啊啊!”


音矢踢飞棉被跳了起来。


他梦见了响一郎。


到了夜晚暑气得到缓和,气温也会变得较为舒适,然而音矢全身上下却都汗湿了。


“刚才那是梦吗?”


音矢感觉自己不是靠耳朵,而是全身都听到响一郎的呼唤。尽管他很想把那当成是一场梦,但由于目睹响一郎展现的压倒性力量,他无法轻易断言那只是梦境。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相信要潜入梦中应该也不是难事。


“……口好渴。”


音矢自言自语地走出房间前往厨房。漫步在昏暗的走廊上,音矢的头脑也逐渐清醒过来。


与祸津神频繁的战斗,为了战斗而严酷的修行,再加上流行音乐社辛苦的练习。


尽管音矢已经疲累不堪,但是越接近生日,他就越是难以入眠。即使好运得以入睡,他也会受响一郎的梦所扰而惊醒。


我或许无法迎接十八岁的生日。


这样的恐惧已让他连续好几晚都无法入睡。


“呼。”


音矢从冰箱里取出冰冷的麦茶,将之一饮而尽,然后来到流理台,想要清洗用过的杯子,打开水龙头所流出冰凉的水,让汗湿的手舒服地冷却。


接着音矢顺便用那水洗脸。或许是冰水洗脸让他睡意全消,他丝毫不打算回去继续睡了。


走到浴室用毛巾稍微擦拭汗水,随后音矢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和窗帘,让夜风吹入房间里,而摆放在桌上的乐谱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


音矢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以立架竖起的吉他上,视线由上往下,审视着造型洗炼的琴首、琴颈、琴身,音矢所留下的小伤痕纷纷映入眼帘。


那些伤痕每一个都有难忘的回忆。


回到曾经一度放弃的音乐世界,重拾吉他以来的每一段回忆,这时一一浮现在音矢的脑中。


同时,音矢得到这把吉他时就已有的旧伤痕也映入眼帘。


那是吉他原主人响一郎所留下的伤痕。


——父亲所留下的伤痕应该也刻划着父亲的回忆吧。


音矢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这是未曾谋面的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


音矢也曾将父亲的身影,投映在父亲爱用的这把吉他上。


直到那一天。


他与应该已死的父亲再会为止。


而且父亲正企图杀害亲生儿子。


“……我或许会被爸爸杀掉吧。”


自己喃喃自语,听起来是那么地虚幻。


音矢身负重伤险些被杀是事实,而且如果响一郎是真心想杀掉音矢,那应该也是件很简单的事。


音矢当然害怕死亡,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死。


或许他是借由当作事不关己般置之不理的态度,才能避免自己深入思考这件事。


音矢也明白那只是自欺欺人,但是要面对现实而不逃避,实在是残酷且难以忍受。


“现在我该思考的不是我可能会死这种事!”


音矢伸出手握住吉他的琴颈。


他将吉他放在膝盖上,凝视琴颈和琴身上的新伤痕。


这些伤痕是与祸津神战斗而留下的。


“我……我要尽我最大的力量,为保护大家而战!”


除了这件事之外,现在的自己不该再心有旁骛。


音矢将吉他放回立架,然后躺在床上,尽可能地让身体休息。


或许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事实上音矢现在疲惫不堪,根本也没有余力分心他事。


如果音矢是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他就可能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分心苦恼。然而多亏音矢现在已经疲惫到极点,所以在面临取舍选择时,也在好的方面变得“随便”起来。


“别去想多余的事,我还有其他事必须要做。”


即使仍无法入眠,音矢还是不断如此告诉自己,然后闭上眼睛。


就这样,音矢度过了无法成眠的夜晚。


到了隔天早上,音矢比谁都还早起床。他奔下漫长的石阶,拿了早报之后到手水舍洗脸,这一连串的行为是音矢每天早上必做的。


回到主房后,弦而不知何时已坐在客厅里。


“爷爷,报纸给你。”


“嗯,音矢你也该多少看看报纸吧。”


“我只看电视节目表就可以了。”


“所以你才会这么笨呀,真是的……”


不去理会弦而的唠叨,音矢抽出电视节目表观看。


眼前只有一如往常的对话,和一如往常的电视节目表。


“早啊,音矢,啊!你在看报纸啊?真难得。”


“我只看电视节目表啦。”


“啊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其他人呢?”


“应该已经在准备练习了吧。”


“糟糕,我也要快点换衣服才行。”


就这样,真那实来了之后,御神乐的练习就开始了。


“呼~~呼~~~~!真是的!为什么吹不响嘛!”


“真那实,先借我一下,注意啰?你仔细看着我的唇形。”


薰子接过真那实递来的龙笛,只见她轻轻吹气,立刻响起了清澄的音色。


“真奇怪,我应该也是用同样的吹法呀……”


“真那实姐粗枝大叶的,不适合吹笛子吧?”


“你等着看!我很快就会吹得比风花还好!”


只见真那实一把抢回龙笛,面红耳赤地开始练习。


看着她们的互动,弦而无奈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琵琶和鼓是不会太差,换成笛子却连一个音都吹不出来啊……”


“吹横笛是有诀窍的,不过我也觉得真那实不适合笛子,会琵琶和鼓应该就很够了吧?专练会演奏的乐器或许还比较……”


“音矢,你太天真了,回顾一下至今为止的战斗,不是每一次都能以万全的状态应战啊。”


确实如弦而所言。


上一次的战斗也是薰子不在,导致想组御神乐却缺少笛手。


既然不能以全员到齐的状态组成御神乐,那么就必须依演奏的乐曲,临机应变的改变乐器组合,音矢也明白那样才是有效的做法。


也因为这个理由,他们今天练习的是与平常不同的乐器。


“不过还真的一声都吹不响呢……”


“什么嘛!这真的很难啊!不然音矢你示范给我看!”


“好啊,笛子借我一下。”


音矢接过真那实的笛子,拿起来就要吹奏。


“还是算了!我请薰子小姐教我!”


笛子却又马上被真那实抢走。


“什么嘛!难得我要教你的说。薰子小姐自己也要练习,没有空教你啦,还是我来教你吧。”


“不用了!我会跟其他人学!”


“为什么就是不想给我教啦!”


“因、因为吹同一支笛子,不就变成间接接吻了吗……”


真那实背手将笛子藏在身后,以细如蚊鸣的声音嗫嚅道。


一旁练习的巫女们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那实姐真可爱~~!”


“真那实,你和音矢不是都接吻过了,事到如今还……”


“会害羞的事还是会害羞啊!”


真那实用手遮住吹笛吹到快缺氧的脸。


一旁的女孩子尖叫骚动,而站在她们之中的音矢搔了搔头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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