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S·拜雅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59
|本章字节:3896字
弗格斯正在以解构的观点,针对巴尔扎克的作品写一篇论文。英文系居然会资助法国著作研究,对此,罗兰已经见怪不怪了。时下这个世界似乎已是无奇不有,而且再怎么说,罗兰也不希望别人觉得他很小家子气。他的法文底子,由于母亲当初强烈干涉,相当不错。弗格斯大模大样地坐卧在自助餐厅墙边的长椅上,说他眼前的挑战就是要去解构一个显然早已自我解构的东西,因为这本书是在谈一幅画,最后,画不是画,只是一堆乱无章法的信笔涂鸦。罗兰礼貌地听着,然后问道:“有个兰蒙特小姐,你知不知道她?她是写童话故事和宗教诗的,差不多是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那个时候。”
这个问题让弗格斯笑了相当久,然后,他明快地接着说:“我当然知道。”
“她是什么人?”
“克里斯塔贝尔·兰蒙特。神话传记家伊瑟多尔的女儿。作品有《最后二三事》、《诉说在十一月的故事》。她有一首史诗叫《仙怪梅卢西娜》。梅卢西娜是个仙子,为了得到灵性,嫁给一个凡人。两人约定,每逢星期六,他绝对不可以偷看她在做什么。多年来,他都照着做了,两个人生了六个儿子,每一个都有奇怪的缺陷奇怪的耳朵、又大又长的牙齿、脸颊一边长出个猫头、三只眼,反正就是那一类的。他们其中一个儿子叫大门牙杰夫利,还有个叫霍勒勃1。她建了几座城堡,这可真有其事,到现在都还存在,就在普瓦图2。故事最后,当然啦,他从钥匙孔偷看她如果照另一种版本的说法是他自己拿剑在钢板门上钻了个洞而当时,她正一个人在大理石水池里玩得不亦乐乎!她腰身以下,是鱼的模样,还是蛇的模样,拉伯雷3说的,‘安杜耶’4,就像一种庞大的腊肠,这个象征十分明显,她用她强有力的尾巴拍打池水。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后来,杰夫利,她的这个慓悍的儿子,看到弟弟弗洛蒙躲到寺院里去,怎么也不肯出来,很生气,就弄了一堆干柴,一把火把什么都烧了,所有东西无一幸免。事情传出来,雷蒙丁(他就是最初那个骑士,也就是丈夫)说:‘这全都是你造成的,我当初实在不应该娶一条蛇妖。’然后她责怪他,接着就变成一条龙,绕了城墙口一圈,制造出很大的声响,捣烂了墙石,飞走了。哦!在她离去之前,她还斩钉截铁地留下一个指示,说一定要杀了霍勒勃,要不然,他就会毁了他们每一个人,行动要快,绝对不可拖延。她回到了她在吕姬娘的领地,预言死亡就成了白夫人或是白姑娘5那类的仙怪。什么象征的、神话的、心理分析的解读都有,这你可以想象得到。克里斯塔贝尔·兰蒙特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把这个梅卢西娜的故事写成一首迂回复杂的长诗,却到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才出版。那作品真古怪里头汹涌着悲剧、浪漫爱情、象征符号,好像是一个梦幻世界,充满了野兽和秘密,以及一种怪诞的性意识、***。女性主义者爱死它了。她们说它传达了女人无力的欲望。读的人原本不多,后来因为她们重新发掘它弗吉尼亚·伍尔夫就知道这部作品,她认为它象征着创造力在本质上同时包含了男女两性不过新一代的女性主义者则认为沐浴中的梅卢西娜象征了女人压根儿不需要臭男人,一样可以拥有完满的性。我喜欢这个作品,充满骚乱,而且焦点不断地在移转。从那只描述生动的鱼鳞尾巴到后来的天人大战。”
“这些很有用,我会找来看看的。”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我碰巧发现了一个附注,和鲁道夫·艾许有关。反正总有一天,随便一个附注都可以和鲁道夫·艾许的事情扯上关系的。我说了什么让你觉得好笑?”
“我奇怪自己怎么不知不觉成了克里斯塔贝尔·兰蒙特的专家了!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只要号称是和克里斯塔贝尔·兰蒙特有关的事,她们全都知道。其中一位是莉奥诺拉·斯特恩教授,在塔拉哈西。另一位是林肯大学的莫德·贝利博士1。我是在一场巴黎举行的、讨论性意识和文本性的大会上认识她俩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我觉得她们对男人没好感。不过话说回来,我和这位令人肃然起敬的莫德倒有过一段感情,就在巴黎,还有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