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附录(2)

作者:李一鸣

|

类型:人物·传记

|

更新时间:2019-10-06 13:17

|

本章字节:10980字

感受川岛芳子残暴性格最多的应该是她的秘书小方八郎,在狱中写给小方八郎的信中,川岛芳子开头就说:“我爱发脾气,过多地责怪你,出于恨铁不成钢。”其实所谓的“发脾气”就是川岛芳子在“发疯”。她身体里流着的残暴之血推动着她的暴力倾向。然而小方八郎把川岛芳子这种脾气的养成看成是环境使然,他在笔记中写道:“当她周旋于那些玩弄阴谋诡计和冷酷无情的人事关系当中,只能学会一些东西……我希望人们能够看到在内心深处她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也许吧,这只是小方八郎的个人感受,他对川岛芳子的过去能有多少了解呢,而且川岛芳子的残暴性情并不是时时表现,当她情绪好的时候,或者无法发作的时候,她的残暴总是被温和的性情包裹着。这也就是在川岛芳子被关押于监狱的时候,与牢房中的很多犯人关系融洽的原因吧。但玩火自焚,这种残暴的性情最终毁掉了她的。


加重川岛芳子残暴性情的因素可能是川岛浪速的强暴,在川岛浪速的兽行过后。川岛芳子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自杀。在火车轮下幸运地逃过一劫后。川岛芳子什么都想通了,她既然都能够把死这样的残暴加在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更残暴的事是她所不能做、不能承受的呢?所以当川岛芳子从医院出来,川岛浪速还在忐忑不安之中时,川岛芳子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冷静地对川岛浪速说:“什么都过去了,让我们永远和解吧。”事情已经过去,可是性格的扭曲也已经发生,乱伦带来的刺伤让川岛芳子感到情感的脆弱,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具有足够的摧毁力,加在川岛芳子身上,就使这个残暴之徒对残暴的理解更为透彻。


(三)放浪形骸


对一个女谍来说,迫于工作的需要,有时不得不利用女色去完成任务,对川岛芳子来说,把身体作为本钱,没有节制地放浪形骸却是她后天的本性使然,即使她不是在执行任务,就算她不做女谍,那么一个放浪形骸的川岛芳子仍然是不会改变的。在川岛芳子看来,放浪形骸是一种享受生活的方式。


通常,见过川岛芳子的人都不会认为她的相貌惊艳,可是没有人会否认川岛芳子身上散发出的女性魅力是难以阻挡的,这种狐媚、这种妖冶是某些长相出色的女人所不具备的,也是无法模拟和复制的。它是深藏在川岛芳子骨髓深处的天然骚动。美貌是上天给予的,如果上天没有给你出众的相貌,那么性感的品行同样也可以打动人,川岛芳子的性感就在于她的放浪形骸。精妙的挑逗和诱惑功夫,使川岛芳子成了一个性感尤物,在日本军队中她甚至可以成为性感的代名词,在日本也多有迷恋之人。


放浪形骸也是一种本领,为此。野性而惊世骇俗的行为是不可缺少的。几十年前,川岛芳子的所作所为恐怕连现在所谓的性解放的“新女性”也自叹不如。轰动了松本高等女子学校的“裸照”只是川岛芳子展现妖冶的牛刀小试。而到了十六七的时候,川岛芳子就已深谙女人的各种魅力,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大胆地挑逗那些对她垂涎三尺的男人。这不是一项可以轻松学就的本领,也许川岛芳子在这方面有禀赋吧,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的禀赋,她总是能让男人不仅感觉到她的诱惑,而且能使人浮想联翩。


通过川岛芳子与她的第一位情人山家亨及第一任丈夫甘珠尔扎布之间的“交锋”,就可以更加深切地了解什么样的调情才会撩得男人欲火焚身欲罢不能。在松本城边的山林中,芳子和山家手挽手走着,走着,在这渺无人迹的僻静所在,山家亨不断地追问着川岛芳子:“你是在拿我穷开心呢还是真的愿意跟我好下去?”川岛芳子对待这样的问题自有一套,她迷离地望着山家亨,笑靥中飘出一句话来“我喜欢美男子……”显然这是故意为难山家亨,因为山家亨明显不是一个翩翩美男子。这让山家亨很懊恼,但以为这样也好,至少有个了解。然而川岛芳子忽然又搂着他的脖子:“但是,只要你肩章上有两道金杠,身佩红色刀带当了少佐……”川岛芳子那娇小的身体贴向山家亨,张开玉臂抱着他宽阔的肩膀。山家亨刚刚冷却下去的欲望又被点燃起来,一切都在川岛芳子的指引下进行。充满诱惑却不是唾手可得,山家亨紧紧地搂着自己一心一意深爱的人,心里却充满疑惑,不知道将来在何方,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小女人俘虏,想再逃离已经是不可能了。山家亨浑身都在这种疑惑中颤抖,不知所措。而川岛芳子丝毫不在情网中,他抚摸着山家亨的脊背:“哎,你这种男人真莫名其妙!你这种军官真少有!你害怕了?!’’继而大胆地继续挑逗着:“山家,你说这种地方谁都不会来吧,是不是?”


对甘珠尔扎布川岛芳子更是游刃有余,每个热恋中的男人都问着同样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川岛芳子却总是避实就虚,只说“我最讨厌没有自尊心的男人了……”说着,就像一头小鹿似地跑开了,一边还不忘记转过头来向甘珠尔扎布咯咯地嬉笑。这种撩人的做法在甘珠尔扎布身上屡试不爽,即使在两人已经正式确立了关系,川岛芳子对甘珠尔扎布还是那种若即若离的勾引。甘珠尔扎布总是在追问确切的婚期,川岛芳子却装作不屑的样子:“结婚?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结婚?”以为已经俘获佳人心的甘珠尔扎布顿时语塞,满脸错愕。川岛芳子此时进一步显得要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并没有要跟你结婚的想法。你若想跟我绝交,就告诉我的父亲想提亲吧。”就像一只落在蛛网中的小虫,此时的甘珠尔扎布想后退不可能,想一往无前也难以实现。


川岛芳子总是很轻易地找到和男人的那种恰当的距离。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男人既不会感觉到完全得到了她,又不觉得会完全失去她。保持诱惑,不断地诱惑,这样才能在放浪形骸的作为下,不被男人所厌倦。


此外,除了深谙“距离产生美”之道外,川岛芳子还有一项过硬的“绝技”——令众人倾倒的舞技。通过跳舞,川岛芳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接近了国民党军政要员,并从他们身上窃取到有重要价值的绝密情报。跳舞作为一种社交方式,在川岛芳子身上得到了极致的展现,川岛芳子的惯伎之一,就是看到有利用价值的男人,便马上约他跳舞,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一支舞曲下来肯定十分熟络了。到多田公馆来拜访多田少将的人都是川岛芳子邀舞的极好对象,只要多田骏不在,川岛芳子芳子常常是见人张口就喊:“哎,咱们跳舞吧!”她明白,能来见多田骏的人都是潜在的人脉资源,通过跳舞这种方式一个女人可以比男人具有更大的社交优势。


男人们对川岛芳子产生兴趣,还不光是因为她的女性魅力,有很多人还是冲着她身上的“王女”光环而来。川岛芳子在利用日本人的同时,一些日本军政要人也想抓机会玩弄一下这个“王女”,在日本这样的皇族国家里,能与贵族有瓜葛是多么“荣耀”的事啊,满洲的“王女”虽不如日本的那样有诱惑力,可是总是会别有一番风味吧。


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接踵而至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川岛芳子施展她长袖善舞的社交手腕,先后在甘珠尔扎布、田中隆吉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及至安国军的建立,真是有了一“妇”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为了巩固自己的既得利益,川岛芳子厚颜无耻地利用自己的青春胴体,一路横扫“升官发财”道路上的种种障碍。对于这样的女人,已经不可能有什么礼义廉耻的束缚,川岛芳子还恨不能把自己的丑事让天下人都知道,每每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她便将自己的一个个奸夫抬出来为自己开道。以至于到了最后,其胞兄宪立也站出来带头对她的这种无耻的行为进行攻击:“说句丢丑的话,我曾亲眼见到芳子同方永昌睡在一个被窝里。”然而所谓的“丢丑”只是他人的感觉,至于川岛芳子,只要是与有利用价值的人混在一起,那就是莫大的荣幸了,她的后盾又添了一个重要的砝码了。


她与多田骏的风流韵事也常被宪立提起,当时多田骏为了探询劝降苏炳文的可能性,曾同川岛芳子一起来到齐齐哈尔,川岛芳子就把他“十分荣耀”地带到了哥哥宪立家里。多田骏当着宪立的面毫不避讳地对川岛芳子大叫着:“芳子,睡觉去!”而川岛芳子则满眼高傲的当着哥哥面拉起多田骏的手,上了二楼的寝室。虽然凭借妹妹与多田骏的关系,宪立也受益匪浅,但是看到多田骏竟然如此失体而川岛芳子也公然在亲哥哥面前与多田厮混,实在太有伤大雅,只得连连摇头。最终,也许是这种诱惑力过于强大,以至于日本的军方都不得不干涉——以“对日本军人名誉的严重诋毁”的罪名对她进行多次正式的告诫。


不过川岛芳子的魅力并不是真的无法阻挡,她虽然自己不注重名声,但是名声却是随时跟随着她的,在相当大的范围内,她的声名狼藉让她再也不能捕获到新的猎物。一个叫李义顺的“满洲国”外交部官员,有一次到新京公馆多田骏的客厅议事。突然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了,就只见川岛芳子飞也似地跑了进来。她无视李义顺的存在,那娇小的身子像花间翻飞的彩蝶一般轻盈地跃动,先是双手搂住多田的脖子,接着便坐到多田的大腿上(这是川岛芳子的常用招数——拉虎皮做大旗,让别人明白自己和靠山的关系多么牢固),然后才转过脸和目瞪口呆的李义顺打了个招呼。李义顺对“满洲国”的这个风流女人也已早有耳闻,但现在亲眼见识到这般光景,还是不免要大吃一惊。正当他万分尴尬之机,不知该回避还是该待下去的时候,多田骏走了出去。于是,川岛芳子靠近了对李义顺说:“李先生,我明天要去哈尔滨,希望你一定跟我同去,咱们去那里跳舞吧!”(这是川岛芳子的第二招——用跳舞说事)。还和川岛芳子很生疏的李义顺慑于多田的威力,害怕得罪他这位贴身“小妾”引来大祸,忙不迭地答应:“好,好。一块儿去,一块儿去”。川岛芳子见状,毫不犹豫地把在新京机场汇合的时间告诉他,继而就转身回里屋去了。


事后,李义顺仔细一想,感觉到了川岛芳子的真实目的,不过是因为她已经开始失势,需要拉个人给自己去办事,同时也是想利用李义顺与关东军总司令石原宛尔的关系,再找一座靠山挽回自己在满洲口益败落的颓态,其实他本人对放荡的川岛芳子相当抵触。于是便找了个理由,在飞机即将起飞时溜了回去,气得川岛芳子在螺旋桨的轰鸣中破口大骂李义顺“胆小鬼”。那声音几乎要震破李义顺的耳膜,这不仅是因为李义顺的临时变卦,还因为川岛芳子看到自己赖以生存的“妖媚”已经失去了作用,这让她极为痛心。


正是川岛芳子这种天生的放浪轻佻,才成就她世界着名的风流女谍的称号,才不愧为“东方的玛塔?哈莉”。也正是这种放浪形骸的做法,让其他许多女谍都耻于和她为伍。


(四)反复无常


川岛芳子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她自己是否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吗!”在川岛芳子身边的人常常发出这样的惊叹。惯有的“人来疯”情绪表现在川岛芳子身上,集中体现就是反复无常,想到哪里就干到哪里。


当小时候那次闻名的“剪发事件”发生后,川岛芳子像是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觉得还是不要广为传播的好。于是在剪发的当晚,一位叫松岛的朋友来家里玩时,川岛芳子再三向他请求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岩崎。岩崎是川岛芳子在松本上学的担保人,川岛芳子可能觉得这件事要是现在就让他知道会对自己很不利,这是一个恢复了充分理性的川岛芳子,所以在松本要走的时候,川岛芳子还大声喊住他,反复强调要对岩崎保密。可是就在第二天,发生的一切就让松岛大跌眼镜,重申了很多次保密的川岛芳子竟然自己跑到岩崎住处,男式的分头让岩崎吃了一惊。川岛芳子出尔反尔的速度让松岛大吃一惊,他实在是想不清楚川岛芳子变得怎么这么快,也许连川岛芳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样行事,她或许只是为了一时高兴,或许是又有了新的想法,真的只有天知道,或者天也不知道了。


这般的反复无常,川岛芳子的一些行为只能用天马行空来形容了。川岛芳子和日本军部的筑紫熊七将军相交甚好,常常得到他的帮助。有一次,川岛芳子和小方八郎一起去拜访筑紫熊七将军,两人相谈甚欢,快结束的时候川岛芳子信口说:“这次我是来向您辞行的,我想同这位一起到法国或德国去。”然后看着小方八郎点了点头。小方八郎当时完全懵了,川岛芳子从来就没说过要去德国或法国呀,而且也没有出远门的打算,即使有了打算那也是要很多准备工作的,不是随时都可以离开还有很多事务的中国的。满腹疑虑的小方八郎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付着,以度过这尴尬的时刻。过了一天后,怀着忐忑之心的小方八郎还在惦记着这件事情,川岛芳子却像是完全忘记了似的,当被问及出国时,川岛芳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有这样的事啊”。小方八郎完全不知道编这样的谎言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川岛芳子的小孩子脾气又发作了,还是猛然间产生了什么绝妙的想法,继而又自我否定。反正做了多年的秘书,小方八郎还是不敢说摸透了主人的脾气,还是会不断地受到川岛芳子的责备。


这些事都是川岛芳子死后她身边的人回忆起的,即使是在死后,在川岛芳子身上还有着太多的谜团,有太多让人迷惑的举动。反复无常让别人无法捉摸川岛芳子,这才带给她那么多的不确定。即使在被审判的最后时刻,川岛芳子仍然在为自己辩解,她说她是在为民请命,她是留在沦陷区的反日力量。这些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川岛芳子在有所举动的时候,有时是完全地凭着感觉(这可能因为她对自己的直觉特别相信),感觉告诉她应该做什么,她就将感觉加以实现。所以在给日本人卖命的时候,有很多时候是看不懂川岛芳子在干什么的——她为日本人获取情报,却被日本人追杀;她强烈的依靠日本人,却对自身的满洲贵族血统引以为豪;她为日本人敛财,却被自己用去了很多。难道是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填满了她的大脑,让她不知道如何取舍,还是太多的情绪因素在指引着她进行着一次次的自我否定?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