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罪恶的间谍生涯(5)

作者:李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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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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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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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952字

哗变后,苏炳文抓了数百名日本人,其中包括满洲里的特务机关长寺田利光等人。而且苏炳文还扣押了从满洲里开出的国际列车和飞机,劫持了大批旅客,其中包括参谋长本部的渡边少佐。而且,苏炳文还杀死了很多日本人员。


数日之后,苏炳文打出“东北民众救国军”的旗号,并宣布呼伦贝尔独立。并且集结军队,意欲袭击齐齐哈尔。


这些事件的发生致使日本方面觉得在呼伦贝尔的日本人和满洲军队的安全受到了极大威胁。所以,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和最高军事顾问多田骏决定要劝降苏炳文。


这时,跟随多田骏的川岛芳子立即觉得是自己再次展现能力的时候。于是,她找到多田骏说,我可以直接去劝降苏炳文。


多田骏对这位得力干将的能力毫不怀疑。于是,他与小矶国昭商量后立即表示同意。


经过周密的计划和一番准备后,决定他们三人乘直升飞机去苏炳文部的驻地。多田骏和小矶国昭都换上了中式长衫。芳子换上飞行服,驾驶着当时还被视为稀罕怪物的直升飞机,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降落在呼伦贝尔盟扎兰屯苏炳文部驻地的草原上。苏炳文旅长亲自会见了多田、小矶和充当飞行员兼翻译的芳子。


对于多田三人的前来劝降,苏炳文征求了路过此地的马占山将军的意见。马占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已走错过一步路,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先侵占满洲,进而占领全中国,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基本国策和既定方针,因此对他们抱任何幻想都是幼稚的。所以,在我死之前,要做到少帅(张学良)的两点人生信条:第一,不屈服,不卖国;第二,不贪生,不怕死!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我进行江桥抗战的那段岁月,东北的父老兄弟组织‘援马抗日团’支援前线的热烈场面。所以,即使我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保存我们这点有生力量,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越过国境退入苏联,也不投降日寇。但为了赢得时间,我同意跟他们进行一次虚假的谈判。”


在这一原则下,为了不使来劝降的敌酋过于尴尬,马占山将军没有露面,而由苏炳文旅长与他们周旋。


第一轮会谈结束,没有达成任何实质性协议。晚饭后,急于求成的多田,突然给芳子下了一道命令:


“你去勾引苏炳文这个大兵上钩吧,看看你有没有这份高超的技艺。啊,芳子,我知道你们中国历史上就有‘吕布戏貂蝉’的故事,是吧?那么,今天我们美丽的芳子小姐就不能唱一出‘金璧辉司令戏苏炳文将军’的戏吗?哈、哈、哈,我看大可以一试。小矶君,你看如何?”


小矶国昭对芳子和多田的暧昧关系,在东京就有耳闻。在新京,芳子又频繁出入多田公馆并在那过夜,都为他亲眼所见。现在,多田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心里也暗暗吃惊。他以装作对两人关系不知情的局外人,也幻想着芳子这个无耻但美貌的女人,能使苏炳文这个顽抗的中国将领由于女色的勾引而投降日本。他微笑着,对芳子浅浅地鞠了一躬说:


“芳子小姐,那就多麻烦你了。”


“不,那不是麻烦,”芳子不但没有丝毫的羞臊和推辞,而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只要是对满洲国和大清皇朝有益,我在所不惜。”


第二天晚餐,就开在苏炳文旅部会议室那张用大铺板搭成的长桌上。菜肴很简单:葱头爆羊肉,羊肉烩大萝卜和羊肉炖土豆宽粉。芳子还殷勤地献上了他们用直升飞机带来的几箱军用罐头和一箱日本名酒“天下春”。苏旅长毫不客气地笑纳了这些礼物。


吃完了饭,芳子当着多田和小矶的面,就故意用娇滴滴的声调说:‘今天的夜色这么美,我真想再重温一下这蒙古的草原之夜。我久慕苏将军的威名,不知将军肯不肯赏脸,陪我到外面散散步?”说完,不等苏旅长回答,她就主动地挽起了他那粗壮的胳膊。


晴朗的月夜,夜风习习,吹来了青草和牛粪炊烟相混杂的草原特有气味。芳子紧紧地挽住苏炳文的手臂,让她那娇小的身躯故意牢牢地贴在他那魁梧和冒着汗味的怀里。这位三十多岁的苏将军,自抗战以来,已有三年多没接触过女人了。芳子身上那浓浓的雪花膏香气和上等香水的刺鼻气味,还有那暖暖的、软软的体肤感觉,真使苏将军有点窒息和眩晕。


“小姐,请多自爱,让下面弟兄们看见,有失观瞻。”苏旅长拘谨地说着,力图让芳子靠紧的身子离远一点,但芳子并不放开他,照样挽着他的胳膊向前走着。


“苏将军,你没有家眷跟着吗?”芳子嘻嘻笑着说。不等回答,她又把脸贴到苏旅长的胸前,“我不管你有没有太太,眼下就让我给你做压寨夫人吧!安国军女司令还配不上你苏炳文旅长吗?”经过这么一番挑逗,看苏旅长仍低垂着脸不吭声,芳子又开始了正式的劝降:


“苏将军,你还没下决心吗?我认为这是多田和小矶将军给阁下的一次绝好机会。现在必须看到,整个东北军在日军的强力进攻下已全线崩溃,只有将军一股孤军负隅顽抗,又有什么意义?满洲大局已定,扭转不了啦。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应该识大局,毅然归顺。要知道你今后不是归顺日本,而是归顺了‘五族共和的王道乐土’。成为满洲国的一员就是为恢复大清帝国作出了贡献,您会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大人物的。而现在,我看得出,你和部下正在受苦,南京政府惧怕日本,所以他们不敢接济你们,你在这里为他们卖命、流血,南京政府却不领情……将军,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瓜?”苏旅长对芳子这一串劝降的话,胸中积满了怒火,但他仍耐着性子反问道:


“金小姐,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归顺的事,在没跟弟兄们商议之前,还不能答复你。我倒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您认为依靠日本的军力,就能使早已灭亡的大清帝国复辟吗?满洲国不过是日本制造的一个傀儡政权,来掩盖它的侵略罢了,而实质是日本假借这个名义,侵占我们中国的国土。你难道看不出这一铁的事实吗?”


“是的,正因为我看明白了,才这样破釜沉舟地干。”芳子挥了挥手,又换成男人的腔调说道,“苏将军,我以为,自从大清皇朝被推翻,中国就已变成了一个军阀混战,一盘散沙的国家。如果亡国的话,宁肯亡于日本,也不能亡于英美。不管怎样,日本是要恢复大清皇朝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拼命为之效力的原因。苏将军,你想没想过,至少我们和日本还是‘同文同种’吧?”


这时候,草原上远近都传来阵阵“打倒列强”、“打倒东洋”的嘹亮军歌,有几处还点起了驱蚊的篝火。在熊熊的火光中,又传来了读报声:


“同胞们,我们必须揭露日本自欧战以后,即萌兼并东亚,称雄世界的野心。日本的步骤是,先以并吞东三省为开端,然后宰割我中国,进而威胁世界……”


“目前,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国人民的死敌,全国人民必须同心同德,‘一致对外,不问其他’,如果有人丧心病狂,胆敢‘借机图逞,倚敌为援’,我们‘当与海内贤豪,群起击之’,决不留情……”


“正告东北官绅,在国难当头之际,应表明心迹,虽然不能‘以身殉国’,但决不许‘以身祸国’!……如有不肖之徒,一律痛诛!……”


“我东北有三千余万民众,二百余万健儿,各输其财,各捐其躯,誓与日本帝国主义作最后之决斗。宁教白山黑水尽化为赤血之区,不愿华胄倭奴同立于黄河之岸!……”


“你听见了吧,这就是我麾下的东北军战士!”苏炳文带着芳子远离了篝火,意味深长地说,“这是他们在宣读‘9?18’两周年纪念宣言书。你想想看,你也是带兵的,我手下有这样的战士,我能归顺日本吗?所以,你回去告诉多田,还是我最初那句话:‘入省甚愿,但须稍候时日,以便部下安心’,你到实地一体验,就该明白我的处境了吧?”


芳子仍然不放弃最后的劝降机会。她依然挽着苏旅长的胳膊说:


“照你这么说,我也做不成你的压寨夫人了?你想开一些,即使把这些战士都扔掉,我俩只身回到新京,关东军也会欢迎你,并委以重任的。只要你溜进飞机的座舱,就可以脱离这块危险贫瘠的地方,去享受荣华富贵了,你又何必在这里含辛茹苦地受罪呢?”


苏炳文在各地驻军,见过许多缙绅家的名媛仕女,也见识过不少舞女娼妓,但像芳子这样厚颜无耻而又类似娼妓的女谍,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正在他不知怎样对付芳子的缠磨时,马占山将军突然从树林里闪了出来,用手枪抵住了芳子的胸口,操着东北口音说:


“别动!你这个灭祖忘宗,投靠日寇认贼作父的汉奸走狗!你胆敢陪同敌酋,来我阵地瓦解我将士,动摇我军心?我崩了你!”


芳子往后一闪,躲到了苏旅长的身后。她惊讶地看到用手枪逼着她的,就是人人都认识的马占山将军,吓得她魂飞天外。这时,苏旅长却假装劝解地说:


“马将军息怒。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请别这样对待金小姐……”苏旅长又冲着芳子摆摆手说:


“误会,误会,金小姐,你先回去休息,我陪马将军走走。真想不到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看来你说的那些话他都已听到,我还要好好地给他解释清楚,否则,他任起性子,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芳子早已吓得两腿打战,她赶紧丢开苏旅长,往原路返回。在多田、小矶休息的上房还点着灯,从敞开的窗子里,还传出多田和小矶两个人低低的谈话声。芳子在窗下站了一会,恢复了一下惊慌的神态,然后推开门,又换上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伸开双臂,又像一只蝴蝶似地扑向多田:


“啊,干爹!小矶参谋长!让我们快来庆祝吧,一切都谈妥了,只是这支部队受了共产党的煽动,还不稳定,苏将军需要安抚人心,过三天就会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腰细,腰细!”多田和小矶都相信了芳子临时编造的谎言。


呆了一会儿,苏炳文旅长也回来了,张罗着安顿多田和小矶睡觉的房间。芳子心中有鬼,她担心在今夜,这两位日本军界的高级指挥官会被神出鬼没的马占山突然杀死,不但她不能实现复辟大清的夙愿,而且她也难逃厄运。所以,芳子早已打定了主意,必须连夜赶回新京。


“苏将军,请不必费心,我们夜航是很方便的。”芳子微笑着说。随后,她叫苏旅长派人帮着给飞机加好油,她自己也做好了飞行前的准备工作。


午夜过后,直升飞机开启了夜航灯,发动起螺旋桨,机舱里还是来时的三个人,从草地上起飞,直返“新京”(长春)。多田和小矶两人根本就不知道芳子为什么那么坚决地夜间返航。芳子也没把见到了马占山的事说出来。


芳子回到新京,连哄带吓,收买了一批新闻记者,为她写文章、发消息、搞专访,大肆吹嘘她伴随多田和小矶对苏炳文旅长劝降如何成功。这些披露报端的花絮新闻,不仅吸引了一些市民,芳子居然还博得了关东军和日本军部的信任和重视。但在这些骗人的新闻后面的事实是:苏炳文与马占山联合的“东北民众救国军”,一直在富拉尔基、扎兰屯和海拉尔一线,与关东军铃木旅团进行着艰苦的浴血奋战。直到1933年12月5日,这支塞外孤军,在冰天雪地中连一棵草根、一粒子弹都没有的情况下,才做出悲壮的决定:整个部队退入苏联境内。


芳子又回到了她在朝阳的安国军前线指挥所。就在她到扎兰屯去劝降苏炳文的时候,日军已制造了进攻山海关和热河(承德)的借口。芳子虽然嘴上很会吹牛,但对于真枪真炮地作战却是胆怯的,更何况她所统辖的安国军,是典型的土匪队伍,除了打家劫舍,骚扰百姓,毫无战斗力可言。因此,安国军在朝阳只能是躲在日军后面,去抢夺战利品和打扫战场捡洋捞儿。


进攻热河的战事于1933年4月23日打响。芳子的安国军被指令从右翼配合。芳子表面上装模作样,暗地里却见风使舵。由于驻守热河首府承德的是腐败透顶的汤玉麟和他的两个儿子,从听到日军炮声那天开始,“汤家三只虎”根本就不进行军事防御,只顾从承德往天津租界搬运家私财宝,弃城而逃。日军只以两千兵力,就轻取了有二十万守军的古城重镇承德。芳子的安国军就跟在日军后面,没放一枪一弹,专门烧杀抢掠,大发了战争洋财。


芳子有一天得意地登上承德外八庙的一座山上,望着广阔的丘陵和山岗,又幻想着她的复辟之梦:让溥仪到承德来坐天下,再到北京,那样,她复辟大清江山的美梦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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