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铫期字次况，颍川郏人也。长八尺二寸，容貌绝异，矜严有威。父猛，为桂

阳太守，卒，期服丧三年，乡里称之。光武略地颍川，闻期志义，召署贼曹掾，

从徇蓟。时，王郎檄书到蓟，蓟中起兵应郎。光武趋驾出，百姓聚观，喧呼满道，

遮路不得行，期骑马奋戟，瞋目大呼左右曰“跸”，众皆披靡。及至城门，门已

闭，攻之得出。行至信都，以期为裨将，与傅宽、吕晏俱属邓禹。徇傍县，又发

房子兵。禹以期为能，独拜偏将军，授兵二千人，宽、晏各数百人。还言其状，

光武甚善之。使期别徇真定宋子，攻拔乐阳、槁、肥累。

从击王郎将皃宏、刘奉于巨鹿下，期先登陷陈，手杀五十余人，被创中额，

摄帻复战，遂大破之。王郎灭，拜期虎牙大将军。乃因间说光武曰：“河北之地，

界接边塞，人习兵战，号为精勇。今更始失政，大统危殆，海内无所归往。明公

据河山之固，拥精锐之众，以顺万人思汉之心，则天下谁敢不从？”光武笑曰：

“卿欲遂前跸邪？”时，铜马数十万众入清阳、博平，期与诸将迎击之，连战不

利，期乃更背水而战，所杀伤甚多。会光武救至，遂大破之，追至馆陶，皆降之。

从击青犊、赤眉于射犬，贼袭期辎重，期还击之，手杀伤数十人，身被三创，而

战方力，遂破走之。

光武即位，封安成侯，食邑五千户。时，檀乡、五楼贼入繁阳、内黄，又魏

郡大姓数反复，而更始将卓京谋欲相率反邺城。帝以期为魏郡太守，行大将军事。

期发郡兵击卓京，破之，斩首六百余级。京亡入山，追斩其将校数十人，获京妻

子。进击繁阳、内黄，复斩数百级，群界清平。督盗贼李熊，邺中之豪，而熊弟

陆谋欲反城迎檀乡。或以告期，期不应，告者三四，期乃召问熊。熊叩头首服，

愿与老母俱就死。期曰：“为吏傥不若为贼乐者，可归与老母往就陆也。”使吏

送出城。熊行求得陆，将诣邺城西门。陆不胜愧感，自杀以谢期。期嗟叹，以礼

葬之，而还熊故职。于是郡中服其威信。

建武五年，行幸魏郡，以期为太中大夫。从还洛阳，又拜卫尉。

期重于信义，自为将，有所降下，未尝虏掠。及在朝廷，忧国爱主，其有不

得于心，必犯颜谏诤。帝尝轻与期门近出，期顿首车前曰：“臣闻古今之戒，变

生不意，诚不愿陛下微行数出。”帝为之回舆而还。十年卒，帝亲临襚敛，赠

以卫尉、安成侯印绶，谥曰忠侯。

子丹嗣。复封丹弟统为建平侯。后徒封丹葛陵侯。丹卒，子舒嗣。舒卒，子

羽嗣。羽卒，子蔡嗣。

王霸字元伯，颍川颍阳人也。世好文法，父为郡决曹掾，霸亦少为狱吏。常

慷慨不乐吏职，其父奇之，遣西学长安。汉兵起，光武过颍阳，霸率宾客上谒，

曰：“将军兴义兵，窃不自知量，贪慕威德，愿充行伍。”光武曰：“梦想贤士，

共成功业，岂有二哉！”遂从击破王寻、王邑于昆阳，还休乡里。

及光武为司隶校尉，道过颍阳，霸请其父，愿从。父曰：“吾老矣，不任军

旅，汝往，勉之！”霸从至洛阳。及光武为大司马，以霸为功曹令史，从度河北。

宾客从霸者数十人，稍稍引去。光武谓霸曰：“颍川从我者皆逝，而子独留。努

力！疾风知劲草。”

及王郎起，光武在蓟，郎移檄购光武。光武令霸至市中募人，将以击郎。市

人皆大笑，举手邪揄之，霸惭懅而还。光武即南驰至下曲阳。传闻王郎兵在后，

从者皆恐。及至虖沱河，候吏还白河水流澌，无船，不可济。官属大惧。光武令

霸往视之。霸恐惊众，欲且前，阻水，还即跪曰：“冰坚可度。”官属皆喜。光

武笑曰：“候吏果妄语也。”遂前。比至河，河冰亦合，乃令霸护度，未毕数骑

而冰解。光武谓霸曰：“安吾众得济免者，卿之力也。”霸谢曰：“此明公至德，

神灵之祐，虽武王白鱼之应，无以加此。”光武谓官属曰：“王霸权以济事，殆

天瑞也。”以为军正，爵关内侯。既至信都，发兵攻拔邯郸。霸追斩王郎，得其

玺绶。封王乡侯。

从平河北，常与臧宫、傅俊共营，霸独善抚士卒，死者脱衣以敛之，伤者躬

亲以养之。光武即位，以霸晓兵爱士，可独任，拜为偏将军，并将臧宫、傅俊兵，

而以宫、俊为骑都尉。建武二年，更封富波侯。

四年秋，帝幸谯，使霸与捕虏将军马武东讨周建于垂惠。苏茂将五校兵四千

余人救建，而先遣精骑遮击马武军粮，武往救之。建从城***兵夹击武，武恃霸

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武军奔过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

出必两败，努力而已。”乃闭营坚壁。军吏皆争之。霸曰：“茂兵精锐，其众又

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虏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

援，贼必乘胜轻进；捕虏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众疲劳，吾承其弊，乃可克

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发请战。霸知

士心锐，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惊乱败走，霸、武各归营。

贼复聚众挑战，霸坚卧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茂雨射营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

不动。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霸曰：“不然。苏茂客兵远来，

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侥一切之胜。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

善者也。”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茂、建

遁去，诵以城降。

五年春，帝使太中大夫持节拜霸为讨虏将军。六年，屯田新安。八年，屯田

函谷关。击荥阳、中牟盗贼，皆平之。

九年，霸与吴汉及横野大将军王常、建义大将军朱祐、破奸将军侯进等五万

余人，击卢芳将贾览、闵堪于高柳。匈奴遣骑助芳，汉军遇雨，战不利。吴汉还

洛阳，令朱祐屯常山，王常屯涿郡，侯进屯渔阳。玺书拜霸上谷太守，领屯兵如

故，捕击胡虏，无拘郡界。明年，霸复与吴汉等四将军六万人出高柳击贾览，诏

霸与渔阳太守陈将兵为诸军锋。匈奴左南将军将数千骑救览，霸等连战于平城

下，破之，追出塞，斩首数百级。霸及诸将还入雁门，与骠骑大将军杜茂会攻卢

芳将尹由于崞、繁畤，不克。

十三年，增邑户，更封向侯。是时，卢芳与匈奴、乌恒连兵，寇盗尤数，缘

边愁苦。诏霸将弛刑徒六千余人，与杜茂治飞狐道，堆石布土，筑起亭障，自代

至平城三百余里。凡与匈奴、乌桓大小数十百战，颇识边事，数上书言宜与匈奴

结和亲，又陈委输可从温水漕，以省陆转输之劳，事皆施行。后南单于、乌桓降

服，北边无事。霸在上谷二十余岁。三十年，定封淮陵侯。永平二年，以病免，

后数月卒。

子符嗣，徙封轪侯。符卒，子度嗣。度尚显宗女浚仪长公主，为黄门郎。

度卒，子歆嗣。

祭遵字弟孙，颍川颍阳人也。少好经书。家富给，而遵恭俭，恶衣服。丧母，

负土起坟。尝为部吏所侵，结客杀之。初，县中以其柔也，既而皆惮焉。

及光武破王寻等，还过颍阳，遵以县吏数进见，光武爱其容仪，署为门下史。

从征河北，为军市令。舍中儿犯法，遵格杀之。光武怒，命收遵。时，主簿陈副

谏曰：“明公常欲众军整齐，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光武乃贳之，以

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备祭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卿也。”

寻拜为偏将军，从平河北，以功封列侯。

建武二年春，拜征虏将军，定封颍阳侯。与骠骑大将军景丹、建义大将军朱

祐、汉忠将军王常、骑都尉王梁、臧宫等入箕关，南击弘农、厌新、柏华蛮中贼。

弩中遵口，洞出流血，众见遵伤，稍引退，遵呼叱止之，士卒战皆自倍，遂大破

之。时，新城蛮中山贼张满，屯结险隘为人害，诏遵攻之。遵绝其粮道，满数挑

战，遵坚壁不出。而厌新、柏华余贼复与满合，遂攻得霍阳聚，遵乃分兵击破降

之。明年春，张满饥困，城拔，生获之。初，满蔡祀天地，自云当王，既执，叹

曰：“谶文误我！”乃斩之，夷其妻子。遵引兵南击邓奉弟终于杜衍，破之。

时，涿郡太守张丰执使者举兵反，自称无上大将军，与彭宠连兵。四年，遵

与朱祐及建威大将军耿弇、骁骑将军刘喜俱击之。遵兵先至，急攻丰，丰功曹孟

厷执丰降。初，丰好方术，有道士言丰当为天子，以五彩囊裹石系丰肘，云石中

有玉玺。丰信之，遂反。既执当斩，犹曰：“肘石有玉玺。”遵为椎破之，丰乃

知被诈，仰天叹曰：“当死无所恨！”诸将皆引还，遵受诏留屯良乡拒彭宠。因

遣护军傅玄袭击宠将李豪于潞，大破之，斩首千余级。相拒岁余，数挫其锋，党

与多降者。及宠死，遵进定其地。

六年春，诏遵与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汉忠将军王常、捕虏将

军马武、骁骑将军刘歆、武威将军刘尚等从天水伐公孙述。师次长安，时车驾亦

至，而隗嚣不欲汉兵上陇，辞说解故。帝召诸将议，皆曰：“可且延嚣日月之期，

益封其将帅，以消散之。”遵曰：“嚣挟奸久矣。今若按甲引时，则使其诈谋益

深，而蜀警增备，固不如遂进。”帝从之，乃遣遵为前行。隗嚣使其将王元拒陇

坻，遵进击，破之，追至新关。及诸将到，与嚣战，并败，引退下陇。乃诏遵军

汧、耿弇军漆，征西大将军冯异军栒邑，大司马吴汉等还屯长安。自是后，遵数

挫隗嚣。事已见《冯异传》。

八年秋，复从车驾上陇。及嚣破，帝东归过汧，幸遵营，劳飨士卒，作黄门

武乐，良夜乃罢。时，遵有疾，诏赐重茵，覆以御盖。复令进屯陇下。及公孙述

遣兵救嚣，吴汉、耿弇等悉奔还，遵独留不却。九年春，卒于军。

遵为人廉约小心，克己奉公，赏赐辄尽与士卒，家无私财，身衣韦裤，布被，

夫人裳不加缘，帝以是重焉。及卒，愍悼之尤甚。遵丧至河南县，诏遣百官先会

丧所，车驾素服临之，望哭哀恸。还幸城门，过其车骑，涕泣不能已。丧礼成，

复亲祠以太牢，如宣帝临霍光故事。诏大长秋、谒者、河南尹护丧事，大司农给

费。博士范升上疏，追称遵曰：“臣闻先王崇政，尊美屏恶。昔高祖大圣，深见

远虑，班爵割地，与下分功，著录勋臣，颂其德美。生则庞以殊礼，奏事不名，

入门不趋。死则畴其爵邑，世无绝嗣，丹书铁券，传于无穷。斯诚大汉厚下安人

长久之德，所以累世十八，历载数百，废而复兴，绝而复续者也。陛下以至德受

命，先明汉道，褒序辅佐，封赏功臣，同符祖宗。征虏将军颍阳侯遵，不幸早薨。

陛下仁恩，为之感伤，远迎河南，恻怛之恸，形于圣躬，丧事用度，仰给县官，

重赐妻子，不可胜数。送死有以加生，厚亡有以过存，矫俗厉化，卓如日月。古

者臣疾君视，臣卒君吊，德之厚者也。陵迟以来久矣。及至陛下，复兴斯礼，群

下感动，莫不自励。臣窃见遵修行积善，竭忠于国，北平渔阳，西拒陇、蜀，先

登坻上，深取略阳。众兵既退，独守冲难。制御士心，不越法度。所在吏人，不

知有军。清名闻于海内，廉白著于当世。所得赏赐，辄尽与吏士，身无奇衣，家

无私财。同产兄午以遵无子，娶妾送之，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于国，不

敢图生虑继嗣之计。临死遗诫牛车载丧，薄葬洛阳。问以家事，终无所言。任重

道远，死而后已。遵为将军，取士皆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又建为孔

子立后，奏置《五经》大夫。虽在军旅，不忘俎豆，可谓好礼悦乐，守死善道者

也。礼，生有爵，死有谥，爵以殊尊卑，谥以明善恶。臣愚以为宜因遵薨，论叙

众功，详案《谥法》，以礼成之。显章国家笃古之制，为后嗣法。”帝乃下升章

以示公卿。至葬，车驾复临，赠以将军、侯印绶，朱轮容车，介士军陈送葬，谥

曰成侯。既葬，车驾复临其坟，存见夫人室家。其后会朝，帝每叹曰：“安得忧

国奉公之臣如祭征虏者乎！”遵之见思若此。

无子，国除。兄午，官至酒泉太守。从弟肜。

肜字次孙，早孤，以至孝见称。遇天下乱，野无烟火，而独在冢侧。每贼过，

见其尚幼而有志节，皆奇而哀之。

光武初以遵故，拜肜为黄门侍郎，常在左右。及遵卒无子，帝追伤之，以肜

为偃师长，令近遵坟墓，四时奉祠之。肜有权略，视事五岁，县无盗贼，课为第

一，迁襄贲令。时，天下郡国尚未悉平，襄贲盗贼白日公行。肜至，诛破奸猾，

殄其支党，数年，襄贲政清。玺书勉励，增秩一等，赐缣百匹。

当是时，匈奴、鲜卑及赤山乌桓连和强盛，数入塞杀略吏人。朝廷以为忧，

益增缘边兵，郡有数千人，又遣诸将分屯障塞。帝以肜为能，建武十七年，拜辽

东太过。至则励兵马，广斥候。肜有勇力，能贯三百斤弓。虏每犯塞，常为士卒

前锋，数破走之。二十一年秋，鲜卑万余骑寇辽东，肜率数千人迎击之，自披甲

陷陈，虏大奔，投水死者过半，遂穷追出塞，虏急，皆弃兵裸身散走，斩首三千

余级，获马数千匹。自是后鲜卑震怖，畏肜不敢复窥塞。肜以三虏连和，卒为边

害，二十五年，乃使招呼鲜卑，示以财利。其大都护偏何遣使奉献，愿得归化，

肜慰纳赏赐，稍复亲附。其异种满离、高句骊之属，遂骆驿款塞，上貂裘好马，

帝辄倍其赏赐。其后偏何邑落诸豪并归义，愿自效。肜曰：“审欲立功，当归击

匈奴，斩送头首乃信耳。”偏何等皆仰天指心曰：“必自效！”即击匈奴左伊秩

訾部，斩首二千余级，持头诣郡。其后岁岁相攻，辄送首级受赏赐。自是匈奴衰

弱，边无寇警，鲜卑、乌桓并入朝贡。

肜为人质厚重毅，体貌绝众。抚夷狄以恩信，皆畏而爱之，故得其死力。初，

赤山乌恒数犯上谷，为边害，诏书设购赏，切责州郡，不能禁。肜乃率励偏何，

遣往讨之。永平元年，偏何击破赤山，斩其魁帅，持首诣肜，塞外震慑。肜之威

声，畅于北方，西自武威，东尽玄菟及乐浪，胡夷皆来内附，野无风尘。乃悉罢

缘边屯兵。

十二年，征为太仆。肜在辽东几三十年，衣无兼副。显宗既嘉其功，又美肜

清约，拜日，赐钱百万，马三匹，衣被刀剑下至居室什物，大小无不悉备。帝每

见肜，常叹息以为可属以重任。后从东巡狩，过鲁，坐孔子讲堂，顾指子路室谓

左右曰：“此太仆之室。太仆，吾之御侮也。”

十六年，使肜以太仆将万余骑与南单于左贤王信伐北匈奴，期至涿邪山。信

初有嫌于肜，行出高阙塞九百余里，得小山，乃妄言以为涿邪山。肜到不见虏而

还，坐逗留畏懦下狱免。肜性沉毅内重，自恨见诈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临

终谓其子曰：“吾蒙国厚恩，奉使不称，微绩不立，身死诚惭恨。义不可以无功

受赏，死后，若悉簿上所得赐物，身自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既卒，

其子逢上疏具陈遗言。帝雅重肜，方更任用，闻之大惊，召问逢疾状，嗟叹者良

久焉。乌桓、鲜卑追思肜无已，每朝贺京师，常过冢拜谒，仰天号泣乃去。辽东

吏人为立祠，四时奉祭焉。

肜既葬，子参遂诣奉车都尉窦固，从军击车师有功，稍迁辽东太守。永元中，

鲜卑入郡界，参坐沮败，下狱死。肜子孙多为边吏者，皆有名称。

论曰：祭肜武节刚方，动用安重，虽条侯、穰苴之伦，不能过也。且临守偏

海，政移犷俗，徼人请符以立信，胡貊数级于效下，至乃卧鼓边亭，灭烽幽障者

将三十年。古所谓“必世而后仁”，岂不然哉！而一眚之故，以致感愤，惜哉，

畏法之敝也！

赞曰：期启燕门，霸冰虖河。祭遵好礼，临戎雅歌。肜抗辽左，边廷怀和。

译文：

姚期字次况，颖川郊县人。

身高八尺二寸，容貌独特，端庄严肃有威风。

父亲跳猛，做桂阳太守，去世，姚期服丧三年，乡里人都称赞他。

光武帝去攻打颖川，听说姚期的忐向节义，征召他暂时充任贼曹掾，跟随光武帝攻打蓟县。

这时王郎的征讨文告到蓟县，蓟县城中起兵响应王郎。

光武帝赶紧驾车出城，百姓围观，满路喧哗，堵着路走不了，铣期骑马举着戟，瞪着眼冲左右大喊道“回避”，众人都惊慌溃散。

到了城门，城门已关，攻下城门纔得出来。

走到信都，任姚期做偏将，和傅宽、吕晏都隶属邓禹。

攻占附近县，又征调房子的士兵。

邓禹认为姚期有能力，单独拜任偏将军，交给士兵二千人，傅宽、吕晏各几百人。

邓禹回来报告他的情况，光武帝很称赞他。

派铣期另行攻取真定宋子，攻克乐阳、稾县、肥累。

跟随光武帝攻打王郎的将领儿宏、刘奉于巨鹿城下，姚期率先登城冲入敌阵，亲手杀死五十多人，前额受伤，整理好头巾再打，终于大败敌人。

王郎被消灭，拜任姚期焉虎牙大将军。

于是乘机劝光武帝说：“河北的土地，地界连着边塞，人人能征善战，号称精锐勇猛。

如今更始政治败坏，帝位危险，天下百姓无处归依。

明公占据黄河和大山的险固，拥有精锐的部队，而顺应众人思念漠室的心情，那么天下谁敢不顺从？”光武帝笑着说：“卿想实现先前的‘回避’么？”这时铜马几十万人进入清阳、博平，姚期和各位将领迎头攻打他们，接连交战不胜，姚期于是改为背水交战，杀死杀伤的人很多。

适逢光武的救兵赶到，终于大败敌人，追到馆陶，使敌人全部投降。

跟随光武攻打青犊、赤眉于射犬，贼兵袭击姚期的辎重，姚期回军攻打他们，亲手杀死杀伤几十人，身受三处伤，而打得正起劲，最后打跑敌人。

光武帝登位，封安成侯，食邑五千户。

适时檀乡、五楼贼兵侵入繁阳、内黄，另外魏郡的大姓屡次反复，更始帝的将领卓京商量想相继在邺城反叛。

光武帝任姚期为魏郡太守，代理大将军事务。

姚期派本郡部队攻打卓京，打败卓京，杀死六百多人。

卓京逃进山中，追杀他的将军校尉几十人，俘获卓京的妻子儿女。

进军攻打繁阳、内黄，又杀敌几百人，郡内平定。

督盗贼李熊，是邺城的豪强，而李熊的弟弟李陆商议想据城反叛迎接檀乡贼人。

有人把这事告诉姚期，姚期不答话，来告发的人有三四批，铣期这纔召见李熊询问。

李熊磕头首先供认，愿意和老母亲一起去死。

姚期说：“做官假如不如做强盗快乐的话，你可以回去和老母亲去找李陆。”派官吏送他们出城。

李熊出城找到李陆，带着他到邺城西门。

李陆不胜惭愧感动，以自杀来向姚期遒歉。

姚期叹息，按礼埋葬了他，并恢复李熊原先官职。

从此郡中敬佩他的威信。

建武五年，光武帝驾幸魏郡，任姚期为太中大夫。

跟随光武帝回洛阳，又拜任卫尉。

姚期注重信义，从做将军起，打了胜仗，从没有抢劫。

等到朝廷，担忧国事，敬爱皇上，遇有心中不赞成的事，必定冒犯皇威劝谏。

光武帝曾经轻率地和期门相约到近处出游，姚期在车前顿首说：“臣听从古代与现代人的告诫，变乱发生于没有料到的时候，实在不希望陛下屡次便装出行。”光武帝因此而掉转车子回宫。

建武十年去世，光武帝亲自前来赠送衣被盛殓，赠给卫尉、安成侯的官印，谧号忠侯。

儿子姚丹继嗣。

又封铣丹的弟弟姚统为建平侯。

后来改封姚丹为葛陵侯。

姚丹去世，儿子姚舒继嗣。

姚舒去世，儿子姚羽继嗣。

姚羽去世，儿子姚蔡继嗣。

王霸字符伯，是颖川颖阳人。

生性喜欢法律，父亲担任本郡决曹掾，王霸年轻时也做监狱官。

常常感叹不愿做小官吏，他父亲觉得他不一般，派他西上长安求学。

汉兵起事，光武路过颖阳，王霸带门客见光武，说：“将军起义兵，我不自量力，仰慕您的威信品德，愿意在您军中当兵。”光武帝说：“我做梦都在想与有才能有德性的人，一起建立功业，哪有二心呢！”于是随光武帝打败王寻、王邑于昆阳后，回家休息。

等到光武帝任司隶校尉，路过颖阳，王霸请示父亲，想跟光武帝走。

父亲说：“我老了，过不了军队生活，你去，努力吧!”王霸随光武帝到洛阳。

等光武帝任大司马，任用王霸做功曹令史，跟随光式帝到河北。

跟随王霸的几十个门客，渐渐离去。

光武帝对王霸说：“颖川人跟着我的都走了，而你独独留下来了。

努力！疾风知劲草。”等到王郎起兵，光武帝在蓟，王郎撰写征讨文告悬赏捉拿光武帝。

光武帝命令王霸至集市上招募人，准备攻打王郎。

集市上的人都大笑，举手嘲弄王霸，王霸惭愧而回。

光武帝立即南奔到下曲阳。

传说王郎的追兵跟在后边，随从的人都很恐慌。

等到达滹沱河，侦察兵回来报告说河水流淌，没有船，无法渡河。

官吏们十分害怕。

光武帝命令王霸前去察看。

王霸怕吓着大家，想暂且往前走，到河边，回来就谎报说：“河面结冰可以过去。”官吏们都很高兴。

光武帝笑着说：“侦察兵果然是胡说。”于是往前走。

等到河边。

河水也结冰了，于是命令王霸保护队伍渡河，还剩几人役过来冰就化了。

光武帝对王霸说：“让我的部下安心并得以渡河，是你的功劳。”王霸推辞说：“这是您的恩德，神灵的保佑，即使是周武王的白鱼之兆，也不比这强。”光武帝对部下说：“王霸的权宜之计成就了大事，大概是上天的吉祥之兆。”任用他为军正，封关内侯。

到达信都后，发兵攻克邯郫。

王霸追杀王郎，缴获他的官印。

封王乡侯。

随光武帝平定河北，经常和臧宫、傅俊同一军营，只有王霸善待士兵，对阵亡士兵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们穿上再装殓，受伤的亲自养护他们。

光武帝登位，因王霸理解士兵爱护士兵，可以独立任职，拜任为偏将军，并且统领臧宫、傅俊的部队，而任臧宫、傅俊为骑都尉。

建武二年，改封富波侯。

四年秋天，光武帝到谯县，派王霸和捕虏将军马武向东讨伐周建于垂惠。

苏茂率五校兵四千多人援救周建，而先派精锐骑兵拦截马武的军粮，马武前往援救。

周建从城***兵夹击马武，马武倚仗王霸的支持，作战不努力，被苏茂、周建打败。

马武的部队逃跑时路过王霸的军营，大喊求救。

王霸说：“敌兵太强大，我们出兵也会和你们一样失败，你们努力吧。”于是关闭营门固守。

部下都劝他。

王霸说：“苏茂部队精锐，人数又多，我们军心恐慌，而捕虏将军和我对等，两军不统一，这是要导致失败的原因。

现在关门死守，告诉他们不援救，敌人一定会乘胜冒进；捕虏将军见没有救兵，作战自然会倍加努力。

这样，等苏茂部队疲劳，我们乘敌人疲惫，纔能战胜敌人。

“苏茂、周建果然全军出动攻打马武。

交战许久后，王霸军中勇士路润等几十人割断头发请求参战。

王霸得知士气很盛，纔打开军营后门，派精锐骑兵袭击敌人背后。

苏茂、周建前后受敌，惊乱败逃，王霸、马武各自回营。

敌人又集合部队前来挑战，王霸死守不出战，正让士兵喝酒作乐。

苏茂的箭如雨点般射向营中，射中王霸面前的酒杯，王霸稳坐不动。

部下都说：“苏茂昨天已被打败，现在容易打。”王霸说：“不对。

苏茂部队从速方来，粮食不够，所以屡次挑战，想要一决胜负。

现在关门休兵，就是人们说的不交战而使敌人屈服，是好上又好的办法。”苏茂、周建不能交战，就领兵回营。

这天夜里，周建哥哥的儿子周诵反叛，关闭城门拒绝周建入城，苏茂、周建逃走，周诵率城投降。

五年春天，光武帝派太中大夫拿着符节拜任王霸为讨虏将军。

六年，屯垦新安。

八年，屯垦函谷关。

攻打荣阳、中牟盗贼，全部攻克。

九年，王霸和昊汉以及横野大将军王常、建义大将军朱佑、破奸将军侯进等五万多人，攻打卢芳的部将贾览、闵堪于高柳。

匈奴派骑兵帮助卢芳，汉军遇雨，战斗没有获胜。

昊汉回洛阳，命令朱佑屯守常山，王常屯守涿郡，侯进屯守渔阳。

下诏书拜任王霸为上谷太守，率领屯守部队如故，追捕攻打胡人强盗，不限郡界。

第二年，王霸又和昊汉等四位将军六万人从高柳出兵攻打贾览，诏命王霸和渔阳太守陈欣率兵任各军先锋。

匈奴左南将军的几千骑兵援救贾览，王霸等人连续作战于平城之下，打败敌人，追出边塞，杀敌几百人。

王霸和众将回到雁门关内，和骠骑大将军杜茂合兵攻打卢芳的部将尹由于崞、繁时，没有攻克。

十三年，增加食邑的户数，改封向侯。

这时，卢芳和匈奴、乌桓联合，入侵抢劫尤其频繁，边区军民很愁苦。

诏书命令王霸率解下刑具的囚犯六千多人，和杜茂修整飞狐道，堆起石头撒上土，筑起亭障，从代郡到平城三百多里长。

总计和匈奴、乌桓大小几十上百次交战，很熟悉边疆军事，多次上书说应和匈奴结亲讲和，又建议运输可以由温水漕运，来省去陆路运输的辛劳，建议都得到实行。

后来南单于、乌桓投降，北部边疆没有战事。

王霸在上谷二十多年。

三十年，定封淮陵侯。

永平二年，因重病免官，几个月后去世。

儿子王符继袭，改封軚侯。

王符去世，儿子王度继袭。

王度娶显宗的女儿浚仪长公主，任黄门邯。

王度去世，儿子王歆继袭。

祭遵字弟孙，是颖川颖阳人。

年轻时喜读经书。

家道富裕，但祭遵恭顺俭朴，穿不好的衣服。

母亲去世，背土造坟。

曾被官府的官员冒犯，结交宾客杀死那个官员。

当初，县里人认为他软弱，后来都怕他。

等光武帝打败王寻等人，回来经过颖阳，祭遵以县中官吏身份屡次进城见他，光武帝喜欢他的容貌仪表，暂时任他做门下史。

跟随光武帝征讨河北，做军市令。

光武帝家僮犯罪，祭遵击杀他。

光武帝生气，命令逮捕祭遵。

这时主簿陈副劝道：“明公常想要各路部队整齐，现在祭遵执行军法毫不回避，这是军令能实行的原因。”光武帝于是赦免他，任用他为刺奸将军。

光武帝对各位将领说：“你们要小心祭遵！我的家僮犯罪尚且杀了他，一定不会袒护各位。”不久拜任为偏将军，跟随光武帝平定河北，因功封列侯。

建武二年春，拜任征虏将军，定封颖阳侯。

和骠骑大将军景丹、建义大将军朱佑、汉忠将军王常、骑都尉王梁、臧宫等人进入箕关，南下攻打弘农、厌新、柏华蛮中贼人。

箭射中祭遵的嘴，射穿流血，大家见祭遵受伤，渐渐领兵撤退，祭遵喝令停下，士兵作战都勇气倍增，终于大败敌人。

这时新城蛮中山贼张满，屯据险要地带为害百姓，下诏命令祭遵攻打他们。

祭遵切断他们运粮的路，张满屡次挑战，祭遵坚守军营不出战。

厌新、柏华残余贼兵又和张满会合，于是攻下霍阳聚，祭遵这纔分派部队打败并迫降了霍阳聚贼兵。

第二年春，张满饥饿困乏，城被玫克，活捉张满。

当初，张满祭祀天地，自己说应当做王，被抓之后，叹息说：“预言害我！”于是杀死他，杀死他的妻子儿女。

祭遵领兵南下攻打邓奉的弟弟邓终于杜衍，打败了邓终。

这时涿郡太守张丰拘捕使者领兵反叛，自称无上大将军，和彭宠联合。

建武四年，祭遵和朱佑以及建威大将军耿弁、骁骑将军刘喜一起攻打他。

祭遵部队先到，急忙攻打张丰，张丰的功曹孟友拘捕张丰投降。

当初，张丰喜欢道术，有道士说张丰应当做皇帝，用五彩口袋裹着石头系在张丰胳膊肘上，说石头中有玉玺。

张丰听信他的话，于是造反。

被抓后临杀头，还说：“扎在胳膊肘上的石头里有玉玺。”祭遵替他砸破石头，张丰纔知道被骗，仰头冲天叹息说：“判死罪没有什么遗憾的！”各位将领都领兵返回，祭遵接受诏令留下屯驻良乡抵御彭宠。

于是派护军傅玄袭击彭宠的将领李豪于潞县，大败李豪，杀敌一千多人。

相持一年多，屡次挫败彭宠的前锋，党羽有许多投降的。

等彭宠死，祭遵进军平定他的地盘。

建武六年春，下诏命令祭遵和建威大将军耿弁、虎牙大将军盖延、汉忠将军王常、捕虏将军马武、骁骑将军刘歆、武威将军刘尚等人从天水讨伐公孙述。

部队驻扎长安，这时皇上也到了，而隗嚣不想让汉兵上陇地，推诿辩解。

光武帝召集各位将领商议。

大家都说：“可以暂且给隗嚣集各位将领商议。

大家都说：“可以暂且给隗嚣祭遵说：“隗嚣私藏坏心好长时间了。

现在如果按兵不动拖延时间，就会使他的阴谋更深，而蜀人警惕增加防备，所以不如马上进军。”光武帝听从他的建议，于是派祭遵做先锋。

隗嚣派他的将领王元拒守陇坻，祭遵进军攻打他，打败王丞，追杀到新关。

等各位将领赶到，和隗嚣交战，全部彼打败了，光武领兵退下陇地。

于是下诏命令祭遵驻扎肝县，耿弁驻扎漆县，征西大将军冯异驻扎枸邑，大司马昊汉等回守长安。

从此后祭遵屡次挫败隗嚣。

事情已经见于《冯异傅》。

建武八年秋，又跟随皇上上陇地。

等隗嚣被打败，光武帝回东方经过妍县，驾幸祭遵军营，慰劳招待士兵，演奏黄门武乐，深夜纔结束。

这时祭遵有病，下诏赐给厚坐垫，用御用车盖遮他的车。

又命令进车屯兵陇县城下。

等公孙述派兵援救隗嚣，昊汉、耿弁等全部逃回，祭遵单独留下来不退。

建武九年春，去世于军中。

祭遵为人廉洁谨慎，克己奉公，赏赐的东西总是全部分给士兵，家中没有私有财产，身穿皮衣裤，盖布被子，夫子裙不加边，光武帝因此器重他。

等他去世，哀悼他特别深切。

祭遵的遗体运到河南县，下诏派百官先到举行丧礼的地方集合，皇上穿着丧服来吊唁他，看着他哭得很伤心。

返回城门，经过送葬的车队，眼泪还停不住。

丧礼结束，又亲自用太牢祭祀，如同汉宣帝吊唁霍光的旧例。

下诏命令大长秋、谒者、河南尹总管丧事，大司农供给费用。

博士范升上疏，称颂祭遵说：“臣听说从前的君王崇奉政事，尊崇美德屏除恶习。

从前高祖大圣人，深谋远虑，分封爵位分封土地，和臣下分享功劳，登记功臣，颂扬他们的美德。

活着就用特别的礼仪宠幸他们，汇报事情不称名，进入官门不小跑。

死后就让后代世代继袭同等官爵封地，永不断绝，朱砂书写铁板契券，传到永远。

逭的确是大汉厚待臣下安定百姓长远的恩德，这是汉朝传递十多代，经历几百年，衰败而又再度兴盛，断绝而又再次续接的原因。

陛下以最高尚的道德接受天命，首先深明汉室规矩，嘉奖评定大臣，分封赏赐功臣，和祖宗相同。

征虏将军颖阳侯祭遵，不幸早逝。

陛下仁慈恩惠，替他忧思悲伤，远远迎到河南，忧伤悲恸，流露于皇上自身，丧事的费用，仰仗朝廷供给，重重赏赐他的妻子儿女，无法数得完。

埋葬死者又有安置活人的措施，厚待死人又有问候活人的办法，矫正时俗激励教化，高如日月。

古时候臣子病了君主来探视，臣子死了君主吊唁，这是德行深厚的君主。

这一做法衰落已经很长时间了。

等到了陛下，又兴起这种礼仪，群臣感动，无不自加勉励。

臣私下看到祭遵修养操行积累善德，对于国家竭尽忠诚，向北方平定渔肠，在西部抵御陇、蜀，最先攻上陇坻，向纵深攻取略阳。

各路部队都撤退后，单独守住要冲。

制约军心，不违犯法律。

当地官民，不知道有军队。

清白闻名于天下，廉洁著称于当世。

所得到的赏赐，总是全数分给将士，身上没有珍贵的衣服，家中没有私人的财产。

同胞哥哥祭午因为祭遵没有儿子，娶妾送给他，祭遵就派人迎娶来但不接受，自己以为身受国家大任，不敢贪图活着考虑子孙后嗣的事。

临终遗言用牛车装载遣体，到洛阳薄葬。

拿家里的事情问他，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任重道远，死而后已。

祭遵做将军，选拔将士都用儒家学说，喝酒演奏音乐，必定是雅乐投壶。

又建议替孔子立后嗣，奏请设《五经》大夫。

虽在军队，不忘祭祀，可以说是喜好礼乐，至死爱道的人了。

按照礼法，活着有爵位，死了有谧号，爵位用来区别尊和卑，谧号用来彰明善和恶。

臣愚蠢地认为应当乘祭遵去世，评定各人的功劳，详细依照《谧法》，按礼完成这件事。

表明朝廷笃信古代制度，给后代做榜样。”光武帝于是把范升的奏章给公卿们看。

到下葬时，皇上又来吊唁，赠给将军、侯官印绶，红轮魂轿，甲士排成军阵送葬，谧号成侯，下葬之复，皇上又到坟上吊唁，慰问接见他的夫人家属。

以后朝廷集会，光武帝常慨叹说：“怎能找到像祭征虏那样的忧国奉公的臣子呢！”祭遵被怀念就像这样。

没有儿子，封国撤销。

哥哥祭午，官做到酒泉太守。

从弟祭肜。

祭肜字次孙，早年丧父，以最孝著称。

遇上天下大乱，野外没有炊烟，而他单独守在坟墓边。

每逢有贼人路过，看到他年纪还小但有志向节操，都很惊奇并同情他。

光武帝起初因为祭遵的缘故，拜任祭肜为黄门侍郎，常在皇帝左右。

等祭遵去世没有儿子，光武帝思念哀悼他，任祭肜做偃师县令，让他靠近祭遵坟墓，四季祭祀他。

祭肜有谋略，任职五年，县内没有强盗，政绩考核第一，升任襄贲县令。

这时天下郡国还没有全部平定，襄贲县强盗白天公然作恶。

祭肜到任，杀败奸人，消灭他们的余党，几年之后，襄贲政治清明。

皇上下诏书勉励他，增加一级官秩，赐给丝绢一百匹。

正当这个时候，匈奴、鲜卑和赤山乌桓联合很强大，屡次进入边塞杀抢官民。

朝廷担忧这件事，增加边境的部队，每郡都有几千人，又派众将领分兵屯守要塞。

光武帝因为祭肜有才能，建武十七年，拜任他为辽东太守。

他到任后就厉兵秣马，广设探哨。

祭肜有力气，能开三百斤的弓。

敌人每次侵犯边塞，他常身先士卒，多次打跑敌入。

建武二十一年秋天，鲜卑一万多骑兵侵犯辽东，祭肜率领几千人迎战敌人，亲自穿上镗甲冲锋陷阵，敌人大举逃走，落水淹死的超过半数，于是猛追出边塞，敌人急了，都丢了兵器光着身子四处逃跑，杀敌三干多人，缴获马几千匹。

从此后鲜卑震惊，害怕祭肜不敢再窥伺边塞。

祭肜因为三股敌人联合，最终会对边疆构成危害，建武二十五年，就派使者招抚鲜卑，用财物引诱他们。

鲜卑大都护偏何派使者来进贡，希望允许他们归顺，祭肜安慰赏赐他们，渐渐恢复归顺。

那些异族满离、高句骊之类，于是陆续进入边塞，进献貂裘好马，皇上总是加倍赏赐他们。

那以后偏何部落各路豪强全都归顺，愿意效力。

祭肜说：“确实想立功，就该回去攻打匈奴，杀了人头送来纔是真的。”偏何等人都仰头向天指着心口说：“一定效力！”立即攻打匈奴左伊秩訾部落，杀死二干多人，拿着人头送到辽东郡。

这以后年年攻打匈奴，总是送来人头接受赏赐。

从此匈奴衰弱，边疆没有外敌入侵的警报，鲜卑、乌桓一起上朝进贡。

堡肜为人质朴厚道，庄重刚毅，体魄相貌超群。

抚慰夷狄讲恩惠信用，夷狄都畏惧并且爱戴他，所以得到他们的全力帮助。

当初，赤山乌桓屡次侵犯上谷，对边疆构成危害，朝廷下诏书设立悬赏，严令州郡采取行动，但无法禁止。

祭肜于是鼓励偏何，派他们前往讨伐乌桓人。

永平元年，偏何攻破赤山，杀死乌桓头领，拿着人头来见祭肜，塞外震惊恐惧。

祭肜的威望名声，在北方很大，西从武威，柬到玄菟以及乐浪，胡夷都来归顺，野外没有战乱。

于是全部罢除边境驻扎的部队。

水平十二年，受召任命为太仆。

祭肜在辽东将近三十年，衣服没有两套以上。

显亲既嘉奖他的功劳，又赞美祭肜的清廉简约，任命他的那一天，赐给钱一百万，马三匹，衣服被子刀剑，下到住宅的器物，大小无不俱全。

皇上每次看到祭肜，常常叹息认为可以委以重任。

后来跟随皇上到东方巡视，经过鲁地，坐在孔子讲学的地方，皇上回头指着子路的房子对左右的人说：“这是太仆的房子。

太仆，是替我抵御侵侮的。

’丞平十六年，派祭肜以太仆身份率领一万多骑兵和南单于左贤王信攻打北匈奴，约定到达涿邪山。

信当初和祭肜有仇，走出高阙塞九百多里，见到一座小山，就谎称说是涿邪山。

祭肜到后不见敌人而回，被判逗留畏敌投入监狱免官。

祭肜性格深沉刚毅内心持重，自己很遣憾被骗没有立功，出狱几天，吐血而死。

临死对他儿子说：“我蒙受国家深厚的恩德，接受使命没有完成，一点功劳都没有建立，即使人死了心中也实在惭愧遣憾。

按道义不能没有功接受奖赏，我死后，你把我所得到的赏赐的东西全部登记交给朝廷，你自己到部队去，效力前线，来满足我的心愿。”去世之后，他的儿子祭逢上疏陈述父亲的遣言。

皇上一向很器重祭肜，正打算重新任用他，听说他死很吃惊，召见祭逢询问祭肜病情，慨叹了好长时间。

乌桓、鲜卑思念祭肜不止，每次到京城朝拜贺年，经常路过他的坟上拜祭，仰头朝天大哭一场纔离开。

辽东官民为他建庙立祠，四季祭祀他。

祭肜安葬之后，儿子祭参枕去见奉车都尉窦固，跟随军队攻打车师有功，渐渐升迁辽东太守。

永元年问，鲜卑人侵入郡境，祭参因战败而获罪，投入监狱而死。

祭肜子孙有许多做边疆官吏的，都有名声。

论曰：祭肜武德刚正，行动安稳持重，即使条侯周亚夫、大将田穰苴之类，也无法超过他。

况且守卫偏远的海边，用政令改变犷悍的习俗，招致边境外的人，让他们效力以建立信用，于是胡貊在城郊献敌人的头颅邀功，至于边塞息鼓，熄灭烽火将近三十年。

古人说“一定要过几十年后纔能实现仁道”，难道不是这样么！但因为一次过失的缘故，就导致感慨愤懑，可惜呀，这是害怕严刑酷法的弊病啊！赞曰：姚期打开燕的城门，王霸使滹沱河结冰。

祭遵喜欢礼仪，用诗歌统治戎狄。

祭肜戍边抗敌于辽左，边境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