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意然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4
|本章字节:8370字
一想到他和陈佩琪的烦心事,我就蔫了。什么事我都能提出要求,唯独这件事不行。陆竞城的心理压力很大,不说我也能感觉到。无奈下,我只好放开紧搂住他的双手,他离开我时发出的细碎声响让人失落,懒洋洋地起床,换衣服和他出门。
在楼道下,恋恋不舍地道别。我踮脚搂住他,亲了又亲,怎么也不足够。大家说好“这是最后一吻了”,完毕后,又想再来一次。还是男人理智些,以亲吻我的额头告终,他说:“你忙完后给我电话。”
我点点头,站在原点等他离开。每次都如此,不愿是自己先离去,而是要目送他直到背影消失。为此,我不知上班迟到了多少次。每一次小别,都依依不舍如末日,仿佛已没多少时间可以沿着他的生命一起走。
甜蜜的周末就这样被各自的私事扰乱了。胡臣宁却凭着我给的邮寄地址,事先找来。就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里等。还算懂事,没直接闯进来敲我的房门。
徒步去见胡臣宁的路上,我不断在心里骂,“可恶,可恶,坏了我好事!”让人更可恨的是,胡臣宁要送的东西,居然是一只毫无意义的巨大绒毛熊,他当我还是校园里的白衣蓝布裙少女,会为这种幼稚的东西雀跃欢欣。
在卡座里对坐,我不胜其烦地咬着柚子汁的吸管,不愿看他一眼,恨不得快点结束。尽管他刚打了一场胜仗,正欢欣鼓舞对我描述他在上海公司面试时的全过程。他说:“没有什么闪失的话,这个月底我就来上海了。”我瞪了他一眼,“北京的学生大老远地跑到上海来,你想干什么啊?”“工作啊,生活啊!”他很冤枉地说,“这有什么不妥,我喜欢上海。”“我不可能喜欢你。”我很直接,“别以为你来上海就能改变什么。”“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你,刘舒,你别美了。”他也白了我一眼。
话虽这么说,胡臣宁却在我所住的小区里租下了房子,给出的理由就是:小区外的信息栏上有租房消息,看房间合适就订下了。他还振振有词地说:“我对上海的认识,就从这里开始的,你得理解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
将房间布置整洁后,胡臣宁邀请我到他的新屋做客。房子的格局和我租的类似,家具半新旧,都是房东留下的,在床旁边堆了几箱邮递纸箱,都是他在北京的书。我问他学业怎么办,他却说得很轻巧,“反正不太远,有必要就回去一趟,都快到写毕业论文的时候了,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而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内疚,不希望他在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结果在这条死路的尽头堕落。
我摊牌,亲口告诉他我已心有所属,再次强调自己不可能再接受他。“我非常爱他,我们的感情很好。”我毫无保留地说。
胡臣宁有些吃惊,似乎已想过这个问题,仍抑制不了心头那一阵失落,同时又天真地抱着侥幸心理。“他也像你爱他这样爱你吗?”他问。
“我想是的。”我没把握,但语气很坚定。
“祝贺你。”他装笑。
“胡臣宁,我很抱歉……你真不该来上海。”他看上去越宽容,我就越难过,惭愧地低下头。
“你不必这样想,”他苦中作乐地说,“我来这里,真的不是为了你,上海是一个金融大都市,这里有经济学博士的位置。不管是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开心,我都支持。”
他说得我眼睛都湿了。多么宽广的心胸,他这人并不可恶,有时还过度的好,只可惜他注定是要与我擦肩而过的流星,我注定要为陆竞城燃烧,直到陨落天宇。“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弹掉眼泪,欣然而笑,“说实话,我对你只有愧疚。”
“这是我的选择,你别为此有负荷,好吗?”他安慰我道,“原本我就反感婚姻,这确实是实话。只是遇见了你,我认为,可以尝试一下与喜欢的人结婚。”
这让我想到了当初的误会,忍不住笑了,“对不起啊,当初我对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后来我也觉得自己反悔得不太恰当,主要是爸妈逼得也太急了。我说了实话,没想到会闹出那些风波。”他耸耸肩,很无辜的表情。
我笑笑不语,没想到我们能以这样的谈话结束一段感情,没有闹得鸡飞蛋打,却增进了情谊。他说在上海生活有什么不懂的,还需要向我这个过来人请教。我答应他,只要能提供帮助的,都会慷慨相助。其实,从我们相识开始,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仿佛故友。能交心,能畅谈,能求助,能生气,能理解……遗憾的是,我早在遇见他之前,把全部的爱,包括灵魂,都给了陆竞城。
虽然彼此已和解,仍旧不愿他来打搅我的生活,最好别被陆竞城发现他的存在,因为我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与他的关系。
生活中,我刻意将胡臣宁的痕迹抹掉,他的电话号码存在手机里,未命名,在通信记录里永远以陌生号码出现。我不许他擅自拜访,有事先打电话。即使这样,我还是对那些非正常的敲门声警惕,每次都要隔着门先喊:“谁?”
有一次,真把我吓坏了,问话无人应答,唯有敲门声持续不断。我以为是胡臣宁,顿时火冒三丈,猛然拉开门,竟然是我心爱的陆竞城,他疑惑不解地说:“你在做什么呢,敲半天都没人应门。”这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好以拥抱道歉,安抚他有些不快的心情。
我专程去配钥匙,避免再有此类事情发生。陆竞城下次再来时,我打开房门,笑得诡异,将一把钥匙举到他眼前,“说你爱我,”我挑逗地笑,“好让我把它送给你。”他会意地笑,果断地抽走钥匙,扑上来亲吻,在我耳边说:“你是我的……”透过他的肩膀,我看到胡臣宁在楼梯下一闪而过,困窘地想偷偷溜走。我不禁一阵热愤,无心于情人的甜蜜,急着把陆竞城拉进屋。这可恨的胡臣宁却穷追不舍地来敲门,我不想开门,安抚陆竞城说:“敲门声是对面的,不是我们这一间。”快步溜进厨房里摆弄咖啡机,假装听不见。
陆竞城却说:“好像是找我们的。”没等我来得及阻止,他已走去拉门。两个男人撞面,把我吓着了,双手抱头在心中说:“这下完蛋了。”胡臣宁怀揣一本书,见到陆竞城时,紧张得说话结巴,“刘舒……她,在吗?”
陆竞城很礼貌地把门敞开,热情迎他进门。躲在厨房里的我又生气又无奈,最担心的问题最终还是撞上了,而这一次胡臣宁是故意的。无知的陆竞城却大呼道:“刘舒,有人找!”
这下真躲不过了,我走出去面对他们俩时,尴尬得脸火辣辣地烧,逞强地笑着给他们俩做介绍,“啊,是胡臣宁啊,这位是我的男友,陆竞城。这位是昆明的……老友,刚来上海发展。”其实,不管如何说明胡臣宁的关系,其中都要有一个人受伤。
“是小学老同学。”胡臣宁进一步明确关系,“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我是来还刘舒的书的。”他把那本《上海指南》举了举,不停地对陆竞城点头笑,眼睛却在偷瞄屋子里的陈设,我不曾邀请他来家里做客,这回,他肯定不想放过饱眼福的机会了。
陆竞城却对他摆起客套,很友好地说:“进来坐吧,你来得正好,刘舒刚烧了咖啡,就进来一起品尝吧。”
胡臣宁居然跨进门,没等主人请坐,就大大方方地在沙发上跷腿。我也不好意思驱赶,闷在厨房里准备水果和点心,随他们在客厅里闲聊,只要胡臣宁不捅破我们曾经的事就好。听到他们不仅话题投机,还互赠名片,我就火大,在心里不停地骂:“混蛋!混蛋!又被他耍了!”拿水果刀将盘子里的火龙果切个稀巴烂。
这时,客厅传来陆竞城惊奇的询问:“刘舒你在干什么啊?”
我应付他道:“做果盘!”
胡臣宁要离开,我主动提出送客,就是要好好地修理他。一关房门,我便扯他的袖子快步下楼,到了适合说话的地方,我厉声威胁他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很好玩是吗?我不想骂人,可是你总是让我生气。”
“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不就是喝了你家的咖啡吗?”他不服气地说,“再说,我要是当时像见鬼一般当场就溜,那才值得怀疑呢!”
“我不是说过吗?”我气得七窍生烟,“来找我先打电话,你倒好,一声不吭地自己跑来了。”
“我打你的手机了,没人接。”他理直气壮地狡辩道,“而且我当时已到楼下了,就三楼,算白跑一趟也无妨。”
我争不过他,自认理亏,“好了好了,没空与你这种人吵,总之不许再有下次。”没等他回话,我毫不留情地调头往回跑,把他扔在黑暗的楼道里,才不管他是否会心情难受,反正我是气炸了。
回到家里,一推开门就看见陆竞城在打电话,听语气,好像对方是女性,非常柔和,在劝也在叹。见我进门,他便有意回避地走进卧室里。我不好进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悄悄捕捉他的说话声。整套屋子静静的,空气里全是我的猜疑。
我偷听得入神,见陆竞城走出来,我惊慌失态,急忙抓起茶几上的咖啡杯,伸手去扶咖啡壶,假装正要倒咖啡来喝,却被他提醒道:“你拿的那只杯子是客人留下的。”
我这才意识自己出丑,看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赶忙放下,像触电一般:心里又对胡臣宁一串咒骂。见陆竞城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整理仪表,像是要出门。我走过去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扭头对我笑了一下,伸手揽我走到客厅里,安慰我说:“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我有必要出去一趟,还会回到这里,可能会很晚,你就别等我了,先睡吧。”
“就不能告诉我吗?”我眼巴巴地仰视他,恳求他别瞒我,请把我看成自己人。他捏了一下我的双手,举到嘴边轻吻,“你没必要为这种事心烦,而且我不希望你今夜睡不着觉。”我猜到了,吃惊地问:“是她吗?”
“嗯,”他很坦诚道,“她正在我父亲那里闹。”
我惊呆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陆竞城泰然自若地笑一下,把我揽入怀,“别想多了,早点睡,不必等我。”
他的温柔,他的善举,将我深深打动了。我紧紧地抱住他,“你要小心,一路平安,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心里忧虑重重。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在我头顶留下亲吻,这是他一贯安慰我的方式。
其实,我能看得出他的沉重,表面上那些云淡风轻不过是表演。见他如此受罪,我既惭愧又感动,默默发誓,要用心珍惜他,胜于珍惜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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