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达贤突然接到弟弟刁达八的电话。像接到命令似的，刁达贤坐上轿车直飞到中国大酒店。

在一间叫牡丹亭的小餐厅里，刁达八、李飞标和熊瑛在等待着。服务员已经递了两次热毛巾。

刁达八穿着高级乔士衬衫，神色坦然自信，偶尔露出一种杀气。他不时和熊瑛逗笑，又不时和李飞标耳语。那气势像要跟谁拼搏似的。

刁达贤独自进来。

李飞标站起来，熊瑛让座。刁达八若无其事，只眯缝着眼在抽烟。

“大哥，你总是慢动作。”刁达八说。

“塞车，真他妈的广州无处不塞车！”刁达贤说着解去外衣，只穿一件红色条型衬衣。看样子，他比刁达八年轻几岁。也许他在齐天房地产公司按部就班惯了。上班多是一张报纸一杯茶，养尊处优，保养得比神仙还好。刁达八呢，像江湖大汉，左冲右闯，无时不使出浑身解数，便显得异常粗犷老成。外人总把刁达八看成哥哥。他呢，也想当老大，言谈举止总得压着刁达贤，在精神上当起大佬来。

“上菜！”刁达八给服务员下了命令，“来两瓶真茅台。”

“不喝酒了吧！”刁达贤摆手道。

“不喝酒谈话不来劲儿！”李飞标说。

“不会灌两瓶马尿，当个x总经理？”刁达八说。

熊瑛掩嘴笑了。她熟知刁达八的习性，粗口越难听，便越有劲头。

本地鸡炖水鱼，每人一盅。

刁达八的额角上有几点汗珠，坠坠欲滴。三杯茅台落肚后言归正传：“大哥，你说实话，可否和我合作开发长乐花园？”

“这个，我得研究研究。”刁达贤信口答道。

“大哥，你别跟我打官腔。研究个屁？！老弟什么时候研究过？有利可图就把命儿抛出去，飞标兄也是这号吃硬米汉子，你倒变得胆小如鼠了。”刁达八不留情面。

刁达贤想起贺丽雅的劝说。他就是用“研究研究”四个字推掉了。看来刁达八是推不掉的。可是，如果跟刁达八合作，去挤垮摩天建筑总公司，作为副手的贺丽雅会怎么看呢？他一时没了主意。

“飞标老兄，你把海外投资集团的牌亮亮。”刁达八说着点燃了一支烟，仰天吞云吐雾。

李飞标一一说了海外各财团、朋友的许诺，然后说：“达贤总经理若肯合作，往后给你拉拉海外线如何？”

“说穿了吧，你们是不是存心和摩天较量？”刁达贤把事儿往明里挑。他狡黠地望了望刁达八和李飞标。

他俩听了刁达贤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有点像乌鸦引颈呱呱大叫。

刁达八把刁达贤拉到一边说起悄悄话来。刁达贤不停地眨着眼睛，微微点着头。

小姐送来热毛巾。

刁达八不理睬，还在和刁达贤耳语着。小姐一直在站着等。熊瑛说：“毛巾都凉了，快去换热的，老站在那儿干什么？”

服务员微笑着点头退去。

“好。就这样定吧！”刁达贤终于下了决心，“这机会一定要抓住——肥水决不能流入别人田！贺丽雅他们我有法儿对付。”

“你要记住，贺丽雅是魏巨兵的老婆，不要打草惊蛇。”刁达八叮嘱道。

“上头当官的，我们有大把钱搞妥！”李飞标得意地笑着，那光滑的前额有一种永远抹不掉的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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