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汤雄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1
|本章字节:7772字
毛福梅知道婆婆的心思,她们婆媳相处十年,互相体贴,情深意厚。王采玉为如此孝顺的儿媳受到委屈感到内疚,但她又怕儿媳大吵大闹,到时叫她这个做长辈的难堪。于是,她坦诚地对儿媳妇说:
“福梅,你是通情达理的,这次他回来,你不便的话,就回娘家去住上几天,免得大家难处。”
毛福梅说:“我走了,谁照顾经儿?谁照顾你老人家?她来了,住着不走,我难道一生一世住在娘家?”
“也好,我们往后好好过日子。她来了,你万万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大吵大闹,叫外人看我们的笑话。”
“我早就想好了,我不会的。阿母放心好了。”
王采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百感交集,与儿媳妇抱头痛哭了一场。
……
没几天,蒋介石便与姚阿巧双双来到了溪口。
两乘山轿把他们直抬到家门口。
街坊四邻总以为今天丰镐房将有一场“好戏”看了,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轿子来到家门口停下,蒋介石搀下姚阿巧,双双走进丰镐房。
丰镐房门里冷冰冰的,连条狗也没有出来迎接。
蒋介石吩咐姚阿巧在报本堂里等着,他一个人走进后屋。以前,蒋介石回家,家人早在门口迎接了。这一次蒋介石不见人踪,只好自己到后面“经堂”去拜见母亲。
从“经堂”里传出来一阵呢喃呢喃的念经声。
蒋介石轻轻推门进屋,见到老母亲团坐在观音菩萨佛象前,两眼闭着,手里转动着一串佛珠,正聚精会神念得入神。
旁边,结发妻子毛福梅也在学着婆母的样子在念经。
蒋介石硬着头皮上前来到老母身边,轻轻叫了声:“姆妈,我转来哉。”
不知是念经不可打断还是母亲有意要给儿子来个下马威,王氏照旧念经,头也没抬,眼也没睁。
倒是毛福梅先开了口,她起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望了望蒋介石问道:“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蒋介石“哼”了两声,算是回答。这时,他一眼看见了依偎在毛福梅怀里的小经国,不由一阵暖流涌上心头,他连忙弯下腰,想伸手去抱小经国。
但是,小经国一见这个陌生人,急忙躲进妈妈的怀抱里。蒋介石讨了个没趣,只好再次对王采玉说:“姆妈,不孝儿回来看你了。”
王采玉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双手从媳妇怀里抱过小孙儿,依然看也不看蒋介石一眼。
蒋介石急了:“姆妈,客人在外面等着拜见你呢。”
“啥个大头亲家公?要我出去迎接?我就在这里会客,其它地方不去的。”王采玉终于开口了。
蒋介石瞟了母亲一眼,知道这里空气紧张,不敢顶撞母亲,只好再到报本堂把姚阿巧领到经堂里来。
姚冶诚体谅蒋介石的苦衷,也自觉对不起毛氏,所以,她一走进经堂门口,便用清脆而温柔的吴侬软语亲切地叫了声“姆妈”。
王采玉听后,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她似答非答,微微点了点头。这时,没等王采玉再作出如何反映,姚阿巧便走到她的面前,又叫了声“姆妈”,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太太的面前。
“姆妈,孩儿给你请安了。”姚阿巧声音颤颤地说道。
王采玉终于被姚阿巧这乖巧懂事的情绪感染了,再细细把她一端详,却见她果然如花似玉、娇小可爱。于是,她原先压在心里的一包气一下子消了一半,便伸出双手把姚阿巧搀扶了起来:
“起来,起来。勿要折我。”
姚阿巧见老太太气消了些,又转过头去向一边的毛福梅鞠了一躬,叫了声“阿姐”,道:“阿姐,小妹原来不知有你,志清骗我的。小妹向阿姐陪罪了。”说着,她又要向毛福梅下跪。
毛福梅本来心里已有所想通,现在见姚阿巧又如此知书达理,并说出了她原也是上了蒋介石的当的话来,当下,她慌得手足无措,反而一把拉住姚阿巧的小手,急道:
“阿妹,这可犯不着的,犯不着的呀!”
毛福梅见姚阿巧如此通达有礼,自然不肯拿下情面与她作对,加之蒋姚如今木已成舟,不如顺水推舟,落得做个现成好人。
这时,一边的蒋介石见婆媳她们已顿时消除了敌意,不由恰到好处地连忙打开他随身带来的行李包袱,让姚阿巧拿出许多贵重的礼品分别赠送给蒋母与毛氏。
王采玉见姚阿巧如此大方,如此恭敬,积压在心头的愁云也已经消散,她想:这个姓姚的看来并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不像是个水性扬花之辈,既然这样,我也不能亏待她,人家敬我一寸,我要敬还人家一尺才是呢。想到这里,王采玉向着姚阿巧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她召到身边坐下,坦诚地说:
“你叫冶诚吧?志清在信中已向我们说了。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你是个明理人,往后一家人一起生活,应该和睦相处,这不须我多说了吧?”
姚阿巧原先未进蒋家门时,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总是预想着在她与婆婆与大老婆之间必定有一场激烈的瓜葛纠份,现在她没料到事情居然一下子风平浪静地解决了,自己马上取得了她们婆媳的谅解,心里已是十分地欣慰与满意,所以,现在她听婆母这么对自己说,便连忙回答道:
“姆妈,我跟志清一定孝敬你老人家,和阿姐也一定会很好相处的,你放心好了。”
这时,蒋介石又从包里取出一叠钞票,放到毛福梅手里:“这是我和冶诚带给你的,日后慢慢用……”
门外看热闹的人见丰镐房里不仅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和和气气,都不由暗暗佩服毛福梅的大度雅量……
丰镐房又处在了宁静的气氛之中,只有毛福梅一个人暗暗吞咽着苦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神情恍惚,仿佛一切都是在梦中……
蒋介石携姚阿巧在溪口一呆就是半年。这半年里,可以说是姚阿巧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与蒋家全家和睦相处,与蒋介石形影不离,整天沐浴在甜蜜的爱河之中。
1913年6月,蒋介石得到上海陈其美的令召,回到上海。他将姚阿巧安置妥当后,即奉陈其美之命到沪军第九十三团策动该团起义。但是,只因该团团长陈其蔚被袁世凯收买,蒋介石只掌握了一个营的兵力,在攻打江南制造局时,因寡不敌众而败退。这时,上海的讨袁军和其他各省一样全线失利,所谓的“二次革命”就这样失败了。蒋介石不得不随革命党人逃亡日本。
到次年春天,蒋介石由陈其美介绍,第一次单独会见了孙中山,为他后来大施政治手腕、取信孙中山打下了基础。初夏,蒋介石奉命秘密潜回上海,参与沪军讨袁的军事行动。因被淞沪镇讨使郑汝成侦破,蒋介石本人也遭到通缉,无奈,他只得逃到张静江家中躲藏了起来。
不过袁世凯的通缉令并没有阻止蒋介石与姚阿巧的幽会,他常常在晚上到姚阿巧的住处去。
一天晚上,他照例又到姚阿巧的住宅欢聚。天快亮的时候,他离开姚阿巧,准备在黎明时赶到张静江家中。就在他快近张家时,忽然,他发现张家周围隐藏着许多陌生人,敏感的蒋介石马上意识到张家出事了,如果贸然进去,必成自投罗网。往哪走呢?姚阿巧处现在也不定安全了。于是,他当即拔脚奔向码头,又连夜再逃向日本。
这时,正是1914年6月。
从这年6月到1915年10月,蒋介石除一度到东北调查革命情况外,他都住在日本。也就是这段时间,袁世凯加紧了卖国称帝的活动。1915年5月,袁世凯全部接受了日本旨在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12月,袁世凯又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称帝,改民国五年为洪宪元年。孙中山号召全国民众“誓死戮此民贼”,云南的唐继尧、蔡锷宣布独立,通电各省讨袁,发动了“护国战争”。
蒋介石在1915年10月份接到陈其美的电召,返回上海。蒋介石一到上海,就到法租界霞飞路渔阳里5号,见到了正在那里策划讨袁的陈其美。两人一合计,即马三枪派出精兵强将,刺杀了那个淞沪镇讨使郑汝成。随后,蒋介石又协助陈其美发动肇和、应端、通济三舰起义。不久起义失败,陈蒋跳窗而逃,藏匿在租界。
1916年4月,蒋介石协助杨虎攻江阴炮台不下,只身又逃回上海。次月,袁世凯借张宗昌之手,在上海法租界萨坡赛路的日本侨民山田纯三郎寓所将陈其美刺死。
陈其美一死,蒋介石顿时失去了靠山,顿觉天昏地暗、六神无主、前程茫茫。他不顾生命危险,将恩师陈其美入殓。然后干脆弃军从商,开始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做起了投机生意。
从1911年蒋介石与姚阿巧结合,到1916年蒋介石在上海做起买卖来,前后五年,蒋介石总是行踪不定,奔走于上海、日本、浙江等地,他很少顾及到妻儿老少。对于这,毛福梅已经习惯于孤独的生活,加之她有经国作伴、婆媳互相照顾,所以她倒并不感到寂寞。
倒是苦了姚阿巧。她常常孤独地蜇居在上海,有时一年半载得不到蒋介石的音信。即使蒋介石有时到了上海,他也从不居“家”中,姚阿巧就是偶承欢爱,接下来便是为蒋介石的安全而日夜整天提心吊胆。直到1916年,蒋介石与戴季陶、张静江、陈果夫结拜为盟兄弟,在交易所做生意,她的生活才稍稍有点安定。蒋介石与姚冶诚在上海法租界贝勒路的小洋房里过了几年安逸的生活。
就这时,一桩连蒋介石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从而也改变了姚阿巧的生活方式与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