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韦乃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35
|本章字节:8914字
过先生从丑儿的身上回到垃圾巷的床上,美美地睡了。
世空和小娄在门口站了大半天,方见过先生打开门来。世空向过先生说了小娄的经历及意图。过先生将小娄让屋后,拿出了一个明钱让小娄投,小娄投了一下,他就在本子上画一下。小娄连投了六次。过先生说你五月二十六有灾。小娄一听就慌了,说我怎么躲,过先生你教我。过先生说解铃还需系铃人,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妓女。她为了救我还不知生死,到哪儿去找。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诚心去找,还是能找到的。别提那个臭娘们了,不是她,我哪会受此惊吓。但不知如何能逢凶化吉躲过这一劫。过先生说五月二十六日你在屋内一整天别出来,躲过那一天之后,你买一只鸡杀了,鸡肉照吃,鸡头扔在岔路口,让百人给你带灾。小娄说这都好办,我照做就是了。但不知我的婚姻如何。过先生看着小娄的手掌,说你的感情线从中指下来,至中间断了,表明你的感情先深后浅有始无终。小娄这才知道那些纵横交错的纹路是有所指向的,自然平添几分愁容。世空说比起黄祸,你算幸运了,起码你腿脚利索四肢发达。你是说隔壁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啊!我的那位兄弟,可是要腿没腿要女人没女人,整日躺在床上,只比死人多口气。你那位黄兄纵然瘫痪在床不能活动,可他的痛苦并不能比我多的。那我带你过去看看瘫痪在床不能活动的人是多么的痛苦。
小娄随世空到黄祸这边。黄祸仰面睡在床上,双眼深陷头发逢乱。世空欲上前喊醒黄祸,小娄却止住,问墙上美人是谁。世空怕黄祸听到,拉小娄到门外。过先生过来说他要出摊了。世空说门就别锁了。过先生就把门钥匙交给世空。小娄见过先生手提包袱和板凳,过去帮过先生拿凳子往街上去。世空在后面说小娄,那个陶壶还要不要了?小娄头也不回地答道现在保命要紧,壶过些日子再说吧。
世空从行李袋中找出本旧书排遣烦恼,心儿却陷在更深的烦恼里,于是往上次和韩服游玩的河滨公园走去。一路上,烟尘滚滚,汽笛嘈杂,整个灰水城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装的尽是飞动的尘埃,而人不过是其中的一条鱼,一个活的生物,在无尽的灰尘包裹里游动。太阳淡淡地透过云层,给灰的容器增添一点光亮,烛照着并不甜蜜的心房。有谁说过人要诗意地生活在大地上。然而,那能够让人诗意生活的地方不多了,即使有,也是被纸醉金迷的生活麻痹了。总之,人们的日子多是在满眼虚空的城市上空飞逝。世空到了上次和韩服玩耍的那个地方,真的感受到时间的无情。才几天光阴,像过去了好长时间。灰白的阳光透过树缝在地上筛下一个个圆圈,再没有了那天的明丽。世空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白了。有一对情侣从树下走过,恬静的面庞上漾着幸福的笑容。等那对情侣过去,世空带着灰色的心情走上大街。街上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帽子盘在脑袋上。太阳闪亮起来,人们像被扔上岸的泥鳅,大张着嘴。世空看了那些人就暗暗地发笑了,乡下到处是可以纳凉的参天大树,却都窝在这灰水城受罪。想到乡下,世空又骂自己的愚蠢,骂过之后又摇头,狠命地摇了两下就醒悟了。一个胖妇被一个骑摩托车的长发男人撞了一下,正举着胳膊与男子争吵。长发说我给你十块钱,不少了,又没伤着。还说没伤着,你看我这胳膊,今天离100块钱不行。一个毛胡脸对那小伙说不就***一百块钱,堵了这么多人的路。那胖妇大叫说你再不给,我打110了。毛胡子又对胖妇说就破点皮,哪能要一百,五十吧。不行,我这条胳膊哪能就值五十。长发说那值一百吗?我给一百,你把胳膊剁给我。男女越斗越激烈。世空欲要走开,前面却围得水泄不通。正焦躁之际,天空忽放出一个响雷,西南云起,行人轰然散去。
趁雨未落,世空急步进了一个小庙,看看庙内之物,方知是购买《楞严经》的那个小庙。那个老和尚在给一个五官奇特的青年人答疑解惑。老和尚说情爱原是一场梦。吴妖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化为土。紫玉恋童子韩重,欲嫁不得气结而死。后重往吊,玉形现重欲拥之,玉如烟而没。至于为情而老。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不能追寻,偏要追寻,人情矛盾至此,往日欢乐恰似一梦,而今才知,欢乐是苦。苦亦是苦,觉来却似未觉,午醉醒来,愁还未醒。未醒之际辗转流连,如丝之未尽,藕之未断,却是更深的梦了。又一时风起,烟尘飞舞,一时风止,烟散尘落,但在烟尘弥漫中,我们的一颗悲苦之心却在寻找以至于演绎出更多男欢女爱的感人故事。小玉虽遇黄衫客,但黄衫客的心能为小玉的倾诉软化吗?绿杨芳草长享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时尽,只是相思无尽时。世空听到这儿不觉痛倒。许久,方昏昏沉沉的走出小庙。在小庙门口举目四望,竟满城风雨,乌云低垂。
半小时后,世空走进喜鹊桥。庄姐给世空介绍个对象,说女的二十三,就是有点少脑子。世空问人在哪。庄姐说刚刚还在的,现在到耿娟那儿去了。世空为错过良机而后悔。庄姐又叫世空到耿娟那儿听听那女的说话怎么样。如果行就带回去。世空转身向红线中介走去。
在红线门口,世空看到一架熟悉的自行车,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待进了中介,看到一个土里土气的女人手端着纸杯等水,世空脑海中方出现过去的一个场景。水等满后女人仰脖喝了。世空想这就是庄姐说的少脑子吧。待那女人转过身来,世空发现女人的脸蛋很圆,头发也很短,身体很胖,穿一件拉链衫敞开着怀。裤角像大扫把,走起路来,一定能带动许多灰尘。抹了下嘴,那女人就到耿娟面前,要耿娟晚上给她找个地方睡。耿娟说叫你男人晚上带你睡。他不带我睡,只带四宝女人睡。你真少脑子,他为什么带四宝女人睡,不带你睡?四宝女人白,我黑。你男人不是东西。是不是东西,臊的不得了,他常和左邻右舍的女人开玩笑,说什么歪蚌歪蚌你上来,从家带个样子来。四宝女人就是和俺男人开玩笑才开到俺床上的。你男人还说过什么?俺男人还说许多,记不清了。你男人不喜欢你,我可喜欢你。一个疤眼的男子在一边咧嘴笑道。你多大了,俺叔。三十四五,和你正般配的。我才二十三,不般配。疤眼无语。
耿娟对世空说:“进来和你谈个事。”世空随耿娟进入暗间。耿娟说:“你看外面那个女人怎样,才二十三。”“就是你姑姑叫我来看看的。”见耿娟沉下脸。世空机敏地说,当然,你帮我撮合成了,我不会亏待你。耿娟就到外面将少脑子唤进里间说:“他看中你了,你跟他去吧。”少脑子打量世空说:“叔,你家有地方吗?”世空说有。少脑子摇头说:“大李李墙在外国赚了很多钱,年轻又漂亮,叫我过去,我都没去。”耿娟说那你怎么没去。我找不到。他是不错的,家里种三十亩地,五间大瓦房,没事还写。现在人都住楼了,瓦房算什么。耿娟不再言语,房间里一时安静,耿娟站起身去拿桌上的一把梳子,白皙的玉腕令人心动。那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呀,难道真的就与她没有可能,真的就要低就丑陋。直到多日回想起来,世空心里还一片灰暗。咀嚼痛苦不如畅享欢乐,这世上没有谁喜欢前者,即使有,也只出现在作家艺术家们的身上。当耿娟缩起手腕,世空已下决心找个像模像样的女人了,即使她不是耿娟,但要有耿娟的模样,耿娟的温柔。
少脑子见世空不再搭理自己,一头钻了出去。有头绪给你再找吧。要找就找像你这样的。耿娟颤颤一笑说你养不起我,光穿衣一月就得几千块呢。我知道。世空闷闷地转过身,走到那扇木门前,立刻就喊道:“冷月!冷月!”冷月凑上木板。世空说冷月你到哪儿去?冷月说我到红线中介找耿娟。你走错了,应该从叙湖路找过来。冷月说:“我走的不是斜湖路吗?”“你走的是冲湖巷。”冷月说原来我走错了,怪不得越走越冷清,越走越疑惑。你往回走吧。走到三岔路口顺着斜湖路找过来。冷月就折回身,向东走去。世空怕冷月再出差错就出了红线中介往东迎来。在阳光中介门口,世空遇上了冷月。冷月说冰秀梅被骗了,叫她来找耿娟想想办法。世空说到耿娟那儿再说吧。二人回到红线中介。
少脑子已在和几个男人开又荤又素的玩笑。那个疤眼说你说我大了,就不嫌弃他的歪头。少脑子说起码他和我年龄相当,人也般配。你了解他吗?少脑子歪着头说我怎不了解,他的头不就是像这个样子的。疤眼说你错了,他有杆枪,你不怕。我不怕,所有枪炮子弹我都装得下。那你毛有几根?我不知道,我现在给你数。少脑子伸过头去叫疤眼数。疤眼说叫歪头给你数吧。少脑子又将头伸到歪头面前,歪头说我不数上毛,数下毛。少脑子说你和俺男人一样奸的不得了,不叫你数了。又走到世空面前,叫世空数。世空说你真少脑子,你自己就不能数吗?少脑子就低着头一根两根自己数,数到五十根时又从头数。反反复复,数了多遍也没有数到一百根。
耿娟已听完冷月的汇报,对少脑子说我现在有事,回去好好数吧。众人都站起来走了。少脑子说我数到多少根了?快走吧,我等锁门呢。少脑子这才走出红线中介。
冰秀梅和她的伙伴相对而坐。世空与耿娟进屋后,冰秀梅就拉着耿娟说:“你来评评理,钱又不是我收的,她反倒怪起我来。”冰秀梅话没说完,那个伙伴伸长脖子说:“人可是你招引来的。药可是你叫我买的。”好好讲,耿娟用她少有的沉稳安慰冰秀梅伙伴。伙伴抹着眼说:“我实在是心疼那钱,好不容易攒了一万多块钱,说没就没了。还等那钱交房租呢。”“我也不知他们是骗子呀!我要知道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带他们进来的。”世空问冰秀梅怎么遇上那些骗子。冰秀梅说他提篮去买菜。走到十字路口遇上一男一女问去丽人巷的路。我看他们形容异常,就问他们到丽人巷做什么。女的说他们去丽人巷给人治鸡眼脚气的。我想到我和她都有脚气,就恳请那两个人到店里给我们治脚气。她听说那两个人能治脚气,来了精神,对那两个人说只要他们治好了她的脚气,分文不少。那两个人开始为我们治疗脚气。女的取出一只小瓶。男的叫我们脱了鞋子。女的掰开她花生米样的脚趾,将瓶子里的药水倒了上去,上面立刻冒起一阵白烟。当那女的要给我治疗的时候,我却死活不肯治了。男的就动员说他们的药是提取草本精华研制而成的,不伤皮肤,不伤人体,无毒副作用。使用时有烧灼感,但过一会而就有一种凉爽的感觉。那男子又问她的感觉,她说是有那么一点凉凉的感觉。于是我让女的给我用了药。然而,在一阵凉爽过后,我和她的脚疼痛起来。男的说要想彻底断根,还必须服这种药。我问什么药,男的打开一个小纸包,说喝了这药,脚就不疼了。小纸包里是白粉。那男子将白粉分别倒入两个小杯内,然后加水,搅和均匀,又一手端着一杯送到我和她手里。在我喝下那药之前,我曾产生过怀疑,男的说那是三七片的粉末。喝下那杯药,我就伏在桌上睡了。等我醒来时,她说我们几个月的积蓄被那两个人骗走了。世空问那两个人长得什么样。冰秀梅说男的驼背,女的水蛇腰。世空惊道是他们两个。冰秀梅说你认识那两个。世空说谈不上认识,我和他们有数面之缘,不过我有个朋友倒知道他们一些底细。冰秀梅说那你帮我找那个朋友。世空说那我带你们问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