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七姐在俱乐部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老特务，还跟马六子翻了车。

“大哥找不着，你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让你看丢了。”

“七姐，我敢看他？我还想多活几天呢，连老板都弄不动，我算个屁。”

“占着茅坑不拉屎，哼。”

“咱就是碎催的命，要有能耐，早就当大爷去了。”

“我看你也就到头了。”

保安急匆匆跑过来：“马哥，马哥，找着大哥了。”

七姐急问：“在哪儿？”

“在总统厅一个人唱歌呢。”

“你没看错吧？”马六子追问。

“马哥，大哥那形象太好认。”

七姐乐了，直奔包房，轻轻推开包房门，老特务正专心致志地唱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的情不变，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的情不变，我的爱也不移，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我们那么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变，我的爱也不移，月亮代表我的心……”

老特务声情并茂，相当地投入。

七姐彻底傻了，呆了，眼前的情景简直令她难以置信，这么一个魔头，竟然把一首流行歌唱得如此丰富、逼真、动情，看来，自己对老特务了解得毕竟是一知半解。

再钢骨叉子的男人，也有柔情。

再火爆好强的男人，也有他动人的一面。

七姐拍着掌：“雪藏呀，原版。”

老特务回过头：“偷窥隐私是不是？”

“大哥，你真成，这么时尚的歌，居然能唱得这么棒。”

“你拿我们都当木头了是不是？我们要疯起来，你们不是个儿。”

“就怕你不疯。”

老特务说：“甭将我，将我也没用，早就说过，不是一代人，走的更不是一条路，我想告诉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七姐不解：“怕思雨吃醋？”

“她？”老特务冷笑一声：“哼。”转而又恢复：“人是好人，小孩不错，不过咱不能害人家。你别看她，虽然不是良家妇女，毕竟是混不下去，才出来挣这份钱，谁有辙干这个呀？就这帮姐们儿，全都是干几年，回去过正当日子，人家不会把这辈子交待在这儿。磕终身，扯淡，没一个玩儿实的，更何况像我这德性的，玩儿感情，趁早免。”

七姐道：“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最好不知道，知道了女人的秘密，男人就得遭殃。”

“深受其害呀？”

“算是吧。”老特务的脸色开始凝重。

善于观察人的七姐：“这故事大了，而这个女人不一般。”

“她。”老特务迟疑了一下。

“能把你都给撼动了，恐怕，这一辈子她在你心中抹不掉，放不下，她肯定有很多女人所不如的过人之处。”

“聊点儿别的。”

“回避本身就是逃避。”

“我的事儿，你少管。”老特务突然发怒。

七姐对他的举动，理解加同情，她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这里面肯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与恨，其中包含着血和泪，能和老特务折腾个翻天覆地的女人，她渴望见到。

老特务回到办公室，又拿出案例，他所关注的依然是抢劫案件：

广东省鸣海市农村信用社，5名持枪者朝一辆运钞车袭击，连开11枪，打死打伤各一名押解员，将该车劫走，此车装有人民币现金1400余万，港币190多万元。

老特务特兴奋：“解气，数额顶破天了，该封锁交通了。”

警方快速反应，省公安厅授权刑警总队调动全省警力，紧急部署公路上的严密堵截和珠江三角洲地区的搜索工作，海边防部门出动炮艇紧急搜索出海口，严防犯罪分子携款外逃出境，与此同时，向邻省公安机关发出了紧急协查通报。

老特务做出判断：一个堵截查控网已布下，警方所要做的，尽快找到被劫车辆，以求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同时，被劫现场也是警方所要重点勘察的。

两个小时之后，警方根据群众举报，找到被劫持的运钞车辆，经勘察，经警刘凡立身中3弹已死亡在车内，由于现金的数量大，犯罪分子既要脱逃又不便于携带，遗留下七个专用铁皮钱箱，经清点内有人民币137万元，港币28万元，以及一支64手枪、6发子弹和一部龙门市的移动电话。

老特务骂道：“弱智，案都做了，慌什么，自己往网里撞，该死。”

警方经现场调查访问，离事发之后40分钟，在民则管理区丁坝河段的一个简易码头，几名男子从被劫持的车上往一条货船上搬东西，然后将船开走，经过分析，这起抢劫案犯罪分子预谋、策划、精心组织，作案得逞后，选择事先安排好的最短路线，利用水上防范薄弱的环节，把赃款迅速转移，从水路逃跑。

老特务说：“还算有点可取的地方。”

经过细致的现场勘察，在案发现场提取11颗手枪弹壳，指挥部当即做出指示：依据弹壳先行清查建档的枪支。正是由于指挥得当，致使侦破没有走弯路，经过省、市二级刑事侦察人员紧张、有序、行之有效的工作，很快查明现场弹壳系龙门市建档的枪支击发的，省公安厅即刻派出督察组奔赴龙门市，召集刑侦、治安各部门的民警开展调查工作，对该市被盗被抢和丢失的枪支进行全面清理，并且对全市所有直属单位的枪支管理情况进行核查。

另单派一路技侦人员到龙门市，依据被劫车辆遗留的手机，实施重点监侦听。

调查很快有所收获，认定：有3支龙门市建档的64式手枪在现场击发过，省公安厅责令龙门市局立即顺此线索深查。

老特务：快露馅了，真他妈的车子货，每支枪都有枪号，那子弹也不是没户口的野孩子，无知，就是一个字，死。”

查验结果，全市所有已办持枪证的枪支中，未发现有现场被击发过的枪支，警方当中不乏有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不甘心现状，转而清查龙门市的老枪支档案，浮出水面的，犯罪分子在现场使用的64手枪，是龙门市某银行保卫处没有办持枪证的6支黑枪。

指挥部急令对所有的有关人员，即刻传讯，经过反复的摸排，警方发现该银行原保卫处副处长现任后勤处处长的崔西明有重大盗枪嫌疑，但此人拒不提供任何有关情况。

必须让他开口，拘留提讯，十几个小时的较量，终于打开突破口，崔西明交代于两年前伙同押钞股长齐勇，从保险柜里盗走这批枪支，交给龙门市宾馆保卫科副科长齐志保管。

龙门市局马上组织120名干警，围绕二齐的社会关系急速展开全面调查，指挥部严令，发现二齐，立即缉捕。

调查发现，齐勇于案发前一周请假，去向不明，齐志也于案发后突然失踪。龙门市局出动大批警力，巡查该市所有宾馆、酒店、私人旅馆，无果。省厅指示，延伸至案发地鸣海市，宾馆、饭店、旅社亦为重点。

经过细致的大面积排查，龙门市齐勇等人于10月3日至6日曾入住案发现场附近的珠丽大酒店147房，并有35个电话打入龙门市。

同时，龙门市局的线索也急报上来：齐勇、齐志和该市体校干部党浩荡等人，经常一起吃喝嫖赌，负债累累，案发后党浩荡也去向不明，并派专人将3人的照片送至专案组。

案发现场目击者，经相片辨认，一致指认二齐为犯罪嫌疑人，指挥部决定向全国发布通缉令。

技侦部门也有所突破：发现二齐案发当天凌晨6时半许，连续呼党浩荡，从而进一步证实其有重大作案嫌疑，并且在案发前头天晚上，一名姓秦的男子在广州市多次传呼党浩荡。

省公安厅电传广州市公安局协助调查，证实该电话系广州市某酒店的电话，再深入，终于查明，案发前两天的2点35分，该案犯罪嫌疑人齐志现身于该酒店404房，与他同时入住406房的还有一名叫秦海川的男子。

不但如此，酒店服务员十分清晰地反映，住502房的耿为等人与404、406房的住客不停地来往，房间彻夜通明，而且分别通知四五楼服务员于案发当天清晨4点40分，叫醒他们退房，同时反映，这伙人离开旅店时，提了一袋沉甸甸的东西。

从秦海川和耿为与出现在广州的犯罪嫌疑人齐志的关系看，警方认为：秦海川和耿为参与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老特务拍着桌子：“联吧，不联还不死呢，通信越先进，就越有漏洞。”

指挥部先行召开龙门市各区、县公安局长派出所长联席会议，要求以龙门市作为主战场，从枪、从船为切入点，务必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侦破此案。

而后，又召开了广州、广东以及珠江三角洲各地区公安局领导和刑侦部门领导参加的协调会，通报案情，传达公安部领导的指示，部署对齐志、党浩荡、齐勇的查缉工作。

两天后，技侦部门发现一姓齐的人从广西金秀使用电话呼党浩荡。

老特务咬着牙：“还嫌死得晚，全都各自跑路好不好，偏得一块死，这倒好，没同日生，倒要同日死。”

经查，该电话是广西金秀市大龙酒店左侧的一公用电话亭，警方判断二齐可能已逃往广西金秀。

当即，5个抓捕组连夜驱车奔赴广西开展追捕工作，省厅派一个工作组乘飞机直达省城南宁，向广西自治区公安厅领导汇报案情，求得支援和协助。

龙门市铁岗县公安局经侦查得知：齐志8月9日回过老家，并从铁岗租车去了广西，指挥部指令铁岗县局调动警力全面查找司机。

老特务看到这里：“这点出息，能干什么大事，恋家的人成不了气候。”

22个小时后，终于找到司机满虎和计东和，证实齐志等2人8月9日曾雇请他们，从铁岗运了3大箱东西和200多箱方便面到广西金秀。

事不宜迟，龙门市局领导带领全副武装的特警和被齐志雇请的两名司机连夜奔赴金秀，在金秀市公安局的全力协助下，很快查明，犯罪分子雇车拉运的目的地，是犯罪嫌疑人秦海川家，警方立即部署对秦家进行严密的监控。

72小时后，指挥部果断决定，在金秀市局的支持下，依法对秦海川家进行全面搜查，在其房内的地下及菜地的地下，挖出赃款共计人民币390万、港币48万，以及64手枪4支，子弹211发。

赴广西的抓捕小组，也夜以继日艰苦工作着，在金秀市海思湾大酒店发现二齐的踪迹，他们入住酒店后，第二天上午到酒店美容院改容，并从桑拿部带走两名按摩女。从事这种行业的女人，成分复杂，而且全部使用假身份证、假名字，抓捕工作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出被二齐带走的按摩女是广西玉林人，并获得宝贵的照片。

工作组分析二齐的去向，认为从被带走的按摩女是玉林市人这一线索，玉林应列为侦查重点，分出两组移师玉林，同时翻拍500份照片，以照片找人。

玉林市局自然鼎力协查，在城东区怡春桑拿馆，有按摩女指认出照片上的人近两天常与两名男青年前来消费，并且勾引该馆的按摩女。警方正面接触该两女，并且拘留了从金秀市海思湾大酒店带走的两按摩女，真名马美茹、韩丽清，经讲清政策，两人交代，二齐已租下国际新村12幢4单元209房，一套三居一厅的商品房。

指挥部八字方针：即刻监控、连夜突袭。玉林市局出动特警，并且请武警特警中队协助缉拿，攻进去，发现犯罪嫌疑人二齐已于前晚离开，抓捕行动扑空。受挫之后，并没放弃，继续蹲守。

老特务感到这哥儿几个彻底无望：“女人，永远是祸水。”

省厅紧急派督察组前往现场采取紧急应对措施：针对齐勇化名陈路，齐志化名赵玉，各购买一台当地号码的bp机，并且购买一部当地号码的手提电话，加强警力，严密控制国际新村犯罪分子租住的房所，紧急从广州调出技侦设备，对二齐的手提电话和bp机进行监控，继续扩大范围，对桑拿浴室、卡拉0k厅等娱乐洗浴场所进行查控，周密制定缉捕二齐的方案。

老特务又在说三道四：“好马不吃回头草，硬要往网上钻，人傻，谁也没辙。”

8月13日，犯罪嫌疑人齐勇在下午13时45分23秒返回国际新村，伏击民警猛扑上去，全力将其擒获，在其身上缴获人民币19万元、港币153万元。

突审，力求扩大战果，正如警方预料的那样，抵抗是必然的。

“齐勇，把你抓住了，什么感想？”

“听不明白。”

“人赃俱获，以你的工作性质，想必应该对法律有所了解。”

“那没错，起决定因素的，不是你们，后面还有检察院、法院。”

警方针锋相对：“懂就好，动用如此规模的警力，你应该明白这案子的分量，从目前来讲，抢劫金融系统，你齐勇是建国以来抢劫现钞数额最大的。”

齐勇内心多少有些自我安慰，虚荣心开始升华：“人要想干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我们彼此彼此，你，现在不正在我们手中，跟在你后边的，一个也剩不下。齐勇，部队培养了你，国家给你分配了很不错的工作，并委以重任，你为何不满足于现状，反而策划这起罪案？”

齐勇不假思索：“现在谈追求，谈抱负，实在多余，现实容不得你去玩儿精神，玩儿思想，你得面对这个社会，因为，你不是生活在真空中，走到哪儿，都得消费，没钱，寸步难行。”

审讯人员强调：“依你的工作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为什么如此贪？要知道，那是不义之财，而你，又是做过保卫工作的。”

齐勇说：“这话问得不高明，就您现在扛的警衔，是一级警督，现行的工资收入与现行的消费成正比吗？您要觉得挣得多，那，您的境界太高了。”

“我承认，谁都愿意发大财，警察也是人，也有家庭，也需要经济基础，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些，而去犯罪，这，就是你我的区别。”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齐勇还在辩解：“胜者王侯，败者贼，逮着了，是命，逮不着就是我的。”

“那是侥幸。”

“人，都有侥幸。”

“由于你们的犯罪，造成了人员伤亡，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被害人的冤屈正是因为你们的所为，不把你们抓获归案，法理何在？”

齐勇头一次理屈词穷。

审讯人员步步紧逼：“齐勇，你知道此案的性质，警方调动了级别很高的行动，规模如此之高，令我这个从警三十几年的警察都感到吃惊，你是出了名了。”

“只抓到我一个吗？”

“你说呢？他们逍遥法外，而你却在里面。”

“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背罪吧？”

审讯人员拿出刑法宣读：第263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一）入户抢劫的；（二）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抢劫的；（三）抢劫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的；（四）多次抢劫或者抢劫数额巨大的；（五）抢劫致人重伤、死亡的；（六）冒充军警人员抢劫的；（七）持枪抢劫的；（八）抢劫军用物资或者抢险、救灾、救济物资的。

齐勇的抵抗开始动摇，一句话不谈，有些失神。

审讯人员趁热打铁：“齐勇，机会在你手中，作为保卫干部，政策你应该清楚，不用我们多讲，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的那些同案逃脱不了法律的惩处，等到他们被抓获，你的机会就不存在了，反过来，你会被动，利弊关系，你自己考虑。”

很快，齐勇交代了齐志已将行李转移到玉林市郊区的朋友家，并检举齐志今天要到新桥会其女友。

抓捕工作组兵分两路，一路对齐志的朋友乔五家进行严密监控，另一路赶赴新桥。

指挥部也传过指令：根据齐勇求生欲望很强的情况，利用齐勇诱捕齐志，要求诱捕方案完善，确保干警安全。

晚11时许，齐志传呼齐勇，约他在玉林市在水一方夜总会见面。战机难得，在水一方夜总会内外，全部由警方控制，抓捕组押解着齐勇和按摩女乘出租车在外围等候。

齐志如约而来，抓捕组出击，快速将其制服，从齐志寄放在乔五家的行李中，缴获赃款人民币6082万元，港币867万元。

尽管此案的主犯被抓获，抓捕组的工作仍在延续，继续缉拿其他犯罪嫌疑人。龙门市局在齐志妹妹齐花玉家缴获赃款人民币28万元，港币198万元。根据齐花玉的交代，将犯罪嫌疑人白力、曾光青、耿路、陆背奇抓获，经审讯，耿路供认案发时陪党浩荡到码头接应，并供出曾子军参与抢劫作案。

警方对耿为的缉捕和调查正在加大力度，发现耿为在8月3日租用了一艘载重量150吨的龙机413号铁壳船外出至7日才回，立即出警沿水域全面搜索该船，终于发现龙机413号，并依法拘留船主常保立、常宝和。经审讯，常保立供认与党浩荡、曾子军驾船在民则管理区丁坝河段简易码头将齐勇等6人及赃款接走，当晚到达玉林市码头，分赃后，曾子军租车离开，其他人改乘水艇到冀县。

抓捕工作组急赴冀县，经查发现冀县龙泉宾馆208房的住客毛青丽传呼过耿为的bp机，之后，又发现毛的丈夫何一石，而毛青丽呼耿为的bp机的内容为：“叫一石回电话。”从而发现何一石有参与此案的重大嫌疑。

经过做家属的思想工作，讲清利害关系，警方从何一石家的祖坟和菜地里，挖出赃款人民币15892万元，从而证实何一石系犯罪嫌疑人之一。一个小时后，有群众报告：有两男两女到冀县火莲镇建伍村的一农户家住下，两名男子的身上均有手枪，经相片辨认，报告之人指认就是何一石、耿为。

冀县公安局立即调动刑警、特警、防暴、武警二百多人，协同抓捕队行动。进行部署后，设立警戒线将建伍村围个水泄不通，突击，果断冲入屋内，快速将2人制服，当场缴获已上膛的64式手枪2支，子弹48发及赃款96万元。

经审讯，又在耿为家中起获赃款人民币185万元，又在其表姐家起获518万元。

次日凌晨，经群众举报，罪犯秦海川藏匿在呈萍镇后山上的一个山洞内，该镇派出所协同巡警中队，急行军7公里山路，将其抓获归案。

警方审讯，上述犯罪嫌疑人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另两名同案党浩荡、曾子军也在广东梅县抓获。

老特务不服气：“这倒好，干得利索，抓的也利索，平磅。”

老特务发现此案有显著的特点：主犯当中5名系受过高等教育的本科生，拥有8支手枪，200多发子弹，十几枚自制手雷，案前进行了长达数月的周密谋划、踩点。

在实施作案时，采取异地作案、突然袭击、杀人抢劫、快速逃窜，并且通过水路，避开公安机关经常的陆上堵截，而后，改容化装，更改姓名，多地点流窜。

老特务来回地走动：对于他自己今后的路十分清楚，从根上就是苦命，什么买卖、生意，统统不是自己所能干的，行走偏门儿，既不入流，还得要捅娄子，早早晚晚得出事儿。

这次回来，老特务彻彻底底把这帮人看个底掉，说一千道一万，谁也指不上，就得靠自己。干了几档子，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太多，丝毫不解渴，还得继续。

正琢磨着，进来个保安：“大哥，我把马哥打了。”

老特务说：“打就打吧，谁有本事就把谁打趴下，找我干吗？”

“找您给我做主。”

“给你做主，凭什么？再说了，敢惹事就别怕事儿，要不，就当孙子当到底。”

“大哥，我们出来只是为了回去养活父母，并不想惹是生非，总不能因为我们是外地人，就骑在脖子上拉屎吧？”

老特务纳闷：“你戳你的大岗，根本招不着事儿，怎么可能马六子没事儿找事儿呢？准是你小子有毛病。”

保安非常坚决：“他太黑了，我们的工资他每个月切100块，得，切就切吧，人在屋檐下，都得低头，认了，可是总不能又打又骂，而且是天天如此。”

老特务板起了脸：“吧秃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即使知道又能怎么样？他是老板的心腹。”

“把马六子给我叫来。”

一会儿，马六子进来：“大哥。”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你丫成呀，这儿除了吧秃，你就是老二，是吧？哟，不是挺牛x的吗？怎么弄了个乌眼儿青？谁呀？”

马六子听着话中有话：“大哥，这帮孙子忒可恨，你要不压着他，他得上天，你看，把您兄弟弄成这样。”

“瞧你这点出息。”

“我等着老板回来，弄他。”

老特务说：“我怎么觉得你够可恨的。”

马六子愣了：“大哥，您怎么向着他们？”

“向着他们？我还得追加一顿。”老特务上去劈头盖脸就是顿臭揳，打得马六子抱着头一个劲儿地求饶，足足打了十多分钟，老特务打累了，收了手，一抬头转身：吧秃早已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马六子一瞧吧秃，委屈自然发泄出来：“大哥，我冤呀我。”

吧秃二话没说，过去狠狠地踢了他几脚，老特务冷冷地看着场面，吧秃骂着人：“你这孙子，欠揍的货，正事儿干不了，一天到晚耍大鞋，你够份吗？什么东西。”

老特务指着马六子：“你看看你手底下的，啊？”对吧秃说：“切保安的工资，真有招，揭不开锅，穷疯了？”

吧秃果断做出决定：“滚吧，把你开了。”

马六子傻了：“大哥，给我个机会。”

“没机会，把人家的钱吐出来，滚蛋。”

“我跟您这么长时间，没功劳还有苦劳，怎么着也别砸了兄弟的饭碗。”他见吧秃没反应，又转向老特务：“大哥，您给说句话，拉兄弟一把。”

老特务根本不拿他当菜，理都不理。

马六子还在求饶，把吧秃弄急了：“限你在3分钟内，给我消失。”

马六子只得走了。

吧秃走过来：“大哥，又给您添堵了。”

老特务没吱声，这种话他听得多了，一点都不值钱，全是面子事儿，谁跟谁一条心呀，真是扯淡。

吧秃也在想着，自己再怎么恭维，他老特务永远不会拿自己和他平起平坐，不过无所谓，在圈儿里都能忍，这算什么，何况，他现在存在的价值无法估量，留着呗，供着：“大哥，您呆着，我出去一趟。”

思雨走进来，满脸都是微笑。

老特务在她面前始终和气：“够喜兴的。”

思雨抱着他一只胳膊：“晚上，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哪儿？”老特务本能地反应。

“到了就知道，给您一个惊喜。”她的脸上依然满面春风。

“不会吧，玩儿惊喜那是你们小孩的把戏，何况，让我激动不太容易。”

“现在说没用。”思雨耍着矫情：“反正您得跟我走。”

老特务看着她，还真想不出能给自己什么惊喜。自从自己回来，接触到的，在俱乐部亲眼目睹的，打心里不敢小瞧这帮小丫头片子，跑出来隐名埋姓，扎在男人堆里，从他们手中挣出血汗钱，的确不善。

以前的女流氓，也就是偷偷钱包，约场架，到头了也就是刷刷夜，今非昔比，俱乐部里玩儿得好的，开着车坐台，出手之大方，消费之高，反正老特务自己看着眼晕。

晚上，老特务跟着思雨来到一个高档小区，进入房间，足足有180平米，纯正的复式。

老特务保持着警惕：“带我到这儿干吗？”

思雨悄声细语：“这是咱们自己的房。”

老特务一听马上有所反应：“你买的？”

“是啊。”

“得不少钱呀。”他知道北京的房价，尤其是北城、南城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这个惊喜，的确让他吃惊一把。

“放心，是我的积蓄，您前些日子忙，怕您分心，我就做主把它装修了。”

老特务心热了一下，小丫头的心计让他始料未及，其目的和做法，显而易见。想到他自己的处境，马上绷起脸：“买了你就留着吧。”

“大哥，你嫌我的钱不干净？”

“不是，没有这个意思，我老特务从来就没有挤兑人的习惯。”

“那您什么意思？”思雨的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淌，艳美的脸显着无助，任何男人看到，都会将冷酷的心藏起来。

老特务坦坦然：“思雨，你听我说，大哥这二十多年砍砍杀杀，是我自己走的路，怨不得别人，犯得起事儿，坐得起牢，出来了，一无所有，更没有可取的地方，以后，还有嘬雷的事儿。”

“这话，我不爱听。”思雨头一次抗衡。

“听我说完。谁都愿意过好日子，我也想，但离我太远。你思雨到北京混，不容易，置下这么个产业，得拼多少年？你对我这样，心领了，越是这样，越不能害你。”

“我乐意。”思雨相当坚决。

“这不是你乐意的事儿，跟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男人应该尽的责任，我，做不到，跟着我只有倒霉。”老特务把话说得特绝。

“我不信，您瞧不起我，嫌我干的这行儿。”思雨哭得更厉害了。

而老特务始终不松口，他非常清醒，陷入儿女情长，对于自己，对于思雨，都没有好处，与其让她想不通，倒不如干脆利落，长痛不如短痛，把这份痴情断掉：“思雨，我认你个妹妹，怎么样？”

“不行。”思雨绝不答应。

老特务咬着牙：“不行也得行。”

“商量商量。”

“没商量。”

“偏要走老路？”

“对。”老特务咬咬牙。

“我要养你呢？”

换上任何一个人，老特务都得抽他（她），可眼前的思雨很幼稚的想法，真的好笑，这火，还发不起来：“让我吃软饭，你特得意是吗？”

“要不，我给您开个买卖。”

“你呀，千万别对我抱有幻想，指不定哪天我就得消失。”

此话一出，思雨直犯愣。

老特务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直接，吓着她，赶紧往回拉：“思雨，在道上混的人，都是身不由己。”

思雨不懂。

老特务给她讲解：“你来北京时间不短了，接触的人应该不少，发现什么没有？”

思雨摇摇头：“没有，上班下班，我是三点一线。”

老特务慢吞吞的：“北京，藏龙卧虎，大街上你不知道哪位，通着天呢。不错，开偏门儿的确好挣钱，但并不是天下太平，同行是冤家，再加上消费场所，迎接天下客，人跟人不一样，十个手指头都不一般齐，本来是服务，有的人却当成耍大鞋当成侍候人的。更有要命的，就是有你们存在。这么说不介意吧？”

“没事，您说。”

“男人有了钱，得体现价值，怎么体现？拿女人。我想这个论点你不反对吧？”

“男人都一样。”

“你在吧秃那儿，呆的应该不算短。”

“他一开业，我就来了。”

“平静吗？”

“经常打架。”

“打架那就对了，不打架那就不正常了。你一定觉得我三句话不离本行，其实，不是我想当战犯，而是现在的人，不甘寂寞，不甘于现状，甭管什么样的人，都想跳出来耍一耍，你说，能安分吗？”

“咱们躲得远远的，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怎么样？毕竟，这是法治社会，是大都市啊。”

“天真，你呀就是个白人，清平世界那只是表面。”老特务看看表，跟黄三约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好了，我得走。”

“您去哪儿？”

老特务板着脸：“你也变了。”转身就走。

思雨的满腔热忱，被老特务给化了，望着老特务的背影，她的心，猛地紧了一下。

什么力量，可以让女人不顾一切？

那就是爱男人，为男人。

什么力量，可以让女人不顾一切？

那就是恨男人，毁男人。

老特务找到七姐：“有件事儿，帮一下。”

七姐头一次听老特务向自己张嘴：“不容易，能帮上你，金口难开。”

“教我把车学会了。”

“不错，有进步，就得适应现在的生活，我再帮你弄个本子。”

“有工夫吗？”

“有，只要你有时间，咱们随时拉出去。”

“那，走吧。”老特务直来直去。

郊区，老特务挂着挡，七姐惊奇：“会呀？就是不熟练。”

“在新疆，开过小四轮。”

“哎，思雨买房了？”

“怎么什么秘密都没有？”

“嗨，你也不想想，谁没个三亲的二厚的，我又是管着她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不是先传到我这儿来。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这话问的，不学问。”

“一定心花怒放，上赶着磕终身呀，多好的美事儿。”

老特务端着方向盘：“接着说。”

“老牛吃嫩草，艳福不浅呀。什么时候结呀？我们都准备大红包。”

“发昏。”

“嘴硬，能让思雨掏出小200个，手腕够高的。知道她叫什么吗？”

“叫什么？”

“蹭七道，听听这名，铁铁的母鸡，半根毛都拔不出的主儿，让你给赤化了，有把家伙，走程序，房子买完了，按常理，该结婚了。”

“第二次回答你，没戏。”

“你不会嘴不对着心吧？”

“我必须得闪。”

“说说理由？”

老特务过于敏感：“你特爱关心我的事，是吧？”

七姐觉察出他的态度：“人，都是互相的，你帮过我，我就得管你，容不得别人害你。”

老特务释然：“小毛丫头，我的事你少管，思雨混到今天，不易，让我居家过日子，想过，吃软饭，不是咱哥们儿干的事儿，既然收不了手，趁早别害人家，把孩子大人全连累了。”

七姐给逗乐了：“大人、孩子，想得真全，也真敢想，我算服你了，你们这样的人，永远都是在做邪事儿。”

“就这德性，谁也改不过来。”

“我能改过来。”

“好，打住吧。”

“试试？”

老特务知道这两字背后，意味着什么，赶紧用其他话题转移：“哎，我学车的事儿，得把嘴关得严实点，能做到吗？”

“说的多余。”

“算我嘴碎。”

“是你鸡贼。”

老特务顺从着她：“得，我鸡贼。”

七姐发出感叹：“像你这样的，真是少见，也难说，受了那么多年的罪，这要换了我，更得黑。”

“怎么黑法？抢银行呀？”

“哼，真要是吃不上饭了，抢银行？我抢金库。”七姐的话很干脆，脱口而出。

“没喝酒呀。”老特务根本没把七姐的话当真，只认为是犯口儿。

七姐说：“还得给你托人。”

“干嘛？”

“考交规，你根本过不了，吧秃也一样，你们文盲大大的。”

“现在不想拿本。”

“为什么？”七姐不解。

老特务自知在她面前没法解释，赶紧想招：“没车要本干嘛？”

“玩儿个性？”

“不是，人，得切合实际，挂羊头卖狗肉，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你的车可以玩儿玩儿。”

“不行。”

“不就是一跑儿吗？抠门。”

“说出大天去，也不借。”

“不借，把你四个轮子给扒了。”

都是开玩笑，两个人全都乐了。

晚上，老特务单独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着警方的追捕，看得仔细，不落下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由公安部发布的面向全国的通缉令分为a级和b级。

a级通缉令：是为了缉捕公安部认为应重点通缉的在逃人员而发布的缉捕命令，主要适用于情况紧急、案情重大或突发恶性事件。

b级通缉令：是公安部应各省级公安机关的请求而发布的缉捕在逃人员的命令。

此外，各省、市、县各级公安机关可在所辖区域内，对在逃涉案人员发布通缉令或协查通报。

老特务阴阴地笑：“发动人民战争，人民战争人民打呗。”他精神集中：通缉令一旦发出，公安部通过内部网络，会在极短时间内，将通缉令发至各省公安厅，12小时内，包括被通缉人的姓名、性别、年龄、住址、身份证号码、体貌特征、照片等相关内容，会被传到治安、刑侦、巡查等部门的每一位警务人员手中。

根据案件侦破需要，所有单位会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对被通缉的犯罪嫌疑人涉及的社会关系，及可能隐藏的落脚点的架网布控，部署对辖区外来人口集中的出租房屋、中小旅店摸排，在重点路口设卡盘查，巡逻蹲守等工作。

老特务注意到：在通讯系统较为先进的地区，通缉令在30分钟内，即可下发至警方二级指挥系统。

公安部从1999年开始建立追逃网络，在公安内部网络上发布在逃人员信息，并录入全国在逃人员信息光盘，2000年，公安部对重大在逃人员实行二级通缉令，同时，开始对提供线索的有功者施以重奖，惯例上，a级通缉令不少于5万元，上不封顶，b级通缉令，不少于1万元。

老特务把头扬了扬：“以前是没戏，中国的地儿太大，人也是忒多，随便找个犄角儿旮旯儿，就能猫个十年八年的，甚至找不到。现在招儿好，够用，网上比对，再加上重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白花花的银子，谁都瞧着眼红。”

他注意到：今年，全国通缉上网的在逃嫌疑人共有30万名，这当中，包括公安部督捕的a级通缉犯21名，b级通缉犯922名，他们犯有爆炸、杀人、抢劫、绑架等严重暴力犯罪，还有严重经济犯罪。

去年一年当中，全国各地警方，共抓获各类刑事犯罪在逃人员193万名，而缉捕归案的公安部a级通缉令逃犯15名，b级通缉令逃犯120名。

目前，公安机关的追逃体系，主要是由刑侦治安等部门，各分局派出所、旅馆饭店，以及移动追逃四大方面所构成，警方在暂住人口清查、日常街面巡查、刑事现场盘查中，车站、码头、机场安检对可疑人员的身份进行查验，从而发现在逃嫌疑人。

而对于那些流动人群，铁路警方在火车站、列车上对有可疑迹象的人员进行盘查，警方可以通过录有在逃人员信息的掌上pda，从30万名在逃人员中，进行一次对比，只需要1秒钟时间。

同时，公安部指挥全国警方掀起追逃专项斗争，加大力度，缉捕在逃人员。

老特务站起来，活动着腿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它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