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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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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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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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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145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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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特警的柏力,玩儿特种驾驶技术一流,最近被抽调出来,正准备参加警方技能大比武,不想刚训练了一周,就被景连电令召回。一进办公室,见一屋子人,围得满满堂堂,人没看到,听声音就是容小古:


“这玩意儿当年在韩日世界杯上,大显身手,对于手持利刃的危险人物,不失为上佳的非杀伤性武器。”


“小孩,一二十米够使吗?”


“没问题,只要轻扣网枪扳机,可利用火药的动力抛洒出一张捕网。”


“覆盖多大面积,大学生?”


“12—16平方米。”


“什么材料?”


“这是一种高分子材料纺织的轻质尼龙制品。”


“看着挺轻的枪。”


“哦,1600克左右吧,枪身比普通手枪长一点,可使用起来抛洒自如。”


周玉问:“结构和原理呢?”


“它分两部分,发射器和网筒。网筒是圆锥型,网筒上面四个圆球是张网橡皮球。空包弹,别看弹小,抛洒捕捉网的动力就来源于它。利用火药气体,高分子材料和力学原理,发射器内装填空包弹,当捕捉歹徒时,在15米距离内对准目标扣动扳机,空包弹内的发射药燃烧瞬间产生一股较强的气流,将叠在网筒的尼龙网向前抛出,此时,固定在网纲四周的橡皮头,带动网纲成一定角度向前运动,同时,在运动过程中迅速张开,当碰到目标后,网纲四角的橡皮头由于惯性作用自动盘罩,将目标网在中间。此时,被网罩住的歹徒如果不束手就擒,而进行挣扎,徒劳无功,越挣扎越被网得紧。”


甄莹:“挺神奇,再吹吹,还有什么厉害的?”


容小古神采飞扬:“最爱听甄姐提问。”


卓义说他:“找练是不是?”


“不敢,真不敢。它还能被固定在某些地方,抓捕罪犯,守株待兔,一逮一个准儿。”


“用在哪儿呀?”柏力挤半天才挤过来。


“哟,柏哥,少见,辛苦。”


柏力一一与众人打招呼:“快说,小东西。”


“银行、金融、证券、金店、保险这些部门都可以广泛采用固定捕捉网,将它设置在靠近防盗门、保险柜、金饰珠宝柜台上方的隐蔽处,使用交、直流两用电源,停电时也不影响使用。”


周玉说:“这里还是有区别。”


容小古:“那当然。固定捕捉一般采用电发火发射装置,使用时通过无线电数码遥控方式进行操纵,并可以同用户电视监控、报警系统配套使用,一旦发现歹徒在控制区域内,安保人员可通过遥控,以电发火的形式击发,将捕捉网发射出去,网住歹徒。”


柏力追问:“还有什么效果?”


容小古张口就来:“目前研制的这种捕捉网的网体还可产生电击效果,可当场以网束、电击两种方式制服歹徒。用此网制服歹徒后,安保人员便可从控制室赶至现场,网中取人。”


他开始总结:“网枪体积小,重量轻,携带方便,使用简便,容易操作,捕捉网发射后还可收回,装入网筒可重复使用。另外,各位同僚,请预测每枪的费用?”


“100。”


“20。”


“什么呀,得150。”


甄莹:“得50块。哎,不对呀,空包弹应该成本不是太高。”


潘可开言:“你们都进入了高科技的误区,上了这小子的套,本警督一言封底,不超过5元,打赌的有没有?晚上请喝酒的?有没有?可以加磅,多多益善。”


容小古胸有成竹:“潘哥,得以最接近的数字为准。”


潘可丝毫不为所动:“我认准的事,不会随便改变的。”


容小古继续转移和诱导:“潘哥,你可想好,这枪绝绝对对是新式武器,配备得相当精良,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一顿酒小意思,跌这大面儿可比什么都严重。”


潘可坚定地说:“少玩这一套,嘿,叫板的有没有?来者不拒。”


所有的人不理会他的煽动,弄个冷场,谁也不相信他的决断。


潘可转身对容小古喊:“小东西,亮底牌吧。”


容小古兴奋地说:“每枪的费用,都精神点,一角钱人民币!”


潘可:“算我赢。”


容小古说:“管什么用?没人下注。”


刚歇完产假的另一位内勤艾雨希走进来:“会议室开会。”


潘可不闲着:“艾雨希,幸福到家了吧?”


艾雨希脸不改色:“潘可,没能耐就说没能耐,你要把酒戒了,我就把饭戒了,一点长进也没有,真成。”


潘可:“就这德性了,反正哪儿都不落好。”


周玉挡过话:“别贫了,景支该急了。”话一出,众人急匆匆赶往会议室。


景连干脆利落:“国务院反假币工作电视电话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为期6个月的打击制贩假币犯罪联合行动。目前,铁道部公安局周密部署,调集警力,在所管辖的所有火车站、旅客列车上查缉堵卡。艾雨希!”


艾雨希打开文件夹:“明传电报:4月18日从广州开往北京的k30次特快列车正点到达北京西站,公安段站台值班民警在巡视检查中,在6号车厢发现两名中等身材的男性青年,每人吃力地拽着一个崭新的红色阿迪达斯旅行箱,看上去,其重量超过一般行李,遂上前盘问检查。对方神色紧张的面目表情引起了民警的警觉,要求开箱检查。对方以替别人代送,没有钥匙打不开为理由,妄图蒙混过关,被干警带回审查。在公安段当场查验,两个旅行箱装满50元票面的人民币,经银行鉴别,均为假版人民币,面值高达110万元。”


景连用眼睛扫视着自己的部下:每个人面目表情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变化。


艾雨希:“经初步审查,犯罪嫌疑人均为贩运假币团伙中的马仔式人物,只是专门负责从广州往北京背货,每次只挣一些背货费,具体是谁的货,谁接货,一概不知。”


周玉不等讲完,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这批货是怎么接手的?”他知道,类似这样的问题,景连肯定不会责怪。


艾雨希很自然地用非常漂亮的眼睛转到景连身上,见没反应,赶紧陈述:“这批货是4月17日在广州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招待所一名不知身份的人转交的,是他将他们送上k30次列车,告知他们到北京后有人接。”


潘可猛然道:“不对呀,不应该呀?他们在扛事儿。”


景连发话:“你的思路?”


“按照正常的走,犯罪嫌疑人预感到自己面临的灭顶之灾,内心仍存有侥幸心理,避重就轻,这是我的直觉。景支,这应该是铁路公安局的案子,咱们是不是抢了人家的活儿?”


景连拿烟头点着他:“潘可,就你奸,就你猾,分得够清楚的。小艾!”


艾雨希:“这起案件,引起各级领导的关注,为此成立专案,我们也参加。”


潘可说:“算是正科,这俩脑子好使,玩儿得真不错。”


景连提醒他:“你也给我玩儿真的。”


潘可道:“是,我认为他们的心理状态和对抗打击的思路:一是只认现案,拒不交代以前的犯罪。二是不交代上家和下家,使案件成为死案,一案一判,最多扛上几年,大脑袋受几年完事大吉。”


他的话引起不少人乐。


潘可赶紧摆手:“别起哄,毁我。三是报假名、假地址、假上家、假下家,使我们无从查起。四是交待轻的回避重的,跟咱们玩认罪态度,装老实。五是死扛,走一步是一步。”


景连:“行了,这案子,潘可你上,负全责。”


潘可又在耍嘴:“景支,活儿我绝对不含糊,可是,家里后院起火,您可得给灭,当警察的,全吃的是媳妇的亏。”


景连也不含糊:“没问题,不是我说你,潘可,挺精,还满肚子蔫儿坏(注:蔫儿坏——北京土语,隐秘、阴险的主意式计策。),就是摆不平自己的媳妇,憷窝子(注:憷窝子——北京土语,胆怯、没出息的意思。)。”


潘可辩解:“这人,只能一门灵,不可能样样通,那就不是人了,是精。”


景连:“歇菜,干活去,必须拿下,别给我丢脸。”


潘可说:“擎好儿(注:擎好儿——北京土语,等着看好儿,等着好的结果。)吧您呐。”


审讯室,犯罪嫌疑人贾旺被带了进来。


潘可目视对方足足有一分钟:“看着像个平常人,干的可不是平常事呀。蔫人出豹子呀。”


贾旺借坡下驴:“我是误入歧途。”


“觉得自己冤呀?”


“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是挣辛苦钱。”


“这种说法,我赞同,也能理解,人家拿的是大头,而你只是毛毛雨。”


贾旺要求:“能给支烟抽抽吗?憋死我了。”


容小古一看潘可示意,走过去给点了一支烟,回到座位上,继续笔录。


潘可看着贾旺抽烟的香甜劲:“你看看,由于你自己的所为,连最起码的生活所需都被剥夺,最后一定盘,很可怕的。”


贾旺听明白了意思:“警察大哥,我多大罪过?”


“自己干的事,心里没底?”潘可一看有戏,马上施以重压,“罪过是一方面,咱们国家现行的法律,是要视情节严重与否,给社会造成多大的危害来给予法律的惩处。不过,还有一条,也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68条,犯罪分子有揭发他人犯罪行为,查证属实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谢谢您指明路。”


“那倒不必,请你清醒一些,刑法第171条,出售、购买伪造的货币或者明知是伪造的货币而运输,数额较大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2万元以上20万元以下的罚金;数额巨大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5万元以上50万元以下罚金;数额特别巨大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5万元以上50万元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潘可边看贾旺边说:“出汗了?擦擦。小古,把铐子给他打开。贾旺你可想清楚,运输110万元假币,对你意味着什么?”


容小古机灵马上呈现:“贾旺,介绍一下,跟你说话的,是专门负责北京大案要案的,你档次挺高的。”


这一敲,敲到肯节儿上。


消除或者摧毁犯罪嫌疑人抗审拒供的各种心理障碍,使他们能够接受讯问,交代犯罪事实,是每一个侦查、预审人员必备的审讯策略与取证技巧。


讲解罪刑相适应原则的目的,就是要让犯罪嫌疑人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所实施的犯罪行为的严重程度。


贾旺主动请求:“请警察大哥……”


潘可:“你给我打住。更正,我不是你大哥,也当不起大哥,请你牢记,我们是灭罪的人民警察。”


“是,是,您能不能举个例子,让我学习学习,长长法律知识?”


容小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在盗窃罪中,法定的情节,数额较大或者多次盗窃的,酌定情节中,抗拒交代的,刑种及刑期,是3年有期徒刑,被迫交代的,1年至2年有期徒刑,而坦白交代的,拘役或管制,有立功表现的,免除处罚;法定情节,数额特别巨大或其他情节特别严重的,被迫交代,13年至15年有期徒刑,坦白交代,10年至12年有期徒刑,立功的,处10年以下有期徒刑。再给你说个顶天的,法定情节,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盗窃珍贵文物,情节严重的,抗拒的,死刑,板上钉钉的,被迫交待的死缓,坦白,无期徒刑,有立功表现的,判处10年以下有期徒刑。”


潘可心里还挺满意:“贾旺,还用再说吗?这笔账你应该会算。”


贾旺连连点头:“会算,会算,讲了可得算我立功。”


潘可马上更正:“你没有条件可谈,要摆清你的位置,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向法律低头,直接谈实质问题。我可告诉你,你不讲,你的同案也会讲。你现在本身就在耍滑头,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你,不是白痴。”


贾旺赶紧往外托盘:“我们是替邵东雷做的。”


潘可询问:“邵东雷是干什么的,详详细细讲清楚。”


“是,是,是。他是我们老乡,是在北京卖假币的大老板。到达广州后,他的朋友接站,然后坐大巴到陆丰市,和一个叫鲍哥的当地人接头,并在那儿过的夜,还给我们俩找了小姐。”


潘可有点怒:“烂事甭提,说案子。”


贾旺说:“鲍哥第二天直接送我们俩到返广州的大巴车站,到北京,被警察大哥抓住。”


潘可还想挖:“以前的事儿?”


贾旺竹筒倒豆子:“三月份,我跟着邵东雷从鲍哥处往回背过一次。”


“多少?”


“一百多万。”


景连听完汇报说:“后面有大鱼呀。”


潘可:“正是这样,公安段送来一份通报,昨天,k98次列车行到广东省湛江车站,旅客上车时,值班乘警发现一可疑男子登车,凭着多年的经验和工作敏感,预感这个提箱人有问题,随即对其盘查。那人随身携带的旅行箱内装有票面为50元的1990年版机制假人民币70万元,在抓现行面前,他只得认罪,交待出:假币是给租住在丰台区小红门的同乡满志国贩运的,同时供出还有一个同伙在软卧车厢。接着,另一名犯罪嫌疑人被抓获,又收缴100元票面1999年版机制假币89万元和10元票面1990年版机制假币10万元。很偶然,全部都是河南光山人。”


景连边思索边自言自语:“团伙?并案?”


潘可赞同:“有必要串一下。”


“这样,马上通知专案组,立即部署北京乘警队以及西站公安段加强对从广东方向进京的各次列车的堵卡查缉工作。你们去接车,将k98次贩假的犯罪嫌疑人带回立即组织审讯,力争突破,查根儿。”


审讯工作极为顺利,背货人供出这批假币是由满志国与广东省湛江市人丁香联系的货。满志国居住地是相当固定的,坐镇北京,遥控指挥同乡人进行贩卖假人民币。


根据案件的进展情况,景连马上向市局领导和铁道部公安局领导进行了专门的汇报,由于案情涉及广东省,广州铁路公安局楚副局长、刑侦处启明处长也专程飞到北京参加会议。


专案组感觉由于连续截获背货人,犯罪嫌疑人很快就会觉察,抓捕刻不容缓,应制定方案先拿下鲍哥。


京、广铁路警方,京、广两市刑侦支队四家联手组成20人的抓捕组南下。


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广州的同行着实厉害,潘可他们刚刚到达广州,广州方面已经从不同渠道,物色了两名与鲍哥交往很深的人,为顺利抓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容小古听到这信儿:“潘哥,直接搞定,玩儿得真够级别的。”


潘可瞧了他一眼:“井底蛤蟆,没见过什么天日,慢慢练吧,长学问的地方多的是。当警察的,整天价跟歪门邪道的人打交道,没点高招弄他们,这世道还不得乱了?”


“他们说话跟鸟似的,听着别扭。”


“你给我打住,注意点团结,小心点,那舌头懂点儿事儿。”


容小古马上没声。


抓捕组分乘五辆车直扑陆丰市。车上一点不轻闲,广州同行正在向鲍哥的朋友面授机宜:以介绍买主收购假币为名调鲍哥见面。技侦人员也随车前往,在对等的时间内,对鲍哥的通讯工具进行监听。


进入陆丰,马上分两个组分别对鲍哥的住处和汽车的环境进行踩点。


根据5月10日和11日对鲍哥的通话,抓捕组分析,极有可能将鲍哥调出,决定5月14日实施抓捕。


当天进入现场,容小古闲得无聊:“潘哥,这小子叫的名真葛,鲍子,找包呢。”


潘可禁不住笑了。


容小古还在白活儿:“你说这南方人,是精明,咱们北方人干不过他(她)们,只要是玩儿钱的游戏,准是他们的起点,而且炉火纯青,玩出花儿来。”


潘可:“历来都是如此。”


“捯腾袁大头,电子表,然后是垃圾衣服,再就是家用电器。”


“沿海地区呗,传统沿袭的。”


“生活腐化也是先驱。”


“懂的够多的。哎?不对呀,那个时候,你小东西才多大呀?怀疑,有没有你存在,还得两说着呢?”


这一下,又把容小古盖了下去。


时间在蹦,目标始终没有如约出现,正当抓捕组要撤回之时,鲍子突然来电话,声称自己在家中,请朋友坐中巴到镇上,然后去接。


两分钟后,技侦人员报告:鲍子的手机信号在镇上出现。


机不可失,抓捕组马上租乘10辆机动三轮车到镇上布置埋伏。


20分钟后,特别关系“朊友”首先发现鲍子骑一辆橙黄色摩托车冲镇上驶来,立即发出信号,容小古刚要冲出去,被广州同行拦住:“兄弟,这儿轮不上你,我上。”人,扑了上去。


鲍子被刑警勾住脖子,摔下摩托车,火没熄,车轮还在转着,埋伏的干警迅速靠拢,用枪顶人,戴铐子。


鲍子负隅顽抗,这小子坏水不少,用地方方言大声呼叫:“快救我,他们乱抓人,抓锛了。”


潘可一看,马上反应:“不好,要出事儿。”拖出枪跃了出去,容小古的速度也不慢。


现场大乱,不明真相的群众蜂拥直上,攒的足有七百多口子,将警察团团围住,“放人”的声音接连响起。


这年头管闲事儿的,起哄架秧子的大有人在。


抓捕罪犯肯定不会客气,广州警方死死地按住鲍子。这小子故意玩儿坏,玩儿命的叫唤,这么一来,制造了紧张气氛。


开始有人动手与身着便服的刑警们推搡,甚至发生厮打,站在最前面的潘可,挨了两个大耳刮子,挨了七八拳。


面对群众,绝对不允许使用枪支,只能受着,同时,必须确保罪犯不能脱逃。


这时候,就看出容小古的机灵劲儿,闪到一边打110报警,讲明情况,请求支援。


多亏严明的出警制度,只三分钟,警笛长鸣,镇上派出所的民警驱车增援,解了围,一刻都不能停顿,押解鲍子的车辆迅速撤离。


连夜押解至北京途中,容小古看着吃得特别香的鲍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嗨,吃的东西是不是从后脊梁骨下去的?”


鲍子一愣:“警官,什么意思啦?”


“胆够大的,跟警察玩家伙。”


“人,在危急时刻,得学会自保,本能,得罪之处,冒犯的地方,想报复,我认啦。”


潘可用手指着鲍子的鼻子:“就凭你?我犯不上。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错了,身份不一样,知道吗?用不着报复,也不用杀仇,你犯的事,法律的严惩,足矣。”


鲍子还嘴硬:“只要不是死罪,出来后,照样潇洒的啦。”


潘可道:“自己给自己安慰。人引着不走,鬼拉着倒飞跑。你们不是最会算计吗?好好算算,哪年哪日熬出来?”


“人,不跟命争。”


“看样子,圈儿里滚过?”


“人不求人一般大,犯得起事,坐得起牢,自己的事自己担着的啦。”


容小古好奇心起:“鲍子,你知罪吗?”


鲍子张口就来:“出售、购买、运输假币罪本是由以上三种行为方式构成的啦,将出售与购买假币的行为均规定为犯罪,没有出售行为,也就没有购买行为,同样,购买行为也依赖出售行为而存在。警官,抽棵烟的啦。”


“抽。”容小古应许。


“谢谢,出售行为,是指将本人持有的伪造的钱有偿地转让给别人,通常,是以低于伪造的钱的票面额来出售,不论是行为人自己伪造的钱予以出售,还是购买来的再行出售,都是这个罪的出售行为。


“购买行为,是指将他人持有的伪造的钱予以收购,通常是以低于票面的价格买进,行为人购买假币后,或使用,或再次贩卖,用以牟取暴利。


“运输行为,在司法实践中,一般把某一市、县到另一市、县的运输假币行为理解为刑法规定的运输假币行为,而对同一个城市从一个区到另一个区的运输,同一个县内的一个乡到另一个乡的运输,只认定为持有假币的行为。”


鲍子一看警察都在用心听,又唾沫横飞:“这罪还有利害关系的啦,刑法第155条规定,这就是例外,直接向走私人非法收购伪造的钱,或者在内海、领海运输、收购、贩卖伪造的钱,数额较大的,以走私罪论处,两个罪侵犯的客体不同,前罪所侵犯的是国家的货币管理制度,而后罪侵犯的是双重客体,除国家货币管理制度还有国家的海关监管制度。”


容小古说:“你这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那是您说的啦。”


“你头脑管用,为何还要顶着上?”


“钱作怪的啦,钱第一,没钱你什么都不是。”


“干别的不行,非得冒险?”


“警官,不要生气,年代不同,大家都在进步,您们做警察的,千万不要太小看我们,现在什么都是先进的,人,自然升一格,低估罪犯,就是低估社会。”


潘可问:“再有机会,还想干嘛?”


鲍子喘了口气:“人活着,就得生存,人,永远不会知足,永远不会满足,我们换一下位,只是打比方,别介意。”


潘可道:“你讲。”


“假如,您坐了十几年的牢,能心甘情愿地忍下去,回到倒退的从前,可能吗?既然有机会把失去的补偿回来,您不做吗?即使有风险,经受那么大的磨难,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说得太绝对。况且,你只代表你自己的思想,每个人跟每个人并不一样。”


“训教和现实,两个概念。”


“难道,法律是能开玩笑的吗?”


“这东西,没有百分之百的保险。没有冒险,哪儿来的暴利,天上不会掉包子的啦。”说到这儿,鲍子自己倒先笑了。


“歪理邪说。”


“不抬杠,一人一个活法。”


“成为犯罪之人,总不会是荣耀的事,毕竟是触犯刑律。”


“我明白的啦,阶下囚嘛,好死不如赖活着,人的耐力非凡。”


“你还挺乐观。”


“走到哪儿,说哪儿的话。况且,执行刑期,应该回到原籍,我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现在就开弯弯绕,想后面的辙了?”


“跟你们走一路,挺好,不恨你们,真的,每个警察必须忠实法律,职责所在,你们是好人,让你们抓,是我鲍子的荣幸。不恭维,那样没意思,说的心里话。”


“好好面对一切,争取宽大。”


“我会为我自己好好活着的。”


潘可他们奋战的同时,卓义也带队前往小红门缉捕满志国。经过侦查,他已外出,并且夜没归宿,刑警们只好蹲坑守候。


实际情况还就是让满志国惊了:与背货人的联系中断,他估计面临的处境十分危险,警察很快就会找到自己,再加上丁香又打出电话,告知车上的人可能出事了,让他马上跑路避风。


满志国赶紧找老乡租到另一处住所,当找来搬家公司和同案秋海正准备搬家时,让柏力他们轻松抓捕归案。


突审。


“哪年来的北京?”


“九几年。”


“都干过什么?”


“卖鱼、卖菜,小买卖。”


“混壮了?干起大买卖来了。”


满志国无从回答。


“抬头,给你弄到这儿,怎么回事知道吗?”


“知道,用的人太差。”


“你也好不了哪儿去。选择,抗拒和坦白,自己掌握。”


“我回答任何问题。”


柏力叮满志国一句:“必须说实话,什么时候开始倒腾的?”


“1997年,偶然的机会,与朋友一起喝花酒……”


“你闲的吧?什么花酒?都到这种地位,还念念不忘外面的烂杂货菜。”


“是,口误,他们给我点了个道,并告诉我丁香的电话。”


“继续。”


“当时我真觉得这买卖做得过。过了几天,在铁路医院旁边的电话亭打丁香手机,问她是否做假币生意。这娘们儿油得很,没敢应,只说帮助联系一下上家,要了我的手机号。没过几天,打过来问我是做什么生意的,打听我的门路。我告诉她,是做冷饮批发的,利太薄又累得很,听光山的老乡说往北边倒腾假币的买卖很火,市场很大,想参与一把。


“以后,这女人又连续打电话,我感觉都是试探,都及时回了,并告诉她,没想套她,只是想赚钱,如有可能,亲自南下与她见上一面,做一笔看看。这回丁香玩真的了,让我最少也得买三五万元假币,我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这是你作案的第一次?”


“是。”


“讲详细一些。”


“事隔半个月,9月下旬,我带了将近8000元,只身奔广州。到了之后马上与丁香联系,她让我直杀湛江,并已预订了酒店客房。晚上7点多钟,丁香空着手上门相见。也就10分钟的交谈,她切入正题,最后敲定按4元买100元面额假币成交。我没有过多的怀疑,直接给了6000元真币。”


“你不怕上当受骗?”


“凭感觉吧。对于丁香,我没任何戒心,现在回忆起来,萍水相逢,她肯定有所防范,那么快相信我,瞎猜,也许当时我表面的憨厚样打消了她的顾虑。”


“真不错,还有总结。”柏力自己摇摇头。


“临走时,丁香叮嘱我,尽量别上街转悠,北方人在当地非常显眼,当年,咱们是傻冒儿,人家是行家。”


“哼,如今你是成大气候了,越做越大,把北京折腾得不善。”


“不,不不,您可别介,再抬我,快要死得过了。”


“在北京混得久了,北京话说得够溜的(注:够溜的——北京口语,形容特别在行熟练,轻松。),融入得也真够快的。讲吧。”


“哎。第二天,丁香拿着一个手提袋来酒店,里面的假币被包在长筒丝袜内,我看了看货色,完全可以以假乱真,手忙脚乱地将假钱捆在腰上,坐长途到广州,买了张当天的火车票,一路上,提心吊胆,困意全无,好容易熬到北京,总算没有出事。不怕您们笑话,按常规,应该点点数,当时太激动也紧张,回到家,才仔细点了一把,一共是15万。”


“多少出手的?”


“10∶100,而且,一次出手。”


“尝出甜头了。”


“那倒不是,这年头,人都贪,看着赚得不辛苦,又很容易,又做了一单。一模一样的交接方式,3∶100,按20万算的,一共17万,8∶100,又是一次性卖出,面值都是100元,90版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农村的人,谁也不愿意原地踏步,不甘心,观念在改变,老有人到北京找我,让我给个活儿干。”


柏力指出:“于是,你就心出歪念,找人替你背货,少去危险,对吗?”


“要不您当警察,我当贼呢!之后,有人背货,高枕无忧,一共三单,七百多万。”


“同案?”


“黄志远,来北京也不少年,打过工,做小买卖,还弄了一辆面的,拉黑活儿,通过别的同乡结识我。他爱玩牌,又喜欢出头嘬赌局,有一单跟人交易,正好让他撞上。这小子转得太快,跟我说‘满哥,干这个一本万利,保准能快发财,你吃肉,让兄弟也喝个肉汤’。从那儿以后,他从我手里接货,做了下家。”


“满志国,你的表现,我们已记录在案,法院会根据立功减轻你的处罚。”


“谢警察大哥关照。”


“不必,我们依法办事,在里边好好呆着,别闹事。”


“我会的。”


刑警们立即抓捕黄志远,赶到时,已经人去屋空,一片狼藉,很明显,罪犯听到风声,躲避起来。


走访邻居才知道,一个搬家公司的车,将黄志远的全部家当运走了。


柏力很不甘心,仔细查现场,从留下的垃圾堆里找到了照片碎片,经拼凑和辨认,确认是黄志远。


这种情况下不能等,同时撒出八个组,查访搬家公司,工夫下得大,自然有收获,终于发现黄志远的新住处。


犯罪嫌疑人抱着侥幸,是共有的通性。


黄志远在其租住民房承包菜地的父母家住了一夜,准备回家取些东西再出去避避风头,丝毫没料到警察的办案效率如此之高,自己落网如此之快,只得低头认罪。


破案在向纵深发展。


景连根本就没让潘可他们歇半天,指令将邵东雷归案。


该着潘可他们点儿不正,连续几天蹲守,同时注意发现新的可疑人,到第八天,晃着膀子哼着小曲的邵东雷才被擒获。


容小古打电话报告:“景支,邵东雷抓获,请指示。”


景连说:“马上搜查住所。”


“他身上没有钥匙。”


“人带回,继续监控,柏力支援你们。”


疲惫不堪,容小古困到极点。


潘可和柏力正在商量:“我分析,里边有人。”


柏力赞同:“主犯拿下,小鱼小虾好捞。”


“后面有没有重量级的,得想好,否则,景支非得玩命。”


“我担责任,上。”


容小古敲门,里边有回音:“谁呀?”


“查水表的。”


防盗门刚打开,人已冲了进去:“别动,警察。执行公务。”


里边的人全部控制,抓住3个。


二居室的住宅,摆设极其简单,有一部座机电话,搜查中发现2000元现金,阳台上放着漂白粉、进口除草剂,没发现假币。


突审,铁嘴钢牙,就是撬不开。


容小古跟在潘可的屁股后边转:“潘哥,看什么呢?下楼干嘛?”


“玩玩。”


“玩什么?”见潘可没回答,“潘哥,他们弄漂白粉、除草剂干嘛?”


“叫师傅,管顿酒。”


“师傅,回去就喝。”


“有矛就有盾,那两种东西按一定的比例进行搅拌,可防紫外线验钞机的检查。瞧我干嘛?找个东西去,把这个门撬开。去,有娄子,我顶,小嫩瓜儿。”


地下室的门一打开,一捆假币,经清点,整整138万。


容小古卖力气地扛着假币:“服,真服。”


潘可很正常的表情,敲打他:“甭玩这套儿,回去,酒。”


“管够。”


连续作战,马上进行审讯。


柏力严肃地说:“邵东雷,拿你挺准的,扛也没用,把事情讲清楚有好处。”


邵东雷目视着他:“没有那些混蛋,我也来不了这儿。”


“你触犯法律,归案是早晚的事。再说,你根本就不高明,抓你,小白菜。”


“我认栽。”


专案组召开专门研究会,听取汇报。


潘可:“满志国被抓获后,上家,就是长期提供货源的丁香,经常打电话联系,正是我们所预料的。由在押的满志国给予周旋,对方怀疑很大,话里话外追询是否有事。按照方案,只推说正在避风,并不回避手下人被抓,合情合理。丁香请满志国到湛江来躲躲,我们认为,抓捕的时机适当成熟。”


景连慢吞吞地:“得带满志国?”


“是。”


“鲍子和丁香有一定的联系,得注意。”


“有所考虑。”


“虚心向当地同志学习,服从统一指挥,决不允许有不安全因素出现。”


专案组再次要求联合作战,智擒丁香。


广州东站,铁路公安局的刑警们早已迎接了北京同行,直奔湛江。


满志国手机联系,丁香极为狡猾,让等,说自己还在厦门,马上往回返。


由于无法确定设伏点,只得无效等待,丁香本人坐何种交通工具,也无法判断。


抓捕行动非常被动。


容小古非常吃惊地看到,满志国没有带任何械具。


潘可早已明悉:“没事,只有疯子;才做得不偿失的事。”


“万一?”


“别搅心气,万一根本不存在。”


“得,您先知先觉。”


一切全在随意性中,根本无法预料。


满志国大叫:“丁香!”


潘可急了:“哪儿?”


“前边的摩托车上。”


“准吗?没眼花?”


“赶紧,赶紧追,我还得要立功呢。”


信号发出,五、六辆车前后左右,将三蹦子出租摩托车围住,丁香很快戴上背铐。


有手段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在湛江市公安局连夜突审,猾到顶点的她称自己听不懂普通话,也不会说普通话。当地的警方用地方方言询问,她左闪右推,装疯卖傻,感化交代政策对于她是一种浪费。


既然死扛,必须让她彻底被迫开口。


监听内容,指证,证言,一件件往外搬,一层层剥开她的罪行,迫使她不得不就范,承认与满志国的假币交易。


并且还交代了与鲍子的贩卖关系。


丁香一被攻破,专案组研究分析了丁香的口供,继续加大对所有涉及此案的在押犯罪嫌疑人的审查力度。


同时,要求对在京的假币团伙的在逃人员,继续组织力量进行抓捕。


侦破这起全国最大的贩运假币案,警方打击的专项斗争还在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