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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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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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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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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92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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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特务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他永远有自己的算计、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容别人左右自己,在心狠手辣的同时,总有些出人意料的做法。


这一次出来,他铁了心要做出名堂,这想法在圈儿里就痛下了决心,吧秃给他摆的场面,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更大的野心。


既然社会都形成这么大的反差了,作为玩儿主和老炮儿,得迎头赶上,否则,根本无法称道。


老特务看得挺准的:要想在短期内进行原始积累,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走偏门。幸亏自己在圈儿里一直没有闲着,他对所有可能找到的无论是书籍、杂志、报纸还是电视上的案例,加以关注、收集,从中反复研究和琢磨,查找所反映的案件中,作案者在全部实施犯罪过程中的纰漏和失误,仔细分析警方的侦查思路和侦破方法,认真研究如何逃避警方的打击。在这个基础之上,密切关注外面严打的形势,以及新型犯罪的动向。


这种心计,在成千上万的犯人中,绝无仅有,真正的用心良苦。


老特务专心致志地用心看:中国警方最早正式使用黑社会性质犯罪的概念是1986年,正值全国严打第三战役,《一九八六年全国公安工作计划要点》中明确指出:特别强调以下一些犯罪分子,一是杀人、伤害、爆炸、盗窃、抢劫、强奸等严重危害社会的犯罪分子;二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和各种霸头。在此之后,黑社会和黑社会性质之类的概念,始终出现在官方文件和法律文件中,但是从没有给他们下定义。


1992年10月,在公安部召开的部分省、市、县打击团伙犯罪研讨会上,警方高层第一次提出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的六个特征:一、在当地已形成一股恶势力,有一定的势力范围;二、犯罪职业化,较长期从事一种或几种犯罪;三、人数一般较多且相对固定;四、反社会性特别强,作恶多端,残害群众;五、往往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有的甚至控制了部分经济实体和地盘;六、千方百计拉拢腐蚀公安、司法系统和党政干部,寻求保护。


这六个特征,成为当时和此后相当一段时间内中国警方界定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的标准。


老特务自言自语:“哼,标准?规矩是人定的,也可以让人破。”


“破谁呀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思雨已站在他的身边,也只有她敢破老特务的规矩:敲六下门。


“哦,我呀?瞎说呢,只当我犯神经。”老特务平淡地回答。


“谁要是说您神经,那他就是白痴。”思雨扫了一下老特务看的东西,反应极快:“大哥,请您记住,我思雨,不会坏您的大事儿,甭管面对谁,我的嘴永远是闭着的。”


老特务一个劲地点头:“妹妹,你真成,像你这样的人,糟蹋了。”


“我?一个靠肉体为本钱的坏女人,不可救药,有一天算一天呗,男人,对我都一样,您单算。”


“抬我?还是挤兑我无所事事?”


“您?不干则已,真要折腾,要乱。”


“人跟人走的路不一样,像我,滚了这么多年,辉煌那是扯蛋,受的罪比别人多得多。你们看的是一个天,而我,看的是一线天,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清楚。但不后悔,做了嘛,就得自己承担,自己扛着。”


软软的、滑腻的手已然贴在了老特务饱经沧桑的脸上,他猛然感受到了温暖、女人的体贴,心里一热,刚要有所反应,有人敲门。


老特务非常不耐烦:“谁呀?”


“我,坏三。”南城有名的战犯。


“让你的人全闪,一个人进来。”


外面乱了一阵,脚步声消失。


“大哥,听说您回来了。”坏三顺手将一方活儿放在桌上。


老特务连看都没看一眼,冷冷的:“无功不受禄呀。”


“规矩我懂,只是想看看您。”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哪里,您多想了。摆个局,接个风,上次吧秃的招呼,兄弟在外地。”


“混得不错,全是成帮搭伙的。”


“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是出息了,说话都不一样。”


“大哥,不变不行呀。不起眼的臭虫,还真不能瞧不起,这世道,不知道;哪天,谁能煽起来,全他妈的拿钱开道,没钱就是孙子。”坏三刚起激动,一看思雨在场,马上打住。


老特务明白:“讲,无妨。”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千真万确,现在,拨拉个脑袋,就敢摇三摇,是个人,就敢拿钱砸。”


老特务堵他:“这身行头,应该知足。”


“谁跟钱有够呀?”


“你不挺风光的吗?还怎么着?要上天?”


“这帮孙子,哼!提起我就生气,没钱?谁跟着,全是有奶便是娘。”


“牢骚真够多的,说吧,直给。”


“到底是大哥,一看就透。东北人想开个洗浴城,拉我入伙,但兄弟底气不足。”


“跟我没关系。”


“我想请大哥压压阵脚,不用劳您大驾,股份自然有您一份。”


“老了,没人买账。”


“您这份儿,够使。”


“我有自知之明,就目前,还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更不想膛浑水。”


“您呀,让兄弟说句话,别在意。”


“随便,不会。”


“封闭多年,应该改改。”


“本性难移。”


“意思,您给理解错了,我说的改,是换个方式,就凭您,随便弄个买卖,谁不买您的账?偏门,永远是暴利。”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的人,领导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这句话特别有分量,思雨不由地看了老特务一眼。


“大哥,我明白,以前跟着您,知道怎么回事儿。其实呀,根本不用您出山,实话实说,手底下的兄弟够使,平心而论,现在都是搂钱,谁也不想惹事。但是呢,您也清楚,北京城里海够深的,尤其是干偏门,或多或少都得罪人,你不知道哪位大爷不高兴,事儿就起来,大哥您一站,谁也得给面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图个平安。”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吃你们这碗饭可不好吃,人都玩儿洋了,玩儿枪玩儿炮,我们是落伍了,整个儿是个土八路。”


坏三说:“大哥,这玩意儿好弄,也没几个子儿,不过,拿着它反而是咱们自己撮雷,敢说这话,用不上也犯不上,就冲您,什么事都化了。”


老特务不以为然:“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这套我不吃,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关键时候,哼,先死的是我。”


“哪儿都有败类,我承认,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边齐呢,反正,这口儿我坏三敢犯,咱绝对是战士。”


“还算吧。兄弟,拉我一把领情,就目前,什么心气都没有,恐怕得让你失望,实在……”说半截,又有人敲门。


思雨赶过去开门。


人没进来声音已经传满屋内,嗓门儿贼亮:“大哥,兄弟捣乱来了。”


这哥们儿长得够意思:整张绝对正方形的脸,一左一右的太阳穴上,鼓着两个大包,好好的中国人,愣是长着一巨长的鹰钩鼻子,最有特色令人永世不忘的就是那双超长的手臂,一点都不过分,中指长达膝盖,要是再糙点,挂上毛,跟猩猩差不多。


老特务一瞧乐开了花:“哟,邪唬,怎么给你漏出来了?”


邪唬拱拱手:“差不离儿,老样子,一点儿没变。嘿,坏三,你丫从地沟里爬出来的?”


坏三笑么滋儿(注:笑么滋儿——北京话,面带微笑,笑嘻嘻的神态。)的:“去你大爷的,镲谁呢?就你丫这副尊容,够人看半拉儿月的,你丫别吓着人家。”


邪唬这才注意到思雨:“嫂子,您吉祥。”


弄得思雨还真不好意思,涨红了脸。


老特务正告:“你们丫悠着点,别把人家吓着,说话把着点儿门。”


邪唬这才正经:“气色还行。大哥,今天兄弟我给您设局,吧秃那次,别赖我,兄弟很少跟别人打连扯(注:连扯——北京话,关联,联系。)。”


坏三:“外糙里不糙,邪唬,我就不信,耍单儿,这辈子不求人?”


邪唬反驳他:“有些人指得上吗?”


坏三听着不对劲:“就你局器(注:局器——北京话,正经,守规矩。)?”


“咱哥们儿胳膊往里折不往外折。”


“谁也没踩着别人走。”


老特务赶紧拦:“全都歇,想打外边。”他一犯横,那哥儿俩全都哑巴了。


思雨就会找补,倒了两杯水递过去,缓和了气氛。


老特务自己也觉得太生硬,哥儿俩又是专程过来的:“难为你们还惦念我,谢了。邪唬你请客我付钱。至于坏三你的事儿,我既不参与也不介入,出事儿,我肯定管。有一条老规矩:占理的事儿可以,其他,免。”


晚上,思雨没有走,陪伴着老特务,她非常惊奇地看着他念出声:“纵观九十年代以来各地警方查处的带黑社会性质的犯罪集团,可以说已经遍布全国各省市,许多省市甚至遍及城乡,不单单是大省、直辖市,甚至在营口、石狮、晋城、宜昌、商丘等中小城市,均查获了十几个乃至几十个这类罪大恶极的犯罪团伙,特别是在旧中国帮会比较集中的地区,尤为严重,仅帮派活动的主要区域:长江流域、运河一带,就滋生了大量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集团。


“警方在长江一线集中扫黑除霸行动中,就查获‘芜湖帮’、‘池州帮’、‘新州帮’三类集团犯罪30余个,有的集团达上百人之多。


“从警方查处的大量案例来看,带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已经成为中国大陆刑事犯罪中最严重的有组织犯罪。


“他们以恶势力逞强,以其令人发指的恶毒在某些地区、某些场所、某些行业,加以长期霸占,欺强凌弱。


“他们与现行政府和社会相对抗,不仅有浓厚的犯罪意识,而且有强烈的报复和反社会意识,主要是由屡经打击处理的释放人员、地痞流氓和有劣迹的人组成。


“他们崇尚暴力,疯狂使用暴力的、凶残的、狡诈的手段,打打杀杀,强取豪夺他人的钱财,满足自己的挥霍,伤害、敲诈勒索、强奸、抢劫、杀人等多种犯罪,无恶不作,五毒俱全。


“他们往往与社会腐败现象串通一气,拼命向政府部门、执法部门渗透,寻找贪官污吏充做保护伞,戴上一些桂冠,有的甚至篡夺了基层权力,直接利用手中的权力,拉帮结派,编织黑网,营造个人的独立小王国。


“他们倚仗雄厚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势力,在他们控制的范围内,无法无天。”


思雨给老特务点上一支烟:“大哥,有那么严重吗?我看着挺正常的。”


老特务抽了一口:“你的圈子就这么大,况且,你根本涉及不到,眼不见心不烦,黑呀,哪儿不黑呀。”


“大哥,您想法挺多。”


“我吗?看着玩儿。”


“未必,没有想法,哪来的干法。一切都在选择,机会成熟,您会出手。”


“像我这样的,会让你失望,躲我远点儿,少受伤害。”老特务没说假话。


“您真成。我明白,什么都明白,越是你们这样的人,越有让人可疼的地方,别看坏事干得不少,人,谁都想过好日子,只不过,每个人争取的方式方法不同,手段不同。有些人装,其实,他们的勾当更上不了台面儿。我就喜欢敢作敢当的人。大哥,今天我跟您讲清楚,我思雨不贪图您任何钱与物,不会利用您,咱们在一起,没有任何条件,对于您,我心甘情愿,认头。”


这一番话,把老特务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