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帕特里克·拉佩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5
|本章字节:6490字
墨菲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很满足地看着她向前倾着身体吃樱桃。盛樱桃的白陶盘子就在花园里的桌子上。其他人在他们身边似乎都在谈论最近托尼·布莱尔在罗马天主大教堂皈依耶稣的事情。
“您要不要一个?“她将盘子递给他,“真是太好吃了。“
于是他伸手抓了一把黑樱桃,但是右臂不经意地轻轻触碰到了她的右臂。
之前已经有三次了,然而今天又是一次——也许是因为记忆力过强吧,墨菲记得特别清楚。尤其是她的手臂上金色的汗毛,还有碰到的时候那轻微的刺痛的感觉,就像是有一股电流瞬间从体内穿过。
她正在试着听听有关托尼·布莱尔的谈话,然而他讨厌托尼·布莱尔,也不喜欢新天主教。于是他就找话说她的裙子颜色会变,就跟“驴皮公主“的四季裙一样。不过驴皮公主总是脱掉那么漂亮的裙子,却钻进她的驴皮中。
他并没有感到什么局促不安——也许是他很难意识到。于是接下来他又告诉她自己一直以来都喜欢雅克·黛米的电影,可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按照法语发音是读“德米“或者是“大米“。
“德米。“说完,她吐了一个樱桃核到手上。
修长的脖颈,棕色的眼睛,配上其他都显得那么完美的部位,让她拥有一种惊人的美艳——不过,这个他可没有说。这种美可以渗透进男人的心,让他们感到遗憾——遗憾那些不能与之分享下半生的男人的生活。
因此,他知道自己只能做什么了。
当其他人都站起来去池塘那边散步的时候,她也想去。他立刻跟上了她的脚步,简直被她的清新气质给迷倒了。这个夏天是多么炎热,而又让人惆怅——跟他的心情一样。
其他人都三两成群地向前走,泰伦和她的孩子们走在最前面。这是一个典型的英国午后,田园诗一般的宁静,鸟儿在欢唱,昆虫在畅鸣。
在他自己主观的回忆中,那天空气似乎格外的轻,树木似乎在发光,而风,也显得来去那么快。
他最后终于搞清楚:她不是那种特爱说话的人,她叫娜拉·内维尔,是多洛黛的妹妹,也是泰伦最好的朋友。
“我觉得她跟他在一起工作。“她指着他们前面的一个褐色头发的娇小女孩说。那个女孩穿着一件带花的连衣裙,还戴着一顶狭边草帽。
“您呢?您刚刚到伦敦吗?“她很礼貌地问他。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因为那时候他在伦敦跟伊丽莎白·卡洛已经同居了差不多一年。他想自己当时一定是尽量敷衍搪塞了她的问题。
不过有一件事他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尽管没有事先约定,他跟娜拉渐渐与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而前面的人跟马克斯·巴尼一起停了下来,不是原路返回,就是从田野中穿了过去。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一直走到一道电网前,被那个地方的静谧给吓了一跳。
一群母鹿在草地的高处卧着,紧张地从草尖上盯着他们。母鹿周围还有五六只灰色的野兔,一匹蹄子上长毛的黑马。似乎田野中所有的动物,还有树木花草在见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时都屏住了呼吸。这时候的娜拉简直就是朱莉·安德鲁斯【即朱莉·安德鲁斯女爵士,原名茱莉亚·伊丽莎白·威尔士(juliaelizabehwells,1935-)英国女演员、歌手和作家。曾获奥斯卡金像奖、英国电影学院奖、艾美奖、金球奖、格莱美奖、美国演员工会奖、全美民选奖和世界戏剧奖等大奖。她在音乐剧《窈窕淑女》中的演出令她声名鹊起,《欢乐满人间》和《音乐之声》两部电影则是她的代表作……】。
“我有点担心别人正在等我们。“她轻轻地对他说,似乎害怕惊动了那些动物们。
在他看来,到那个池塘的话还需要走一到两公里。
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们斜着穿过了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的形状略微有些蜿蜒,就像是高尔夫球场一样。她对他说自己去法国已经很久没有一次待这么长时间了。这次的法国之行有点寻找自我的意思——她有一些法国祖先。然而在巴黎待了八个月之后,她还是没有多少收获。她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您一个人在巴黎干什么?“他很单纯地问她。然后明白了:不知是出于羞怯还是故意回避,她一直都是令人好奇地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结束自己的话。
但是不管怎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之后,就像拼图游戏一样,墨菲还是拼出了一张完整的图片。他眼前的这个女孩与众不同,充满不安定的因素,既聪明伶俐又沉默寡言。而且她看起来应该是刚刚离开了一个男孩,还装出一副很自恋的样子。
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回头?自己的防疫系统中到底是哪个地方没有运转?
为什么她事先没有给他任何警告——他将要遭受多么大的痛苦。
然而那时候——他们在池塘边赶上了泰伦和她的队伍,他只是觉得别人是多么的俗不可耐,他们两个被迫跟别人搅和在一起是多么没趣。他当时只是觉得自己跟娜拉非常默契。这种不需要语言就可以达到的默契,也许太新鲜,太刺激,以至于他想走得更远。
那时只有一件事他是非常确定的:也许跟伊丽莎白·卡洛没有几天日子可以一起过了。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保罗·维茨刚刚出现在露台上,“自由的空气中,人们总是考虑得更好。“
“我不知道。“墨菲说。他还沉浸在对以往的回忆中。
“总之,我希望您会采取一个正确的决定,这样九月份我就指望您了。“
“我想,应该是的。“他环视了一下其他楼盘的楼顶,还有码头上建筑物正面的一块块玻璃,然后回答保罗说。这时候的天空像大海一样蓝。
东面,在金丝雀码头附近,各种股票信息依然在路透社的中央大楼上显示着,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那,我就安心离开您了。我确信咱们两个人可以在费城见面。“保罗·维茨激动地使劲握住他的手,似乎要捏碎一样。
下面,同事们正在应付日常事务,也开始打包自己的东西——跟那些被辞退的公务员一样。咖啡室也基本上没有人光顾了。
自从安德森小姐住院以来——据说是什么梗塞之类的病,她的那间小办公室就变成了一个小博物馆,里面都是摆放整齐的她的各种东西:她的电脑,她的铅笔,她的记事本,她的美国好彩香烟,还有她的那只名叫皮噶尔的猫的照片。
尽管还有东西,但是似乎又是空荡荡的。
墨菲整个下午都在电脑前筛检一些文件,心中很紧张,又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直到突然看到凯特·米罗意外地出现在眼前。
“正式地说,接下来的十八天内我仍然属于这个地方。“她坐在他办公桌的一个角上对他说。还要求他给她讲讲最近一些跟他有关的事情。
“我想我要去费城了。“他脸色黯淡地对她说,一边将自己的东西装进公文包里。
“这个自然,决定是你自己下。可是我看到在纽约,一些被裁员下来的交易员已经开始在古德曼精品百货店卖衬衣了。“
“那好了,我也去卖衬衣。“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大街上,而他刚好看到娜拉的一条短信:墨菲,我需要你,很急切。
这么看来,真像维姬说的,她还在伦敦。
回到家中,墨菲开始分析。他在思考娜拉到底是想让他明白她需要他这个人呢,还是仅仅在耍一个小技巧,想再次利用他的慷慨,跟他要个两三千美元。
如果是为了要钱,他很不幸地想到这一点,他将会额外地多给她一千欧元,好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慷慨总是超越她的狡黠和贪婪。
然而,如果跟这个相反,到底是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她自己。
总之,他会给她一切自己能够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