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文离职后，李副总编并没有急着提升张辉做执行主编兼编辑部主任。朱旭有点奇怪，觉得就目前编辑部的情况，张辉担任执行主编，统管全局，郭庆豫担任编辑部主任，而自己资历浅，仍担任副主任，代理《pcn》的编辑部主任，应该是很稳定的架构啊。他跟郭庆豫猜测，难道还要空降一个人过来？郭庆豫虽然对编辑部主任这个位置很热心，但他倒也不着急，他想空降兵这两年在新起点结局都不太好，不太可能再空降吧。但他不好意思说，只对朱旭说，李副总编从来都是先看业绩，可能要给张辉一段表现的时间吧。

过了一段时间，去年来的执行副总裁离职了，这个职位重新空缺，没有新人来，倪总自己开始管理很多编辑工作之外的具体事务了。李副总编分管的工作倒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没有了空降执行副总裁的挤兑，应该心情好很多了。看得出来，李副总编对大家更亲切了，没事就和张辉、朱旭、郭庆豫开会讨论工作。郭庆豫突然有点明白，张敏文太独断了，不喜欢让李副总编多管编辑部的具体事务；而李副总编就爱管这些具体的事情，除了方向性的，他也喜欢知道一些具体事务，两个人可能是在职务权限上有些冲突，最后造成了今天这个结果。而张辉就聪明多了：以后编辑部如何管，李总你先画出个边界来，然后我来具体操作。

这些日子办公室有些变化了，朱旭感觉李副总编好像是在替代张敏文的位置。很多时候，张辉直接让朱旭他们向他汇报。新老板的这个做法让大家有点适应不良。

到底张辉想干什么，大家琢磨不透。毕竟他是编辑部主任啊，何况大多数刊物的执行主编都是兼任编辑部主任的，除非某些特殊需要，基本上执行主编和编辑部主任是两位一体的。

于是大家有些难过。不过朱旭心想：反正我把我负责的这一摊事情搞好就行，张辉明显也是媒体专家，多让他指导也是好的。不过张辉并不太多发言，反而重心更放在了mook团队和教材团队上。郭庆豫跟朱旭闲聊的时候点拨朱旭：“李副总编最重视这两个增长点了，我们杂志再增长，也玩不过这两个领域。”朱旭恍然大悟。

以后朱旭他们再有报告，就不等张辉表态了，打过招呼之后直接找市场部、发行部协调干了起来。

但干得多了，难免出事。有两次李副总编直接把朱旭叫过去痛骂一顿，问他让发行部增加西北地区的新客户点是什么意思。“这明显让现有的分销商闹意见啊！发行部巴不得借我们和市场部的手去敲打敲打老经销商，然后老经销商提意见了，又把责任推给我们。你呀……”朱旭觉得这本来都是领导的结论啊，何况能被借用敲打一下经销渠道也挺好的。第一次他忍了，第二次就说了一句：“张主任和祁经理也表示同意啊。”

李副总编直接说胡闹，然后放走朱旭。过了两天，张辉找他：“上次发行部的事情你写申请，我就批准了，我这是支持你工作啊，你怎么能说是我决定的呢？朱旭，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朱旭郁闷得无以复加。要说自己没有错，当然不对，但开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不对，等有经销商提意见了，大家就说是他的责任。怪不得有人说，互联网是一个博士想打网络游戏了，就写了一个互联互通的方案报告，说按照这个方案系统可以经受住核打击。最后居然一层层批下来了，还成立了互联网。博士自己都惊愕了，决口不再提打游戏的事情。各位批准的人因领导有方也都得了好处，但一旦出事，最开始写报告的人一定倒霉。

朱旭的郁闷写在脸上，被李副总编骂得第一次饭都不想吃，叫上郭庆豫到外面喝酒，说是缓解心情。后面连续几天，也只是和郭庆豫在食堂一角吃饭，全然不理睬何叶有意无意的挑衅。

这天，大家一起商量团购房子的事情，说非典过去了，现在可以开始看房了，然后就一拨一拨地去看房，有些人还带上数码相机，回来写看房报告，最后大家统一讨论。陶可可按距离分配人手，自己表示愿意和朱旭去看“幸福时光”，他们两个负责西边的几个楼盘。

早上来到“幸福时光”，不想售楼处为了预防非典，居然让大家在外面排队，一家一家进去看户型图，看房子。朱旭觉得这就是噱头，故意造成排队购房的景象，心里很不舒服，不愿意排队；但陶可可坚持，说你先排队，我去打听一下。过了一会，陶可可回来说：“走吧，这是砖混的房子，都啥时代了，我们决不会购买砖混的房子。”路上经过“乐府江南”，进去聊了一下，房子倒是不错，但要后年才交房，而且都是大户型，陶可可无法接受。

到了“南德华亭”，朱旭觉得前后左右都是公路，将来肯定很吵，第一个就否定了这个房子，但陶可可说不一定哦，说不定交通方便呢，所以仍然拿出数码相机拍摄。然后又看了西黄村和龚村的房子。陶可可发挥她的特长，就地和人家售楼部经理谈起了团购折扣等问题。朱旭这个时候已经很疲倦了，只在旁边偶尔搭一下话。

出来陶可可说觉得口渴，朱旭说：“刚才你不是喝了很多水吗？陶可可说喝水有时候只是为了说话过渡，用于思考问题，故意做出喝水状，反正我现在觉得口渴。”

朱旭看到前面一个水果摊，说：“那你停车过去，我们买两个梨吃吧。”

朱旭指着一筐比较好的梨说：“老板娘，这梨怎么卖？来两个梨吧。”老板娘很精明，一看这个男的从车上下来，而且没等她说价格就要买梨，知道是一个花钱大方的主儿，就拿出三个很大的梨来称。朱旭笑道：“老板娘啊，我们两个人，你给三个梨，我们怎么分啊？要不你再添一个吧。”

老板娘已经看到车上下来的陶可可，一面添梨，一面对朱旭说：“我看大妹子是个明白人，不会和你抢的。”

朱旭本来有些疲倦，突然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哈哈大笑，对陶可可说：“大妹子，你是不是明白人，过来看看称吧。”

两个人坐在路边削梨吃，一边讨论房子的优缺点。朱旭觉得如果买了这边的房子他就需要购车了，这可不好。陶可可认为购车是迟早的事情，让他考虑考虑。

说完这些没话了，慢慢就说到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来。

朱旭想起陶可可每天神采奕奕，开开心心的样子，忍不住问她有什么诀窍。

陶可可哈哈大笑：“我苦闷的时候，你不来找我，就看我高兴啦！我跟你讲，前几天我们市场总监换了，我才叫痛苦呢。”

“以前张毅群在的时候，你们百般不满意，其实他教给我多少东西啊！整个市场部的运作架构都是他建立的。好了，等他跳槽走了，换来这个宋老板，哎呀，那叫一个不专业！大家都能看出来她不如前任张老板，但我们下属还算配合她的工作，但她还是不满意，一会儿让我们干干这个，一会儿让我们干干那个，做事抓不住重点，一点条理性都没有。”

“那人家是怎么混到总监职位上的？”

“唉，我看谭副总年轻，一时被她蒙蔽了吧，就招聘了这么一个活宝进来。”

“哈哈，也许因为她是女总监，看你漂亮，故意给你难堪吧。”

“呵呵，还真不是。我观察了一下，她逼别人加班，比对我还狠呢！我想她是看出谭副总对我比较照顾，知道我以前是倪总的秘书，对我算客气的。”

“呵呵，我要是她啊，就想办法把你开掉。”

“这怎么可能呢？她现在可感激我、重视我呢。”

“哦？说说诀窍。”

“哈哈，这条秘籍价值1000元。对你嘛，便宜销售，晚饭还是你请。”

“行啊，你说。”

简单地说，就是我照顾我老板的面子啊！时间久了，她就发现，这个公司里，我才是她的心腹啊。

我跟你说吧，前几个月老板把我们给逼得，大家真想跳槽啊！但后来我帮了她几次，老板就对我特别好了。

“比如上次开会，谭总突然发火，问下季度的市场推广方案汇总为什么还没有交给他？我老板都傻了，她自己上周跑去忙自认为是重点的事情，而且老觉得那个方案还有要修改的地方，就没有按时提交给谭总。我当时立刻替她解围，说对不起啊，谭总，宋总监让我汇总大家的方案，我汇总好后，宋总监提了几个意见，我正在修改，不知道您急要，会后就给宋总监过目。”

“哈，你行啊！帮老板扛下来，就不怕谭总灭你。”

“我刚和谭总外出检查完市场回来，他看到我天天在酒店加班干活呢，而且这事也不是大事，他不至于怪罪我，他本来就是因为宋总监最近的表现不如意，要故意敲打她的。我这么做，既让谭总敲打的意思得以传达，又保住了我老板的面子。当时所有的经理都在呢，谭总继续发火，对她以后多不好啊。”

“你这人还挺善良的，这么讨厌的老板，你都帮忙。”

“也不是啦！你知道这么一来，我们的报告宋总监马上批准，一刻都不耽误，我们也省事了啊！其他经理都来感谢我呢。”

“你们总监这么不专业，公司还会继续用她？”

“嗯，她的能力不行，是和前任比较而言的啦！我估计公司也不容易找到她这样的人了。”

“呵呵，内部提拔嘛，我看你就行。”

“哈哈，你是高看我了，我自己清楚得很呢，好多方面我还不如她。再说呢，她这个职位我还真不喜欢干。”

“哦？为什么呢？”

“你们这些执行主编和编辑部主任哪个是好伺候的啊？！对自己的东西如何进行市场推广，你们个个都有一套，个个都跑到她那里要资源，个个都嫌她做得不好。张老板被你们烦跑了吧，也就是她，她比较强势，而且人还算公平，还能对付你们。所以，虽然能力上欠缺点，我看谭副总也就忍了。”

“呵呵，还真是这样啊！不过我们的刊在推广上你一直很帮忙，我得感谢你啊。”

“少来啊！你这人就是不实惠。多请我吃饭，别惹我就好了。”

“你看，我知道你很帮我，所以每次我觉得你们有不好的地方，都是私下里找你交流，从来没有在会上说你们的坏话。不过你们宋总监每天板个脸，原来是对付我们的啊。”

“唉，她习惯了吧！她风光了三个月后，一直在我们公司不如意啊。上次进一批活动礼品，倪总说档次太差，告诫谭总以后这些费用他要亲自盯。最近倪总和谭总商量要把读者俱乐部从我们市场部划出去，这样一来她手里的权力可是被削减了很多的。”

“老板们也是为了她好吧，让她少负责一块业务，不是工资没有减少吗？挺好的，她也算空降兵，收入应该不错啊！应该多高兴高兴才是。”

“唉，她也是事业心太重了。今年年底考评，我看她危险，奖金肯定比老张少多了。”

“你还真挺善良的，老板对你不错啊。”

“是啊，我这是投桃报李。昨天谭总找我谈话，说让我负担更多的工作，还暗示我，公司不太可能给人一个副总监的职位，但是适当的时候可以再分解出一个部门让我做总监啊。”

“呵呵，不错啊，这是机遇啊。”

“你不懂的，我没有能力干这个总监职位。再说呢，我也不想干，现在我这样多好啊。所以，我说了不少我们老板的好话，委婉地和谭总分析了宋的能力和职位，最后我们得出结论，宋的匹配度是目前最好的，而我还有很多方面有所欠缺。但是我把游戏推广这块接下来了，还请宋总监指导我做推广。”

“行啊，还用上hr的本事了。”

“才不是呢！谭总本来就没有要换人的意思，只不过让我帮他把心里话说出来，或者让他下定决心好对倪总有个交代。我能这么帮他分析，还不是因为我们和谭总私交好，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谭总点名要的市场部经理。不过我是真心想帮谭总把游戏这块做起来。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代理发行的这几个游戏做好了，将来可能会成立一个游戏公司来运作呢。”

朱旭不太了解游戏市场：“嗯，游戏我不太懂，你没有问过李畅他们？”

“他们都说好呢，他们觉得游戏的发展前途很大。”陶可可颇为兴奋。

朱旭给她打预防针：“呵呵，你也别光听他们的啊，他们卖什么吹什么。我还是觉得互联网前途很大呢，可是我找不到切入口。”

“要不你到网站去上班吧，反正张辉也不太重用你；而谭总很看好网站这块的发展，一直说缺人，原来就想要你，但张敏文不放。”

“呵呵，怎么可能呢？现在《pcn》正是关键时期，我不可能放下啊。”

还好倪总后来找李副总编和张辉谈了话，很快提升张辉担任了执行主编兼编辑部主任，这才缓解了李副总编的工作量，职责也明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