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少华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1
|本章字节:13250字
树叶黄了又绿了,一年最美好的季节当然是春天了。不过朱旭并不喜欢北京的春天,因为每年都有那么几天吹沙尘暴的日子。为此他还想了一个办法,他悄悄去找市场部陶可可商量,让她们在外地搞市场活动的时候叫上他,或者就跟发行部的人出差去南方,这样工作和躲沙都干了,一举两得。
新起点集团新年新气象,最大的变化就是招聘了很多空降兵。这些空降兵大多有海龟背景,或者在其他媒体已经做到数一数二的位置。这些人一来都是总监职位,最次的也得做个部门经理什么的。甚至新起点合资的i网站那边还有新加坡和港澳台地区的职业经理人,据说持有的护照五花八门,简直就像八国联军;还好都是华人,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人中文说得不好,但这些人学习能力超强,很快也能用中文慢慢交流了。
这批空降兵中,最得志的可能就是市场部的张毅群张总监了。他不但业务能力强,而且人长得高大帅气,亲和力强,也擅于与人沟通,到公司后不但很快占据了高位,而且很快就建立了市场部的运作体系,对今年新上市的一些期刊的推广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倪老板特别器重他,经常向他请教公司运作上的一些问题,他也积极谏言。他的主要理念是矩阵化管理,事业部体制,本来倪总就打算推行事业部体制的,这下正合胃口。
在这批空降兵的带动下,公司的管理有了些外企化倾向,这在一些小细节上就能体现出来。第一个是经理人体系。在张毅群的建议下,公司去掉了广告部、发行部和市场部副经理这个职位,他认为经理人就是负责一块管理事务的人,搞一个副职特别莫名其妙,于是陶可可等十多位副经理顷刻转正,换了名片;而原来的经理们有的成了事业部或者广告发行公司的总经理,有的成了副总经理。
另外一个小细节就是团队建设。集团专门拨出经费成立了专门的委员会,为员工搞了诸如乒乓球俱乐部、网球俱乐部等活动单位,定期举行活动。此外还专门组织经理人外出搞拓展活动、团队建设活动,诸如爬香山啦,爬野长城啦,每次都是周五晚上拉到郊外开会,然后周末进行休闲娱乐活动。有时候各部门分别搞,有时候几个相关部门联络一起eambuilding(团队建设),有时候还邀请一些作者、客户一起活动。有些活动只限定经理层参加,至少得有d的职级,有些则全部门参加。
朱旭认为组织这些活动挺有意义。通过团队建设活动,各个部门的人混个脸熟,有些事情办起来就方便多了。而且,他慢慢发现,因为这些活动都不要求穿太正式的着装,大家也比较放松,每个同事的性格特点、说话方式、与他人沟通的小细节,就更清晰地展现出来。特别是发行部、市场部和广告部的同事,因为公司对他们日常上班的着装和行为模式有一定的要求,在办公室的时候还真看不太出来各自的性格,但是外出一交流,就比较清楚了。朱旭心比较细,好归类,慢慢居然发现自己和表哥一样,能通过人的衣着装饰、走路频率、说话快慢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来。他自己笑自己,哈,我还会给人看相呢!有搞市场的潜质呢!这天,他就跟郭庆豫和何叶两人分享经验,朱旭兴致勃勃地说:“你们发现没有,有一个编辑部的人,从主任到下面的高级编辑,她们的衣服样式、发型、说话方式,包括喝茶习惯都差不多,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郭庆豫点头,但是何叶轻笑:“你这算什么,我连她们都是剩女都看出来了。”后来朱旭偷偷去跟发行部的人打听,还真都没有结婚,而且大多数连男朋友都没有,因为她们太忙了。真是万恶的职场啊!
各种活动中,朱旭只擅长爬山,所以每次他都成了张敏文、杜鹃等人的背包。后来大家熟悉了,发行部、市场部和广告部的女经理们也开始让朱旭背包带水。朱旭当然来者不拒。他也最爱好爬山,每爬高一点,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这让他觉得特别有意思,颇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不管是爬山还是在其他旅游景点,到了晚上一定有各种娱乐活动。张敏文爱好游泳,杜鹃陪同;何叶爱好kv,郭庆豫爱好保龄球,朱旭没有爱好,只好陪他们两个玩。
何叶多才多艺,画画、唱歌、跳舞都有一套。一展歌喉万人迷,连张敏文都忍不住称赞。有一次张敏文心情好,还跟何叶合作表演了一段霹雳舞给大家看,说是对自己少年时代的回忆。
朱旭什么都不行,听了一会麦霸们唱歌,就想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爬山呢。不想走到kv门口,被发行部一个女经理堵在门口,说人人都得来一首,不然不许出去。朱旭无奈,想起自己有段时间在家看电视的时候,总看到新疆台正在播的一个电视连续剧,最后的结尾曲刚好是《爱一个人好难》,就点了这首歌。没想到唱得还不错,大家热烈鼓掌,发行部两个小女孩故意在外面摘了两束野花,中场送了过来,朱旭大窘,但也只好学了港台明星的腔调说:谢谢,谢谢。发行部经理还是没有放过他,让朱旭再来一首,朱旭一狠心,点了一个《我爱北京天安门》,又让大家笑了一场。
第二天朱旭陪郭庆豫玩保龄。郭庆豫说:“这个保龄球,运动量不大,玩熟了特别有趣,最适合我们了,因为我们坐太多了。”朱旭玩了几次,趣味全无,觉得节奏太慢了,而且玩的人都是公司里的大老板们,或者老校对们,年纪偏大。
陶可可是什么都能玩的主,爬山速度也不慢,很快把其他人甩下了。她和朱旭两个人并肩而行,干脆在山上闲聊等人。
她对朱旭说:“你看这人要是没有什么爱好,在公司里都显得呆板。你看这些经理们,都有一手,不然下面的职员就觉得你就是一劳模,软实力不行啊。”
朱旭说:“是啊,女侠,就你什么都能,我可不能和你比。我这些爱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陶可可说:“其实你唱歌都还不错啊,我昨天听了,都没有想到你唱这么好。”朱旭哈哈大笑:“谢谢鼓励。”然后脑子又跳跃了。
你知道吗,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打算多发展几个爱好的。那时我买了象棋来玩,要知道,我在我们那条街上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有天正在宿舍里玩得开心,有一个胖胖的猥琐哥们突然推门而入,他看了我们一会,就说——这,这,你们怎么下,下的象棋啊。我们看他话都说不清楚,心中有气,不过刚进大学大家还很客气,就让他来下,没想到人家把我们全班的人杀得片甲不留。差距太大了。有一天这哥们干脆给我们表演了一下盲棋,背对我们,同时和我们两个人下,依然轻松打败。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后来熟悉了以后聊天,才知道他小时候参加过西安市象棋比赛,是青少年组的冠军,他爸是成人组的亚军,家学渊源,他从小就和爸爸爷爷下棋。
后来我改学围棋,下得正高兴,有一天宿舍里来了一个清瘦的家伙,也是眼睛放光,说高三一年就没有碰过棋子,现在不知道还行不行。结果人家上来没走两步,我们就发现那个差距太大了,一问,人家是业余三段,还说实在是发现围棋之路走不下去了,高人太多,才改学理工科的。
“这两件事情对我打击太大了。我想了一下,穷我一生之力也达不到他们的水平,我起步太晚了。然后我又改学国际象棋。你还别说,这个项目基本没人会,直到我大学毕业,基本也就我们宿舍的几个人会下,没有再碰到有人来行侮辱之事。可见人生之路,不要去和别人硬挤,关键你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
陶可可呵呵笑:“你又来了,我告诉你吧,我刚好会下国际象棋,也是小时候学的,要不要我们有空了来两盘?”
朱旭有点紧张:“算了,算了,你会打乒乓球吗?你要不和我一起去参加乒乓球俱乐部吧,我觉得这个运动量小,每天下了班有空玩玩挺不错的。”
陶可可答应了,说:“好啊,小时候我爸妈爱玩,还送我去体校学习过两天呢,后来看我不是这块料,就算了。”
于是二人相约打球。朱旭照顾陶可可,第一次带着陶可可熟悉。不料陶可可熟悉了几分钟,就说:“我们打两局吧。这运动确实简单。”
然后朱旭又被侮辱了:陶可可打法非常简单,只是把拍子简单横在中间,但是不管朱旭如何来球,总能简单推打过去。朱旭发现陶可可永不丢球的样子,自己连输几球,心里着急,开始发力,但陶可可还是能推挡过来。于是他开始扣杀,吊角,长短球……但陶可可还是能轻松打回来,你用力,她也用力,还笑盈盈地看着朱旭着急。两局很快结束,朱旭惨败。
朱旭打完就什么都明白了,指着陶可可说:“你故意的,你故意的,还说什么就在体校练过两天。”
陶可可说:“你冤枉我。初中的时候,我体校同学都能赢我,这么多年不玩,我哪里知道你这么不堪啊。”朱旭说:“唉,这业余爱好啊,总是比不过专业训练。”
陶可可笑嘻嘻地看他:“那要不要发挥你的特长,改练别的?”
朱旭说:“有道理,你说练什么吧。”
陶可可说:“网球吧,我最近挺爱看这个比赛的。”
朱旭说:“这个行,你不会吧?”
陶可可说:“当然,不会。”中间故意顿了一顿,又吓了朱旭一下。
“那就它了。”然后两个人报名参加网球俱乐部。
有几天朱旭还上瘾了,不但熬夜看比赛不说,还在周边一个大学里找了一个便宜的场地,没事就去打两场。
这天和陶可可打完一场,中场休息一下。刚好快夏天了,有一点风,吹起来蛮舒服的。朱旭望着操场外面走过的男男女女,突然有些感叹,无意中想起了许亮。
春天过后忙得很,郭庆豫和郝丽业余时间装修房子,只组织了一次集体活动,朱旭有事迟到了,然后表哥家里有事还早走了,所以没怎么和许亮说话。五一节前有一天,李小超送他很多游戏票,让他带女朋友参加他们的游戏时空,朱旭想起许亮爱打游戏,特地约她,结果许亮还带了两个女孩过来。那天玩得虽然很开心,但朱旭觉得许亮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了。其他时间朱旭没有空,也没有打算再主动单约许亮了,他想这段故事应该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吧。世道不公啊,朱旭想起那些无趣的肥皂剧中,动不动女主角要求追求她的男生做好朋友,自己讨厌看这些肥皂剧,没想到报应来了,前前后后给了他两个女性“好朋友”。
朱旭觉得自己蛮不错的,为何就打不动许亮的心呢?心高气傲的他不肯向人倾诉请教。不过知道陶可可经验丰富,在自己的异性朋友中,也就和她最熟悉了,朱旭想要不问问她。
“师姐啊,追你的人很多,你说说看,一般的女孩子如何看追他的男孩子啊?”陶可可冰雪聪明,立刻嗅出话里面的意思,马上笑道:“怎么了,追女孩子碰到挫折了?”
朱旭其实已经后悔了,但熬不住陶可可的笑意和追问,反正也说了。
“是啊,有段时间挺喜欢一个女孩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再也约不出来了。”他简单说了一下大体情况。
陶可可是个女生,听到八卦哪肯放过?不但如此,她还要深挖灵魂:“说说看有多喜欢,和你大学里的初恋比,更喜欢哪个?”
朱旭不想再说,可拗不过陶可可,只好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哪有什么初恋,单相思罢了。不过这个单相思破灭,就向种痘一样,从此免疫力就有了,现在看到张曼玉姐姐,都不单相思了。
“这次也是,特别喜欢她那几天,怎么看她都觉得好,想起她来简直完美无缺,真是一种病态的心理。她不再理我后,后来几次又见面,慢慢就感觉正常了。”
继而朱旭大发感叹:所以我有时候听我同学讲他们失恋,形容得那么美好,我一直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应该是他们的大脑在欺骗他们,纯粹是想象出来的。现在这么多人离婚,可能就是因为结婚后的美好想象破灭了。
“所以,我觉得以前人们相亲,满意然后结婚,反而有真实感,因此离婚的反而很少。”
陶可可被他这套谬论逗笑了,她逗朱旭:“北京城里美女如云,我们朱编辑只不过因为一个小女孩,就觉得整个世界的女人都是虚假的了。你不会从此看穿一切,然后不结婚了吧?”
朱旭跟陶可可倒完自己这些感情糗事后,倒觉得释然了:“你这是撒盐疗法吗?知道不,见人家的墙要倒了,如果不能扶,那么不推也是一种善良;看见别人喝粥,你在吃肉,那么不吧嗒嘴也是一种善良;看见人家伤心落泪,如果不想安慰,那么不幸灾乐祸也是一种善良。你这人很不善良啊。”朱旭开始攻击陶可可。“其实我早好了,嗯,就是有时候想起来,觉得女孩子的心真的是很难猜啊,刚开始我还觉得她蛮喜欢我的。”
陶可可总算停止了玩笑,开始安慰他:“唉,感情这东西不像工作,你努力就有回报。你看你痴情了吧,人家没什么反馈,也确实熬人。”
“呵呵,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嗯,要说经验,我觉得你这次比较失败的一点是,表白太早了。”陶可可看朱旭蛮感兴趣的样子,继续说:“我们大学毕业前,宿舍里姐妹聊天,总结最好的恋爱模式是,暧昧期要足够长,越长回忆起来越甜蜜,表白后大家挑明了,反而没意思了。”
谈一个恋爱都有规律啊,朱旭乐了,不过想想还真有道理,自己是不是本应该加长和许亮的接触期,火候足够了再表白呢,好像是有点着急了哈。
朱旭本就是一个乐观的人,上一次单相思失恋,和同学玩闹两下就过去了;这一次,自己基本已经看淡,只不过突然有感而发。现在给陶可可说一下,慢慢也就把这事看开了。
聊完继续打球。晚上吃饭的时候,陶可可话题重提:“嗯,别看追我的人挺多的,但我真帮不了你什么。每个女孩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接受你。我觉得她还是不够了解你吧,你看,我要是她,肯定先答应下来,给你表现表现的机会啦。”
然后还补充一句:“男人嘛,少说也得失恋三次才会成熟,朱旭你还早呢。”
“谢谢,谢谢!”朱旭赶快答谢。他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揶揄地看着陶可可,他问:“那么女人要失恋几次才能变得成熟呢?”
陶可可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把头枕在桌子上,一边还摇动着椅子,轻轻晃动自己的头说:“想想我都老了。”然后抬起头来,高高兴兴地说,“你知道吗,高中时候就有男孩子追我了,特别猛。唉,刚刚起个头,被我妈和我们老师给扑灭了。真扫兴!我还挺喜欢那个男孩子的。”
然后得意洋洋地继续:“刚进大学有个师兄追我,高我两届,高你三届的啦,不过估计你也不认识。唉,这可是我的初恋啊,多优秀的师兄啊,可惜我的魅力还是比不过美利坚合众国啊,他毕业就去了美国。美国好啊,姑娘都露着漂亮的大腿在外面晃动,很快他就沦陷了。”
朱旭安慰她:“糖衣炮弹嘛,我们男人都喜欢,说明你爱上的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陶可可不搭理他,继续感叹:“唉,可惜后来追我的男朋友,一个不如一个,现在我都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我好朋友都说我第一个男朋友起点太高,下不来了。”
朱旭帮她倒饮料:“醒醒吧,第一个好,还不是你自己想象的?”
陶可可被他撒了点盐,倒也不恼,只说:“朱旭,我还真挺佩服你的,你喜欢的这两个人,现在还在你面前晃。要我,我就做不到,你行。”
“那是,爱一个人很容易上瘾,忘记却需要毅力。”朱旭得意了,“每次我看到她们,我都很镇定,然后就佩服自己,我多伟大。”
“呵呵,那是她们没有带男朋友给你看的缘故吧。”陶可可点他。
朱旭一下子黯然了:“嗯,还真是。上次在北京的全年级同学聚会,我听说她有男朋友了,心里还是有点那个。其实本来我没事,偏偏我宿舍的人跟我说,宣传部长真不长眼睛,找个男朋友样样不如朱旭,真不知道咋想的。搞得我真的有点不开心了。”
“呵呵……”陶可可用手背挡着嘴笑,“挺好,你的同学很仗义啊。”
朱旭看她笑靥如花,忍不住心里感叹:要说容貌,性格,能力……陶可可都要比许亮和宣传部长强吧?自己和陶可可在一起,从来没有想刻意投其所好,逗她笑什么的,反而轻松愉快。还有和公司这些女经理们在一起聊天交流,都特别放得开,什么事没有。想起自己以前和许亮去看看电影,都紧张得说不好话,屡屡让许亮误会自己的人品。一谈恋爱,自己就紧张,还真是无能。要是被何叶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