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会盟唐崖(1)

作者:牟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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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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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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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438字

“你说,梓禾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我娘,为什么要我就那个棒客头子?”在回去的路上,彩儿气鼓鼓地问陈子游,将这些天来闷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那个牟虎翼,虽然手臂受了伤,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我看他这病在心里,完全是给自己急出来的。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山寨被毁,手下也死光光了,才差点急死的。我看他这次没有个十天半月,肯定好不起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况且,你们学医的,不是说医者父母心么?你覃神医哪能见死不救呢?再说,也没有咱们覃神医治不了的病。”陈子游油嘴滑舌地说道,他虽知道原因,却偏偏不能说出来,只得摆出师父经常说的那套大道理来应对,故意说得七弯八拐,转移她的思路。


“我看你是越来越像你那大和尚师伯了,啰里啰唆。”彩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被心上人一捧,虽明知他是调侃自己,心里却开心得很。她本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几日过去,心中的愤恨倒也减弱了不少。


“那牟虎翼其实也算一条好汉。”陈子游说道,“而且文武双全,对了,他还有个妹妹,叫牟飞苏,长得可漂亮了。”他这话刚一出口,立即知道不妙,连忙转过脸,将目光望向别处,准备迎接彩儿嘴里发出的狂风暴雨。


“漂亮的妹妹?难道你见过,我怎么没见过?说,你是不是见他妹妹长得漂亮,所以才帮他说好话,才肯陪着我来救他。是不是!”彩儿一伸手,便要拧陈子游的耳朵,陈子游连忙一闪,躲开了。


“站住!你要是再躲,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彩儿大声喝道。


这话比圣旨还管用,陈子游连忙苦着脸,乖乖地将头伸到她面前,彩儿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子,然后伸出如香葱般的手指,夹住了陈子游的耳朵。


“神医,轻点,别下手这么狠。再这么用力扯,耳朵就掉了。”陈子游痛得直咧嘴,连声哀求道。


“掉了怕什么,我是神医,掉了也能接上。”彩儿双眉一挑,胸脯一挺,在陈子游耳边呵气如兰地说道,“快说,你怎么认识他妹妹的?”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一向在外人面前文文静静的小丫头,换了一个场合居然会这么霸道。


“你放手,放手我再告诉你。”陈子游哀求道。


“不——行——”彩儿故意拉长声音说道,手上又加了点劲。


陈子游心里发毛,却又不敢发作,知道这姑奶奶惹毛了,极不好对付。只得说了是在牟飞苏下山祭拜父亲时见过她,这倒是事实,不用撒谎,不过他还是不敢说出九夫人也见过她。


“这么说,你遇到她时,明知她是女棒客,却还是把她放了?”彩儿似乎更加恼怒。


陈子游和彩儿相处日久,自然听出这话的潜台词,连忙说道:“她当时和周龙泉在一起,我即便想抓他,也打不赢他们两个,所以只有先让他们走。”话刚说完,心里便暗自庆幸,幸好没把老酒鬼救自己的事情告诉彩儿,他如今武功今非昔比,彩儿至今也不知道老酒鬼已经去世,更不知陈子游为了救她,先是中了杨名山一掌,接着又在齐岳山中九死一生。


彩儿听他这样一说,觉得还算有点道理,便将他放了。陈子游不停地揉着耳朵,心里还是惊魂未定,脸上却赔着笑。这一关,总算闯过去了。接下来再说话,可得小心谨慎了。老辈人说的真是金玉良言,真真是祸从口出啊。


第三天,两人回到忠路司,九夫人见他们回来,将彩儿和少川支开,单独留下陈子游,详细询问了牟虎翼的病情,听他说已无大碍,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一切,他们自然也死死地瞒着覃华亭。好在覃华亭自回到忠路司之后,一直忙着准备去唐崖司诸般事宜,也没空注意这些。


陈子游利用一天时间,将老酒鬼的事情对彩儿和少川说了,两人不住唏嘘感叹,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义祖祖,竟然是一位世外高人。原来,他暗中竟然为他们做过那么多事情。于是,三人和唐逍一起,去独秀峰老酒鬼的坟前拜了几拜。


到了八月十二日,覃华亭挑选了三十名精壮武士,然后带着覃少川、覃彩儿、陈子游和唐逍四人向唐崖司进发。他们先到散毛司与向朝问向飞龙父子会合,然后结伴而行。覃少川的师父智圆大师还在容美司,他已传回消息,决定和德充观的无趾道长一道前往唐崖。向朝问还在担心女儿向梓禾的下落,陈子游等人虽明知她在铁炉寨,却不敢对他明言,好在有覃华亭一路开导他。


非止一日,众人跋山涉水,来到唐崖司境内。这唐崖土司皇城始建于元代至正六年,明朝天启初年再次扩建的,号称三街十八巷三十六院,明中叶已是商贸云集,车水马龙。唐逍还是第一次见到规模如此宏大的土司皇城,比忠路司和散毛司的规模大多了。他走在石条铺成的街道上,如同走在时间的通道上,踩踏这数百年的风雨。只见皇城外面商铺林立,彩旗飘舞,焕然一新,一栋栋楼房雕龙画凤,行人衣着光鲜,处处欢声笑语。这武试,本就是十八司两年才有一次的盛会,各地的客商云集于此,来看热闹的人也提前定好了客栈。


这已是八月十四日,是武试的前一天,其余十五司的人马都已经提前赶到了。覃华亭一行人到唐崖司后,黄振旗黄殿英父子亲自出城迎接,然后分别被安排在皇城西面的忠路别院和散毛别院。众人见那匾额是刚挂上去不久,只从这细节来看,都觉得黄振旗为主办这次武试,颇花了一番心思。


当晚,黄振旗在皇城大殿内大宴宾客,十八司有身份的人都去了,各路人马加在一起,将近三百人,足足摆了三十六桌。真可谓高朋满座,名流云集。晚宴上后,当黄振旗以主人的身份宣布开席后,很快便进入高潮。他领着八个儿子,一桌挨一桌地给人敬酒。黄振旗的八个儿子属“殿”字辈,末尾一个字分别是文武双全、英雄豪杰,黄殿英排行第五。黄振旗家人丁兴旺,在十八司中,仅次于容美土司田世爵的八儿八女。这一次,容美司除老二田九龙在家养伤外,田世爵的另外七个儿子都随他前往。施南土司覃光耀也带着覃东城、覃南城、覃西城和覃北城四子赶来。十八司的青年才俊相聚此处,武试还未正式开始,已在晚宴上暗中较上了劲。众人大多善饮,虽未到手上过招的时候,也都有心先在酒量上见个高低。这晚宴之上,众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黄殿英大破铁炉寨,他还是焦点,尤其是来自各司的未曾婚嫁的小姐名媛,更是向他投去热辣辣的目光。而黄殿英保持着他惯有的谦虚的风度,满面笑容,一会儿向各司长辈敬酒,一会儿又和平辈的覃少川等人碰碗。而一旦陷入花丛之中,则引起声声尖叫。这晚宴,活像他的又一个庆功宴会。


晚宴结束后,各司的人回到自己所在的别馆,纷纷上床休息,养精蓄锐。


黄殿英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去了皇城后院的一个别院,那正是杨名山、钟先生和郎战父子所住的地方。平素除了黄殿英,几乎没有人进去。黄殿英能轻易大破铁炉寨,这几个人功不可没。他们之所以没有出席晚宴,一是不喜欢在人多的场合去应酬,而是那十八司虽同属施南府,但几乎各司都有各司的方言,外地人很难听懂。黄殿英在这几人的帮助下大破铁炉寨,连他父亲也隐瞒着。黄振旗也只和郎战等人打过几次照面,以为他们不过是儿子请来教他习武的师父,哪里想到他还有其他计划和打算。


黄殿英到别院时,四人还在月夜下一起喝酒。见他来了,便邀他入座。黄殿英也不客气,便让侍从给他加了把椅子。坐定后,黄殿英却又马上站起身,对四人抱拳行礼。


“徒儿大破铁炉寨,众人都以为是我的功劳,其实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若说到功劳,还是在座的三位师父和郎大哥、郎二哥居功至伟。郎大哥还在白云寺养伤,我虽不能当面道谢,但他所做的一切,我始终铭记在心。”黄殿英由衷地对四人说道,“我知道各位都是世外高人,不贪图这虚名,但各位对徒儿而言,实有再造之恩,三位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说着,便跪倒在地,对钟先生、杨名山和郎战各磕了三哥响头,随后又对郎虎一抱拳,以示感激。


四人见到如此客气,忙一一回礼。


“如今,一年之期转眼就到,等武试结束,就是徒儿和三位师父的告别之日,徒儿实在——实在难舍。”黄殿英的目光中似乎闪现着泪光,“三位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便是我黄殿英的师父,有我黄殿英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三位师父饿着。那六十万两银子,有三十万两是三位师父的,我知道三位师父携带不便,特意备了三十万两银票,还望三位师父收下。说实在的,徒儿舍不得三位师父离去。三位师父若肯留下来,徒儿以前怎么对待三位师父,便是一辈子那样对待。”说着,他从一名侍从手中接过三个楠木箱子,一一打开,分别放在三人面前。


“殿英你太客气了。”郎战见他如此客气,望了望杨名山和钟先生,见二人冲他点头,便说道,“我们教你武功,并非为了这点银子。而是觉得你天赋高,是个习武的人才,假以时日,必可成为一代高手。”他嘴里虽在客气,装银票的箱子却还放在面前,并没有还给黄殿英。


“明天徒儿便要参加武试,这一次,徒儿有信心将他们一一击败,夺得武状元,三位师父,为了感谢这一年来你们对徒儿的指教,徒儿要各敬你们三杯,算是为徒儿壮行吧。”黄殿英说道。旁边早有侍从拿过酒来,一一满上。黄殿英分别和四人各干了三碗,然后又叫人添酒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