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牟沧浪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5
|本章字节:7902字
“喂,唐公子,醒醒,醒醒——”唐逍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叫自己。他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只见那武士正满脸焦急地看着他,在他身旁,还有四个农夫打扮的青年汉子,地上还放着一副担架。
“少爷呢?”武士一见他醒来,连连问道,“少爷哪里去了?”
“子游呢?他到哪里去了?”唐逍顿时回过神来,他被老酒鬼打中穴道之后,一直昏睡到现在。武士来之后,找不到陈子游,又无法给他解穴,只得干着急地等着,好在老酒鬼只是想把他点晕,劲道拿捏得分毫不差。
“我刚才晕过去了。”唐逍说道,“子游刚刚还在这儿的。”
“你是被人点了穴!”武士不由得气冲冲地说道,“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真是没用!”如今小姐没找到,少爷又跟着失踪了,回去还不知要受什么责罚。对方虽是少爷小姐的朋友,可少爷给他弄丢了,也难怪他忍不住生气。
“是我不好。是我没看住。”唐逍尴尬地说道,“我一定把他找回来,我发誓!”
“发誓有个屁用!你怎么找回来?你到哪里去找?”武士反问道。
唐逍不由一愣,是啊,自己人生地不熟,又不会武功,到哪里去找人?一丝线索也没有。况且,如今彩儿失踪了,自己还有三天就满十八岁,自己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要是在三天之内找不到彩儿,自己就死定了。
想到此,唐逍的心情无比的沉重。
“唐公子,你别介意,这事——本不应怪你。我不是有意要生你的气。”武士看他失魂落魄,知他内心愧疚,心下过意不去,便安慰道,却不知道他还有更多复杂的心思。
“没什么。我一点也不介意。”唐逍摆了摆手,“我们先回去吧,把消息报告给土司大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怀疑定是那伙贼人去而复返,将子游给抓去了,如今只有借助忠路土司的力量,才能救回子游。武士和他看法一致,当即遣散那四个农人,和唐逍踏着夜色,连夜往回走。
唐逍上马后,才发觉腹内空空,从一大早追赶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吃一口饭,但此刻已顾不上许多了,只能忍着。他与武士一同来到凉风垭。那武士也一直没吃饭,见那路边的野店还亮着灯,便进去讨了口茶喝,又让那少女做些饭菜。
唐逍进了野店,饥渴交加,猛喝了一缸茶水,没过多久,便觉得头重脚轻,胃里传来一阵刀割般的绞痛,脸上顿时汗如雨下。原来,他本就体弱多病,经过这整整一天的奔波,再加上一整天没吃饭,竟然引发了胃病。
“唐公子,你怎么了?”武士见他如此痛苦,连忙问道。唐逍痛得说不出话,只能伸手示意自己胃疼。那武士束手无策,急得团团直转。
“喂,我这儿有点药,你拿去给他,也许管点用。”那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面前,见唐逍如此痛苦,便掏出一粒药丸递给那武士。
武士道过谢,连忙接了过去,给唐逍服下。片刻之后,药力发作,唐逍的胃痛果然减轻了不少。二人又凑合着吃了那少女做好的饭菜。
吃完饭,武士和唐逍商量了一阵,决定由他连夜返回忠路司,将陈子游失踪的消息报告给覃少川,而唐逍则继续留在凉风垭,等他明日再找人来接他回去。
武士走后,野店只剩下唐逍和那少女两人。这两人同坐在一盏松油灯下,彼此沉默了好一阵子。唐逍因她救过自己,有心与她说话解闷。那少女初看似乎很是平常,但越看似乎越有味道,越觉得美,唐逍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她似在隐藏着什么。但到底是什么,他却又说不出来。此时,这少女似乎也有话问他,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两句话顿时碰了个正着,一尴尬,反而都不准备说了。
“谢谢你的药,也谢谢你的晚餐。”唐逍说道,“夜深了,姑娘去休息吧?”
“这里只有一张床,还是你去睡吧,你生病了,要多休息。”少女推辞道。
唐逍自然不肯,两人又推让了一番。结果谁也没说服谁,都枯坐着。
“请问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唐逍打破僵局。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回来?”少女问道,却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
唐逍将下午的经过说了一番,少女认真地听着。既不惊讶,也不多问。
“你不是本地人吧?”少女早就听出唐逍的口音不对,便确认道。唐逍便将自己不远千里前来求医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一次,少女的神情有了极大的变化,眼神中既有佩服,又有同情,似对他如此多舛的命运心有所感。唐逍虽又病又疲,却强撑着精神,又与她说了些京城轶事,少女似乎也来了兴致,问了他不少问题。自己又说了些施南府的奇风异俗,竟似和他极其投缘。
唐逍终究不是铁人,到后来挺不住了,双手垫在桌子上,一低头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竟已日上三竿,唐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了一床绣花被子。那被子竟似有几分女儿家的温馨,唐逍不由面色一红,呆了一阵,想来定是那少女将他扶到床上的,不由暗自责怪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死,全然不知道这一切。他连忙起床,来到屋外,却不见那少女,只见是两副陌生的面孔,不过他们的衣着十分熟悉,一看便知道是忠路土司皇城武士的服装。
“唐公子醒了?”其中一名武士见他醒来,终于舒了口气,立即端来一碗稀饭,一小碟泡菜:“这是那姑娘给你准备的,唐公子快吃吧。”
“她人呢?她到哪里去了?”唐逍问道,“你们又是谁?”
“她一早就出去了,说要回去看她爷爷。我们是大少爷的手下,他让我们留下来照顾你,待会儿就送你回到白云寺去。”那武士回道。
“少川呢?他已来过么?”唐逍问道。
“少爷一早就离开了,他要去寻找彩儿小姐和三少爷的下落。他说等他找回他们之后,便回白云寺看你。”那武士说道。
唐逍心下总算稍稍安定一些。有少川去寻彩儿和子游,比自己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有把握得多,况且,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若是跟着少川一起去,不但帮不上忙,只会拖累他。想到此,他生平第一次对武功产生了期待,要是自己能习武就好了。要是没有这身怪病,自己早就能习武了,甚至上战场杀敌去了。不过若没有这身怪病,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来到这大山之中,更不会认识子游、彩儿、少川和牟一虎这些朋友。难道自己竟然还是要感谢这怪病?一想到自己的病,顿时情绪低落起来。
昨日,覃少川沿河打捞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彩儿,心下大急,立即禀明师父,又邀慧金、慧火两位师兄下山帮忙。他离城时,原本是要瞒住父亲大人的,但那么大的动静,而且这事非同小可,早有人报与土司王爷覃华亭。他一回土司皇城,立即被父亲召去,令他务必找回彩儿。他自然满口答应,即便没有父亲的命令,也务必寻回妹妹。
覃少川用最短的时间收集各种信息,从中分析出最有价值的线索,又去百草堂带了彩儿的大黄狗,让它一路嗅着彩儿的气息,一直追踪至木坝河,才失了踪迹。然后,他们转而循着陈子游三人留下的气息,马不停蹄地一路追踪,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回去报信的武士,便同他连夜赶到凉风垭。
那武士早将林中遇袭的经过一五一十禀报给覃少川了,他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当听到又有人用树叶击落透骨钉时,立刻想到子游提及在百丈坡发生的那一幕,并判断出那神秘人绝不是他师父智圆大师(他原本一直认定是师父),因为从时间上看,那时他刚上山不久,师父就在寺内,不可能分身有术。
那个神秘的绝世高手究竟是谁呢?这地方怎会有这样的高手?覃少川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他肯定一点,那个绝世高手对他们不但没有恶意,反而还两次出手相救。但这里面还是有一个疑点,何以那人能两次在危急关头都出手救人呢?是巧合吗?还是他未卜先知?还有,那个打昏唐逍的人究竟又是谁,难道是那伙贼人的同伙?那伙贼人又是谁?他们既然蒙着面,当然不愿让人认出来,也许还是子游认识的人。可是子游认识的人他基本上也认识,谁又有那么高的功夫能将他打伤?据武士说,那是个中原高手,可是他想遍施南所有的武林高手,也没有这样一个老人。至少他没听说过,也没有见过。对了,他是中原人士!一想到这一点,他脑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前天和黄殿英一起来的郎战父子就是中原人,会不会是他们呢?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黄殿英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抓彩儿的,因为那只会给他添麻烦,谁惹了那野丫头,谁就有麻烦。而且听那武士所言,那老者的模样和郎战父子完全不同。
覃少川思来想去,所有的疑问堆积在一起,一个个疑问就像一个个钩子,在他脑子里掏来掏去,但就是掏不出一个有用的答案。他头痛欲裂。彩儿,你究竟在哪里?他不由得在心底低呼。心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却又有一股酸酸的,怅然若失的味道,仿佛被人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妹妹;此刻,他才知道妹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一大早,凉风垭野店里的少女离去之后,径直往齐岳山汪家营方向而去。
齐岳山主要由日、月、金、木、水、火、土七峰组成,有与五岳争雄之意。齐岳山山中有山,方圆两三百里,位于忠路、散毛、建南三司的交界处,是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敢独自深入山中。铁炉寨是齐岳山的最高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进寨非走秘道不可。铁炉寨聚集着一伙棒客,平素偷鸡摸狗,而主业是“吃大户”,做一笔就够逍遥快活一年半载。十年前,三司也曾联合剿灭,但那铁炉寨在深山之中,联军花了十余日,才穿过原始丛林,抵达铁炉寨下。那伙棒客据险死守,派人夜袭,布下陷阱,攻打山寨的土兵被打得落花流水,少数人在逃命之时,又被埋伏的棒客赶尽杀绝,一战下来,土兵竟全军覆没。此后,各司再也未曾出兵围剿,听任他们盘踞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