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夜赠刀

作者:牟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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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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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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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122字

那天,智圆大师接到覃少川的飞鸽传书之后,原本准备立即动身,不想接到容美司德充观无趾道长的密函,言及他对《巴蔓图谱》有所体悟,邀他前去印证。智圆大师两相权衡,寻思覃少川有两位师兄帮忙,那铁炉寨棒客虽多,也只有那飞天虎一个高手,况且还有师弟坐镇,便改变计划,先去了容美。


这日傍晚,慧木重伤初愈,已能下床行走,外出散心时,不知不觉来到山门口,刚一出山门,便见一道黄影摇摇晃晃地朝山上走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大黄。他立即跑过去,发现大黄遍体鳞伤,几乎快不行了,而且在它嘴里,竟然衔着一块玉佩,慧木认得那是覃少川随身所戴之物。他连忙抱起大黄,冲进寺中,找来灵药为它包扎伤口。做完这一切,又连忙向智愚大师禀报。


“看来少川他们出事了。”智愚大师沉吟道。


“师叔,要不您老人家亲自出山一趟,去救救少川师弟吧。”慧木急忙道。


“不要着急。”智愚大师道,“少川当然是一定要救的,你去后山将子游他们叫回来吧。”陈子游和唐逍二人回寺之后,原本想立即下山寻找彩儿,但一看天色已晚,便决定明日一早再动身下山。二人在寺中耐不住寂寞,便一同去后山练功。唐逍虽有一身深厚的内功,一时之间,却难以运用自如,此刻和子游呆在一起,正好向他讨教。子游自然毫不推辞,临时充当了他的师父。


慧木走出山门,刚要朝后山绕去,便见寺外来了一人,顿时面色大变。


“郎施主又来敝寺,不知又有何贵干?”慧木冷冷地问道。


“慧木师父,郎某当日多有得罪,还望多多海涵,不要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放在心上才好,免得耽误你的清修。”郎龙轻描淡写地说道,“郎某今日来到贵寺,实是有要事相告。还请通报令师一声。”


这家伙将我打成这等重伤,还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慧木怒气暗生,不过知道自己旧伤还未痊愈,不能和他动手,即便伤好了,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只只道对方来此,定然没有好事。


“我师父不在。”慧木说道,“郎施主请回,等我师父回来后再来吧。”


“智愚大师在吗?”郎龙又问。


“我师叔从不见外人!”慧木说道。


“既然如此,郎某告辞。”郎龙抱拳道,“郎某就等令师回来之后再来拜山。”说着又故意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接着道,“郎某有的是时间等,只怕令师弟等不起。”


“郎施主把话说清楚。有什么要紧事告诉小僧即可。”慧木见他如此说,顿时不好在发作,只得忍气吞声地说道。


“慧木师父做得了主么?原来智圆大师如此信任你,居然将寺中一切事务交与小师父处理,想必小师父的人品武功,在贵寺定然是上上之选。”郎龙知道慧木不会再赶自己走了,于是得理不饶人。


“郎施主稍候,小僧这就去通报师叔。至于他见不见你,难说得很。”慧木明知对方故意气他,心气反而平和下来。


片刻之后,郎龙便被带到智愚大师的禅房之内。


“大师在山,请受晚辈一拜。”郎龙见了智愚大师,一眼便看出对方是有道高僧,言语变得极为客气,“在下奉我师弟黄殿英之命,有重要消息禀告大师。”


“郎施主不必客气。”智愚大师道,“不知是何消息?”


“贵寺的三名弟子,于三日前在铁炉寨被擒。”郎龙说道,“我师弟费尽心机,才获此秘情。”


“多谢郎施主前来报讯,老衲感激不尽。”智愚大师双手合十。


“大师不必客气。”郎龙道,“敝师弟目前正在四处调集人手,准备前往铁炉寨救人。希望贵寺也能派出人手,好与在下一同前往支援。”


“想不到令师弟如此热心,老衲定会尽快调配人手。”智愚大师道,然后便吩咐慧木赶紧将陈子游找回来。


慧木来到后山,见二人练功连得正起劲,那唐逍手握一根木棍,反反复复地练着三招,一招是开天辟地,一招是海底捞月,还有一招是横扫千军。这三招是刀法中最为普通的招式,此刻被他这个前几日还不会武功的人使出,倒也像模像样,只见他非常追求出刀的速度,每一招使出,都是棍影一闪,急若流星。


慧木无心欣赏,忙将情况对二人说了。二人一听,心下大急,再也顾不得练功,连忙回到寺内面见智愚大师,商量如何前去营救覃少川等人。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彩儿在何处,但少川既然有了下落,先救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唐逍知道练好武功对这次救人的必要性,见子游前去准备,便独自到寺中后院练功。


“唐施主还不去休息么?”唐逍练得太投入,不知何时,智愚大师来到了他身边,竟然丝毫不曾觉察。


“我想将这几招练得熟练一点。”唐逍垂手而立,抹着额上的汗水道,“大师不也这么晚还没休息么?”


“这几招在唐施主手中使出来,江湖中的寻常高手,只怕难以抵挡。”智愚大师道,“只是若要更进一步,这出刀顺序、速度、方位,以及步法的配合,均需要改进。”说罢他接棍在手,“唐施主若是将这几招连贯使出,威力定能增加不少。”


智愚大师演示了一遍,只见那原本极为普通的木棍一到他手中,似乎立即变成神兵利器,散发出浓郁的浑厚之气。


“看懂了么?”智愚大师问。


“多谢大师指教。”唐逍感激地说道,想了想又道,“原来这三招以不同顺序使出,原来可以变化出六种组合。”他沉思半响,拍了拍脑袋道,“不对,一共有十二种组合!不对!还是不对,若是逆向使出,就是二十四种了,不对,不止二十四种!若再加上速度、方位的变化,哎呀,我都算不清楚了。”


“孺子可教。”智愚大师惊讶地点了点头,“其实这天下的各种武功,都是由一些最简单的招式演化而成的,一个简单的招式,因时、因地、因人便有无数变化。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万物。最简单的招式,往往是最有用的。以你的内功修为,如能将那些最简单的招式练到化境,在江湖中估计也鲜有敌手了。”


他说完,又举起木棍,使出一记开天辟地,他一连使了十次,由慢到快。当他使到五六次时,只听棍棒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使到第十次,也就是最快的一次时,反而寂静无声。最后两次,唐逍觉得眼前一花,智愚大师手中的木棍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根本没有动过。


“我一共出刀几次?”智愚大师问道。


“九次。”唐逍道,“不对,好像是十次。”唐逍不敢肯定,“最后一刀我没看清楚。只是感觉大师手中的手动了一下。”


“是十次。”智愚大师道,“这最后一刀,便是老衲出刀的极限。你依然能够感觉得到,说明老衲的刀法生疏了不少。你要记住,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也是听不到的,你只能凭感觉去判断。”


“难道还有看不见的刀法?”唐逍骇然问道。


“当然有,那是刀法的极限。无形无相。”智圆大师道。


“那定是天下无敌的刀法!”唐逍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下无敌的刀法,也没有天下无敌的武功。”智愚大师道,“所为天下无敌,不过是很多自大狂妄之徒的痴心妄想而已。”


“没有天下无敌的武功?”唐逍不由愣住,他低头想了一阵子,然后道,“无名道长的武功难道也不算天下第一么?”


“无名道长武功绝顶,但天下间至少还有四个人和他旗鼓相当。”智愚大师说道,“盲眼僧、南剑司马倾城、北刀傅一尘,以及海底神龙柳随风。他们都是这个世上最顶尖的高手。”


“那北刀傅一尘的刀法已达到无形无相的境界么?”唐逍问道。


“近百年来,他是唯一一个刀法达到无形无相境界的人。”智愚大师道。


“为何其他人都练不成那样的刀法?”唐逍奇怪地问道。


“因为没有人愿意毕生只练一招刀法。”智愚大师说道。


“一招刀法?”唐逍难以置信地问道,“傅一尘竟然只会一招么?”他的嘴张得老大,似乎智愚大师说的话,全塞进了他的嘴里而不是耳朵里。


“不错。北刀傅一尘只会一招,但这一招便已足够。”智愚大师说道,“那一招已经足够惊天动地。他生怕对敌,只用一招,从未败过。”


“那一招难道没人能破解吗?”唐逍问道。


“有。老衲说过,天下间没有破解不了的招式,也没有破解不了的武功。”智愚大师道,“比如武功练到无名道长的境界,便可以抵挡那一招,但只是能抵挡,却无法取胜。”


“那是什么样的一招?”唐逍悠然神往地问道。心中不由暗暗寻思,将来若有机会,定然要去见识一下那个怪人,试试那怪招。


“那一招无声无息,无色无相,你是看不见的。老衲说过,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也听不到的。”智愚大师道。


“真有这样的刀法么——”唐逍不由得沉思起来,若非说这话的人是智愚大师,他几乎会怀疑对方的脑子灌满了水。


“任何一招练到无形无相的境界,便是不败的绝招。”智愚大师道,“可惜天下练武之人,懂得这个道理的,少之又少,明白这个道理的,更是绝无仅有。因为能想通这个道理的人,不是极其聪明,便是笨得出奇。一般人不要说明白,连信都不会信。”


“他连成那一刀,用了多久时间?”唐逍又问。


“十六年。”智愚大师道,“据说他每天要练一万次。天下最厉害的武功,也就是出手最快的武功。只要你的速度够快,能够突破人类速度的极限,那便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了。”


“大师见过那傅一尘么?”唐逍问道。


“以前见过。”智愚大师道,“不过听说他已有三十年未曾出刀了,也未曾再与人交过手。因为他也在三十年前便失踪了。”


“失踪了?”唐逍不由得怅然若失。


“不错。”智愚大师道,“一个人练成那样的刀法,天下间自然没人再值得他动手。”


“大师何以对这傅一尘的事情如此清楚?”唐逍忽然问道。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智愚大师一愣,沉默不语,只是望着无尽星空,似乎想起往事,却不愿再提。然后便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又转身而回,手里拿着一把外型古雅的长刀。


“此刀乃老衲早年的随身兵刃,饱饮人血,是一柄名副其实的屠刀。”智愚大师道,“老衲本有心毁去,但杀人者是人,而不是刀,若不能毁去心中的杀念,纵然毁尽天下兵器又有何用?老衲放下这屠刀,也有三十年了。刀能杀人,亦能救人。如今我将这刀送与你,你要切忌,只可扶危济困,切忌行凶杀人。”


唐逍顿时跪倒在地,接过长刀,举过头顶:“多谢大师赐刀。”他将那刀拔出来一看,不禁大失所望,只见那不过是一柄黑漆漆的宽背猎刀,只是样式比自己之前练习的那把古旧许多,是牛角刀柄,末端刻着一只虎头。


“此刀原名卧虎。但用之不慎,还是可能变回屠刀。你要牢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智愚大师好似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失望之色,便又说道。


“晚辈一定谨记大师的教诲。”唐逍面色一端,似乎顿时明白什么。


唐逍一夜无眠,仔细回味着智愚大师的话。越想越是兴奋,越兴奋越睡不着觉,后来干脆起床,在月光下练起刀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