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霍林楠
|类型:生活·百科
|更新时间:2019-10-06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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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许多事情闹得江维汉的心里一直不舒服,他整天就像是吃了汤药似的,心里苦涩极了。于是,他决定到郊区野外逛一逛,一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二来也看一看深山大沟里的自然风光。桃秘书知道他的想法后,建议他到一百里以外榆河的唐窑去看一看牡丹山和唐窑湖。那里是国家级自然环境保护区,不仅有山有水,风景如画,而且还有许多的珍贵动物和稀有树种。
江维汉同意后,桃秘书问他:“用不用通知唐窑区委、区政府的领导,让准备一下接待工作?”江维汉说:“不用了,连你也不用去了。我这是个人临时出去一半天解解闷散散心,又不是因工作需要到基层检查指导。让小陈送我去就行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江维汉到市委机关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工作,就坐车来到唐窑风景区。
刚刚入秋,天空蓝个瓦瓦的就像水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普照着山川大地。天气不冷不热,空中不时传来飞翔着的鸟儿清脆响亮的鸣叫声。随着榆河改革开放,来唐窑旅游的人也是成群结队接连不断。唐窑不仅在榆河地区享有盛名,就是在全国乃至海外也名气不小。这里不仅有一年四季的温泉池供游人们洗浴健身,而且还有满山满洼的牡丹花吐露芬芳,在十里开外就香气扑鼻。
传说在远古的时候,天上王母娘娘的七个女儿耐不住天宫寂寞,偷偷下凡到人间游玩戏耍,经常来到唐窑玩耍,并带着牡丹花籽撒在这唐窑四周的山山沟沟、坡坡洼洼。直到现在,唐窑都留有仙女们曾经洗过澡的玉池和她们坐过的石床石凳。
江维汉在司机小陈的陪同下,沿着唐窑曲径通幽的石桥木桥和五颜六色的楼台长廊,来到泛起层层涟漪的唐窑湖边。他一边尽情地呼吸着山沟野外新鲜的空气,一边观赏着四周的湖光山色。两人一直逛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到唐窑宾馆去食宿。
天全黑下来的时候,江维汉觉得待在宾馆非常无聊,他和小陈一块又转悠到坐落在湖岸边上的唐窑歌舞厅。
歌舞厅里这时候已经响起了悦耳动听的音乐声,有好多男女在音乐的旋律中跳起了交际舞。江维汉和司机小陈坐在两边的来宾席上,他们要了两杯香槟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们。江维汉很长时间没有到这种场合来了,他突然觉得,当个普通百姓还是蛮好的。由于自己高官在身,使得他常常不敢出入这些地方,今晚就让他以一介草民的身份在这里疯狂一把快乐一回,估计这里边的人也不会想到市委书记会混在他们当中跳舞。为了江书记的安全问题,小陈考虑再三,还是背着江书记给舞厅老板说明了江维汉的身份。女老板立马笑嘻嘻地走过来和江维汉热情地打着招呼。她不仅免费给他俩换了两杯法国的高级葡萄酒,让服务员端上来可口的点心和五香瓜子,而且还特地叫过来年轻漂亮刚到唐窑没几天的刘倩倩陪江书记跳舞。这个不走人路的刘倩倩,在人生道路上是越滑越远,她现在不仅卖淫,还染上了可怕的毒瘾。前一向,她从牡丹川旅馆跑到这个边远郊区的唐窑来了。
当又一曲音乐响起时,刘倩倩伸出一只手礼貌地邀请江维汉跳一曲。在这深沟野外能和这么俊俏的女子跳舞,自然是江维汉非常开心的事情,所有的远虑近愁这时候全被他抛到脑后。好色的本性使得他在刘倩倩的搀扶下迈着轻快的步伐跳了起来,在一明一暗不断闪烁的灯光中,江维汉将这个年轻舞伴越搂越紧,两个人的舞步也逐渐跟不上音乐的节奏了。刘倩倩对这些举动早已经麻木了,她任凭这个老头子在黑暗中摸揣着自己的身子,她明知道这个人在占她的便宜,却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刚才老板娘答应给她足够的小费。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只要挣上一二百,能让她晚上抽上一口过过瘾,别的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否则大烟瘾犯了,又会让她难活得一夜睡不着觉。她现在白天东跑西奔浪迹天涯,晚上心事全被这点点白粉所吸引着、控制着,其他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一曲音乐很快结束了,随着整个大厅的灯光亮了起来,江维汉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放开搂抱着的刘倩倩回到座位上。在这种大众场合下,他始终保持着绅士风度。
这时候,舞厅里又进来好多青年人,他们互相打情骂俏说笑着走进舞池里。
当《新娘要嫁人新郎不是我》的音乐声伴着一个男中音在舞厅内响起时,江维汉主动伸出手邀请刘倩倩去跳舞。两人刚准备舞动步子时,一个满身酒气的胖小伙走到他们的跟前,他二话没说,一把将刘倩倩拉过来说:“不是前天说好了吗?这一个月我们白日黑夜把你包了,你只能陪我们哥们,你跟这个干老头子瞎拧气什么哩?”
江维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了半天,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立即火冒三丈,哪里冒出这么个灰后生,纯粹一点理都不讲。他走过去推了一把胖小伙说:“你这后生讲不讲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走过多少个村子,没见过你这么个孙子。”仗着自己是这块地皮上最大的官,江维汉竟然忘记了自己这会儿是在唐窑的舞厅里,他破口大骂起来。胖大虎本来就是个鼎鼎有名的二货,这阵子又喝得醉醺醺的,哪里还能受得了这么个闲气。他一把抓住江维汉的领口说道:“不识相的老东西,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两人开始拉扯起来。
坐在旁边吃点心的小陈看见江书记跟别人撕扯起来,赶紧跑到人群里往开拉架。站在吧台跟前提瓶啤酒连喝带倒的李半仙,听到胖大虎叫他过来帮忙时,这个二杆子撵过来不声不响举起啤酒瓶子对着江维汉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舞厅里乱作一团,陶醉在音乐之中旋转跳舞的人们,被这意外的打架给搅了个稀巴烂,大家不得不停了下来,胆小的躲在远处看,胆大的挤在跟前瞧。当音乐停止灯光亮起时,好多人才惊讶地发现,江维汉浑身是血倒在舞池里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小陈见江书记被打成这个样子,立马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和这两个醉鬼厮打起来。当打红眼的李半仙跑到吧台上,又提起一瓶子啤酒准备砸小陈时,老板娘愤怒地挡住了他:“你还砸人哩,你们两个小子把乱子捅得够大了。你们知道这躺在血泊中的人是谁吗?”
“愿是谁家杂儿子哩。”李半仙满不在乎地说。
“是咱榆河市委江书记。”老板娘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着说道,“你俩这下可把窟窿给捅大了。”
“谁相信你那鬼话哩,市委书记能跑到这种场合来吗?”胖大虎在一旁争辩说。
跟前有两个人纷纷证实说,这挨打的人确实是市委书记江维汉。
这时候,只听见旁边小陈害怕地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机给市委有关领导打电话。他告诉他们,江书记在唐窑舞厅被两个醉汉打得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在场的许多围观群众听说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这个人竟然是市委江书记时,便自发地赶快帮忙往外抬。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者惊呼道:“赶快呼叫120救护车让快速过来,迟了这个人的恐怕就完蛋了。”
胖大虎和李半仙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明白过来被他们打倒在地的确实是市委书记时,惊呼道:“妈妈的,这下怎可弄成个杵牙了。”吓得二人拉裤尿鞋地趁着茫茫夜色抄小路翻山外逃了。
江维汉被呼啸而来的救护车连夜拉到榆河市人民医院的抢救室里,市长秦卫民和市委的其他领导人先后纷纷赶到医院。秦卫民几乎是命令式地向医院下达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抢救昏迷状态中的江维汉书记,让他尽快脱离生命危险。同时,他当机立断和其他常委们商量之后,将这一消息直接在电话里向省委书记作了汇报。
是啊,尽管平时他俩在工作上有很多问题看法不同,分歧很大,江维汉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就目前来说,他还是榆河的一把手哩!现在被打成这么个样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向省委汇报的话,这责任他秦卫民担当不起。
省委书记在电话中指示:让秦卫民务必亲自守在医院进行现场指挥抢救,并告诉省委马上派省医院专家和工作组前往榆河市。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江维汉仍然躺在榆河人民医院的抢救室里,他仍然处在深度的昏迷之中。
这下可急坏了给他开车的司机小陈,江书记这次是和他一道出去游山玩水的,万一有个闪失的话,可要让他难过后悔一辈子。他虽然也在厮打中受了点轻伤,但根本不碍什么事,再说现在这种情况,他哪还顾得上那点小疼痛。他忙里忙外进进出出,跟李家保姆王月红一起替江书记寻这寻那,期盼着他快快醒来平安无事。可叹他那能不够的老婆王英英,这一向又不知跑到哪里游山玩水去了,两个儿女又都不在跟前。
不知哪个长嘴舌头把江维汉在唐窑歌舞厅和年轻混混争夺女人的消息给抖搂了出去,就这事,整个榆河城一哇应,许多人大张旗鼓地有一的加二,把这事传得风一般雨一般的。有的好事者,甚至故意编造夸张地说:江维汉大天白日跑到唐窑串人家年轻媳妇,正在这女人肚子上趴着,被突然回来的男人给碰了个正着,一锤子打得就从女人肚子上滚落下来。
谣言四起黄说黑道,市民们直吧唧着嘴,谈论着这件事的长长短短、根根梢梢,谁都不去查问打人的是谁,屎盆子尿罐子全都扣在江维汉一个人的头上,不约而同地说着江维汉的不是和过错。一个市委书记,你放下市委那么多的大事不去处理,跑到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去做甚哩?还不知好歹地和年轻人为一个三陪女争风吃醋。你说你是个什么市委书记?什么党的领导干部?
就是榆河这块地皮上死得再没人才,也不能让这号龟孙子坐在台台上不拉屎把位位给占住。江维汉的人气、威信一时间在榆河扫地,有市上干部直接写信把这件不光彩的新闻告发到中纪委领导那里,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让江维汉快快下台。
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之后,经过省医院专家和市医院专家共同全力抢救,江维汉终于苏醒过来了。围在跟前的人们终于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小陈和月红等到他醒过来以后,抵抗不住几天几夜的过度劳累,分别在床头小柜和另一个床上沉沉睡去。
当副省长走到床边握住江维汉的手时,这个昔日在榆河傲视群雄的市委书记,眼睛里泪花子乱转。副省长受省委委托,对他意外受伤表示慰问,并让他安心治疗养病,至于榆河市委日常工作,暂且由一贯工作雷厉风行、作风硬朗的秦卫民同志主持。江维汉从副省长的口气中完全可以听出来,省委领导对自己以往的表现和这次桃色风波的恶劣影响很不满。省委可能很快要重新调整榆河地区的领导班子了。
睡在病床上的江维汉,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恼恨自己老呀老了,却做了这么一件丢人现眼遭人唾骂的事情。疼痛受了不说,光这传播远近的臭名声就让他生不如死呀!这叫他以后怎价再坐在台台上说人哩?这下怎实实跌在秦卫民那派人的篮子里了。这伙人以往常和他作对,一直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盼不得他早点掉了乌纱帽,好让他们上台执政,这事出得可如了这些人的心愿了。
睡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小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捉住病床上江维汉的手哭着说:“江书记,只要你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强。
差点没把我吓死。完了我非找那两个小子给你报仇不可。”
“小陈,你不要哭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只是那两个灰汉太狠了,一酒瓶子竟然就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让我差点丢了性命。今儿个一切都好了,这件事你也不要再胡闹了,完了让有关部门插手调查这件事情,说不定是一场政治阴谋。”停了片刻,江维汉接着对小陈说:“你辛辛苦苦给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车,年纪轻轻的又离了婚,平时孤零零的一个人,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成家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王月红插话说:“从你被打昏迷后的那天起,小陈天天哭鼻流水就像个婆姨女子一样,嘴里一直重复着两句话:
江书记呀我对不住你,是我没保护好,你才挨打的。”等王月红和其他看望的人走了以后,江维汉突然问小陈:“你觉得王月红这个女子怎个相?”
小陈回答说:“好女子。”
江书记问:“你看下不?”
小陈说:“我离过婚的,怕人家月红嫌咱。”
江维汉从床上坐起来说:“你是男的,在这方面要主动去追,完了我再给你从中周旋一下,看能不能把你俩凑成一对。”
通过这次生死事件过后,江维汉现在是想通了,他突然觉得应该很快给王月红寻个主了。过分的贪欲往往会酿成大祸,再说了,自己在不远的时间里可能会离开领导的位子。
小陈一脸高兴地说:“江书记,那我就太谢谢你了。”
其实在小陈的心里头,早就看下江书记家的这个小保姆了,只是在过去的时光里,他不敢给江书记讲这件事而已。通过一来一往多次的接触,小陈对月红的印象非常不错,两个人到一块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特别是这一向在医院里照料江维汉,他俩更是互相关心呵护着对方。当他急得为迟迟不能苏醒过来的江书记哭泣时,王月红也坐在一旁跟着默默地流泪;当夜深人静时,他困得爬在床头小柜上睡着时,好心的月红姑娘竟然把自己的上衣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小陈现在心里高兴地想,只要有江书记的支持,他和王月红的亲事就肯定有门。想到这里,他借口寻东西开着小车直奔南郊世外花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