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痛失玉牌(2)

作者:瑛子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2:12

|

本章字节:8142字

从他的脸上,她看不到哪怕丁点的恨意。如果说他面对她时还会有一种情绪,那就是从眼神里无法克制的厌恶、鄙视和怜悯,她心里一阵悲凉。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她狠吸了两口烟,继续把无所谓的表情覆在脸上。


陈心宇没有再说什么,最后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没说再见。


这夜陈心宇钻进一家酒吧喝酒。喝到半夜,跑到洗手间狂吐一番,吐得泪流满面。再次回到座位上时,一个女孩子走过来,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喝多了?需不需要帮助?柔美的声音流露着关切,陈心宇不由抬头打量,只见女孩梳着和夏薇一模一样的发型,甚至连衣着打扮都和夏薇同一个风格。醉意矇眬中,女孩正含情脉脉注视着他。恍然间,仿佛夏薇回到身边。他下意识地望向她裸露的左腕,只是那里并没有钻石手链的影子,而是一只淡绿色椭圆形的翡翠镯子。镯子在幽幽灯光下闪着莹润光泽,他知道,不是夏薇。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喝成这个样子,不怕女朋友担心?”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你不愿说,不勉强,不过,对你的心情我是感同身受,因为我也刚刚失恋。”女孩要来一瓶酒和一只酒杯,满上一杯,一饮而尽。那股豪爽劲,是夏薇不曾有的。


尽管陈心宇不会把心事说给一个陌生女子,但听这个酷似夏薇的女孩这么一讲,多少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因此他没有赶她离开。这晚上就在酒吧的小桌上,他喝了很多酒。摇摇晃晃离开酒吧走向停车区时,女孩一直陪在他身边,她扶着他,直至把他扶到车子里。


“你这样子还怎么开车?太危险了。”女孩说,“我不会开车,没办法送你回去啊,你有没有朋友的电话,叫你朋友来?”


“你别管我,你走吧。”陈心宇不由分说推开了她。


女孩倒也听话,帮他关好车门,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是不是喝了假酒?”陈心宇嘟哝着,只觉得头脑昏沉,疼痛欲裂,浑身发软,双腿如同灌铅,双手握着方向盘,却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不一会儿,便头一歪,昏睡过去。


陈心宇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周战地推门进来,不满地说:“怎么一个人出去喝酒?喝成那样儿了?就不怕让人弄死吗?”


阳光照在陈心宇脸上,一度断裂的思维一点一点地修复,昨夜的情景噩梦般再现眼前。


“我是怎么回来的?”


“一个男的,开着你的车子把你送回来的。”


“谁?什么人?”


“没留姓名。”


“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是啊,我也纳闷呢,他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呢?这人半夜敲开了门,说你发生了点意外,我只顾弄你上楼了,一转身,这人就不见了。”


“好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陈心宇大脑一片混乱,烦躁地闭上眼睛。


周战地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陈心宇木木地躺着,一只手习惯性地触摸胸前那块玉牌。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每次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会不由自主地抚摸它,每次把它握在手里,就像握着夏薇的手,也像在抚摸她光洁如玉的面庞。是的,握在手心里的,不再是一块单纯的玉器,而是他始终放不下的爱情。它已经成了他的精神寄托,成了他情感世界的全部。它陪着他,即便她不能在他身边,他仿佛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感受着她的存在。


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纯粹来自于手感:手心里的玉牌,与往日有些不同。


仿佛被火烫了一样,陈心宇猛然弹起,光着脚一步跳到窗前,对着明晃晃的太阳光,仔细查看玉牌。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它,的确不一样了。


原本清澈里飘游着几缕翠色的“龙”首,多出一团团浅色棉絮,还有那水色透亮的龙身,颜色似乎也变得朦胧。他仿佛当头挨了一棒,立即意识到,昨夜遭劫!而强盗正是那个形象酷似夏薇的女孩。她并非单纯地“抢劫”,而是偷梁换柱,偷去玉牌之后,把一块仿制品换给了他。


抢走了玉牌,那就是抢走了他的女人,抢走了玉牌,那就是夺他的命!


这个上午,陈心宇再次出现在天诺总部,推开陈金宇的办公室大门。陈金宇在会议室开会,秘书看陈心宇脸色不对,又拦不住他,急忙打手机向“老大”汇报。半小时后,陈金宇回到办公室时,陈心宇已抽掉半包中华香烟。他一次次不约而来,陈金宇已经一忍再忍。看到弟弟脸上结霜凝冰,为了不激化矛盾,陈金宇还是习惯性地笑道:“心宇,有事啊?”


“你时间宝贵,没事敢来打扰吗?”陈心宇的目光扎在大哥脸上,声音冷得像飞过来的尖刀。


“说。”陈金宇不再有耐心客气,抬腕看看时间。


“有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特地来请教。”


“说。”陈金宇继续忍着。


“你们很缺钱吗?”


“什么意思?”


“一定要我把话说透吗?”


“有什么都说出来。”


“据我所知,这场金融危机带来的灾难,我们公司没有幸免。企业早已出现大幅亏损,作为董事长,你不想着如何通过正当途经扭亏为盈,而是企图通过歪门邪道弄钱,你这样做,对得起父亲吗?”


陈金宇沉吟着,脸上笑意尽失,声音沉了下来,“你在这儿等了半个小时,就是为了讨伐我?我怎么歪门邪道了?说明白!”


“我做梦都没想到,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阴谋算计、抢班夺权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我更不敢想象的是,老头子前脚刚走,同室操戈、亲情相残的事情就紧跟着上演。我们是亲兄弟,可是在有的人眼里,亲情还不如一张废纸!这真的是发生在我们陈家的事吗?大哥,我无法相信!”


“什么意思?”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看在同为亲人的分上,我可以暂时容忍有人把属于我的钱拿走,也可以暂时容忍有人把属于我的权夺去,即使有人野心勃勃想要把陈家的江山变成他一个人的天下,我也可以暂时容忍。但,请记住,唯独不能动我爱的女人。这世上,我爱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夏薇。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爱的女人被人伤到了,哪怕伤了一根汗毛,我都会毫不手软地报复,如果让我逮到,我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心宇,一直以来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谁给你的胆儿,跑这儿来撒野?你给我出去!”陈金宇目射寒气,咬牙切齿,忽然走上前来,挥手就是一拳。


陈心宇没能躲开,结实地挨了这一下,反过来他又挥出一拳,陈金宇也马上挂了彩。


感觉嘴角有点咸,陈心宇伸出手指擦擦,狠狠瞪了陈金宇一眼,掉头而去。被他随手带上的办公室门,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


记得小时候母亲给兄弟俩分水果,心宇总是迅速地把自己的吃掉,然后眼巴巴瞅着大哥,金宇则把藏在抽屉里的、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拿出来,分给他。大哥,你还是小时候那个亲爱的大哥吗?走出大哥办公室的时候,陈心宇无法克制内心的狂潮。把那些话像箭一样射向陈金宇的同时,他自己的心里,也已经鲜血淋淋。


陈心宇直接回到家,陪母亲吃了午饭。他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母亲,她已经无法再经受任何打击。房间的花花草草,那些娇嫩的花蕊和新鲜的叶片上,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伤痕。那是江姝每次走过它们身边时,都忍不住伸出细长的指甲,捏住花瓣或草叶,无意识地掐去一块的结果。伤痕累累的花草,一次次灼烫着陈心宇的视线,揪痛了他的心。


花如锦牵着儿子的小手,走进院门。母子俩带回的欢声笑语,为这个沉闷的家增添了活泼的色彩。


“去,跟你叔叔玩去,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花如锦看到小叔子,就笑吟吟地将儿子丢给他。一会儿,她的声音又从厨房传来,“心宇啊,今天想吃点什么?”


陈心宇抬起头来,冷冷瞅一眼大嫂,没回应。


“嗨,怎么回事儿?心宇,问你话呢,没听到吗?”花如锦又道。


陈心宇连瞅也不瞅,一句不回,专心致志和小侄儿玩游戏。


陈心宇自十八岁上大学起,就离开家门,和嫁进陈家不过十年的嫂子,并无太多交集。在他的印象中,嫂子虽非十全十美的女性,但至少也算个贤惠女人。她在事业上精明强干,巾帼不让须眉,但他看到的,更多是她生活中的形象。她对丈夫温柔似水,疼爱有加;对公婆百依百顺,温俭恭让;对孩子,那更是如同心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她从来不让保姆碰孩子的物品,就是担心保姆卫生不过关。丈夫和孩子的衣服从来都是她亲自洗涤,因为她认为这世上只有她,才会把一颗真心给他们。家里常年有专门的保姆,但花如锦常常推掉外面的应酬,回家为全家人下厨。母亲说过,这个女人假模假式,表演痕迹过浓,陈心宇并不这么认为。他一直觉得母亲过于偏激,原本婆媳就是天生的敌人,母亲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媳妇,得出的结论自然也是偏激的,因此从不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重新分析一下自己的母亲。江姝着实属于刀子嘴、豆腐心,又情绪化得厉害,别人若对她好,她恨不得掏出心来。人家做事稍不顺她的意,她就激动、生气,火冒三丈。仔细回想起来,母亲常常说话不中听,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基本不说假话,也不会随意诽谤他人。


晚饭上桌了。花如锦亲热地招呼大家开饭。青岛的秋天本是清爽明媚,陈心宇却感到整个身心陷入一种烦闷和痛苦之中,阵阵发冷。秋风轻拂窗外仍然泛着绿波的树梢,满院树木或红或黄或绿,争相舒展着自然的情绪,只有他,心里的狂躁无处宣泄。他委屈,他愤怒,他想发泄,他想大声痛斥,甚至想举刀砍人。面对花如锦,他好几次忍不住想对着她的和善的脸质问,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钱?为了财产是吗?可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克制了大脑里几近疯狂的念头,没有破坏这个晚上还算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忍耐,他不得不再一次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