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倪秀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17
|本章字节:6126字
书接上回,腊月28这天马粪包拿着大文给的10元钱坐火车去亮河镇买炕席,他穿上了大文给他做的一件新棉袄,多少有点紧吧,棉裤的两个膝盖和后屁股上都打着补丁,裤腿角有点露棉花。
亮河镇街道不大宽敞,镇上办置年货的人很多,用布票买布的、用肉票领肉的、用鱼票领鱼的、也有不买东西挤到人群里面掏兜的……人们没有秩序也不排队一窝蜂似的向卖口处挤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一派繁荣景象。
所有的商店都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牌匾,看不出里面是卖什么的。马粪包对镇上很熟悉,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五金商店,呵!买炕席的人真多啊,营业员忙得不可开交,他摸了摸兜里的钱暗想:“大文这个臭娘们就给俺这点钱,俺要下顿馆子、买烟买酒该多好啊,可买完炕席钱就没了呀,怎么办呢?嘿!他妈有了!趁营业员不注意俺扛他一顶走人,让营业员神不知鬼不觉就丢了一顶炕席。省下钱俺下馆子吃喝一顿,还能买些烟和酒,何乐而不为呢!俺咋这么聪明啊,谁说俺虎了巴叽嘚儿呵的,妙,妙,妙啊!想到这里他开始挑选炕席,一边选一边撒嘛,趁售货员收钱和别人不注意的功夫,他把炕席卷上就背走了,马粪包的心就象怀里揣个兔子扑腾扑腾直跳,他慌慌张张直奔饭店。
天上不掉馅饼,地上也没有免费的午餐。看官马粪包进了饭店,看看后面没人追他,不由暗暗庆幸,拣靠近窗户的桌子边坐下来正要点菜。几个营业员跑了进来,把马粪包抓住交给了商店革委会,商店革委会又把他交给了镇革委会,镇革委会认为马粪包的行为是破坏抓革命,促生产,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属于阶级敌人新动向,把他做为典型让他在亮河镇背着炕席戴上高帽挂上牌子游街示众。这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美梦。红卫兵压着马粪包游街,只见他身背炕席,头戴高帽,脖子上挂一个用纸壳做的牌子,牌子上面还写着“小偷马饭包”5个字,‘他报的是他的名子,他没有说村民们都叫他马粪包,‘马饭包’这三个字还用红叉给打上了,他左手拿一个破盆子右手拿一个小柴禾棒边敲边走边喊:“俺是小偷,俺是小偷……”一群聚拢过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跟着马粪包走街窜巷,有的人甚至忘记了办置年货。
游完街,镇革委会派红卫兵把马粪包压回了松水村交给了村革委会,并传达镇革委会的指示:“偷炕席的马饭包回去后,白天游街,晚上批斗,痛打‘落水狗’马饭包。”
批斗会上牛大赖一反常态,忘记了夕日狐朋狗友的情份,他穿着一件破棉袄,两只手插到袖筒里大公无私地踢了马粪包两脚,首先发言:“他妈,你爹咋作(zou)你了?嘚儿呵虎了巴叽的,商店的炕席你也敢偷?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吗?你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破坏抓革命促生产。你说,是不是?”
马粪包说:“俺没挖社会主义墙角,挖墙角太费事俺是从商店门进去的,就是馋得喽的,为了把钱省下来去下馆子”。
“你懂个屁,你他妈得馋痨了?不吃不行啊?”、牛大赖打了他两拳。
马粪包趔趄一下靠墙站住嘟囔着说:“嗯那,不吃不行,俺要是不买炕席直接下馆子就好了,都怨俺那臭晚劁子娘们大文。”
牛大赖又踢了马粪包两脚说:“你属猪八戒啊?就知道楦屁眼子,张驴他爹因为好吃都药死了,俺看你也活腻歪了。”
有人喊:“打倒小偷!痛打落水狗马粪包,打倒马粪包。”
老队长说话了:“马粪包你妈了个巴子,你尽批判别人了,那什么尖冲着别人了?”
刘结实说:“马列主义。”
“对,你尽用这个‘马拉猪义’的尖捅别人了,还勾窜红卫兵来咱村打人,俺早看出来你是秋后蚂蚱没几天蹦得头了,兔子尾巴长不了,这下你玩不转转了吧,你说你省下钱下馆子,你肚子里长馋虫了?你兔子钻灶坑一身焦毛(矫毛),不吃能啥的?伟大领袖教导俺们说‘革命不是请客(qie)吃饭。’你就不听伟大领袖的话,叫你馋,这下靠蛋了吧?”
会场上一阵哄笑,可牛大赖感觉到老队长说的“勾窜红卫兵来咱村打人。”听起来不那么顺耳,老队长这不是说俺和马粪包勾结红卫兵打死追风他爹常万有的事吗?。
社员们七嘴八舌地批判开了,有人说:“你他妈嘴子可馋了,谁家吃点好的你就紧忙去赶饭碗子。”
“是啊,俺家杀猪那天还没等杀呢你就来等着吃肉,一连吃了3天,白片肉你可劲整,你们猜他一顿吃了多少?少说也有5斤啊。”
刘结实说:“前一个运动时有句话,大干部占小干部偷个别社员缝个大挎兜,当时都挨整了。如今马粪包长了3只手,3只手能当生产队长吗?依俺看把他生产队长这个官衔给他撸了得了,反正他嘚儿呵的生产上也掰不开镊子。”
“拿下换人了,还让老队长当吧!”
“还让老队长当!”群众呼声一片。
牛大赖说:“明天老队长上任,就这么定了,散会”
马粪包挨了一顿批斗,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悻悻地回到了家。且说大文正在煤油灯下拿着小学课本,给春花和秋月读《刘文学》那一课。马粪包一进屋正好念到地主偷辣椒,刘文学与地主斗争那段,他竖起眉毛瞪起红彤彤的蛤蟆眼,咧开露着牙花子的嘴开始骂上了:“臭娘们晚劁子,你他妈成天教孩子念驴马经,能当饭吃是咋的?俺游街挨批挨斗还把俺生产队长也撸了,你们娘们在家到挺自在。”说着如狼似虎的一把将大文手中的课本,抢了过去撕得粉碎,春花和秋月被她们的畜牲爸爸给吓哭了。马粪包一看孩子哭了更来气了,上来就把两个女儿扯腿从炕上拽到了地上,两个孩子的头摔到地上磕得晃铛晃铛直响。虽然春花和秋月哭得更凶了,那声音震动了天和地,可是邻居知道他家打仗是常事所以没人拉没人劝。
大文心疼孩子就骂马粪包:“你不偷炕席能斗你吗?不然能把你生产队长撸下来吗?在外边你是狗熊,回家你装英雄,你这个炕头爷太,就是在家打老婆孩子的能耐。在外边挨整了吧?批判你斗争你活该,阎王爷早点把你这畜牲玩意收了去得了”。
马粪包回身给大文削了两个大耳雷子,擂得大文眼睛冒金星。大文打不过他,抱着孩子哭了起来,嘴里祖宗三代的数落着骂。
看官马粪包看到老婆孩子抱成一团在哭,他反而乐了,一肚子气全消了。看到老婆孩子痛苦,他的幸福由然而生,他把幸福建立在老婆孩子的痛苦之上,此时他已把一切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还像往日一样悠闲自在地躺到炕上,点燃一颗香烟开始喷云吐雾,接着把烟灰弹得炕上到处都是,为什么把烟灰弹到炕上呢?因为他听别人说,烟灰是干净的那是因为燃烧的时候消过毒。
他从来不抽旱烟都是抽香烟,他用的钱都是大文卖菜卖鸡蛋的一点家用钱,大文舍不得花又怕马粪包抢去买烟买酒花了,她天天在藏钱,马粪包天天在找钱,结果这钱大部份都被马粪包翻出来买烟买酒了。
村上的人都抽自己种的旱烟,因为香烟太贵了抽不起。马粪包是把家里的钱花到自己一个人身上了,不然他也没有钱抽香烟。
有一次大文把仅有的几元钱藏到一个小匣子里面,马粪包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大文紧忙说:“这个匣子里面没有钱。”马粪包听完咧着嘴拧笑着说:“你这不是告诉俺这个匣子里有钱吗?嘿,他妈,没说的。”说着把钱拿了出来,大文哭着喊着没能抢回来,马粪包连窝端了这些钱,咧着大嘴乐呵呵地去合作社买烟去了。
且说大文这不是此地无银300两吗?谁说大文聪明,她比马粪包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