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倪秀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17
|本章字节:10848字
书接上回,马丫说:“马粪包你去把犁铧子拿来放在咱妈心口上吧!”
此时他们的妈妈丁香被马粪包灌完安眠药睡着了,姐弟二人轻轻地把犁铧子压到了她妈的心窝上,只见她妈开始呼吸急促,接着拼命挣扎,马丫和马粪包死死地摁住他们的老妈丁香,少顷只见他们的老妈脖颈上的皮呼嗒了一会就没有多少气息了,不到一刻钟她们的老妈就乌乎哀哉了。可怜的丁香儿女不但不给她治病,而且还死在了她的一对儿女的手上。此时丁香不但像大仙说的不作也不闹,而且还去了一个没有忧伤没有痛苦的另一个世界了。马丫哭了几嗓子,看看天快要亮了就让马粪包张罗后事。马粪包一出门就和扛着锄头上工的刘结实走个对头碰。
刘结实关切地问:“你老妈病好些了吗?”
“啊!上西天了。”
刘结实知道马粪包得(dei)儿呵虎了巴叽的说话难听,明白这是她妈死了,就直奔他家帮着忙活老人的后事了。
话说马粪包是有名的说话难听,人们背后还叫他二寡妇。他小姨子二文结婚那天他去生产队扛一个木匠干活用的又宽又厚又长的板凳,这个板凳足有二百斤,他吃力的把板凳往老丈人家的院子里一摔,说:“这板凳他妈像棺材板子似的那么沉。”
老队长说:“妈了巴子,你小子这张乌鸦嘴真臭!人家结婚你怎能说这么难听的话啊。”
还有一次她姐姐马丫生她儿子小根子时,刘结实祝贺他说:“哈哈,你姐姐生个大胖儿子,真带劲。”
他张开露着牙花子的大嘴说:“他妈成葫芦瘪葫芦还不一定呢。”
且说岁月的长河流淌到了1967年,这时运动越搞越乱了,到处都在搞派性搞武斗,简直杀人不偿命了,全国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松水村也不例外,同样也出现了打死人的事件。
话说这一日,马粪包在牛大赖家喝酒,牛大赖说:“听说亮河镇红卫兵闹的可凶了,两派武斗都死了好几个人了。”
马粪包说:“这年头杀人不偿命了,没说的,俺就想杀追风。自从俺把大文从追风那翘到手之后,这臭娘们开始和俺还挺好的,可是现在嫌弃俺虎了巴叽嘚儿呵的,还嫌俺馋、懒。追风蹲窝棚时她还偷偷地给他送煎饼,让俺当绿色的硬壳大王八,俺虽然经常捎大文但是俺不解气。”
“找红卫兵啊,来了就灭了他,那还不容易。哈哈现在杀人不偿命啊!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了,易早不易迟。”
“嗨他妈,没说的,来整一碗。”一碗酒下肚,马粪包又发愁地说:“上哪找红卫兵啊?”
“你咋这么嘚儿呢,找你表姪呀!”
“忒好了,妈了的!俺咋把俺婊姪李革命忘了呢!他今年念初三应该毕业,没让毕业,让他们这茬毕业生留在学校闹革命,他还是红总部尖刀团的团长呢,可有派头了。火车不是推的,大山不是堆的,老牛不是吹的,罗锅不是围的,那小子可尿性了,他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都得听他的调遣。”
“拿着火车上提包,拿着狗打石头吧,还没吹啊,什么成千上万啊!全校才400多学生。”
“大哥啥时动手?俺去找俺婊姪。”
“伟大领袖教导俺们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啥叫只争朝夕?”
“就是明天你去亮河中学找你姪。”
“行啊,俺明个就去找俺姪。”
“东风吹战鼓擂,五洲震荡风雷激啊,哥俩好啊,一口闷啊,整!”两个造反派喝得兴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们的话被牛大赖老婆小米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牛大赖和马粪包是在做丧尽天良的事,她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天,她做月子时追风给她担水劈柴的情景,她把追风当成天上的月亮和水中的月亮,虽然够不着也涝不着,但是可以欣赏,追风在自己的心目中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追风是一条好汉,他没招谁没惹谁怎么总是有人想往死里整他呢?明天牛大赖和马粪包就要判追风死刑了。不行,俺不能见死不救,俺要挽救这条好汉的性命,那么怎么能挽救呢?找谁呢?这是个问题,她想了很多人,可是她觉得都不合适,最后他想到了大文,对,就找大文,马粪包在这儿喝酒,我去他家,她悄悄地溜出了家门。
小米家离大文家有半里地远,也就是500米左右,冬日漆黑的夜晚,天上下着小青雪,小米顶着剌骨的西北风踏着咯吱咯吱响的雪地悄悄地来到了大文家,她一进门就带进了一股凉气,她气喘吁吁地把牛大赖和马粪包明天要害死追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完就匆匆忙忙地回家了。大文听了小米这一番话吓得脸立刻变了颜色,她匆匆忙忙偷偷地给追风报了信。
且说大文心怦怦直跳,她边走边想:多可怕啊!全国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红卫兵,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他们是造反派。他们的权力越来越大了?简直杀人不偿命了,特别是这些昨日课堂上学生,家长膝下孩子,转眼间就变成了造反派,有的还成了暴徒,他们头戴绿军帽、身着绿军装、腰间束武装带、左臂佩红袖标,手握红宝书。就连女孩子也是这样,飒爽英姿,雄赳赳气昂昂的,他们抄家、砸教堂、捣庙宇、挖坟墓、焚烧文化典籍、毁坏文物古迹。这个世界咋这么乱啊!
现在越闹越大了,红卫兵又有很多派别了,这些派别常常打仗,也就是武斗,有的学生们在武斗中消逝了年轻的生命。
编者暗:虽然当时红卫兵就是法律就是政府,他们可以随便堂而皇之地打死人,但是他们的下场也并不好。正如《红楼梦》中甄士隐在《好了歌》中唱的:“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后来最新指示:“农村是个广阔天地在哪里是大有作为的。”发表后,举国上下庆祝了一番,红卫兵便成了成千上万的知青大军,来到了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大有作为去了,与此同时红卫兵消失了,这是后话。
话说有小米和大文的通风报信,追风逃跑了。
只见,一缕朝霞照到了黄皮沟的一个小窝棚里面,这里是追风为了躲避牛大赖、马粪包和红卫兵追杀的避难所。小窝棚离松水村50多里,这里危峰嶙峋众岭重叠,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和齐腰深的白雪形成了林海雪原。
追风把山里的小溪凿开一个洞,一股清凉的泉水涌了出来,他打满了一捅拎回小窝棚,这小窝棚是流动猎人的临时住所,里面有一铺炕,也有锅碗瓢盆,追风用松木拌子把灶坑点着,又把他背来的大楂子和大豆盛出二碗洗干净放在锅里煮上,一会工夫锅里就散发出老玉米的香味,小窝棚也暖和起来。他坐在灶坑旁边,边烤着火边凝思苦想,为啥到处都散发着血腥味,乱搞武斗随便打死人还有理呢?俺小学文化也不懂什么主义什么思想,只知道草菅人命乱杀无辜是伤天害理,可现在就说造反有理,自己犯了什么罪?而且还是死罪。因为勤劳刨点小开荒?
蹲牛棚那段时间俺和王泽、幸福这两个国高毕业的文化人呆了9个月,俺问他们红卫兵整天喊的马列主义是什么?他们说了挺多的,俺也没记住,好像是要实现共产主义,说是到那时候就按需分配了,也就是俺要啥就有啥。他们又说中国还很穷,达不到共产主义,中国急于实现的共产主义,实际上是一种乌拉帮(乌托邦),乌拉邦又是什么呢?乌拉帮俺也不知道是什么,他们说俺也没记住,好像是在世外桃源生活,又说世外桃源就是像咱松水村这个美丽又吃得好,穿得好的安逸的地方。
“俺看共产主义、乌拉邦(乌托邦)和世外桃园差不多,都是好社会,俺不要求那么好,只希望吃饱穿暖不挨批挨斗俺就行。”
唉!刨小开荒就犯死罪了?不,是牛大赖和马粪包要害死俺。要不是大文和牛大赖媳妇小米救俺,俺这条命休矣,嘿!俺有女人缘啊!
家里怎么样了,俺那光棍老父亲还在为抓奸的事见不得人吧?老婆菜花和一对儿女都好吧。
且说松水村响起了一阵狗的嚎叫,牛大赖和马粪包带着17个身穿草绿色衣服,腰扎皮带的红卫兵,杀气腾腾的进村了。
老队长自言自语地说:“妈了个巴子,咋像当年鬼子进村呢!”
只见牛大赖和马粪包带着红卫兵直奔追风家,追风媳妇菜花和他们的一对儿女吓得直往后退,牛大赖大声说:“追风呢?”
菜花颤抖地说:“上山打猎去了。”
晚上回来时让他到生产队粉房来一趟,菜花虽然和牛大赖关系非同小可,可今天她也吓了一大跳,她从这群杀气腾腾的红卫兵身上,看出牛大赖和马粪包要致追风于死地,此时她顾不得和追风划清界线了,追风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的依靠她要保护追风,想到这里她大声地说:“追风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你知道他去哪里打猎吗?”
“不知道,他没和俺说。”
牛大赖瞪了菜花一眼说:“老娘们家家的不说实话是不?欠收拾!”
牛大赖说完就走了,来到生产队和马粪包陪红卫兵吃饭,到了晚上,牛大赖他们还没找到追风。
马粪包说:“完了,追风跑了,他怎么知道信的呢?一定是你老婆小米报信了。”
“你老婆才给追风报信呢,昨天晚上咱们合计时她也没出去呀。”
“说是呢。”
“今天就白张罗了?”
“把追风爹抓来吧!”
“对啊,俺就恨这老灯台了,他害死了俺老妈。”
牛大赖说:“他害死了你老妈?你老妈怎么死的?是谁用犁铧子压死的?”
不管怎么死的都与这老王八有关系,就抓这老王八让他说出追风的下落。”
话说丁香的死,最痛苦的人不是她的儿女而是追风的父亲常万有,他在丁香的坟头摆上了狍子馅饺子后喃喃的说:“你说过这种饺子煮时都屁股朝上,俺仔细一看真的都屁股朝上呢,哈哈,你最爱吃这个了,今个俺给你送来了,你趁热吃了吧!你苦了一辈子啊,如今你到了那边好好安置一下,过些日子俺就去见你。”常万有叨咕了一阵流了几滴老泪,就从北山根丁香的坟地,回到他那和坟丘子差不多的马架子里看着孤灯发呆。
忽然他听到有人敲他的门,他想:“是谁呢?莫不是丁香在那边已经安置好了来接俺?”他去开门可门被踢开了,把他撞了个列且,牛大赖和马粪包进来了,后面还跟着10几个杀气腾腾的红卫兵。
常万有说:“你们来干哈?”
“干哈,找你儿子追风。”
“俺儿子不在这。”
“在哪儿?”
“不知道?”
“把这老东西抓起来。”10几个红卫兵和马粪包上来就把常万有绑了起来。”
常万有大声地喊:“拥护啥抓俺?俺犯啥法了?牛大赖你妈了个巴子,马粪包你虎了巴叽得儿呵的咋唬啥?”
“带走。”牛大赖厉声说。
就这样牛大赖、马粪包和红卫兵把常万有五花大绑带走了。他们没有把常万有带到了生产队粉房,而是把老人家带到生产队的菜窖里面。这个菜窖很大,有一年丢了一匹马,来年开春打开菜窖时,看到这匹马在菜窖里吃了一冬天土豆安然无恙!”
他们在菜窖里面挂上两盏马提灯后就开始烤打老人。
牛大赖问:“你儿子追风呢?”
“不知道。”
马粪包说:“打这个老王八。”
这些红卫兵手持木棒上来就打,边打边问:“你儿子追风呢,逃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煮熟的鸭子嘴硬是不是,打。”
牛大赖马粪包还有红卫兵打一气,问一气,就像鬼子烤打共产党员似的。老人明白了牛大赖和马粪包是想置追风于死地呀,儿子多亏你跑了,不然在这挨打的就是你了,俺还真不知道你跑哪去了,唉!跑吧可别回来呀。
住在生产队附近的村民们,虽然听到菜窖里乒乓打人的声音和常万有悲惨的嚎叫声,但是没人敢吱声。
刘结实和老队长来到了追风家对菜花说:“你快去看看吧,你公爹都要被红卫兵打死了。”
菜花披上了衣服和刘结实、老队长来到了菜窖,趴在上面对牛大赖说:“牛大赖,你这个混蛋俺家把你咋地了,抱你孩子下枯井了是咋地?你今个下此毒手?”说着跳进了菜窖拽着公爹就要回家。
此时老人已经有气无力了。
牛大赖说:“行了,明天找到追风再收拾追风。”
马粪包又用棒子狠狠地捎了老人一棒子说:“俺就想打死他这个老灯台。”
“妈了个巴子,马粪包你屁股眼上插花臭美啥?都要出人命了,别打了!”老队长说着就去抢马粪包手中的大棒子。
牛大赖说:“行了别打了。”
老队长和刘结实用社员们上房用的木梯把常万有抬回了他独居的小马架子,把他放到炕上的被窝里躺下。
常万有有气无力地说:“也不知道俺儿子跑哪儿去了?别叫他回来啊!”
刘结实拉着追风父亲的手,低声安慰着老人说:“俺们不让追风回来,他若是回来了,俺就把他撵走!”
滔滔的汤旺河已经冰冻三尺了,外面呼啸的西北风中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号叫。
欲知老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