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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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局撤消后,各方面工作逐步走向正轨,铁路局开始对各基层站段进行接收,铁路局领导带队分头下来,王志康局长带队接收了凌水分局所在站段,他将原凌水分局管辖的各站段领导和相关的部门的负责人集中到凌水铁路办事处的会议室,召开接收会议。
王志康和黄士炜坐在长条桌的一头,他把目光逐个的扫视了一遍,当看到谭连民时,他把头还点了点,然后,他偷偷地对黄士炜说:“这些站段党政一把手看起来都到位了,就是车站少了个书记。”
黄士炜说:“车站的杨启才不是等待工作分配吗。”
王志康说:“我知道。我是说这些站段领导我都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黄士炜很惊奇,因为只有在王志康到任时,在分局会议室介绍了一次站段领导,王志康后来对站段领导分别有些接触,可是分局站段党政领导就有100多人,要是他对分局一级的领导们认全了,都算不错了,哪能叫出各站段一把手的名字。
王志康看出黄士炜的疑惑,笑着对所有在座的人说:“在会议之前,让我来对各站段的领导点个名,你们也通过这个侧面,看我是不是对我局站段一级的干部有所了解。”
这一点不只是黄士炜不相信,在座的大部分人也不相信,因为很多干部与王志康只有一面之缘。不承想王志康真的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开始,挨个点名并且说出每个人的职务,大家愕然,会场内一片哗然,气氛也显得十分的轻松快乐。
王志康用手向下压了压,把声音压了下去,他说:“开会前,我先给大家做个热身。”
大家都笑了起来,随后,王志康做了重要讲话,其中他讲到自己为什么选择到凌水来接收的原因,他希望铁路局的进一步改革将在凌水展开。他说话时,还将目光投向了谭连民,那个时候谭连民正在低头翻看别人发给他的信息,他并没有感受到王局长对他的关注。
“对全局职工来说,低成本扩能、低成本发展这些词汇,可以说是即陌生又熟悉,即历史又现实,即厚重又新鲜。大思路决定大出路,困难越多,越要抓住主要矛盾,越要在关键问题上突破,没有思想上的自我超越,就没有发展上的超越。我们要认清局情,形成我局低成本的跨越发展之路。这是依据路网规划没有安排新线建设,没有大项目、大投入的现实,从特有的局情出发,走内涵扩大再生产之路,靠调整运输力生产布局,实施即有线改造,提高运输生产能力;靠少花钱多办事,集中有限财力办大事,提高技术装备水平;靠挖掘内部潜力,加强运输组织,强化管理,减员增效,增收节支,提高运输效率和经营效益;靠汗水换质量,寻求自我超越,实现低成本跨越式发展。我们要敢为天下先,在财力十分紧张的条件下,合理调整资金,通过多种渠道挤出1个亿,作为解决提速的必需资金。”
王志康把头扭向黄士炜,说:“黄主任,撤消分局以后,咱们分局的干部情绪怎么样?”
黄士炜被王志康的突然提问搞得不知所措,他含糊地说:“嗨,一言难尽啊。”
王志康接下来说:“有人说现在分局撤消了,整个分局乱了套,整个铁路的运输乱了吗?安全生产的形势乱了吗?正常的工作秩序乱了吗?”
王志康的目光威严地扫向了站段的领导,很多人不由自主的摇头,他坚定地说:“没有乱。为什么呢,因为有你们这些站段的党政工团组织,有高素质高觉悟的干部职工队伍,才会使这次改革有条不紊地开展进行。”
黄士炜面部表情出现了微妙地变化,因为在他心里很不舒服,这些天是他最难熬的日子,他一直被安置分局那些干部煞费苦心,但却被这些干部时时纠缠着。
王志康似乎看出黄士炜的想法,对他笑了笑,说:“在这期间干部的安置问题,产生了很多意见,也有人心浮动的现象。为什么呢,不过是因为涉及到了很多人的切身利益,说白了,主要是涉及到了干部的切身利益。基层的工人说得好,我们下面该怎么干还怎么干。我给你们算笔账,一个分局机关按一千五百人算,行政开销一年就有几千万元,如果算到每个工人头上,是多少?你们心里都有数,那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干部的人浮于市,说明分局这个机构撤得对。”
王志康环顾了一下大家的表情,从表情中可以看出,有赞成,有欣慰,有窃喜,有怀疑,他说:“有人问下一步还将怎么办,站段是不是还要合并,何时搞?怎么搞?大家也都感觉到了,我也没有必要保密,我可以肯定的回答那些有侥幸心理的站段干部,你们的猜测没错,撤消分局只是我们改革试点工作的第一步,第二步进行生产力的合理布局调整,然后就是归并站段,接下来还要主辅分开,你们作为站段领导都知道,现在人员的包袱沉重,是制约全局发展的最大障碍……”
“今天我们是来接收各站段工作的,刚才的讲话还算是这项工作的热身。”王志康还是用了一句玩笑结束了接收会议的重要讲话,王志康局长一直都在与各站段的正职领导谈话。
办事处办公室主任通知谭连民来到办事处主任室。在主任室里,谭连民见到了王志康和随同他一起来的党政负责人、人事干部处长,还有凌水铁路办事处的黄士炜。
王志康与谭连民见面,看不到王志康的一丝的热情来。由黄士炜向那些并不了解谭连民的各位领导介绍了谭连民的情况。王志康要求谭连民用十分钟介绍凌水车站的各方面工作的情况。谭连民只用七、八分钟简要地介绍了车站的人财物及运输生产情况,便停下等待着大家的质询,而等了大约一分钟,也没有人言语,他不知道这些人等着什么,他只好将目光投向了王志康。
王志康一脸严肃地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谭连民自从那次王志康局长来凌水之后,再也没有过任何的联系。要说有联系,就是那份曝光的局报上王志康局长的批示了。一想到局长的批示,谭连民心里便发虚,他觉得王志康就是因为那次对杨启才的处理,对他一定产生了很坏的印象,由此他联想到了那次王志康临上车前,对他喝酒的批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要求倒没有什么了,只是我们车站现在还没有书记。”
“怎么没有?不是杨启才吗?”王志康态度暧昧地说。
谭连民以为王志康不知道内情,解释说:“杨启才因为局报曝光,到现在还没有处理,还在等待着分配……”
“我知道。”王志康不耐烦地打断了谭连民的话。
“王局长,我曾向各部门多次反映过了,跟黄主任也说过,这本来是我的责任,不应该让杨启才挨处分,我希望杨启才回到凌水车站来工作,要处分,处分我好了。”
“你别说了,该是你的责任是你的,该是杨启才的问题只能由他来承担,他的工作另有安排,车站书记暂时也不准备配人,你们安排一个人来负责党务工作吧。”
黄士炜插话,说:“局长,你看让谁来负责党务工作?”
王志康考虑了一下,转过身去与人事干部部门的领导研究了一下,然后跟黄士炜说:“你说让陈英负责怎么样?”
“陈英?”显然陈英不是黄士炜的人选,“陈英倒也行,只是她太年轻,又是个女同志。”
“年轻怎么了,女同志怎么了,现在主要是看她的政绩,她担任副站长以来,工作上很有成绩。这么办吧,我们也没有必要宣布,由谭连民去找陈英交待工作。”王志康说完话后,用目光征询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时,大家均摇头,他用一副拒人于千里的神情,对黄士炜说:“叫下一个吧。”
谭连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讪讪然地走了出来。这次谈话让谭连民心里很忧郁,但这也不能怪人家生气,他确实让王局长太失望了,辜负了人家对自己的期望,自己还有什么怨气,他的忧郁只是怪自己不争气。
“干嘛这么垂头丧气的?”
谭连民定睛一瞧,是纪委的方副书记,笑了一下,说:“嗨,我们那的书记位置空着,这杨启才又回不去,我不正发愁呢吗?”
“那我就要求去你们那当书记怎么样?”方副书记说。
“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何况刚才局领导已经让陈英负责党务工作了。”
方副书记说:“看你吓得那样,唯恐谁抢了书记的位置,我不去了,人家也不让咱去。”
“听口气,你的工作安排已经知道了,去哪了?”
“让我去了铁路局纪委工作,刚才王局长谈的。”
“去局纪委?干啥呀?”
“工作没变,还是副书记。”
谭连民在方副书记胸上擂了一拳,说:“什么工作没变,从分局纪委副书记,到路局纪委副书记,那不是高升了吗。我说老方,人家现在都下放,你却高升了一大级,是不是要庆贺一下呀,也让我刚才晦气多沾你点喜气。”
方副书记一脸的欢喜,说:“现在这状况,上去下来的一大堆,高兴闹心的都挤到一起了,别这个时候添乱了,搞不好还会抓咱一个典型呢。”
谭连民觉得方副书记说得有道理,就说:“那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说。”
铁路局接收站段,是把分局领导站段的责任接收过来,杨启才因为不在站段工作,也就没有在这次接收的谈话之列,他的工作安排是在王志康离开凌水后,黄士炜才把杨启才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黄士炜找到杨启才谈话,安置的干部大多已经分配到岗了,而杨启才却悬在了中间,他既不是机关安置的对象,却又无法回到车站去任职,他处在了两难的尴尬境地。
黄士炜热情地招呼着杨启才坐了下来,还为他倒了一杯水。
看到黄士炜的忙碌,杨启才猜想黄士炜会有重要的事对他说,十有八九是对他的工作安排。这一段时间以来,分局那些干部都处于焦灼状态,他与那些干部一样地盼望等待着领导的谈话,虽说他有足够的耐心,可是他却像个命运的弃儿,迟迟没有等到这一天,直到所有的机关干部被安置结束,王志康局长接收站段走后,这是他第一天被黄士炜叫去谈话,这时的他心理承受能力强,还是难免忐忑。
黄士炜坐在杨启才身边,看着杨启才喝了一口水后,他才开口说话,“我最近的工作也太忙,机关的干部基本算是安排到位了,可还有一批人很难解决,就是文化宫文工团体育馆的那些人,这些人虽然在机关,可好多都是工人编制,不上不下的。”
杨启才看到黄士炜煞有介事地望着他,便笑着说:“黄主任,我也是属于不上不下的这些人吧?”
“你怎么能算呢,你现在应该属于铁路局管的干部了,肯定会另有高就的。”黄士炜开了一句玩笑,又说:“既然你不是机关安置干部,又不能回到站段去,还不能没有工作,我考虑了一下,准备临时安排你工作,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黄主任你说吧,这一段没有工作,都快把我憋死了。”
“王局长这次来跟我谈,让我负责撤并中间站和局干线的扒站提速工作,我想这个工作量也很大,我想让你参与协助我这项工作,你有意见吗?”
杨启才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回答说:“没有,只要是组织安排的工作我都能接受。”
黄士炜拍拍杨启才的肩膀,表示了自己的赞赏,说:“那天王局长还问到了你,说就车站的书记没有到?”
“什么?王局长不知道我的情况吗?”
“他知道。当天的会你应该出席,如果那样的话,回到车站就会顺理成章了。”
杨启才惊诧,说:“也没有人通知我呀。”
“这事谁能通知你,你自己应该主动一些,办事处通知站段的党政一把手参加接收会议,其实谭连民叫上你是最合适的,因为你仍旧是车站的党委书记,你又没有被撤职,接收的会议是应该参加的。”黄士炜的话讳莫如深。
杨启才心里不满,表面却显得很平静,说:“这不能怪谭连民,也许是他的疏忽,也许他吃不准领导意图,这种情况很难把握。”
黄士炜点点头,说:“接收谈话时,谭连民也提到了让你回车站工作的事,可王局长却不同意,还说宴请问题的责任应该由你承担。”
“喝酒的事算个啥,我不想说分局的这种情况非常普遍。分局撤消后,门口的饭店几乎全黄了,说明什么?怎么就单单地抓住我一个人不放呢?”杨启才有些激动。
涉及到了分局干部,黄士炜却没有暴露出意料中的恼怒,可能这一段他经历这样的埋怨太多了,相反他还安慰杨启才说:“启才,你还是要正确对待,我跟王局长商议过你的工作,却没有结论,暂时你不能回凌水站了,现在已经让陈英负责党务工作了,这次安排是王志康局长亲自指定的。”
杨启才沮丧地说:“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在哪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谭连民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探望岳父,他听说岳父的病情有些加重,他在交班会后回到了岳父家。
开门的却是田小彤。田小彤用身体拦在门口,说:“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爸。”
“你走错门了吧,这家没有人姓谭哪,哪能有你爸呢。”
谭连民觉得田小彤还在跟自己堵气,为了缓和这种情绪,他涎皮涎脸地说:“田小彤,你是我媳妇,都应该随我的姓,你爸不就是我爸嘛。我不叫爸,我来看我岳父行了吧。”
田小彤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谭连民的话让她联想起杨斌曾说过的话,不觉得更加愤怒,说:“随你的姓?你想得美呀!咱们要是离了婚,你就可以跟别人去叫岳父去叫爸爸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谭连民气得满脸通红,但又不敢大声地吵嚷,楼里都是分局的领导干部,他只是用手指了指田小彤的鼻子,重重地跺了一下脚,然后,转身下了楼。
看到谭连民愤然离去,田小彤也觉得刚才自己的作法有些太过分了,她忧忧郁郁地进到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