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经注卷二十四汶水

作者:郦道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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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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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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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1648字

【原文】


汶水出泰山莱芜县原山,西南过其县南。


莱芜县在齐城西南原山,又在县西南六十许里。《地理志》,汶水与淄水俱出原山西南入济,故不得过其县南也。《从征记》曰:汶水出县西南流。又言:自入莱芜谷,夹路连山百数里,水隍多行石涧中,出药草,饶松柏,林藿绵蒙,崖壁相望,或倾岑阻径,或回岩绝谷,清风鸤条,山壑俱响,凌高降深,兼惴栗之惧,危蹊断径,过悬度之艰。未出谷十余里,有别谷在孤山。谷有清泉,泉上数丈,有石穴二口,容人行。入穴丈余,高九尺许,广四五丈。言是昔人居山之处,薪爨烟墨,犹存谷中,林木致密,行人鲜有能至矣。又有少许山田,引灌之踪尚存。出谷有平丘,面山傍水,土人悉以种麦,云此丘不宜殖稷黍而宜麦,齐人相承以殖之,意谓麦丘所栖愚公谷也。何其深沉幽翳,可以托业抬生如此也。余时径此,为之踌蹰,为之屡眷矣。余按麦丘愚公在齐川谷犹传其名,不在鲁,盖志者之谬耳。汶水又西南径赢县故城南。《春秋左传》桓公三年,公会齐侯于赢,成婚于齐也。


又西南过奉高县北。


奉高县,汉武帝元封元年立,以奉泰山之祀,泰山郡治也。县北有吴季札子墓,在汶水南曲中。季札之聘上国也,丧子于赢博之间,即此处也。《从征记》曰:赢县西六十里,有季札儿冢,冢圆,其高可隐也。前有石铭一所,汉末奉高令所立,无所述叙,标志而已。自昔恒蠲民户洒扫之,今不能。然碑石糜碎,靡有遗矣,惟故跌存焉。


屈从县西南流,汶出牟县故城西南阜下,俗谓之胡卢堆。《淮南子》曰:汶出弗其。高诱曰:山名也,或斯阜矣。牟县故城在东北,古牟国也,春秋时,牟人朝鲁,故应劭曰:鲁附庸也。俗谓是水为牟汶也。又西南径奉高县故城西,西南流注于坟。汶水又南,右合北汶水。水出分水溪,源与中川分水,东南流,径泰山东,右合天门下溪水:”水出泰山天门下谷,东流。古者帝王升封,咸憩此水。水上往往有石窍存焉,盖古设舍所跨处也。马第伯书云:光武封泰山,第伯从登,山去平地二十里,南向极望无不睹。其为高也,如视浮云,其峻也,石壁窅,如无道径,遥望其人,或为白石,或雪,久之白者移过,乃知是人,仰视岩石松树,郁郁苍苍,如在云中,俯视溪谷,碌碌不可见丈尺。直上七里天门,仰视天门,如从穴中视天矣。应劭《汉官仪》云:泰山东南山顶,名曰日观。日观者,鸡一鸣时,见日始欲出,长三丈许,故以名焉。其水自溪而东,浚波庄壑,东南流,径龟阴之田。龟山在博县北十五里,昔夫子伤政道之陵迟,望山而怀操,故《琴操》有《龟山操》焉。山北即龟阴之田也,《春秋》定公十年,齐人来归龟阴之田是也。又合环水,水出泰山南溪,南流,历中下两庙间。《从征记》曰:泰山有下中上三庙,墙闭严整,庙中柏树夹两阶,大二十余围,盖汉武所植也。赤眉尝斫一树,见血而止,今斧创犹存。门阁三重,楼榭四所,三层坛一所,高丈余,广八尺。树前在大井,极香冷,异于凡水,不知何代所掘,不常浚谍,而水旱不减。库中有汉时故乐器及神车木偶,皆靡密巧丽。又有石虎。建武十三年,永贵侯张余上金马一匹,高二尺余,形制甚精。中庙去下庙五里,屋宇又崇丽于下庙,庙东西夹涧。上庙在山顶,即封禅处也。其水又屈而东流,又东南径明堂下。汉武帝元封元年,封泰山,降坐明堂于山之东北阯。武帝以古处险狭而不显也,欲治明堂于奉高傍,而未晓其制。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明堂图,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之,通水,圜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入,名曰昆仑。天子从之入,以拜把上帝焉。于是上令奉高作明堂于汶上,如带图也。古引水为辟雍处,基渎存焉。世谓此水为石汶。《山海经》曰:环水出泰山,东流庄于汶。即此水也。环水又左入于汶水。汶水数川合注,又西南流径徂徕山西。山多松柏,《诗》所谓徂徕之松也。《广雅》曰:道梓松也。《抱朴子》称《玉策记》曰:千岁之松中有物,或如青牛,或如青犬,或如人,皆寿万岁。又称天陵有偃盖之松也,所谓楼松也,《鲁连子》曰:松枞高十仞而无枝,非忧正室之无柱也。《尔雅》曰:松叶柏身曰枞。《邹山记》曰:徂徕山在梁甫、奉高、博三县界,犹有美松,亦曰尤徕之山也。赤眉渠师樊崇所保也,故崇自号尤徕三老矣。山东有巢父庙,山高十里。山下有陂水,方百许步,三道流注,一水东北沿溪而下,屈径县南,西北流,人于汶。一水北流,历涧,西流入于汶。一水南流,径阳关亭南。《春秋》襄公十七年,逆臧纥自阳关者也。又西流入于汶水也。


过博县西北。


汶水南径博县故城东。《春秋》哀公十一年,会吴伐齐取博者也。灌婴破田横于城下。屈从其城南西流,不在西北也。汶水又西南径龙乡故城南。《春秋》成公二年,齐侯围龙,龙囚顷公嬖人卢蒲就魁,杀而膊诸城上,齐侯亲鼓取龙者也。汉高帝八年,封谒者陈署为侯国。汶水又西南径亭亭山东,黄帝所禅也,山有神庙。水上有石门,旧分水下溉处也。汶水又西南径阳关故城西。本钜平县之阳关亭矣。阳虎据之以叛,伐之,虎焚莱门而奔齐者也。汶水又南,左会淄水,水出泰山梁父县东,西南流,径菟裘城北。《春秋》隐公十一年营之,公谓羽父曰:吾将归老焉。故《郡369国志》曰:梁父有菟裘聚。淄水又径梁父县故城南,县北有梁父山。《开山图》曰:泰山在左,亢父在右,亢父知生,梁父主死。王者封泰山,禅梁父,故县取名焉。淄水又西南径柴县故城北。《地理志》:泰山之属县也。世谓之柴汶矣。淄水又径郕县北。汉高帝六年,封董渫为侯国。《春秋》,齐师围郕,郕人伐齐,饮马于斯水也。昔孔子行于郕之野,遇荣启期于是,衣鹿裘,被发琴歌三乐之欢,夫子善其能宽矣。淄水又西径阳关城南,西流注于汶水。汶水又南径矩平县故城东,而西南流。城东有鲁道,《诗》所谓鲁道有荡,齐子由归者也。今汶上夹水有文姜台。汶水又西南流,《诗》云汶水滔滔矣。《淮南子》曰:狢渡汶则死,天地之性,倚伏难寻,固不可以情理穷也。汶水又西南径鲁国汶阳县北,王莽之汶亭也。县北有曲水亭,《春秋》桓公十二年,《经》书:公会杞侯、莒子盟于曲池。《左传》曰:平杞,莒也。故杜预曰:鲁国汶阳县北有曲水亭。汉章帝元和二年,东巡泰山,立行宫于汶阳,执金吾耿恭屯于汶上,城门基堑存焉,世谓之阙陵城也。汶水又西径汶阳县故城北而西注。


又西南过蛇丘县南,汶水又西,洸水注焉。又西径蛇丘县南,县有铸乡城。《春秋左传》宣叔娶于铸。杜预曰:济北,蛇丘县所治铸乡城者也。


又西南过刚县北,《地理志》:刚,故阐也,王莽更之曰柔。应劭曰:《春秋经》书:齐人取讙及阐。今阐亭是也。杜预《春秋释地》曰:阐在刚县北,刚城东有一小亭,今刚县治,俗人又谓之阐亭。京相璠曰:刚县西四十里有阐亭。未知孰是。汶水又西,蛇水注之。水出县东北泰山,西南流,径汶阳之田。齐所侵也。自汶之北,平畅极目,僖公以赐季友。蛇水又西南径铸城西,《左传》所谓蛇渊囿也。故京相璠曰:今济北有蛇丘城,城下有水,鲁囿也。俗谓之浊须水,非矣。蛇水又西南径夏晖城南。《经》书:公会齐侯于下讙是也。今俗谓之夏晖城。盖《春秋左传》桓公三年,公子翚如齐,齐侯送姜氏于下讙,非礼也。世有夏晖之名矣。蛇水又西南入汶。汶水又西,沟水注之,水出东北马山,西南流,径棘亭南。《春秋》成公三年《经》书:秋,叔孙侨如帅师围棘。《左传》曰:取汶阳之田,棘不服,围之。南去汶水八十里。又西南径遂城东。《地理志》曰:蛇丘,遂乡,故遂国也。《春秋》庄公十三年,齐灭遂而戍之者也。京相璠曰:遂在蛇丘东北十里,杜预亦以为然。然县东北无城以拟之,今城在蛇丘西北,盖杜预传疑之非也。又西径下讙城西而入汶水。汶水又西径春亭北。考古无春名,惟平陆县有崇阳亭,然是亭东去刚城四十里,推璠所《注》则符,并所未详也。


又西南过东平章县南,《地理志》曰:东平国,故梁也。景帝中六年,别为济东国。武帝元鼎元年为大河郡,宣帝甘露二年为东平国,王莽之有盐也。章县按《世本》,任姓之国也,齐人降章者也,故城在无盐县东北五十里。汶水又西南,有泌水注之,水出肥成县东北原,西南流,径肥成县故城南。乐正子春谓其弟子曰:子适齐过肥,肥有君子焉。左径句窳亭北。章帝元和二年,凤凰集肥成句窳亭,复其租而巡泰山,即是亭也。泌水又西南径富成县故城西,王莽之成富也。其水又西南流注于汶,汶水又西南径桃乡县故城西。王莽之鄣亭也。世以此为鄣城,非,盖因巨新之故目耳。


又西南过无盐县南,又西南过寿张县北,又西南至安民亭,入于济。


汶水自桃乡四分,当其派别之处,谓之四汶口。其左二水双流,西南至无盐县之郈乡城南。郈,昭伯之故邑也,祸起斗鸡矣。《春秋左传》定公十二年,叔孙氏堕郈,今其城无南面。汶水又西南径东平陆县故城北。应劭曰:古厥国也,今有厥亭。汶水又西径危山南,世谓之龙山也。《汉书·宣元六王传》曰:哀帝时,无盐危山土自起,覆草,如驰道状,又瓠山石转立。晋灼曰:《汉注》作报山。山胁石一枚,转侧起立,高九尺六寸,旁行一丈,广四尺,东平王云及后谒曰:汉世石立,宣帝起之表也。自之石所祭,治石象报山立石,束倍草,并祠之。建平三年,息夫躬告之,王自杀,后谒弃市,国除。汶水又西合为一水,西南入茂都淀。淀,陂水之异名也。淀水西南出,谓之巨野沟。又西南径致密城南。《郡国志》曰:须昌县有致密城,古中都也,即夫子所宰之邑矣,制养生送死之节,长幼男女之礼,路不拾遗,器不雕伪矣。巨野沟又西南入桓公河,北水西出淀,谓之巨良水,西南径致密城北,西南流注洪渎。次一汶,西径郈亭北又西至寿张故城东,潴为泽渚。初平三年,曹公击黄巾于寿张东,鲍信战死于此。其右一汶,西流径无盐县之故城南,旧宿国也。齐宣后之故邑,所谓无盐丑女也。汉武帝元朔四年,封城阳共王子刘庆为东平侯,即此邑也。王莽更名之曰有盐亭。汶水又西径郈乡城南。《地理志》所谓无盐有郈乡者也。汶水西南流,径寿张县故城北。《春秋》之良县也。县有寿聚,汉曰寿良。应劭曰:世祖叔父名良,故光武改曰寿张也。建武十二年,世祖封樊宏为侯国。汶水又西南,长直沟水注之。水出须昌城东北谷阳山,南径须昌城东,又南,漆沟水注焉。水出无盐城东北五里阜山下,西径无盐县故城北。水侧有东平宪王仓冢,碑阙存焉。元和二年,章帝幸东平,把以太牢,亲拜祠坐,赐御剑于陵前。其水又西流注长直沟,沟水奇分为二:一水西径须昌城南入济,一水南流注于汶。汶水又西流入济,故《淮南子》曰:汶出弗其,西流合济。高诱云:弗其,山名,在朱虚县东。余按诱说是,乃东汶,非《经》所谓入济者也,盖其误证耳。


【译文】


汶水发源于泰山郡莱芜县原山,往西南流过县南,


莱芜县在齐城西南,原山又在县西南约六十里。据《地理志》,汶水与淄水都发源于原山,往西南注入济水,因此不可能流经莱芜县南边。《从征记》说:汶水发源于莱芜县,往西南流;又说,流入莱芜谷后,道路两边山峦连绵百余里。水道大都经过乱石嶙峋的山涧。这一带盛产药草,遍地松柏,林莽茂密,断崖峭壁,遥相对望。有的地方,险峻的小山挡住去路;有的地方,岩壁回环,通入山谷,山风吹动,枝梢鸣声响彻幽谷。攀登高峻的山峰,爬下幽深的山谷,令人心惊胆战;有时路绝崖断,就只能靠绳索引渡,真是艰险极了。出谷还有十余里,在一座孤峰下另有一处山谷,山谷里有清泉,泉上数丈有个石洞,有两个洞口,能容人行走。进入洞口丈余,洞内高约九尺,宽广四五丈,据说是古人穴居之处,洞里还留有柴灶、残灰和烟痕。山谷中树木茂密,行人很少能到这里来。但还能见到少许山田,留有引水灌溉的痕迹。出了山谷有一片平缓的丘陵,面山傍水,当地土人都在那里种麦。人们说,这丘陵地不宜种植高粱,只适于种麦。齐人世代相承,都在这里种麦。想来这就是麦丘愚公所住的山谷了。谷里怎么会这样深幽,这样藉翁郁郁;人们在这里又怎么会这样安居乐业,怡然自得地生活呀!我当时经过这里,看到这么远离尘俗的好地方,真是徘徊不舍,离去时还屡屡回头呢,我按麦丘愚公在齐境的川谷,至今还流传着这个地名;那地方并不在鲁,这是著作家记述时弄错的。汶水又向西南流经赢县老城南。《春秋左传》:桓公三年(前709),桓公在赢会见齐侯,在齐结了婚。


又往西南流过奉高县北边,


奉高县在汉武帝元封元年(前110)设置,以供祭祀泰山之需,是泰山郡的治所。县北有吴季札儿子的坟墓,座落在汶水南面的水湾里。吴季札受聘于中原上国,在赢、博之间死了儿子,就是这地方。《从征记》说:赢县西六十里,有季札儿子的坟,呈圆形,墓在高处,可以凭依眺望。墓前有一座石铭,是汉末奉高县令所立,上面没有记述什么,只不过作为标志而已。从前都指派民户去扫墓,现在已不能这样做了;石碑都已剥蚀破碎,没有留下什么了,只有石碑的基座还在。


转弯从县城西南流过,


汶水发源于牟县旧城西南的山岗下,俗称胡卢堆。《淮南子》说:汶水发源于弗其。高诱说:弗其是山名。也许就是这座小山吧。牟县旧城在东北,古代这里是牟国。春秋时,牟国人要去朝拜鲁国,因此应肋说:牟国是鲁国的附庸。俗称这条水为牟坟。又往西南流经奉高县旧城西边,往西南流,注入汉水。汶水又南流,在右边汇合了北汶水,北汶水发源于分水溪,源头流出后又分出中川水,往东南流经泰山东边,右边与天门下溪水汇合。下溪水发源于泰山天门下谷,往东流。古时,帝王登山祭天,都在这条水边歇息。水上随处有石洞,那是古时人们搭棚架舍时留下的。马第伯写道:光武帝来泰山封禅,第伯跟随着一起登山。离平地二十里时,向南极目望去,山下景物一览无遗。泰山确实很高,可与浮云相比;泰山也很险峻;那悬崖绝壁,深不见底,像是没有通路可上。遥望那些登山的人,有的像白石,有的像雪,看得久了,那白的在移动,才知道是人。仰视山上的岩石松树,郁郁苍苍,仿佛是在云中;俯视底下,到处是千姿百态的岩石,却看不到丈尺的溪流。一直登上七里,到了天门,抬头仰视天门,就好像在石洞中观天似的。应韵《汉宫仪》说:泰山东南面的山顶,名叫日观。日观这地方,第一遍鸡啼时,就可以来看日出,太阳刚出来时,长约三丈,因而称为日观。下溪水沿溪东流,翻着滚滚的波浪,注入岩壑,接着往东南流经龟阴之田。龟山在博县北十五里,从前孔夫子哀叹时政世道的衰落,望龟山有感而赋诗作曲,所以后来的《琴操》中有《龟山操》。龟山北面就是龟阴之田。《春秋》:定公十年(前500),齐人交还龟阴之田。下溪水又与环水汇合,环水发源于泰山南溪,往南流经中、下两庙之间。《从征记》说:泰山有下、中、上三座庙,庙墙和殿宇非常严整,庙中台阶两边,古柏参天,大的有二十多围,是汉武帝种植的。赤眉军曾砍过一棵树,砍时看见树***血,因而停止,今天那树上还留有斧痕。庙门三重,楼榭四所,还有一座三层坛,高一丈余,宽广八尺。大树前有一口大井,井水极香冷,与普通的水不同,不知是哪个朝代掘的。这口大井并不常常挖泥除污,但大旱时井水却不减少。庙中仓库里有汉朝的旧乐器和神车、木偶等物,制作都十分精巧华丽。还有石虎,建武十三年(37),永贵侯张余贡献的一匹金马,高二尺余,制作极其精致。中庙离下庙五里,庙宇比下庙还要高大壮丽,庙的东西两侧都有山涧。上庙在山顶,就是帝王祭天的地方。环水又拐弯东流,又往东南流经明堂下。汉武帝元封元年(前110)来泰山筑坛祭天,祭毕下山,坐于东北边山麓的明堂中。汉武帝觉得古时所建明堂的地址狭隘而不开敞,想在奉高县旁重建一座明堂,但不知道这种建筑的格局和形式。济南人公玉带献上了黄帝时的《明堂图》,图中有一座殿宇,四面都没有墙壁,用茅草盖顶,引水流过;环绕着四面宫墙外又建了天桥复道,上面有楼,名叫昆仑,入口在西南;天子从这里进入,就在里面祭祀礼拜上帝。于是武帝就命令奉高县在汉上修建明堂。古时引水作辟雍的地方,墙基和环形水道的遗迹都还存在,人们称此水为石汉水。《山海经》说:环水发源于泰山,东流注入汉水。指的就是这条水。环水又从左边注入汉水。汶水有几条水流一起注入,又往西南流经祖徕山西边。山上松柏很多,就是《诗经》里所谓的祖徕之松。《广雅》说:就是梓松。《抱朴子》提到《玉策记》的话,说:千年的老松,里面有种怪物,形状或是像青牛,或是像青狗,或是像人,寿命都有一万岁。又说天子陵墓上有斜敬的老松,就是所谓楼松。《鲁连子》说:松树极树高达十初,但没有树枝,并不是怕正室没有柱子。《尔雅》说:叶子如松,枝干如柏,这种树叫极树。《邹山记》说:祖徕山又称尤徕之山,在梁甫、奉高、博三县的边境,现在还有美松。赤眉军的头目樊崇曾据守此山,所以他自称尤徕三老。祖徕山东边有巢父庙,山高十里,山下有个池塘,方圆百步左右,有主条溪涧注入。一条从东北沿溪流下,转弯流经县南,往西北流,注入汶水;一条往北流经溪涧,西流注入汉水;一条往南流经阳关亭南。《春秋》:襄公十七年(前’556),迎减绝于阳关。又西流注入汶水。


流过博县西北,汶水往南流经博县老城东边。《春秋》:哀公十一年(前484)与吴联合伐齐,夺取了博。灌婴在城下大败了田横。汶水转弯从城南往西流,并不流过博县西北。汶水又往西南流经龙乡旧城南面。《春秋》:成公二年(前589),齐侯围龙,龙人把顷公的宠臣卢蒲就魁关起来,杀了他并在城上把他肢解。齐侯亲自击鼓,攻占了龙。汉高帝八年(前199),把这地方封给渴者陈署,立为侯国。汶水又往西南流经亭亭山东边,那就是黄帝祭地的地方。山上有神庙,水上有石门,从前是放水灌溉的地方。汉水又往西南流经阳关旧城西面,这里原来是巨平县的阳关亭,阳虎占据此亭反叛,遭到讨伐,就烧掉莱门逃向齐国。汶水又南流,在左边汇合了淄水。淄水发源于泰山梁父县东面,往西南流经冤裘城北面。《春秋》:隐公十一年(前712)营建此城,隐公对羽父说:我将到这里来安度晚年。所以《郡国志》说:梁父有冤裘聚。淄水又流经梁父县旧城南面,县北有梁父山。《开山图》说:泰山在左,亢父在右;亢父管出生,梁父管死亡。皇帝来泰山祭天,来梁父祭地,所以县就取名梁父。淄水又往西南流经柴县旧城北面。按《地理志》,柴县是泰山郡的属县,人们称为柴坟。淄水又流经哪县北面。汉高帝六年(前201),把这里封给董谍,立为侯国。《春秋》:齐军包围郝,郁人伐齐国,就在这条水边放马饮水。从前孔子在邸的旷野走路,就在这里碰到荣启期。荣启期身穿鹿皮衣,披散着头发,弹琴唱歌,以三件乐事自喜,孔夫子赞他的仁厚。淄水又往西流经阳关城南面,西流注入汶水。汉水又往南流经巨平县旧城东面,然后往西南流。城东有鲁道,就是《诗经》所谓鲁道宽阔平坦,齐子由此归来。现在坟上水边有文姜台。汉水又往西南流。《诗经》说:汉水滔滔。《淮南子》说:格渡过汶水就会死。天地万物的生性,祸福的相互关系探究起来相当困难,原来就不可能按普通的情理搞得清楚的。汶水又往西南流经鲁国坟阳县北面,这就是王莽的汉亭。县北有曲水亭,《春秋》:桓公十二年(前700),桓公与祀侯、营子在曲池会盟。《左传》说:这是与祀、营礴和。所以杜预说:鲁国坟阳县北面有曲水亭。汉章帝元和二年(85),东巡泰山,在仪阳建立行宫,执金吾耿恭驻在坟上,城门遗址和城壕至今还在,人们称为网陵城。汶水又往西流经仪阳县旧城北面,然后往西流去。


又往西南流过蛇丘县南面,


汉水又西流,洗水注入。又往西流经蛇丘县南面,县里有个铸乡城。《春秋左传》:宣叔在铸娶亲。杜预说:铸,就是济北蛇丘县所属的铸乡城。


又往西南流过刚县北面,


据《地理志》,刚,就是以前的阐;王莽改名为柔。应劭说:《春秋经》记载,齐人侵占了灌和阐。阐就是现在的阐亭。杜预《春秋释地》说:阐在刚县北,刚城东面有个小亭。现在是刚县的治所,俗人又叫阐亭。京相潘说:刚县西四十里有阐亭。诸说不同,不知哪一个正确。汉水又西流,蛇水注入。蛇水发源于刚县东北的泰山,往西南流经坟阳之田,这是齐侵占过的地方。汶水以北,极目望去,是一片旷阔的平原,僖公把它赐给季友。蛇水又往西南流经铸城西面,这就是《左传》所谓的蛇渊囿。所以京相潘说:现在济北有蛇丘城,城下有水。这就是鲁囿。民间把这条水叫浊须水,这是不对的。蛇水又向西南流经夏晖城南。《春秋经》载,公在下灌与齐侯会见。现在俗称夏晖城。《春秋左传》:桓公三年(前709),公子晕到齐,齐侯送姜氏到下灌,这是不合礼法的。这就有了夏晖这个地名了。蛇水又往西南流,注入汉水。汶水又西流,沟水注入。沟水发源于东北边的马山,向西南流经棘亭南面。《春秋》:成公三年(前588)《经》记载,叔孙侨如率兵包围棘。《左传》说:齐侵占了泣阳之田,棘不服,于是就把它包围起来。棘亭南离汶水八十里。沟水又往西南流经遂城东面。《地理志》说:遂城是蛇丘遂乡,就是从前的遂国。《春秋》:庄公十三年(前681),齐灭了遂,就在那里设城堡屯兵驻防。京相播说:遂在蛇丘东北十里。杜预也认为这说法正确。可是县城东北没有一座城对得上号,现在的城是在蛇丘西北,这是杜预存疑造成的错误。沟水又往西流经下灌城西面,然后注入汶水。佼水又往西流经春亭北面,据查考,古时没有春这个地名,只有平陆县有个崇阳亭,但此亭东距刚城四十里,以京相潘所注来推断倒是符合的,但实际如何却不清楚。


又往西流过东平郡章县南面,


《地理志》说:东平国,就是从前的梁。景帝中元六年(前144),又分出济东国;武帝元鼎元年(前116),这里是大河郡;宣帝甘露二年(前52),是东平国;王莽时叫有盐。章县,按《世本》,是任姓之国,是投降于章的齐人的居地。旧城在无盐县东北五十里。汝水又往西南流,有泌水注入。泌水发源于肥成县东边的白原,往西南流经肥成县旧城南面。乐正子春对他的弟子说:你去齐国要经过肥,肥这地方有一些贤能的人。泌水左边流过句扇亭北面。章帝元和二年(85),凤凰飞集到肥成的句魔亭,于是豁免了当地的地租,并去巡游泰山。说的就是此亭。泌水又往西南流经富成县旧城西面,这就是王莽时的成富。又往西南流,注入泣水。汶水又往西南流经桃乡县旧城西面,这就是王莽时的郭亭。人们把它叫做郭城,这是不对的,那只是把新朝的旧地名加以扩大罢了。


又往西南流过无盐县南面,又往西南流过寿张县北面,又往西南流到安民亭,注人济水。


汶水自桃乡分为四条,四水分流处,称为四坟口。左边分出两条,向西南流,到无盐县的郡乡城南。部乡是昭伯的封邑,祸事起于斗鸡。《春秋左传》:定公十二年(前498),叔孙氏毁去鄙城。现在部城南面仍没有城墙。汉水又往西南流经东平陆县旧城北面。应肋说:这是古时的厥国;现在有厥亭。汶水又往西流经危山南面,人们称为龙山。《汉书·宣元六王传》说:哀帝时,无盐危山的泥土自行隆起,上面盖了草,好像驰道的样子;此外瓤山的岩石也转了方向。晋灼说:《汉书注》把瓤山写成报山,说山边有一块巨石,转身立起,高九尺六寸,旁移了一丈,宽四尺。东平王云及王后渴说:汉朝岩石立起,这是表明有新皇帝将兴起的征兆。于是亲自到岩石所在之处致祭,又造了一块类似于报山石的岩石,束倍草,还为它立祠。建平三年(前4),息夫躬告发了他,东平王于是自杀,王后渴被杀头示众,封国也被撤除了。汉水又西流,汇合为一条水,向西南流入茂都淀。茂都淀是破水的异名。淀水向西南流出,称为巨野沟,又向西南流经致密城南面。《郡国志》说:须昌县有致密城,就是古时的中都,也就是孔夫子当过宰的城邑。孔夫子制定了养生送死的仪式,长幼男女之间的礼度,于是路上丢了东西没有人捡,器物也不作虚浮的雕饰。巨野沟又往西南注入桓公河石北边的水往西流出茂都淀,叫巨良水;往西南流经致密城北面;往西南流,注入洪读。另一条汉水往西流经鄙亭北面,又往西流到寿张旧城东面,积聚成为沼泽。初平三年(192),曹操在寿张东部攻打黄巾,鲍信就在这里战死。右边一条汶水,往西流经无盐县旧城南面。这地方原是从前的宿国,又是齐宣后的故都。她就是所谓无盐丑女。汉武帝元朔四年(前125),封城阳共王的儿子刘庆为东平侯,就是此城。王莽改名为有盐亭。泣水又往西流经鄙乡城南面。《地理志》所谓无盐有郡乡,就指这地方。汶水往西南流经寿张县旧城北面,就是《春秋》中的良县。县里有寿聚,汉时叫寿良。应肋说:世祖的叔父叫刘良,所以光武帝把地名改为寿张。建武十二年(36),世祖把这地方封给樊宏,立为侯国。汶水又往西南流,长直沟水注入。长直沟水发源于须昌城东北的毁阳山南面,流过须昌城东;又往南流,漆沟水注入。漆沟水发源于无盐城东北五里的阜山下,往西流经无盐县旧城北面,水边有东平宪王仓墓,墓碑和墓网都还在。元和二年(85),章帝临幸东平,以太牢致祭,亲自在祠座上跪拜。并在陵前赐赠御剑。漆沟水又西流,注入长直沟。沟水分成两条;一条往西流经须昌城南面,注入济水,一条南流,注入汝水。泣水又西流注入济水。所以《淮南子》说:汶水发源于弗其,西流与济水汇合。高诱说:弗其是山名,在朱虚县东面。我以为高诱的说法是正确的,这是东泣,并不是《水经》所谓注入济水的那一条。这里引证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