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海舟
|类型:古代·奇缘
|更新时间:2019-10-06 21:10
|本章字节:13122字
兰陵郡王勾结乱党,意图谋逆,被零陵郡王大义灭亲,就地处决。此后不出一月,太子失德,酒后调戏后妃,被废黜。从此,零陵郡王赵无琦独揽朝纲,成为了继承大统最有希望的人。一时之间,零陵郡王府堪比皇城,虽并无皇帝的册封,但实际上赵无琦已经成为了有实无名的太子。而宏盛皇帝在痛失爱子,太子又继而出事之后大病一场,此后,赵无琦成为了摄政王,名正言顺地为皇帝“分担”起朝中事务。
3年后,夜凉如水,明月当空。
零陵郡王府内景韵堂,赵无琦正伏案批阅奏折,烛火闪动,赵舍突然走了进来。
“王爷,夜深了。”
“近来乱党在江阴一带活动频繁,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
赵无琦头也不抬地说着,眉宇之间尽是烦恼之色。
“王爷,那些乱党自……自那件事发生以后,朝廷已经对他们严厉打击,现在以他们的势力,也翻不起什么大波浪了……”
赵舍所说的“那件事”,自然就是兰陵郡王与零陵王妃双双坠崖的事情,自那以后,那件事情所有的一切在赵无琦面前都成了禁忌,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赵舍只当是因为赵无琦太过悲痛的缘故,只是,怎样也想不到,他会对赵无矶和司徒冰凝痛下杀手。
提到那件事的时候,赵无琦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对着赵舍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那件事,是他人生一个巨大的转折点,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也是他……永远失去了某些东西的时刻。
郡王叹了口气,窗外的风甚凉。
赵无琦丢下手中的笔,大步走出了景韵堂,往南边的悠居小筑走去。悠居小筑是在“那件事”发生以后,王府内兴建起来的一处居所,临湖而居,风景甚是怡人,现在是苏烟在居住。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纳兰芯蕊因陷害司徒冰凝的事情暴露之后,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在得知赵无矶与司徒冰凝双双坠崖而死的消息后,大笑了几声之后,却哭得泣不成声,此后竟闭门不出,自此潜心礼佛。
就这样,王爷的4个夫人,死的死,清净的清净,最后竟只剩下了苏烟,而赵无琦似乎也并无娶亲的打算,一时之间扑到了朝政事务之上,苏烟似乎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成了王爷的宠妃。
赵无琦大步走到了悠居小筑,轻轻推开了门,屋里的蜡烛已经灭了,屋子里静静的,甚至听得苏烟均匀的呼吸声。赵无琦走到床边上,把手伸进了被褥,轻轻抚摸着苏烟柔滑的肌肤。苏烟轻轻地哼了一声,赵无琦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了,顺着小腹一直摸索着,覆上了胸前两座玉峰。
苏烟轻轻地呻吟了一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如同梦呓般轻声喊着:“王爷……”
赵无琦掀开被褥躺了进去,和怀中的人儿交缠在一起。
“啊……王爷……”
苏烟咬着嘴唇唤着,承受着赵无琦疯狂的冲击,每一次,赵无琦拥她入怀,都更像是发泄一般,倒感受不出多少情爱。她还能记得赵无琦第一次拥她入怀的那天,便是“那件事”发生的那一天,王妃司徒冰凝和兰陵王赵无矶出事的那一天。回到王府的赵无琦那一夜破天荒地去了她的住所,一语不发便把她抱上了床。那一夜撕心裂肺的痛楚犹在昨日。那一夜,赵无琦愣愣地看了床上的一片嫣红许久,便离开了。她知道他心里苦,即使再怎么痛,她也不介意,只要能在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真正的妻子……这不就是她一直所期盼的吗……
“即使本王,把你撕碎了,你也不会喊痛吗……”
赵无琦突然喘息着说道。
月光下,苏烟较弱的身躯上多处红痕,赵无琦的手依然还紧紧地抓着她柔滑的手臂,手指快要嵌进了肉里。
“苏烟……想和王爷……永远在一起……即使粉身碎骨……也想和王爷……在一起……”
苏烟眼中噙着泪,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冰冷的男人,这个她一心爱着的男人。
“所以……无论多痛,也不会喊痛吗……哈哈哈……”
赵无琦突然眼中有些疼痛地说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倔强,美丽。原来是这样吗?因为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才不会喊痛吗?那么,她也是一样的吗?可是,最后,她还是背叛了啊……
赵无琦闭上了眼睛,紧紧扣住苏烟的手腕,发起了第二轮疯狂的冲击……
安都城内一派灯红酒绿的热闹象,丝毫未曾因夜色而成眠。
潇湘馆内,一名女子正在对镜梳妆,镜中映出一张绝色的脸庞,细细一看,竟是司徒晓的面容。
“姑娘,林员外今晚可是豪掷千金,求见姑娘一面呀,姑娘是否……”
“今夜不见客。快到十五了,今儿个月色正好,我可不想浪费时光和那些庸俗之人纠缠,回了吧。”
女子依然仔细地描摹着面庞,冷冷地回应着。
门前身着碧衣的小丫鬟听得回答,应声后退出了房门。
看着小丫鬟走了,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眉笔,幽幽叹息了一声。她正是司徒晓,也是从悬崖上和赵无矶一同跳下的司徒冰凝。
3年前,本以为这一生就要这么结束了,一切都将画上一个句点。然而,司徒晓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又再一次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救了她的那个人,她一直未曾得见他的真容,所有人都称呼他为“无欢公子”。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无欢”是他为自己取的名号,他便是一直在暗处活跃着的,兰舍王朝余留下的乱党们的“统帅”。无欢,家国不在,无处寻欢。
无欢公子称她为“公主”,对此,司徒晓却并没有那么意外,兰舍浅眠的画像已经让司徒晓确信,司徒冰凝和兰舍王朝之间一定有着深刻的联系,只是没想到,她的背景居然这么硬,竟是兰舍王朝的皇后兰舍浅眠唯一的独女。算起来,在兰舍王朝覆灭之际,兰舍冰凝大约还只是个年少的孩童,在战乱之中,流落到了民间。无欢公子称一直都在寻找公主,寻到的时候,公主已经成了零陵郡王府里的王妃……
在跌落山崖的时候,司徒冰凝身受重伤,昏睡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苏醒过来,而在滚落山崖之际,司徒冰凝毁了面容,经过两年的时间医治,竟奇迹般地给她“换”了一张脸,而颇为巧合的是,这张脸竟和司徒晓曾经那张脸颇为相像,让司徒晓煞是惊喜。只是,脸是自己的,命运却早已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窗外明月当空,司徒晓别开头,不愿再去看那月光,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3年前,她失去了他,那个甚至还没有机会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小生命,她才刚知道他的存在,她才刚因为这奇迹而感到幸福,却永远失去了他……明月还在,誓言却又消逝去了何方?现在的那个人,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吧!
正在感怀之际,突然背后一阵轻微的响动,司徒晓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却依然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轻移莲步,袅娜着身姿徐徐走到了桌旁,靠近屏风的位置,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屏风,忽然迅速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黑亮的鞭子,朝着屏风抽了过去。“啪”地一声,屏风四分五裂,屏风后一个身着水墨青衫的男子迅速一个闪身,用手上紧握的墨玉箫一挡,鞭子缠在了玉箫上。
司徒晓冷冷地看着这个不知何时闯入的男子,一袭水墨青衫,墨色的头发垂散下来,脸上戴着一个白玉面具,虽然看不到面容,但直觉却让司徒晓笃定,这男子一定有一张漂亮的面庞,一瞬间,司徒晓脑海***现了赵无琦的脸,第一次见到他之际的那张冷冽却美丽的脸。司徒晓顿时有些懊恼,微微凝眉。
“明月公子也算是江湖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深夜如此造访小女子的闺阁,传了出去,岂不是招人笑话。或者,明月楼里的人,都如公子这般,专爱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
司徒晓收回了鞭子缠到腰间,斜睨着眼前的玉面公子,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姑娘好眼力,竟认得我。”
玉面公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笑道,看到司徒晓的一瞬间,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明月楼的公子,玉面墨箫,想不认得也难吧……”
司徒晓嘟囔着,不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些江湖中人似乎都喜好这套,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奇奇怪怪的,搞得颇有标志性的东西,巴不得别人一见就要认识他,然而在别人认出自己以后,又喜好客套地来上几句,你怎么认识我啊之类的……就说上一次见到的那个独臂刀王吧,只有一只手臂,背着一把镶着西域血石的大刀……看不出来是他都难吧……更别说这个玉面公子了,除了那个明月楼的楼主,或者想要冒充他的家伙,谁会这副打扮出现在别人面前……
“唐突了姑娘,是在下的错,只是听闻潇湘馆里来了个美娇娘,艳若桃李,冷似明月,在下也想一睹其真容……只是,姑娘实在门庭若市,难以求见。”
见明月公子这般有礼,司徒晓也没有继续难为他,径自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推到了桌子另一侧,招呼明月公子坐下。
“想必是让公子失望了……也是,外头人总是以讹传讹,传得多了,倒好似我真是天仙下凡,不过也只是俗人一个罢了。”
“不……姑娘美貌确是无双,只是……”
明月公子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才接着道。
“只是……只是在下以为会看到故人……”
“故人?”
“在下在寻找一名故人,只是遍寻不得……”
“公子何以认为本姑娘会是你的故人呢?”
“艳若桃李,冷似明月……”
“哈……公子寻的到底是故人,还是佳人啊!或者公子都喜欢这般和女子搭讪?”
司徒晓掩口轻笑,然而看明月公子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开玩笑。
“唐突了姑娘,实在抱歉,但在下确无不敬之意,还望姑娘海涵。他日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力相助,以表歉意。”
“用得着的地方……我还真有……还希望以后真的到那个时候了,公子能记得今日的承诺。”
明月公子,明月楼……倒是甚好,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往后,有的热闹了……
看着明月公子离去的方向,司徒晓嘴角勾了勾,眼里却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
明月楼是近来新崛起的一股势力,其真正的实力无人知晓,但其门下却多是江湖奇人异士,其家底也十分雄厚,有人猜测其与大齐朝廷有所关联,自然也有人猜测,其是兰舍余孽的乱党之一。当然,有一点司徒晓是十分确定的,明月楼和兰舍自然是毫无干系,否则,无欢公子也不会对其一无所知了。
“姑娘,夜凉,怎么不关窗。”
一阵细细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嫩黄色罗裙的女子从床幔后走出。
“绿娆,你都看到了?”
司徒晓轻轻啜了口茶,往香炉里添了些香粉。
“姑娘恕罪,绿娆也是担忧房中之人对姑娘不利,故而才迟迟未曾现身。”
“你倒是警惕,只是不知道这人若真是对我不利之际,你会如何。”
绿娆是无欢公子指派在自己身边跟随保护的侍女,虽然绿娆一直是毕恭毕敬的,但不知为何,司徒晓总是觉得这丫头对自己十分有敌意,虽从未表露,但这种女人的直觉,却让司徒晓对她不得不防。思及此,司徒晓不由得又想起了晴好,那日,晴好跟百里琯走后,至今也没了消息,却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明月楼究竟是敌是友,现在还说不清楚,公子希望姑娘能够尽量不要和明月楼的人有所干系,不过……绿娆似乎通知得晚了些。”
“是敌是友,不过在于是否有共同的利益罢了。明月楼的事情暂且不说,算不得什么大事。我托公子打探的消息,如何了……”
“公子已经寻到司徒光程的尸骨,派人迁回了他的家乡,找了块好地方厚葬了。至于晴好姑娘,依然没有消息。而姑娘所说的那个‘司徒彻’,依旧没有任何人知晓……”
“是吗……也好,爹爹能回到家乡,远离安都,也算是件好事……晴好随着小琯,应该无事吧……司徒彻……呵……彻哥哥……他倒是神秘得很啊……他大约才会是我们最棘手的对手吧,竟连公子对他的身份也全然不知吗……”
司徒晓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有些用力,当日在她坠崖之后,司徒光程便被以“勾结乱党”以及“谋逆”等罪处决了,头颅悬挂在街口月余,后来也不知尸身被谁收了去。司徒晓醒来之后,才知晓了这一切,据称,当时监斩的人,便是零陵郡王赵无琦。
“姑娘,公子说……若是姑娘有所不便,明日的表演……可以让朔月……或者华彩去……”
“哦,是吗?那绿娆你怎么看?”
“依绿娆看,姑娘应当去。”
“为何?”
“若是姑娘连这都做不到……”
绿娆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司徒晓笑了笑,这丫头,果然是很不喜欢自己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也确实如此,如果自己再也不敢进零陵郡王府,再也不敢面对那个男人的话,又如何能够有能力为死去的爹爹,为丧生在母亲腹中的孩儿报仇……司徒晓咬咬牙,涌起在眼眶里的泪水压了下去。
“你去告诉公子,自是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我定会让那风流的塞外公子亲自追到潇湘馆来。”
“是,绿娆知道。”
“清阳近来可好?”
“姑娘放心,清阳先生一切都好,只是扰了不少姑娘家的心思,成天在那儿念些有的没的诗句……什么君子好逑的……怪是让洛水村里的姑娘们心乱的。”
“是吗……若是能寻得个好姑娘,倒也是份福气。”
司徒晓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如果他能好,平平顺顺地过了这一生,倒也是件幸事。
平顺安宁……曾几何时,那也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呵!
月色清冽,还如当初那般悬于天际,只是,人,却已经再也不复从前……
2
自从驻守边疆的兰陵郡王死后,域外游牧民族拜安部族突然对大齐发起了进攻,然而大齐早有防备,借机和亚当斯部族联合,一举歼灭了拜安部族,在大齐的帮助之下,亚当斯得以统一其部族,建立了亚当斯帝国,与大齐交好,并愿岁岁向大齐朝贡,双方缔结了和平条约。
与此同时,哈塞尔王子作为亚当斯与大齐交好的“使者”,自然功不可没,成为了亚当斯帝国的王所指定的下一任继承人。为与大齐世代交好,亚当斯王上表了宏盛皇帝,愿将公主嫁到大齐,与大齐联姻。皇帝亲自下旨,将亚当斯公主娜美吉拉指婚给了零陵郡王,作为王妃,而此次负责护送公主来大齐完婚的,自然便是哈塞尔王子。
为迎接哈塞尔王子,为其接风洗尘,零陵郡王府准备了盛大的宴会,而此时,名动安都的潇湘馆第一美人儿耀华姑娘,也就是司徒晓受邀到王府进行表演。
虽然哈塞尔和娜美吉拉是兄妹,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势成水火。娜美吉拉是亚当斯王的正室所生,而哈塞尔却是庶出。对于娜美吉拉而言,只因自己是女儿身,亚当斯王便把位子传给了这个庶出的哥哥,心中自是怨恨。而哈塞尔自小便受到娜美吉拉的欺辱,心中自然也存有怨恨。若是娜美吉拉成为了零陵郡王妃,这便意味着娜美吉拉很可能成为大齐的皇后,这对于哈塞尔而言,是不可忍受的,然而这一次的和亲,却又是哈塞尔向亚当斯王提出的,这其中,看来是大有文章在。
亚当斯部族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安都,随行有数十只箱子,运送着公主陪嫁而来的金银珠宝,走在队伍中间的是一顶装饰华美的车辇,装饰着红色的缎子,缎上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图。车辇上,娜美吉拉公主戴着华美的桂冠,用珍珠和宝石作为装饰,戴着红色的面纱,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意欲一睹公主芳容。
在队伍最前方的是骑在马上的哈塞尔王子,依然是风流倜傥的样子,频频对着街上的姑娘们抛媚眼。
队伍路过潇湘馆之际,司徒晓懒懒地坐在窗前,看着浩荡的队伍以及那个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样子的哈塞尔王子,上一次见他,已经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蓝色的眼睛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