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男人都从天上来(4)

作者:薛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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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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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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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540字

“好,现在谈你的工作,县里研究决定让你当卫生局长,任务是设法立刻筹建一所公立医院,准备接收从朝鲜前线运回来的伤员。周边几个县都能接受伤员,就辽泉没有医疗条件,这实在说不过去,县委下决心克服困难攻这关,希望你充分发挥是本地干部又是医生的优势,尽快建起县医院。”


相礼很能理解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他向县里表示一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在建国初期,一个县建个医院是非常困难的,专业医护人员奇缺,医疗器械药品也奇缺。相礼带一个助手上省卫生厅请求支持。厅里认为辽泉是理想的后方医院地区,给予大力扶持,从省人民医院抽调一对医护夫妇支援,又将所有医药厂店单位介绍给他们,以便联系器材药品。


省里这么重视才能给一医一护,可见这方面人材太少了,而要接受伤员,最需要的是外科医护人员。相礼决定先成立一个护士培训班,从社会招收有初中以上文化的女学员,由省里支援的医护夫妇当教员,先培养一些护理人员解急。


找医生是最难的问题,他想到女儿在京读医大,岳母曾在协和医院工作,于是便进京想想办法。


秀月说她不好请假,她在相礼刚回来的那天已经给弟弟拍去电报了,而且春天开学时她送小燕上学曾去过北京,所以她这次不陪相礼一起去了。


彼此相见,没有伤感,只有高兴。秀北哈哈大笑:“我看看,我看看,这是谁?哎呀,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地狱人间天上你都去过,现在又回到家乡当卫生局长,轮回一圈又回到了医门,你真神了,我们大伙都乐不过来了。”


“你也够神的,坐在京城,我的事你全知道了。”


“对,我姐又是电报又是信,昨天接到她电报说你筹建医院,来京找医护人员,让我们出主意,我们大伙商量一些办法,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女儿小燕起了很大作用,她在医学院念大三,是学生会干部,与院领导很熟,她把为抗美援朝建后方医院的事和领导说了,请求支援。那个年代真好,全国一盘棋,革命的需要,大家都无私的帮助。毕业生是国家统一分配,学院没有自主权,但毕业班实习生可以照顾安排一部分到辽泉。新中国培养的大学生就是觉悟高,充满革命激情,都争取为抗美援朝做出自己的贡献。


秦秀北更是神通广大,建国前他在北大读书,是学生运动领袖,参加了地下党,现在在团中央大学部工作。他找在北京市工作的老同学帮忙,竟然从协和医院挖来一位主任医师吴昊。


相礼太高兴了,在他脑海里这个医院已经成形了,吴昊当然是院长材料,有大学实习医生,护士已由县里自己培养了,县里再派个党委书记,这架子就算搭起来了。先干起来,以后再陆续想办法找医生。


真是奇迹,不到三个月这医院建起来了,就坐落在山青水秀的辽河岸边龙首山下,这里的风景气候简直是疗养圣地,医院有九十多张病床,比邻县的医院规模还大。


这是新上任县委书记栗禹时抓的第一项工作,没想到这马相礼这么快就给建成了,有了这个医院,辽泉在上级面前腰板也硬了,他非常高兴。栗禹时是五常县人,在文津区工作显示了出色的工作能力,被越级提调到县里当一把手,他有风度有资历有魄力有眼力,知人善任。是他发现并引导秦秀月走上革命道路,也由于这个原因他和相礼关系很亲,他很钦佩相礼的为人和工作作风,认为马相礼同志工作能力强,能者多劳,让相礼兼医院党委书记,全力抓好医院工作。


医院开始接收伤员了,第一批就送来五十四名,院长吴昊带着实习生忙得不可开交,而伤员大多需要手术,甚至手术不及时就失去治疗机会。相礼和吴昊商量,挑选有条件的实习生上手术台主刀,经过实战发现人才,医院决定将三名实习生提升为主治医师,缓解了外科缺医生的局面。同时,设立中医科,相礼请来早前中医研习所的老中医坐堂门诊,分流了老百姓来看病的压力。


医院逐渐开始正常运转,到年底先后接收三批伤员,已有百分之八十陆续康复交给军代表,军区首长非常满意,说从北京来的医生就是水平高,治愈率高,奖励一面“模范后方医院”的锦旗。


县领导很高兴很重视,特意开了个表彰大会,给全院人员每人发一个硬皮笔记本和一支金星钢笔。然后与志愿军举行联欢晚会,大学实习生、护士、伤愈的志愿军这些年轻人欣喜若狂,禹时书记兴致很高,在他带动下,县领导、军区干部也蹒跚起舞,相礼有在苏联训练的功底,舞姿格外潇洒,难得他这么轻松愉快。舞会吸引了县机关人员来参与和观看,礼堂挤得满满的,人们只顾紧张工作,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玩得尽兴、看得尽兴,直至夜阑方散。


相礼刚刚可以喘口气了,又一个紧急任务在等着他。


在全国人民总动员捐献飞机大炮的热潮中,中国空军的战机多起来了,上级决定在邻县东丰修建军用机场,这距朝鲜很近,由东丰、辽泉两县负责完成这个任务。马相礼被任命为辽泉民工大队总指挥,还是高部长跟他谈的:“相礼同志,县委认为你是一员战将,能啃硬骨头打硬仗,所以把这个攻坚战任务交给你完成,这是禹时书记点的将。我也很赞成,我考虑你有三个有利条件,你当过劳工打山洞,就懂点土石工程,你在苏联训练跳伞,就懂点飞机场是怎么回事……”


天哪!这理由真让人啼笑皆非,当劳工和会跳伞就能懂得修建机场?太牵强了。不过也确实没有专业人才,都是军人出身,刚刚掌握政权,各行各业专业人才奇缺,比较而言,相礼的有利条件也许有用。相礼对第三点有利条件是很认可的,修机场专门请了苏联专家,而相礼会俄语,这在施工中沟通起来方便多了。相礼向领导表示的还是那句话:“一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三月,东北大地刚解冻,机场工程正式开工了。


马相礼总指挥率领辽泉一万民工、三百辆大车开赴东丰,会同东丰的民工一起,在缺少专业施工机械的情况下,开展一场与美国佬抢时间争制空权的人海大战!


小雪心里越来越不平,主要是替兰玉姐不平。法律保护军婚,而常吉安太无情,兰玉姐可苦了,必须救她!


虽然自己也在等常育,那是因为她爱他、他也爱她。而一个不在意你、不爱你的人,当然没必要等!应该劝兰玉下决心别再犹豫折磨自己。不是说男方本人同意就可以解除婚约吗,咱有办法。她想把常育那封信给兰玉,就说是吉安留给兰玉的解除婚约字据,反正那信没落款。她知道这是冒险行为,弄不好还会触犯法律,可是为救姐妹她不怕!她这个想法已经酝酿好些天了,她觉得这会儿兰玉姐心里会更苦了,干妈肯定会拿军婚这条来镇她。小雪找机会把兰玉领到自己家,把自已的想法和兰玉说了,并把那封信拿给兰玉。


兰玉惊奇地看着这信,热泪夺眶而出,进而竟抽咽起来。


兰玉这个反应让小雪大出意料:“咳!我当时看到这信是受不了啦,可你哭什么?这又不是常吉安写给你的!”


“六年了,没有他的信息,没跟我说句话就走了,今天我总算听到他跟我说话了,尊敬的好姑娘,尊敬的好姑娘……”兰玉哭着说。


“兰玉姐,你怎么了?说些什么?”


兰玉说:“这是常吉安写给我的,这字体我太熟悉了。怎么会在你这儿?”


小雪说:“我倒真希望是常吉安留给你的信,那样我的心就静了。可这是不可能的,这是在马常育的书里夹的,是常育写给我的。”


“你不要说了,我和他是同学,我低他一班,他的字我还能不熟悉?那几年他给我写了不少信,连信纸都一样的。你熟马常育的字吗?你找找他的笔记,对比一下你就知道了。”


小雪还真是没太注意过常育写的字,她翻到常育一个小楷本,一对比,字迹确实是不同的两种风格,看来这信真不是常育写的。这太好了!常育没那么狠心,他不会忍心让我离开他。太好了!太好了!小雪激动得哭了。在她心里此刻更觉得常育是个好男人,而吉安写下这种无情的留言,算不上好男儿,不值得爱他等他。她说:“兰玉姐,是常吉安写的就更好了,你可以理直气壮地离开他,是他常吉安本人提出的,我干妈他们也没话说的。”


兰玉哽咽着说:“小雪,我今天太高兴了!我没有看错他,这些年我曾多次怀疑自己的判断,觉得我在爱一个不爱我的人,我曾经无奈地想过放弃。真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他的信,是在我要崩溃的时刻看到的,我和他有缘分!有缘分!”


“兰玉姐,你说些什么?你忘了他的无情?别再折磨自己,有这信,更应该当机立断,免得后悔。”


“不!有了这信,让我又找到了他,我原以为他很无情,看这信才知道,他走时是多么痛苦,他不忍心让我面对死讯或残疾,他太善良太能忍痛,才写出这滴血的心声!这样的男人,别说等他,就是为他去死我也心甘!”兰玉哭得一句一抽咽。


小雪被感动了,兰玉在这信里读出这么美好的心灵,这两个人有这么深的爱情,简直让她羡慕。她觉得这信太美好了!她重又拿起那信看,按在心口,竟孩子般地哭起来,说:“这是马常育写给我的!我不给你了。”她又对比小楷本,字真不一样,她生气地摔了小楷本,抱着兰玉哭起来。


兰玉拍拍小雪:“别哭了,马常育是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咱俩一起等这吃一奶的俩兄弟。”


小雪还没过来这个劲儿:“那你说,这信为什么会在常育这儿?”


“我刚才想了,吉安不想和我告别,那肯定是他让常育转这信。而我赶到的时候队伍已经出发了,我哭得昏死过去,我判断常育不忍心再伤我,就把信收起来了,常育也是很心软很善良的人。”


这话小雪爱听,心也顺过来了:“臭马常育,他是挺会疼人的,他当时若交给你这信,准够你哭三天三夜的!”


“那时我还小,肯定承受不住,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所以我觉得常育这个人真不错,无论是对吉安还是对我,他都做了一件很够朋友的决定!将来你们俩团圆时你告诉他,我很感谢他。”


“你还得感谢我,是我发现的信,是我把信给你的。”


“刚才你还舍不得给我呢!”


“反正这封信挺折磨人的,没想到对你那么宝贵。”


“走!小雪,陪我一块去常家,让他们看看这信,我要告诉他妈,我等吉安,让她放心!”


“那李响哪?”


“我没有任何承诺,我一直说我在等常吉安,他不甘心,我会了断的。”


夏天,县人民医院迎来第五批伤员,签收的名册上有常吉安,职务是营教导员。现在他全身浮肿,处于昏迷状态,艾克斯光片显示他体内有两块弹片,一块嵌入右肩,一块似灼贴在心脏外壁,虽未伤及血管,但挤压心脏振幅,影响血液循环,所以全身浮肿。且心跳时与弹片摩擦,疼痛致休克,时间长有磨破血管的危险,必须立即手术。


胸腔手术,由吴昊院长做,当然很成功。两个星期以后又做了右肩手术,弹片把肩胛骨削掉一半,臂和肩的连接只靠肌肉软连接,这右臂活动很受影响。


摆脱了伤痛的折磨,常吉安像获得了新生一样痛快,好多天没这么轻松舒适了,让他能够想些问题了。自从离开家就没有机会和家里通信,想不到受伤了却回到家乡治疗,好在没死没残,能对得起家乡父老的是我常吉安从国民党军投诚变成解放军,变成中国人民志愿军,这就无愧家人,也无愧于她,我尊敬的好姑娘。她现在好吗?会等我吗?自己留下那狠心的信,她会受不了的,会恨我的,六年了,人家有理由另寻知己。


给家里捎个信吧,她要是能来医院看我,就说明她在等我。啊,这真是奢求!他请院方帮助和家取得联系,第二天下午,他心里最想见的人都来了,爹妈、兰玉,常家来了不少人,还有堂兄常吉平,他现在是货栈经理,院方就是通过他联系的。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