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流金岁月(4)

作者:薛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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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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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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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934字

中校很恼怒,转身打村长一耳光:“我差点被你骗了!”待他手臂再抡过来的时候,被辕子抓住动弹不得,中校挣脱开,骂道:“刁民,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打!不交出牲口就一直打!”


辕子被绑在一棵树上,两个人打他。


村路上,秀月被几个官兵推搡过来,后边有士兵提着两捆军鞋。秀月看见村长被打,她不用推搡了,自己快步走上去,喝道:“住手!”她擎住那人手臂,“还是国军呢,那么野蛮!”


“她是妇女会长,这是搜出来的她们给共军做的军鞋。”一个小官说。


中校转到秀月身边:“哼!我小看了共军洗脑的作用,这个村完全是刁民,他们把马藏起来不给国军,她们把鞋藏起来留给共军!你既是妇女会长,定会知道牲口都藏在哪里?”


秀月说:“为这事你打人也没用!这几年村里人一听说来队伍,骑着马就跑,躲到哪里谁也说不好。你把他放了,我们去找找,或许能找到几匹。”


中校做个手势:“可他欺骗我说牲口都被昨天路过的国军拉去了,不该打吗?”


秀月脑筋迅速转弯,她已经看见的四匹马被找到,必须帮村长把话说圆了,很快便顺着村长的说法说:“长官,你动动脑筋就知道了,这怎么是骗你呢?昨天确实被国军拉走一些马匹,可总有躲得远一些隐蔽一些的没被找到,否则你们今天连这四匹也找不到。”


中校:“花言巧语!哼,我看你更坏,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把她扒光绑树上喂蚊子!”


辕子愤怒地骂道:“你是土匪!竟用这种野蛮下流手段对待女人,明天你就得挨枪子儿。”


秀月被士兵拉着往山里走,秀月向中校吐口水:“呸!你是石壳里蹦出来的?没妈没姐妹!”


士兵开始撕扯秀月衣服,她虽连踢带打拼命挣扎,身子还是有些暴露了。


辕子受不了,大喊:“住手!你放了她,我给你们弄车马!”


中校冷笑道:“哼!早该这样,敢跟国军犯横!对付你们这种刁民就得用刁办法。”他挥挥手,便有士兵去松绑。


与军部总算联络通了,参谋长报告突围情况和伤亡情况,然后表情严肃起来,显然是接到了新的命令。他立刻去叫醒了师长:“师座,和军部联络上了,情况紧急!有共军正向我侧翼迂回,意在追歼我们。据估计他们大约还有四小时行程,军部命令我部火速向梅河口方向转进。”


“转进!转进!你不要学他们那套阿q术语,撤退就是撤退!这一仗打得这个窝囊。军部说共军有四个小时的行程,其实就是说要不了两个小时共军就到了。命令:即刻吃饭,二十分钟后出发!”


于是,一个命令下来,士兵们抢着吃饭,狼吞虎咽,丑态百出,各家各样,村里一时沸沸扬扬,鸡鸣狗叫,乱作一团。


师长对那中校发火:“废物!你误了我大事,我毙了你!”说着,掏出了手枪。


参谋长立刻劝阻:“师座息怒!急也没用。您快吃点!”又转脸对中校说,“你快说吧昨天是怎么回事?”


中校立刻明白参谋长在帮他撒谎,他壮着胆子也撒谎道:“将军,这里村长说昨天有一支国军把这儿的马匹都拉走了,我们从山里好不容易才找到四匹马。”


师长嚼着饭:“昨天?妈的!原来老子给他们殿后哪!”他对中校摆摆手,“还有七分钟,你快吃饭!”


两个士兵押着村长和秀月上山,为的是找牲口。到了山上,这局面可就不同了,辕子可以轻而易举地收拾这两个兵。


两个兵喊:“马匹在什么地方?你们快点找,别磨磨蹭蹭的!”


辕子给秀月一个暗示,秀月意会地离兵远些。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辕子“咳”的一声喊,两个士兵的枪立刻飞落出去,士兵的胳膊早被扭住。秀月捡起这卡宾枪给辕子。


“大叔饶命!大叔饶命!”


辕子看看这枪,很喜欢,便背上一支、手拿一支,说:“把子弹手榴弹都卸地上!”


这时,只听山下放了一阵枪。往下一看,原来这伙队伍出发了,队伍后边还有两辆大车,坐满了伤员。


辕子很高兴:“他们为什么走这么快?”


“八成是接到命令了,有紧急情况。”士兵答道。


“把武器留下,滚!”


两个人行个礼转身就走。


秀月看看村里的队伍走得不远,有些担心这两个被缴械士兵回去,会引来中较回头报复,便有意拖延时间。她喊道:“站住!”


士兵站住了。秀月对辕子说:“他俩回去,会不会把那恶魔招来?”


辕子:“估计不会了!肯定有紧急军情,连这两个兵他们都不顾管了。”


秀月又看大路情况,队伍走远了,便说:“走!辕子哥,我们一起回村,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给他俩个拿点吃的,估计他们大部队可能吃了饭走的。”


“走!你们也吃点东西再去撵部队。”


“谢谢大叔大婶。”


他们回到村里,才知道大部队吃一半就集合走了,好像说有八路追兵快到了,看来走得很急,所以连派出的两个士兵都来不及管了。


两个士兵狼吞虎咽地吃了饭,村长说:“你们走吧,少做坏事!把卸下弹夹的枪还给他们!”


士兵千恩万谢,然后上了大路。


两个兵走后,秀月才感到有些后怕,瘫坐在凳上,喘几口闷气,骂道:“这帮王八蛋!你说这国民党还是人吗?真是跟土匪一样!以前听说土匪扒女人衣服,今天国民党也这么干,我真想亲手杀了那个恶魔!”


辕子说:“八路军会给你报仇,我说过明天他就挨枪子!秀妹子,今天你受惊了,回家歇着去。现在没事了,我去山上,喊人都回来吧!”


“走,一块去。今个要不是辕子哥救我,我可出大丑了。谢谢辕子哥!这事不要跟别人说。”


“别说谢!要是你不在场,今个打不死我也得残废,那恶魔狠着呢!还好,他们走得挺快,少好多麻烦。”


两个人一起往山里走。


一边走辕子一边说:“秀妹子,要不你歇两天再去区里报到,鞋也快完活了,等送军鞋跟车一块走吧。”


“好吧,我现在心还突突跳呢!缓口气再去报到也好,否则区领寻看见准觉得这个人咋没精神呢?是不是不愿到区里工作呀!”


辕子说:“我就知道你受惊吓不小,你不像我,前些年和土匪打交道威逼上刑是常事,可女的哪经受得了这种野蛮暴行!这完全是侮辱,国民党跟土匪差不多了。”


“我也没想到国民党会这样,这种侮辱比拷打还痛苦,好在村里人都不在。”


“你别太往心里去!只当没这么回事,只当是一次磨练。大娘说得好,有曲方显直,今天你的表现依我看还得给你戴朵光荣花,写上巾帼英雄!真的,你以那么大的智慧与牺牲精神面对恶魔,让他又恨又怕,在精神上完全战胜了他!”


“看你说的多好听!我可不想再遇上这种什么磨练!”


“再也遇不着了,我把话撂下,打了这一仗咱这一带就再不拉锯了,你想看国民党军队都看不到了。”


“但愿你这预言是准的。”


“错不了!对了,你到区里工作经常听上级讲话,有啥精神好消息可别忘了咱将军泉!”


“怎么会呢!忘了谁也忘不了辕子哥。”


听了这句话,辕子感觉很亲,内心在激烈地斗争,他想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今天是最好机会了。


当了村长以后,他对秀月爱慕之情逐渐清晰。以前他没往这方面想,秀月在他心里是高不可攀的一方神圣,还有也是碍于相礼,现在他判断相礼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更主要的是这几个月在一起工作,秀月全心全意辅佐他,听他的指挥,使他无形中感到自己的地位提高了,可以和秀月平起平坐了。当他以平等的心态与秀月相处,立刻被她的亲和、宽容、热诚、干练所吸引,在敬佩中增加了爱慕,不过他一点也没流露。今天的经历让他产生了勇气,“好在村里人都不在”这话让他觉得秀月把他当做了亲人,至少在某一时刻某一瞬间把他当做无间的亲人。在恶魔面前她的身子被暴露了,一个弱女人需要保护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保护了她。他细微地体察到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呵护她歇息,让她晚些到区上报到,他觉得自己正在走近秀月,也感觉秀月在向他靠拢,他从秀月说“忘了谁也忘不了辕子哥”这句话中感受到许多,勇气也从这来了!他说:“秀妹子,听你这话辕子哥不知道北了!我想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你掂量着听,我敬重你,稀罕你,爱慕你!咱俩成个新家吧?”


秀月站住了,看着他说:“谢谢辕子哥!你是好人,是条汉子,也是很懂得疼人的男人,山杏姐命短,去世快三年了,你应该有个新家。可是我不行,我心里放不下相礼。”


“就因为相礼兄弟,我才迟疑这么久。那些年咱村里好几批去当劳工的,到今天没回来一个,咱不能再自个骗自个。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苦,往后我来照顾你!”


这话让秀月哽咽了,她说:“十多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我和他缘分还没尽,我心里就没有一刻放下他。好辕子哥,原谅我,我不想迈出这步!”


辕子很后悔,没想到秀月这样想问题,真不该打扰她,便说:“辕子哥今天做了件错事,秀妹子,你权当什么也没听见!我不该说那种不是人的话打扰你。”


“别这样说,辕子哥,谢谢你能理解我的心,你还是我所尊重的辕子哥。”


辕子往山顶看看说:“好,我还当你的辕子哥吧!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你回去歇息吧。”


秀月看一眼辕子,便也不坚持,停住脚步:“好吧!”


待辕子走远了,秀月便拐向山神庙,这是相礼为感谢大山而修的。庙前那片小草坪是她的精神寄托,这是她和相礼定情的圣地,这里有亲人的声息,有爱和被爱的幸福,这里有走向亲人的通道,一走近它就好像走进自己的家园,走进她和相礼的世界。在这山里,她得到了相礼哥,得到了爱情,她由衷地感谢这大山,每到这里耳畔都会传来当年大山的回音,那是她喊声:“谢谢你,大山!”


虽然每次听完都有物是人非的伤痛,可她还是想来!这些年她经常独自来这里,诉说一会儿,哭一会儿,心里就舒服些。有一次哭得太伤心背气了,家里不见她便四处去找,找到的时候她已休克好长时间了,身下的雪都被她焐化了又冻了,真是很危险,吓得常育和小燕抱着妈妈哭个不停,从此秀月再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忍着苦水往肚里咽,在家人面前尽量坚强。


今天,她一到这就鼻酸眼热,被侮辱,被爱慕,让她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委屈和酸楚,


眼泪哗哗地流,尽情地哭一会儿吧。


山,寂静。


对于她的哭无动于衷,她觉得这山太无情。你既然成就了两代名医,为什么让他们事业中断?一个英年早逝,一个中年别家!


你既然让他们相爱成婚,为什么忍心两代家室寡居?一个沉沉暮霭,一个年华不再!大山真是很冷寞无情。


秀月这种感觉足见精神上已经很脆弱了,渴望得到安慰,而大山没反应。她从感谢大山到埋怨大山,正是她对丈夫离愁别绪相思之苦的流露,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山无处话凄凉。


为什么没有一点信息?难道今生今世我们的爱我们的情真的了断了?上邪,这太不公平了!山陵犹在,天地未合,为什么单单绝断秀月和相礼哥的姻缘!为什么?上邪,你若有灵,给秀月一个说法!


一阵山风刮过,清凉舒爽,刮向山腰折转回来成了旋风,山神庙前顿时形成一个由树叶编织的陀螺,飘乎旋转,半晌方止。秀月顿觉宅心豁然,便兴奋地双手合十默念,谢谢苍天保佑!脑海中升腾着一股强烈的信念——相礼哥还在!这风便是神明给秀月的昭示。啊!相礼哥,你太好了,没让我白等你!秀月激动地流着泪,笑着站起来向天向山神庙行三个大礼!


山顶上出现了人群,村长把人们叫回来了。秀月向山上招手,呼喊。山上人们喊着向下跑,他们逐渐会合在一起。一些年轻姑娘媳妇和秀月亲热拥抱,蹦跳欢呼!秀月欣欣然,对未来满怀憧憬。


两天后,将军泉人载歌载舞送秀月上区里工作,开始了她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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