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作四夷之乐何？德广及之也。《易》曰：“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诗》云：“奏鼓简简，衍我烈祖。”《乐元语》曰：“受命而六乐。乐先王之乐，明有法也；兴其所自作，明有制；兴四夷之乐，明德广及之也。故东夷之乐曰《朝离》，南夷之乐曰《南》，西夷之乐曰《昧》，北夷之乐曰《禁》。合欢之乐舞于堂，四夷之乐陈于右，先王所以得之，顺命重始也。

王者之乐有先后者，各上其德也。此言以文得之，先以文，谓持羽毛舞也；以武得之，先以武，谓持干戚舞也。《乐元语》曰：“东夷之乐持矛舞，助时生也；南夷之乐持羽舞，助时养也；西夷之乐持战舞，助时煞也。”

谁制夷狄之乐？以为先圣王也。先王推行道德，调和阴阳，覆被夷狄，故夷狄安乐，来朝中国，于是作乐乐之。《南》之为言任也，任养万物；《昧》之为言昧也，昧者，万物衰老，取晦昧之义也；《禁》者，言万物禁藏，《朝离》者，万物微，离地而生。

一说东方持矛，南方歌，西方戚，北方击金。夷狄质，不如中国文，但随物名之耳，故百王不易。

王者制夷狄乐，不制夷狄礼何？以为礼者，身当履而行之，夷狄之人不能行礼；乐者，圣人作为以乐之耳，故有夷狄乐也。

谁为舞者？以为使中国之人。何以言之？夷狄之人礼不备，恐有过误也。

作之门外者何？夷在外，故就之也。夷狄无礼义，不在内。《明堂记》曰：“九夷之国，东门之外。”所以知不在门内也。《明堂记》曰：“纳夷蛮之乐于太庙。”言纳，明有入也。曰四夷之乐者何谓也？以为四夷外无礼义之国，数夷狄者从东，故举本以为之总名也。言夷狄者，举终始也；言蛮，举远也；言貉，举恶也。则别之，东方为九夷，南方为八蛮，西方为六戎，北方为五狄。故《曾子问》曰：“九夷、八蛮、六戎、五狄、百姓之难至者也。”

何以知夷在东方？《礼·王制》曰：“东方曰夷，被发文身；又曰：南方曰蛮，雕题交趾；西方曰戎，被发衣皮；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

东所以有九者何？盖来过者九。九之为言究也，德遍究，故应德而来亦九也，非故为之，道自然也。

何以名为夷蛮？曰：圣人本不治外国，非为制名也，因其国名而言之耳。一说曰：名其短而为之制名也。夷者，夷无礼义。东方者，少阳易化，故取名也。蛮者，执心违邪。戎者，强恶也。狄者，易也，辟易无别也。北方太阴鄙吝，故少难化。

【译文】

为什么要制作四夷的音乐呢？表示德泽广泛施及四夷。《易经》里说：“前代帝王通过作乐尊崇德行，隆重地献给天帝，并配享祖先的神灵。”《诗经》里说：“奏鼓简简（大声的击鼓），衍我烈祖（欢娱我的各位祖宗）。”《乐元语》里说：“始受命用六乐，以前代帝王的音乐为乐章，表明有所取法。演奏自己制作的乐章，表明有所创制。演奏四夷的音乐，表明德泽广被四夷。所以东夷的音乐称为《朝离》，南夷的音乐称为《南》，西夷的音乐称为《昧》，北夷的音乐称为《禁》。合欢的乐章在堂上舞蹈，四夷的音乐陈列在门外的右边。这是前代帝王得到天下，顺受天命，看重开端的原因。”

称王者的音乐有先后次序，各自崇尚他们的德行。这是说以文教得到天下的人先用文乐，指手持羽毛舞蹈；以武力得到天下的人先用武乐，指手持干戚舞蹈。《乐元语》里说：“东夷的音乐持矛舞蹈，帮助天时化生；南夷的音乐手持羽舞蹈，帮助天时养育；西夷的音乐手持戟舞蹈，帮助天时杀戮；北夷的音乐持盾舞蹈，帮助天时闭藏。”

是谁制作了夷狄的音乐？以为是前代的圣王。前代帝王推行道德，调和阴阳，德泽覆盖夷狄。所以夷狄来朝见中国，于是制作乐章来娱乐他们。《南》就是任，是孕育万物的意思。《昧》就是昧，昧指万物衰老，取晦暗不明的意思。《禁》，指万物禁闭潜藏。《朝离》，万物微小，离地而生的意思。另外一种说法，东方持矛，南方歌唱，西方持戚，北方击金器。夷狄质朴，不如中国文明，只是随物命名，所以百王不加更改。

称王者制作夷狄的音乐，但不制作夷狄的礼制是为什么呢？认为礼，是自身应当履行的，夷狄人不能行礼。音乐是圣人制作来娱乐他们的，所以有夷狄的音乐。

舞蹈的人是谁？认为是中国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夷狄人礼仪不具备，恐怕有过失。

为什么要在门外举行呢？夷狄处于中国之外，所以这么安排。夷狄没有礼仪，不在门内。《明堂》的记文里说：“所有夷狄之国，在东门之外。”因此知道他们不在门内。《明堂》的记文里说：“将蛮夷的乐舞纳入太庙。”这里说纳入，表明自外而入。称之为四夷的音乐，这是为什么呢？认为四夷是外围没有礼仪的国家，数夷狄的时候从东数起，所以单举开头作为他们的总称。称之为夷狄，是举开头和结尾。称之为蛮，是从远处说起。称之为貉，是就其丑恶说的。分别来说，东方为九夷，南方为八蛮，西方为六戎，北方为五狄。所以《曾子问》里说：“九夷、八蛮、六戎、五狄，是百姓难以到达的地方。”

为什么知道夷在东方呢？《礼记·王制》里说：“东方叫做夷，披散头发，纹饰身体。”又说：“南方叫做蛮，额上刻画，脚趾相向。西方叫做戎，披散头发，穿着皮衣。北方叫做狄，以羽毛为衣，在洞穴中居住。”

为什么东夷有九呢？大概来朝者九，九就是究竟的究。德行周遍，所以与德行相应，来朝的也有九。不是有意这么作，天道出于自然。

为什么叫做夷蛮？答道：圣人不治理外国，不是专门为他们命名，沿袭他们的名称而已。另外一种说法：根据他们的短处为他们命名。夷是没有礼仪的意思。东方属少阳，容易教化，所以取夷为名。蛮是秉心邪曲的意思。戎是刚强凶恶的意思。狄是邪僻的意思，淫邪而不别男女。北方属太阴，鄙俗贪吝，所以稍难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