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家里穷，我们姊妹又多，生活便跟不上人家。妈是个刚强的人，老是教导我们要有志气。我们几个从小也就懂事，跟着大人到别人家串门，不要人家的东西，人家给东西吃，我们说啥也不接。

可是我们也有“眼乞”人家的时候。邻居四清哥在外地当兵，寄回一张照片，还是带色的。我们见了，嘴里不说，心里却一个个羡慕得要命。这年冬天，大姐出嫁，终于有了这么一次机会。她把结婚照拿回家，我们几个弟妹便也吵吵起来。

“妈，俺也要照相！”

“乖，都听话，等长大了……”妈一个个抚摸我们的脸蛋，哄我们。我们很信妈的话，开始盼望早一天长大，早一天获得照相的资格。我一连做了好几回梦，梦见自己一下子成了大人，还穿上绿军装。

很长一段时间，照相成了我们最大的希望。

这天，二哥放学回家，挺神秘地拉起我和小妹：“走，照相去！”

“真的？在哪儿？”

二哥把我们领到了村头的河滩，他手脚并用，不一会儿便把一大片沙地弄得平平整整，然后命令我和小妹平着躺下。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立即觉察到有一只手挨着我的身子飞快地划拉起来，痒痒的，怪舒服……

“好了，都起来吧。”二哥小心翼翼地把我们拉起来，指着地上说：“看，这就是你俩的相片。”

地上是两个和我们一般大小的轮廓，二哥还特地在我的轮廓上多画了一丁点。

我和妹妹都开心地笑了。

我们三个人雀跃着跑回家，告诉妈我们今天照相了！我说二哥还给我多画了一个小***。一家人听了咯咯笑个不止。

妈也在笑。一边笑，一边用袖角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