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十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7:12
|本章字节:6112字
黄微言出必行,近午夜时分,果然全军倒下,邓阳阳靠在沙发上睡了醒,被敬两杯,又睡了。阮明年坐在角落,默默地一口再一口。黄微和黄隽,陈冶和沈珏,干脆不下来了,点古巨基的劲歌金曲,两人一组大pk。一口气唱完,倒下三个,剩沈珏站在那约定天与地我愿意旋木笑忘书红豆一首接一首。唱着唱着,沈珏脸上发痒,用手指擦去,全是泪。
一点酒精就能把心底的东西全翻出来,原来她恨他,恨得牙发痒心发苦眼发红。她双手奉上的心被踩在脚下辗成碎片,人家不稀罕!她知道人有权变心,可还是痛,痛到想嚎叫想打滚。
沈珏泣不成声,“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声音嘶哑,大概明天说话都会累,可怎么有和心情如此贴切的歌词,仿佛所有都被唱出来了。有人轻轻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沈珏抬头,是陈冶,顿时丢盔弃甲。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有谁比陈冶更理解她泪满襟的心情。
醉有文疯武疯,沈珏哭完了唱累了喝多了,也倒下了。结账出门,陈冶去扶她,被一把拉住,脚下没站稳,两人摔在沙发上滚成一团,又是笑又是泪。黄微当机立断,让黄隽送沈珏回家,她自己送邓阳阳。至于阮明年,有人开车来接走了。是个年轻女人,冷着脸,没下车,没等他扣好安全带,车呼一声起动走了,离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什么路数。
沈珏被黄隽塞进车里,酒醉人醒,她辨不清东南西北,却还记得答应过母亲再也不喝醉,直着嗓子叫不回家。她想,等酒劲过了再回。黄隽嘴里应着手脚没松,等沈珏再睁开眼,车快到家了,她拉着陈冶的手坐在后排。原来刚才沈珏怎么也不肯放开陈冶,硬把她也拽上了车,也好,可以帮忙向妈妈解释。
送完沈珏回家,黄隽干脆再送陈冶。谁知陈冶抢着坐在副驾驶座,两人一路默默无语。陈冶下车时,还执意把车钱付了。
车刚走出小区,司机突然“唷”地说,“刚才那位小姐拉东西了,围巾没带走。”黄隽心想才两三分钟,可能人还没上楼,不如现在立刻送还。车又开进小区,隔着老远看见她在和人争论。黄隽不知道站陈冶对面的男人是谁,怕她吃亏,连忙赶过去看,正好听见她骂得很溜,“无辜?亏你说得出口,你无辜她无辜,那么谁有辜,我?小三就是小三,不要挂着爱情的名头当自己是根葱!你们爱演三流言情戏你们玩去,别扯上我,我没兴趣!你父母和你女朋友怎么说话关我p事,何志伟你最好搞清楚,我们已经毫无瓜葛,你有啥立场跑来质问我,你算老几你算个p—啊—!噢,你老婆我好说话,你爬上梢了!我告诉你,我放不放得下,你管不着。当没了你我陈冶的地球不转了?我告诉你,我活得好好的,而且只要我想,我还能整你,只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你最好带着小三离我远远的,别叫我看见,我见一次骂一次。”
路灯照在他俩身上,远远看去陈冶骂得淋漓尽致,身子却微微打颤,犹如强弩之末。
何志伟沉着脸。
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温暖,只有鄙夷、不耐、厌恶。陈冶心灰意懒,说那么多干啥,自己会骂陌生人吗。不曾有过爱与希望,就不会有恨与绝望。不是尚存一线指望,妄想他能够回头,又怎么搭理他以至取辱。
她蓦地停口,自顾自取钥匙开底楼大门。
何志伟在她背后冷冷地说,“我也警告你,最好不要整天想着害人,害人者终害己,累的还是你。”陈冶“豁”地转身,双眼盯住他,看到他不得不掉开视线。“无耻。”她从齿缝中挤出两字,昂首而去。
电梯缓缓上升,泪水,一滴两滴,陈冶咬住下唇,又笑了。
傻呵,喝多了头脑发热,看见他等在那,居然天真地以为他在等她,会给她一点点关怀爱护,哪怕只是表面客气,至少他欠她,总应有些愧疚。
没有。
她看见的是戒备冷漠的眼神,迎头第一句话,“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和我父母说了什么?”
陈冶把额头靠在电梯的壁上,冰冷,却是现在她最想要的。
心死了也好,至少以后不会再痛。
听别人说分手夫妻很难做朋友,现在算领教怎么回事了。从前她仍抱一丝幻想,或许哪一天他会回家。确实是幻想,陈冶哭不出来,只想笑。
一大早,陈冶昨晚电话预约的锁匠来了,看完证件,手脚麻利拆下旧锁换上新锁,边干活边说话,“小姐,你放心,我推荐的这把锁绝对好,寻常人肯定解不开。我家三代锁匠,110特约开锁点,手艺绝对一流。”陈冶下楼时走过垃圾桶,顺手把旧锁连钥匙一起丢进去。一身轻松,早该这么做了。
只是,人生的烦恼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从朱文静透露说要重划销售区域的那天起,陈冶知道面前埋着颗定时炸弹,早晚引爆。最大可能,上头会在她和黄微之间动手,江浙沪三地市场太近。万一,被动的是自己?不用翻存折,陈冶清楚自己那盘账。三年来收入尚算丰厚,精力全花在本职上。这样也好,因股市大跌而财产缩水的人潮中没有她。和何志伟办完手续,房子和房贷同时归她,月供不大不小,刚好工资的三分之二。如果没固定收入,靠老本估计能撑十个月,只是半年后经济形势可以好转吗?
陈冶没储粮过冬的习惯,以为有何志伟在,两个人总可以把个家撑起来。看吧,人甩手不干,照顾别人去了。她边取笑自己,边顺手拿张纸,把最坏可能和最好结果写下来。最坏无非失业,如果销售区域合并真的发生,而她又不得不屈居他人之下,只能辞职。但市面如此之坏,估计房子租不出去,紧急找的工作不一定会比现在好。相反,她若能忍一时之气,继续做下去,熬过最难受的时刻,积蓄笔钱在手头,到时无论是走是留都从容多了。何况事情没那么糟,毕竟她和黄微一向势均力敌,谁胜谁负尚在未知数,犯不着事先紧张乱了阵脚。
陈冶自嘲,一个婚姻失败的女人,感情事上运气不好,连累到对其他事也抱质疑态度,不敢相信世上的好事还会轮到自己。对没发生的未来,想不到好的,先想最差的。算了,连丈夫跟别人跑掉的耻辱都能忍,有啥不能忍的,她扯掉纸条,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大厅里没什么人,自从裁员风声传出后,大家各怀心事,更可能在各自奔走前程,办公室里愿意免费加班的人明显比从前少。
到路口,陈冶看见一个人,不由自主踩刹车放慢车速。阮明年在招出租车,可正值下班高峰,路边等了一溜人。明明几次他已招到车,偏偏给别人抢在前面先跳上去了。
不好意思和年轻女孩争,那么有得等呢。陈冶想,她注意到阮明年不停看表,难道有约会?她放下车窗,“去哪,送你一程?”阮明年犹豫,“可能不顺路,我要去虹桥路。”陈冶笑笑,“真巧,我打算去古北家乐福。”阮明年释然,“那还真巧。”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片刻间陈冶早转过几个念头,要不要花时间和上司处好关系。在从前,她最多把他带到比较方便打车的地方放下,但现在微妙时分,想争取多点印象分,只能多投入成本。
陈冶发现阮明年偷偷对着窗外打呵欠,看来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但碍于上司的身份,不好意思在下属面前太随意。她把音量调到略低,刚好能听见又有些模糊的程度,果然在电台主持人喁喁细语中阮明年睡着了。直到车在家乐福陡峭的上楼路上排队,阮明年这场好睡才醒。“不好意思。”他连声道歉,“我竟睡着了,对不起。”陈冶笑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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