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16条人命，就不能不提及中国近史上的一件大事：义和拳运动。

众所周知，这场最终导致了八国联军入侵，并搭上庚子赔款的“匪祸”，最初起始于山东冠县，而那儿离我们鲁南一带，不过二、三百里路。冠县犁园屯的拳民起事是1898年，仅一年的功夫，这股洪水就漫到了姥姥的家乡。

当时，义和拳提出的口号是：杀尽一切大毛子、二毛子、三毛子……烧毁所有的教堂。谁是大毛子呢，就是那些“黄毛碧眼”的外国传教士及所有的外国人，不管男女老少，“尽斩刀下”；那么二毛子呢？就是那些信了教的中国人；三毛子则是那些帮着教会、教堂做事的中国人，如花匠、厨师、女佣；三毛子则是说洋话，用洋文的文化人；四毛子则是家中买洋货，用洋货的人……以此类推。最后，这帮人杀红了眼。最后死在这帮人刀下的是枣庄一新式学堂的十几个小学生，因为他们用了洋人的“铅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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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南一带本来就民风剽悍、习武成风（据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走至台儿庄大闸口，遥指南部山区，口吐圣言：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义和拳的打杀风潮一旦传来，各地自然是揭竿而起。最先来煽风点火的是几个滕县的拳民，自称“大师傅”，而他们的“大师傅”则是兖州府的。兖州府的大师傅则是冠县的，那才是真正的“大师傅”。但这并不妨碍一级传一级，一地传一地。这让我们想起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说法。

几个滕县来的大师傅先是在镇街口要了一阵子大刀和吐火球，接着开始张贴标语：

神出动，仙下山，

扶我大清来练拳。

兵法艺，都学拳，

要杀鬼子不费难。

烧铁道，拔电杆，

海中去翻大轮船。

大法国，心胆寒，

英美德俄哭连连。

一概鬼子全杀尽，

大清一统太平年。

接着就号召众乡亲参加他们的队伍，为首的可作二师兄、三师兄（一到外地就可升官，前提是扩编队伍）。

那位大师兄五短身材，说话像打雷：

“我们要杀尽洋人。洋人不在洋国，到咱们大清国来做甚？”

“洋人还说我们男的不该留辫，女的不该裹脚……”

“还说咱们的伙房和茅房、猪圈不该垒在一起……”

“他们还不让咱打自己的孩子呢，说这是侵犯人权。去他娘的***……”

人们越来越愤怒，纷纷议论洋人不是人熊揍的，是猴子和老母猪……

这时，几个小混混朝滕县来的大师兄嘁喳了几句。五短身材的大师兄脖子变得更粗了：

“什么？这里的洋和尚见过咱大清娘们的光腚，还割了咱大清娘们的x？走，找他们算帐去！”

“走，算帐去……咱大清娘们的光腚，咱还没见，倒叫洋人见了。”

“要割x也该咱大清人来割。”

这一天，正好是我姥姥刚满月的日子。

……

……

这帮人很快包围了那座大大的教堂。索郎瓦虽然有所准备，但也只能是紧关大门不出，站在二楼上向着狂怒的人群继续传播他的福音：

“兄弟们，姐梅（妹）们，以生（圣）父，生（圣）子，生（圣）灵的名义……”

但不等他说下去，人们已冲进教堂将他和玛丽修女揪了出来。大师兄晃动着手里的鬼头刀：

“黄发禽兽你听真，为何看我姐妹光腚？为何还要割她的x……”

“上帝呀，这是多么淫秽的字眼……”索郎瓦哭笑不得，只是连连划着十字，“兄弟呀，那是因为难产，那是一种手术，是科学。”

“去你的狗屁科学。俺大清人自己生孩子，管你***事。”大师兄当即决定，砍头示众。

当地的小混混恨不能“立即执行”。因为他们平时因送死婴骗钱而受到过索郎瓦的训斥。再就是他们看到了索郎瓦腰里缠的那些花花绿绿的“鹰洋”（即法郎，币值很高）。

大师兄鬼头刀举起的时候，索郎瓦断喊一声：

“慢！”

“啥***事，快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俺想期（吃）一块煎饼……”索郎瓦说这话时，花白的胡须抖动着，流露出哀伤、无助的目光。这位60多岁的老人，已经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

煎饼找来了。索郎瓦眯起眼睛，很有滋味地吃着。两行浑浊的泪顺着嚅动的嘴角流了下来。

几张花花绿绿的“鹰洋”从索郎瓦的腰里滚落下来，小混混们等不及了，高喊着快点快点，只见大师兄手中的鬼头刀一闪。索郎瓦那颗饱经沧桑的脑袋便一下滚动到了三丈外。而那张大张开的嘴里还含着一块没有咽下的煎饼。

一股炽热的鲜血“吱”的下，溅到了一旁的修女玛丽的脸上，这位连只鸡也不敢杀的修女一声尖叫，便昏了过去。连声上帝也没顾上喊。

这一声尖叫提醒了那几个小混混，他们的口水一下流了出来：“这样娘们两个大‘妈妈’不小（鲁南土话，指***）先别杀她……”

大师兄奸笑一声，挥了挥手。几个小混混七手八脚把玛丽拖进了屋里。不一会，便传来了玛丽凄惨的叫声。几个小混混轮奸了玛丽。后又用木棍捅进了她的下体，造成大流血不止，最终，玛丽的上帝也没有救得了她。她的那双美丽的大大的蓝眼睛圆睁不开，任谁也合不上。

杀完了大毛子（同时焚烧了教堂，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又开始杀二毛子、三毛子。

姥姥的父亲和母亲是作为九毛子给砍死的。理由是：姥姥的父亲太不爷们，居然拉着毛驴去请洋和尚来割自己老婆的x；至于姥姥的母亲，则被称为“***”，说连“***”也不如，好好的大清的x，竟然让洋人来割着玩。

……

……

中国人历朝历代讲究“斩草除根”。在我姥姥一家人身上自然也不例外。带着姥姥父母的一身血腥，大师兄对着襁褓中的姥姥举起了鬼头刀。恰在这事，奇事发生了：

只见尚在熟睡的婴儿猛然睁开眼，“嗷”的一声长啼。这一声长啼高亢嘹亮，响震环宇。如一声旱天惊雷，惊慑四方。伴随着这一声长啼的还有更加惊人的动作，“呼”地一下，一双比通常的婴儿大得多的大脚丫霍然伸出，差点踢到大师兄的鼻子，将所有的拳匪吓了一跳。

信神信鬼的大师兄一下丢了手中的鬼头刀，扭头就往外跑：“有鬼啊，有鬼啊……”

其它的小喽啰自然作鸟兽散……

姥姥大难不死。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