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琳
|类型:生活·百科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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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类死的时候,她的眼神很安详,并且没有半点恐惧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她在死……
素类死的时候,她的眼神很安详,并且没有半点恐惧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她在死之前的愉悦,就像完成了一生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夙愿,显得是那样地稳重和庄严。由于她的身体刚刚做过手术,当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时候,她身体截肢的部位大面积地出血,并且血流不止。她的口里也满是血,直到她死在于鉴的怀里。
素类是被于鉴抱着送上救护车的。当他把素类交给护士的那一刻起,就被刘长勇带上了手铐。当于鉴坐在警车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与素类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却又是那么的近——生与死的距离是最不可能测量的。而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素类的身体被披上了白色的纱布,而他却带着手铐;两辆车虽然不同,但是却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行驶的,两个人虽然不能面对面,但是对于两人来说,生亦是死,死亦是生了。
于鉴被带到公安局以后,刘长勇随即就开始了突审。于鉴坐在审讯室里显得特别地冷静,虽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迅速,但是于鉴自从知道梅绎涵的那些“生意”以后,就深深地明白了,自己的一生就终究有一段时间会坐在这里。
于鉴全部交待了他所知道的梅绎涵的一切情况,包括他和梅绎涵之间的关系。于鉴是有心理准备的,在曾经过去的某一段日子,他甚至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虽然他曾经选择过逃避,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幻想着在梅绎涵被捕的那一天,他能再和素类在一起——哪怕只是彼此的一个眼神,那也是他的最大的愿望。
由于案情重大,刘长勇一边向上级主管领导报告,一边着手抓捕梅绎涵。
当天晚上,局里立即成立专案组,并且连夜拘捕梅绎涵。随即,专案组就兵分四路,开始抓捕梅绎涵:一路由刘长勇带领直接去怀柔度假山庄,拘捕那里的梅绎涵同伙及其他涉案人员;一路由专案组副组长王长鹤带领,直接包围位于市中心的人间天上俱乐部,由于于鉴知道人间天上俱乐部的秘密暗道,王长鹤还把于鉴也押到现场;一路由张明浩带领,直扑东方红娱乐城;还有一路由徐敏带领,赶往梅绎涵在通州的别墅。
为了严防梅绎涵从北京逃跑,专案组连同铁路、民航、汽车等交通部门,严防死守,并在火车站、飞机场、北京通往各地的高速公路安排专案组成员,配合交通部门检查可疑人物。
深夜三点左右,各路警察陆续返回局里。首先回来的是王长鹤,他们出动了大约近二十名刑警和武警,迅速包围了人间天上俱乐部。为了防止梅绎涵从秘密通道里逃走,王长鹤押着于鉴,并带领警察包围了秘密通道的出口。其他警察安排布署,挨个儿排搜每一个房间。虽然在行动之前,于鉴把梅绎涵办公室里设置的重重机关都告诉了他们,但还是有警察在搜查梅绎涵办公室的时候迷失了方向。
这次行动持续了大约三个小时,经过仔细的排查,警方并没有发现梅绎涵,只逮捕了人间天上俱乐部里的三十四名工作人员。据他们透露,梅绎涵已经不在北京,可能去了加拿大。但是于鉴清楚地记得,他们买的是27日的飞机票,而且白天的时候,他们还在商场里购物,怎么一转眼就会飞到了国外?王长鹤立即与首都机场的刑警取得了联系,严查今天飞往加拿大的每一个乘客。
刘长勇带领六名刑警赶到怀柔,立刻与怀柔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组成搜捕小组。当他们包围度假山庄以后,发现整个山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山庄门口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里面的客房、餐厅、娱乐场所和十二座别墅楼都是黑黑的没有一点儿光亮。当警察包围了整个山庄以后,刘长勇首先冲进山庄,却发现山庄的大门口并没有保安人员,这引起了刘长勇的极大猜疑。于是大批警察迅速冲进山庄,像布网似的仔细搜查每一个房间里和每一个角落。但是让人吃惊的是,整个山庄没有发现一个人。办公室、客房、宿舍一片狼藉,就像被日本鬼子扫荡过似的。刘长勇迅速与王长鹤取得了联系,通报了这边的情况。两个人一致认为,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否则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直扑东方红娱乐城的张明浩,由于是午夜,整个娱乐城都被夜幕所笼罩。为了不影响附近居民的正常休息,他们只搜查了东方红娱乐城的办公区域和营业厅。虽然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但是张明浩却在梅绎涵的办公室里搜到了两张机票。由此可以判断,梅绎涵应该还在北京。
徐敏一路来到梅绎涵在通州的别墅,自然梅绎涵也不在这里。这是在刘长勇预料之中的,他派徐敏去的目的不是想让他抓捕梅绎涵,而是让他到别墅里搜集有价值的线索。
凌晨五点三十分,四路人马都回到了专案组。面对眼前的形势,大家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于鉴。于是,专案组决定,一方面向北京各大媒体发布通缉令,一方面突审于鉴。
由于梅绎涵在北京也是商界的实力派人物,在通缉令下来以后的第二天,北京各大媒体都以头版头条报道了梅绎涵逃窜的新闻,并且对梅绎涵在北京开办近十年的服务和贩毒的情况做了详细报道。
随后,有些报刊还以专题的形式整版报道案情的内幕,许多知名记者声称已经采访到了案件的主要人物——于鉴。北京电视台《法治进行时》栏目连续三天播报了对梅绎涵的通缉令,并且声称要做跟踪报道。
“梅表姐事件”就这样在北京城传开了。整个北京城就像炸了锅一般,掀起一股“梅表姐旋风”。这股风不但刮在市区各主要街道和社区,而且还涉及远郊区县。生活在皇城根儿的北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梅绎涵的影响力竟然是这么广,而且潜伏期竟然长达十年。
“梅表姐事件”就像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大街小巷里传播着、散布着……
由王长鹤和刘长勇亲自审讯的于鉴怎么也想不出梅绎涵的躲藏地点。他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警方,甚至把他与梅绎涵、素类之间的关系说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王长鹤只想知道,梅绎涵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理由骗你!”于鉴再次重复着这一句话。
“于鉴,你要老实交待,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得到宽大处理。”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还不相信?——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想整天待在梅绎涵的身边,但是这是她逼我这样做的,我也没有办法!”
“那你告诉我,经常光顾人间天上俱乐部的人员名单。”
“我不知道。”
“你在撒谎!你跟了梅绎涵那么长时间,你会不知道参加人间天上俱乐部的人?就算不记得大部分人,但是你也应该了解一个甚至几个你们的‘客户’吧?”
“他们参加活动的时候,都带着面具,我怎么会认出他们?如果你们真的要我告诉你们他们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们都是老虎、狮子、大象、狐狸、老鼠——”
“住嘴!你以为警察都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在听你讲童话故事?”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这是在包庇梅绎涵,这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我有什么罪?”
“你协助梅绎涵为他人提供色情和吸毒服务。”
“我没有参与梅绎涵的任何工作——”
“错了,你已经交待过了,你来到北京的时候,曾经在梅绎涵的东方红娱乐城工作过,即使是杂志社的工作,也是梅绎涵给你介绍的。”
“但是,那是在工作!”
“是的,那是在工作,那请你具体地讲一讲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做图、画版,整天闷在电脑面前——”
“我们并不想知道这些。”
“我知道,你们想知道梅绎涵的下落。我想,如果梅绎涵不在北京,那她只能在多伦多。据我所知,她只办理了加拿大的护照。”
“不可能。梅绎涵怎么会短短的半天时间,从北京飞到了加拿大?而且,据我们了解,昨天下午并没有飞往加拿大的航班。”
“那她就在北京。”
“那她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
王长鹤没有办法,只好再审讯从人间天上俱乐部抓捕来的其他涉案人员。而于鉴由于“坚持抵抗”,被押往北京市第二看守所。
从人间天上俱乐部抓捕来的其他涉案人员大部分都是服务生,有的人根本不清楚梅绎涵就是梅表姐,也不知道梅绎涵在从事非法生意;有的人虽然知道自己在从事色情和吸毒服务——是巨大的利润收益让他们跟随着梅绎涵——但是他们根本不了解“内幕”;有些俱乐部的中层领导,虽然受梅绎涵的指派,但是他们只是胁从,并不敢多问,知道的也是无关紧要的信息。而真正了解内情的俱乐部高层人士,已经逃走了。
王长鹤本想从这些人当中寻找突破口,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倒是张明浩和徐敏从梅绎涵的住处和办公室发现了一部分有价值的资料,他们甚至还发现了一部分名单。警方猜想这些名单有可能是与梅绎涵有联系的涉案人员,也有可能是梅表姐犯罪集团的成员。但是,很快警方发现,这些名单涉及的人员太多,不但有娱乐界、商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而且还有政府官员,为了慎重起见,王长鹤与刘长勇派人暗中监视,并且从中排查出几个可疑人员,进行调查。
专案组整整调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查出梅绎涵的下落。虽然有个别知情者交待了参与梅绎涵犯罪集团的一些内幕,但是这一切似乎都不太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要抓捕梅绎涵。
专案组为确保抓到梅绎涵,立即请示公安部,派人飞往多伦多,请多伦多警方协助调查梅绎涵。但是据多伦多警方的调查,梅绎涵并没有入境加拿大。尽管如此,警方还是搜查了梅绎涵在多伦多的住所,当然是一无所获,这就使得案情复杂了起来。
抓捕其他涉案人员的工作也随之进行。经过为期三天的抓捕行动,凡是涉嫌梅绎涵犯罪集团的“高层”,警方都已调查清楚,但是这些包括梅绎涵在内的“高层”就像蒸发了一般从北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公安部已经全国性地通缉梅绎涵及其他“涉案人员”,但是还是没有线索。
案件进入了僵局。专案组的全体人员面对眼前的一切一筹莫展,他们怎么也不相信近百人的“涉案人员”会长着翅膀飞出了北京城。严密的搜索、媒体的曝光、记者的追踪,都给专案组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以后,专案组副组长刘长勇想出一个办法,并且立即与专案组组长王长鹤一起研究这个方案。次日,方案呈报北京市公安局,并且很快得到了批准……
于鉴被关押了整整四个月以后,终于被释放了。
当于鉴走出看守所的时候,看起来是那样地苍老。他被一个警察带出那扇沉重的铁门的时候,正值中午,耀眼的阳光让整天闷在看守所的于鉴有些不适应。
昨天上午,当看守所的所长告诉他要被释放的时候,他还曾经要求过留下。所长看了看傻呆呆的于鉴,嘲笑道:“你的脑子有问题吧?有多少人都想从这里走出去,就是没有要求留下来的!我看你脑子一定有问题,出去以后好好想一想。你不是很有钱吗?找一个脑科专家,他一定很乐意给你看病的!”
于鉴沉默地承受着看守所所长的嘲笑。其实他不想出去的理由最重要的就是钱,他身上没有一分钱,而梅绎涵为他存的款显然已被警察查封了。自己出去以后,甚至没有一个住处;另外,他不想走出这面高墙,还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那样地变幻莫测,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独立生存下去的。他更不想去见自己的父亲,也再无脸面回到山东的老家。父亲是个教师,也算得上是一个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面子,是荣誉!梅绎涵在首都北京的恶行,已经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弄得全国皆知,想必家乡的人们也应该知道了,更何况自己的父亲。出去,就意味着去面对这一切,面对这个沉重而又丑恶的现实。与其这样,倒还不如留在看守所,至少这样可以心安理得地打发多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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