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红回来的前一天，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和总店签了合同。那个时候我见到阿红心里就不是滋味，虽然阿红也是曹义夫的情人，但是她毕竟比我早些时间认识曹义夫，按理说她大我小，所以我就抬不起头来。不过让我兴奋的是，阿红竟然没有看出我和曹义夫的关系。这一点对我是有利的。

“因为阿红是突然来北京的，事先没有打电话，我见到阿红的时候才想到，我要和她争一争了。阿红来的那天中午，我就约曹义夫一起去吃午餐，问他怎么处理我和阿红的关系。曹义夫有些犹豫，但是他还是答应我，要甩掉阿红。我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让他把阿红赶出我们租的那套房子。

“第一天，曹义夫和阿红在一起过的夜，我并没有吃醋。我了解曹义夫这个人，他是既要面子又要占便宜。那天夜里，我甚至偷偷地躲在门口听他们俩一起谈话。第二天，我问曹义夫怎么样了，曹义夫说：‘你不要着急嘛，要慢慢来。’我也没有多问，反正还有两天的时间。我知道曹义夫晚上还是要在那里过夜的，所以第二晚上我很晚才回去，当我推开门的时候，他们已经熄灯了。我轻轻地走到阿红的卧室门口，听到曹义夫的呼噜声，才心满意足地走开了。第三天，我故意躲着曹义夫，因为我知道他还没有和阿红摊牌，问了也是白问。我原以为第三天曹义夫还会和阿红睡在一起，但是那一天曹义夫没有回来。下班回到家以后，阿红对我说：‘楼上停水了，我们一起出去吃吧！’我一听就感到有一点儿不对，走到厨房把水龙头拧开，果然停水了。阿红跟着我走到厨房，像是要监视我，我就更起疑心了。

“我们两个来到小区里的一家新疆饭馆，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肉串。那天的肉串特别地辣。我吃了几串就随口说了一句：‘这肉串这么辣！’谁知阿红却说：‘一点也不辣，你怎么会说辣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大口大口地吃着肉串，似乎是在向我展示着什么。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也大口地吃肉串。虽然嘴上辣得直咂嘴，但是还是狼吞虎咽。这时阿红又说：‘你不能吃辣就别吃，吃了会上火的。’我一听就来气了，抬起头来就冲着她嚷道：‘上火又怎么哩？’阿红一脸吃惊的样子，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伸得直直的，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又嚷道：‘你看什么看？’阿红的脸一下子红了。你完全可以想象整个大厅里，一个人冲另一个人大声叫嚷的那种尴尬。我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但是那时我根本就不去理会，因为我是想让阿红知道，她和我是没法比的。她是一个初中生，而我是正规艺术院校的大学生；她只不过是一个落后的农村女孩，而我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都市女性；她的身材有些发胖，而我则是亭亭玉立；她的脸颊有些发黄，就像秋天落叶的那种黄，而我虽然不敢说是美女，但在大学里也曾经是一朵校花。不管论什么，她都没法跟我比。

“后来我们俩饭也不吃了，就是面对面地喝酒。她一杯我一杯，我一杯她一杯，那时的我连喝酒也不想比阿红差。喝到最后，饭馆里的人都傻眼了，就连服务员也躲着我们俩走。那天我比阿红要多喝一些，论酒量我是喝不过她的——那天还是阿红扶着我回的卧室。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大天亮，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前的阿红，我朦胧地看到阿红竟然拿着一把菜刀，并且高高地举起来；她面目狰狞地瞪着我，似乎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甚至把我肢解了似的。我吓得啊的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边喊着‘你别过来’一边想寻找什么东西用来自卫。但是当我从床上跳下来后，阿红紧跟着走了过来，并且很细心地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我再仔细一瞅，发现阿红并没有拿菜刀，而且没有要害我的意思。

“‘你做噩梦了？’阿红问道。

“我随声附和着，并尽量使自己镇静下来。当我坐在床上的时候，又抬起头来仔细去瞅阿红，以确认她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昨天心情不好，不该喝那么多酒。’阿红对我说。

“我没有理会，坐在床上魂还没有回来，依然大口地吐着气。阿红见我不答理她，知趣地走开了。让我意料不到的是，当阿红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来看着我，仔细地看着我，并冲我笑了笑，说：‘你和他好上了？’本来就十分紧张的我，当她这样直言不讳的时候，心里更慌了，而且更窘迫了。阿红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瞅着我，似乎要把我赶出这个世界。但是这种目光只是一刹那，过后就又是一种温和的目光。

“‘义夫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想我们俩有必要谈一谈。’当阿红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很惊讶地抬起头来，又一次盯着阿红的双眼，我想在她的目光里寻找我想要的答案。我的这种企图显然被阿红看透了，她竟然冲我笑了笑，是很伪劣的那一种笑，接着对我说：‘我知道我是没有资格和你比的，而且自从我和曹义夫好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没有想过和谁争。当我第一次看到他把你带到这间房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是有准备的，这个你不必担心。’”

“我听着她的话，顿时感觉有些惆怅，我不明白她是何意。阿红显然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很直接地对我说：‘清醒点吧，我们俩都不能成为他的老婆，所以……我们应该是同伴，或者说是战友，而不是情敌。曹义夫给我讲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你还不了解曹义夫这个人，他是不会被一个女人所左右的。他让我告诉你，他可以一起拥有我和你，也就是说我们俩都可以做他的情人，甚至三个人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他可以抛弃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但我们两个人却没有一个可以脱离曹义夫。’”

“也就是从这一天，我才真正明白，曹义夫并不是他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简单。也就是那一天我才明白，我不能依靠别人来完成自己的心愿。以后的日子，我们三个就生活在那间两居室的房子里，开始我还有点不适应，但是时间一长，当我看透曹义夫那双深得像黑夜一样的眼眸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那样地幼稚。也就是从那一天，我才下定决心要离开曹义夫，寻找一个更高更稳更有潜力的依靠。我的首个目标就是我们的总经理张书胜。

“在此之前，由于曹义夫的关系，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后来我就主动去找他——不管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开始，张书胜并没有看出我的用意，只是随意附和着，因为他是知道我和曹义夫的关系的。所以，我要想从曹义夫这里跑到张书胜的身边难度相当大。

“每天晚上，我都思忖着怎样才能跨过这道槛。我甚至买来《三十六计》和书摊上那些教给年轻人恋爱技巧的书来读，想从中学习到能改变我命运的计谋。

“大约是在阿红回到北京的第二个月，我在给张书胜送一份稿子的时候，我穿着性感的迷你裙站在他面前时，终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他甚至在接稿子的时候，用手轻轻抚摸了我的手背。

“那一天，我是多么高兴啊，兴奋得就像一只找到归宿的流浪汉，不止一次地冲着天空放飞我对事业追求的希冀。第二天我就从那间房子里搬了出来，那天阿红还问我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曹义夫老和她睡在一起的缘故。我冲她笑了笑，是那种最卑鄙的笑容，说：‘去曹义夫吧！’我并没有直接和曹义夫摊牌，而是给他留了一张便条。

“那天我第一次用自己的钱来租房子。因为要买一些家具，我一个女人总是不方便的，于是我就打电话，请张书胜找几个人帮忙。张书胜开始很惊讶，问我为什么不找曹义夫，我就告诉他：‘曹义夫既不是我的丈夫也不是我的朋友，他凭什么来帮我？’也就是从这一句话里，张书胜终于了解到了我心中的想法。于是我们就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