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蒙·托因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59
|本章字节:10406字
丽芙吃惊地坐着。这也许就是哥哥冒着生命危险追求的东西。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告诉她,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活了下来。也许他就是要通过死亡将这四颗种子带给她。如果是值得的,她就有责任为他找到它们。她的手伸到口袋里,摸索着手机,然后想起她把它丢在哪里了。“阿卡迪安的号码在我的手机里。”她说,抬头看加百利,发现他还在看着她。
他耸耸肩笑了。丽芙感到脸又红了,她转过脸去。
“文档的结尾有他的详细联系方式。”凯瑟琳说着,靠着桌子打开了文件。丽芙环顾办公室,寻找她的手机。她的眼睛掠过电视屏幕,看到新闻播报员肩膀上方的一个满脸堆笑的男人,她浑身僵硬。“呃……”她惊讶又焦虑地说道,“我认识那个家伙。”
然后每个人的眼睛都转过来,看着罗尔斯·贝克的笑脸。
109
阿萨拿修斯跑到哲学馆,他一走进去,就看见了左边昏暗的光线,他停住脚步。
微弱的灯光勾勒出书架的轮廓,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快速地挪动脚步,悄悄地朝它走去。他走到灯光的边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窥视着四周。
好一会儿,他根本无法辨认是谁站在刺眼的光圈中,他移过视线,在黑暗中调整着,然后——当他的眼睛调整好之后,眼神穿过耀眼的光线——看见那个人,他舒了一口气。
托马斯神甫站在通道的半道上,旁边是庞蒂。他正蜷缩在一张读经台上,埋在一堆一堆随意摆放的书籍里潜心工作着。旁边的小推车上装满了抹布和刷子,庞蒂没有留意到照射在他身上的不寻常的光线。
阿萨拿修斯沿着书架的通道朝他们走去,走到旁边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庞蒂兄弟!托马斯神甫!”他的声音在长时间被压抑后大得有点儿奇怪。“我想我听到了什么。”
庞蒂抬起头,模糊白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托马斯看着他,笑了,看到他的朋友他如释重负,脸上也亮堂起来。
主入口旁边的监控室里,电脑屏幕上的两个点汇合在一起,程序不知不觉地调换了它们的身份,然后自动删除了。
“那是在进行安全演练。”托马斯一本正经地说。他看着阿萨拿修斯悄悄地从袖子里抽出四张折叠的纸张。“我想也许我们应该走到出口去,你觉得呢?”
“你们两个先走,”庞蒂答道,“他们经常找不到我。如果有人找到我,我就走。否则我还是继续在这里工作。”
阿萨拿修斯拿起读经台上打开着的一本最大的书,将四张纸放进去,轻轻地合上它。“很好,”他说,“那我们也不会说看见过你。”他们转身走开,身后拖着长长的灯光。
“太感谢了,兄弟。非常感谢!”看门人幽灵般的身体淹没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很干涩。
阿萨拿修斯低头看了看那本书的封面。是弗里德里希·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3,德语原版,现在里面放着《异端圣经》大部分内容的蜡质拓片。他有一种要走回去,打开它,翻看那些拓片的冲动。但是这太冒险了。也许卫兵和玛拉基书神甫随时都会返回来。最明智的就是等待警报解除,藏书阁重新开放。那时他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它了。
托马斯在前面走着,独自一人朝入口走去,这样人们不会看见他们从藏书阁的深处一起走出来。阿萨拿修斯留在后面,环顾书架,找一个地方将书藏起来。他不能让某个正在研读尼采的人走回来,发现里面放着的东西。他走到这一排书架的最末端,看见靠着墙壁的矮书架上摆满了一样的书籍。他低下头,看了看书籍的顶部。书籍和书架的背面之间有一道缝隙。他迅速将尼采的书放到书的上面,滑到缝隙里,然后身体往后靠,将书架上的书卷摆正。他看了看一本书的书脊,是索伦·克尔凯郭尔的全集。尼采已经完全被这个丹麦同行“遮挡”住了。
不错,他满意地站起来,黑暗中,迅速亮起来的光圈裹着他朝出口走去。
110
汽车在栅栏的前方停下,正好和卫兵室平行。卫兵从报纸上抬起头,将玻璃窗推到一侧。他的帽子放在他前面的柜台上。前面摆着一个牌子:机场安检。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他说,往外查看里面的人。
“今天有一个叫加百利·曼恩的人来过吗?”乘客座上传来一个声音。
“也许。你是谁?”
阿卡迪安轻轻弹开皮夹子,靠到司机身上给他看。卫兵从柜台的边缘看过去,看到了督察金色的徽章。他按了按柜台下的按钮,栅栏开始升起来。“大概半小时之前,和他的女朋友一起来的。”他说。
一听到女孩,阿卡迪安觉得脖子后面的皮肤一阵刺痛。“他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他问道,将徽章放进口袋。
卫兵耸耸肩:“很年轻,留金发,很漂亮。”
虽然他的描述不是很确切,但是阿卡迪安已经知道是谁了。他还没有得到苏雷的回电——或是丽芙。“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
“沿着黄线一直走。”卫兵身体前倾,指着跑道上画出的和篱笆平行的一条粗线。“从这里走到仓库。他们在12号飞机库,左边大约300码。它的外面停着一架老式尾炮手运输飞机。”
“谢谢。”阿卡迪安说,“麻烦你别告诉他们我们来了,我们只是顺路来看看。”
卫兵犹豫地点点头。“好的。”他说。
车子从栅栏下滑过去,大灯顺着亮黄色的线条朝那排灰色长方形仓库照过去。大多数仓库都关着,很安静。它们就像墓碑一样,从敞开的车窗滑过。
再往前,一架飞机停在水泥地上,飞机截断的尾翼朝着飞机库。飞机库的前面一扇滑门微微敞开着,透出一束橘色的光线。“把灯关掉。”阿卡迪安对司机说,他的眼睛盯着那道门缝,想看清楚里面的东西,“稍停一下,我去看一眼。”
司机按下一个开关,大灯熄灭了,路面一片漆黑。他将车挂到空挡,关掉引擎。没有大灯的光线,阿卡迪安可以看见飞机库上方漆黑的天空里闪烁的星星,车轮在冷却的跑道上滑动着。
开到离门口只有约50英尺远时,阿卡迪安抬起手,司机利用手刹停下车子,这样就不用开刹车灯。阿卡迪安将身体往窗户外伸出去,听着说话声,或者任何从仓库里传出来的声响。除了远处喷气式引擎的轰鸣和车子在夜晚冷却时的滴答声,他什么也没听见。
他解开安全带,手伸进夹克,从手枪套利掏出手枪。司机四处看了看。“需要我一起去吗?”他问道。
他是新来的交通警官,才出道。虽然他穿着便服,街道巡警的气息还残留在他身上。“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我先看看情况,如果我需要支援,就朝你挥手。”
阿卡迪安抬起手,轻叩车内顶灯开关,关掉灯,然后打开门,潜进黑夜里。
11凯瑟琳从桌子上捞起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大,新闻播报员正在播报详情。
“……消防员已经火速赶往国际知名报纸编辑罗尔斯·贝克的住处,根据我们最新接到的报道,在车子的车轮旁发现他已经被烧死。”
“哦,上帝!”丽芙说,“是我的老板。”
画面切换到住宅外面的街道上,路面上挤满了消防车和救护车。黄色的警戒条幅在前面翻飞,任何人不得进入。远处,消防员、警察和医护人员围着车子旁边还在冒烟的躯体。
“你给他打过电话吗?”加百利问道。
丽芙点点头。
“什么时候?”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回想着。“今天早些时候。”她说。
“你还给其他什么人打过电话?”
她努力想着,回想着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在避开那些警察前,她没有给其他人打过电话。然后她打电话给老板,还有……
她朝凯瑟琳看去。“我给你打过。”她说。
加百利蹦到母亲身边。“把你的手机给我。”他说。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他查看了呼叫记录,找到了丽芙呼叫的时间。他按下关机键,转向丽芙。“我们必须离开这儿。”他说,“看起来他们不只是在跟踪你的手机,他们还跟踪你的通话。所以任何和你通过话的人都会有危险。”
丽芙回头看了看电视,屏幕上又放出一张罗尔斯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站在《问询报》办公大楼的前面,一脸笑容。她不相信现在他已经死了,只是因为他和她通过电话。她甚至不记得他们说过些什么。然后她低下头,看着手里被弄污的电话号码,回忆着她还给谁打过电话。
112
邦妮听到前门的敲门声时,她正在楼上的育儿室里哄双胞胎宝宝睡觉。她没回答。麦隆正在楼下准备午餐。如果是找她的,他会叫她的。
她微笑地看着两张从白色柔软的毯子和棉帽子里露出来的小脸,按下双人婴儿床一侧塑料盒里的按钮。在他们的上方,一个移动雕塑开始旋转,两个人偶跟随海鸥和海滩的声音跳着圆舞曲。一个婴儿咧嘴笑了,邦妮高兴地看着他。
她的手机在隔壁的卧室里响着,打破了此刻的温馨。麦隆通过群发短信向亲朋好友宣告他们的到来:艾拉,6磅4盎司重;弟弟南森,比她重两盎司,晚出生1分钟,自此之后手机就响个不停。她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宝贝,然后踮脚走出房间,顺手将灯光调暗。
邦妮走到卧室里,小心地朝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走去。长时间的分娩还让她隐隐作痛。她拿起手机,呼叫号码是个陌生号。她正打算拒绝接听,发短信应付,忽然想起丽芙之前的信息。也许是来采访的另外一个记者。她告诉认识的每个人,说她的双胞胎会上报,如果最后没上,那她可要背上说谎者的骂名了。她按下接听键。“喂?”
“邦妮!”声音急促而紧张。
“是谁?”
“我是丽芙——丽芙·安德门森,《问询报》的记者。听着,你必须马上带着麦隆和孩子们离开那里。”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呢?”她问道,职业化的冷静不知不觉地开始发挥作用。然后她听见楼下有动静,像是什么柔软而沉重的东西倒在了地板上。“等一下。”她说着放下手机。
“不要!”丽芙尖叫道,“不要走。你有枪吗?”
这个出人意料的问题让邦妮僵住了。她听见楼下更多的声响,门咔哒一声轻轻地关上了。门廊里忽然安静下来。没有说话的声音,没有走回厨房继续准备午餐的脚步声。一切都安静下来,她感到惊恐不已。
然后她听见另一个声响。沿着门廊,越来越近。一个婴儿号啕大哭起来。
“我得挂了。”她对着手机里低语道。
然后她挂掉了电话。
丽芙听见耳旁拨号的声音,疯狂地搜索可以回拨的号码。一个也找不到,她抬起颤抖的手,开始拨打写在上面的号码。
“麻烦把手机放下。”声音很熟悉,但是完全让人意外。
丽芙抬起头。看见阿卡迪安站在门口,一手拿着徽章,一手拿着枪,枪正指着加百利。
她听见快速连接地哔哔声。“不!”她说着,输入最后两个数字,“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她将手机放到耳边,眼睛盯着他,手机里传来铃声。
113
邦妮站在卧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婴儿的哭声像无形的绳索牵拉着她,但是她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它,而是听着屋子里面其他的声音。她听到的只有寂静,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没有。
她往壁橱走去,拖鞋走在厚厚的地毯上,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她小心地打开门,露出一排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然后她听见了声音。厨房门在安装不当的铰链上慢慢转动发出的刺耳声。有人在楼下。也许是麦隆,他回去准备午餐了,但是为什么他会对婴儿的哭声置之不理呢?
她看了看壁橱。用手推开衣服,摸到背墙高处的一个小保险箱。这是她发现怀孕后让麦隆安装的。她的胳膊朝保险箱小铁门上的键盘伸过去,警服上的塑料套被弄得皱巴巴的。她输入自己的生日,打开门。里面放着她的警徽,一盒9毫米弹药,两个装满子弹的子弹夹和她的执勤武器。
她拿起枪和子弹夹,胳膊从壁橱里抽出来,听着房子里的哭泣声和寂静。她将子弹夹装进l型的手枪枪膛,直到听见咔哒一声,就像小骨头折断的声音。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绝望,本能的反应让她感觉***一阵刺痛。她将空闲的另一只胳膊护在胸前,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蹲在门后,透过门缝朝门厅看去。
没人。
饥饿的哭声继续着,她感到奶水开始渗透胸衣。她稍微放松了抓着枪的手。也许只是因为荷尔蒙的原因,只是她的想象而已。毫无疑问,她太疲劳了,母性功能也许正在超负荷工作。她又听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好笑,正要起身的时候,她听见了声音。
楼梯的第三级台阶上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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