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路开花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3:54
|本章字节:7696字
年级组织去聋哑学校看望小朋友,我竟有种同病相怜的忧伤。我抱着一个不能说话的小男孩,不停地跟他说做人的道理,直到口干舌燥。他愣愣地看着我,始终无动于衷。那时,我心里除了悲叹之外,更有一丝丝的不悦。原来,很多时候,开导者和不幸者一样,都在承担着同样愁苦的情绪。他们不但要坚持不懈地对不幸者循循善诱,还有用宽博的胸怀,容纳一切不幸者的坏脾气和自暴自弃。
我与纪小莲就这样安然地在吵嚷与欢笑中度过了中学时代的最后几百天。当时间的哨声拨动毕业的旗帜,我忽然懂得了离别的意味。
纪小莲没有与我告别,更不曾主动找我。我和她这场打了足足有三百天的战役,终于不得不无声消泯。有时,我真想问问纪小莲,为何要不离不弃地保守着我与她的那段纯真友谊?
毕业后一周,我在家中收到了纪小莲的来信。她说:“还记得几年前的那次体育课吗?班上仅有我一人被罚做广播体操。我做了很多遍,始终不会。老师愤怒了,以为我态度不端正,令我到升旗台上去做。那一次,我哭了,可所有人都笑了。惟独你,跑出来跟老师说,愿意负责负责教会我……谢谢你,在那个时候,用勇气保全了一个陌生女孩的自尊……”
我这些年的离奇同桌
关飞羽
在我读书那会儿,云南这边的幼儿园尚未普及。通常来说,大部分人走的正常求学路线都是学前班,然后一年级。
关飞羽就是我一年级时候的同桌。孩子之间,不玩什么自我介绍,一起疯了半天,闹了半天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后来,老师点名,才把全班吓了一大跳。
南陲边镇,很多中国式的传统都还保留得比较完整,尤其贴门神,更是马虎不得。因此,几乎没有哪个孩子不认识关羽,张飞这两位名将门神。
关飞羽这个名字一出,可谓霸气十足。又是关羽,又是张飞,能不吓人么?可惜,这小子和我同桌六年,人一直瘦得皮包骨头不说,个头也不见长。于是,这个名字慢慢变成了大家的一种笑料。
小学四年级以后,他性格有了较大变化。成天拿着几个麻将牌在学校里晃来晃去,一下冒充监督岗没收低年级孩子的玻璃球,一下冒充年级老大四处收取保护费。
最离谱的是,他手里的麻将牌一直在变。今天拿的是九万一筒,可能明天就变成三条北风。我犯糊涂,只好问他。听完他的大论,我才知道,原来他爸妈都好这口,成天扑在赌桌上堆长城,饭也不做,火也不生。没办法,他只好偷走几个麻将牌出出气。
他爸妈被闹腾得不行,以为是家里出了贼。可想想也不对,小贼不偷别的,光偷几个麻将牌?关飞羽小子嘴硬,抵死了不承认。有次他爸急了,动用皮条严刑逼供,可这小子的名字也不是白取的,任他爸挥鞭如雨,他就是不说。没办法,只能作罢。
后来,他爸妈开了个小饭馆,算是戒了赌,从了良。
得意洋洋的关飞羽在学校的操场上跟一帮兄弟大肆吹乎他改造爸妈的血泪史,不幸,那天恰好碰到他老妈来学校找老师问成绩,结果,顺道成了他的秘密听众。
当关飞羽提起脚边的书包倒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麻将时,他老妈忽然像猎豹一样冲了出来。
可想而知。关飞羽彻底应验了他这个名字——被打得飞天乱舞,羽毛一地。
白小刀
初二新来的同桌,是个吊儿郎当的小光头,据说是因为数学考了5分,才被勒令留级的。
名气也够武侠,白小刀,连语文老师都禁不住问他,21世纪了,怎么不取一个白小枪或者白小炮呢?
那时候,学校忙着扩建,天天施工,白天吵得要命,晚上则电压不稳。可学校偏不让我们回去,得窝在教室里上晚自习。
由于电压不稳,供电不足,所以教室经常会陷入一片黑暗。因为学校规定过,如果停电超过十五分钟,那么,就可以放学生回家去。故此,只要一停电,整个学校的学生们都会在黑暗里欢呼雀跃,鬼喊鬼叫。
大部分情况下,只要停电,我们都可以回去。通常来说,没个二三十分钟,那电工老头绝对找不到毛病。
那是个闷热的夏天。一百多号人坐在拥挤的教室里叫苦连天。白小刀说,要是停电就好了。前排的女生多嘴逗他说,如果你念一百遍停电停电的话,那么,佛祖就会感应到,如你所愿。
不知是白小刀闲得无聊,还是脑袋短路,一个人竟这么自言自语地念了起来。
事有凑巧。还没到一百遍,整个学校灯就灭了。顷刻间,暑热难耐的学生们都疯了。拍桌子的拍桌子,吹口哨的吹口哨,班主任都制止不了。
可那次的确是空欢喜一场。不到两分钟,灯又全然亮了起来。语文老师像个瘟神一样黑着脸站在讲台上,乱跑乱喊的学生瞬间回到原位。只有白小刀一个人还在课桌上闭着眼睛乱喊乱踩。
全班哄然大笑。他一睁开眼睛,就傻了。灯亮了没关系,主要是语文老师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忘情表演。
悲催的白小刀当晚差点没昏过去。语文老师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教室门口,数着他在升旗台上跳了足足五千下。
最后,趴在升旗台上一动不动的白小刀似乎只会说一个字了,水,水,水。
赵倩倩
高一上半学期,我总算有了读书生涯中的第一位女同桌。
高个,白净,人也长的不赖,可偏偏就是成绩倒数,命犯花痴。头几次数学老师说她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的时候,她还会大哭几分钟。可不到两个月,她似乎就练成铁布衫了,不管老师说什么,她都可以独自哼着小曲,笑傲群雄。
她课桌里的头几本书,永远都是八卦杂志。什么几何定理三角函数她一概不知,可只要你一提歌坛影坛,她就没什么不懂,谢霆锋和王菲拍拖啦,刘德华爆出有隐秘恋人啦,等等,她都能吹得比娱乐电台还要专业。
再后来,她喜欢上一个高三文科班的男孩子,成天嚷着要我帮她认识认识。
那男生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人长得帅,学习成绩也挺好,每次打比赛只要有他在,那人群里疯狂女生的尖叫绝对比直升机的分贝还要高。
憋了好久,她给那男生写了一封八卦体情书。其中内容和娱乐杂志上的消遣文章差不多,花花绿绿的色彩笔,脑袋都能看晕,什么我在郭富城里遇见了你,想和你溜着范冰冰去周星驰(池)边喝饮料之类的。
那男生过了许久才回信。我同桌收到他的回信之后,激动得都快疯了。结果,那封信里,只有四大个字——天旋地转。
无奈,我这苦命的同桌只要请我出马,人民币15元一封情书,硬是寻章摘句引经据典地给他写了整整十封古色古香的情书。
说是十封,其实我只写了五封。班上后排男生的情书,大部分都是我代写的,所以都备了底稿。但经过事实证明,很多时候,资源反复利用,是会惹出天灾人祸的。
谁知道,后排男生要追的那位文艺小女生,竟然是这位篮球王子的亲妹妹。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也能发生在校园里?
结果,篮球王子迅速给我同桌回了信,还是四个字——抄袭可耻。
我那同桌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哭了整整几堂课,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当年这件事情的原委始末。
胡一歌
高二文理分班之后,数学一塌糊涂的我只能选择投靠文科班。
胡一歌不一样,他是属于那种理科好得要命,有望直奔清华的优等生。他提出要来文科班就读的时候,年级主任差点没气得吐血。
所有任课老师都来劝解开导,像华山论剑一样,一个走了一个来,没完没了。
后来胡一歌直接用自杀来要挟,老师们才望洋兴叹,任由他去。
文科班的老师都乐坏了,总算有了个好苗子。刚进班第一天,胡一歌就受到了大老爷的待遇,座位随便挑,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胡一歌估计脑袋有点短路。不坐前面,不坐中间,偏要跑来最后一排跟我挤。老师刚要说话,就被胡一歌制止了:“老师,我是远视眼。”
上地理课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过这小子:“哥儿们,跟我说实话,你好好的理科状元,干嘛跑我们文科班来?”
聊了半天才知道,胡一歌是为情所困。喜欢一个女生喜欢得要命,朝思暮想,为了不害相思病,只能跟着那女生一起报文科。
不过,还没等胡一歌那小子把情书写好,那女生就跟相隔一条走道的体育委员搭上了。胡一歌气得连请了三天病假。
书上说,为情所伤的人,大多都会身形憔悴,一夜白头。可胡一歌回来之后,不见半点此类迹象,头发乌黑不说,人也精神了不少。
后排男生疑惑不解。胡一歌故作高深地说:“同志们,这几天,我在家钻研佛法,总算有所领悟。红尘情爱,之后恐是与我无缘了……”
过了好久我才知道,这小子是在市区的快餐店碰见了自己的初恋情人。于是,再度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胡一歌最终没能上什么北大,很多人为此叹惋,他倒看得特别开:“人生不过是一次短暂的旅行,遇见什么风景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风景的心情。”
这句话在后来影响了我很多年。前不久,我改了改,写进了日记的扉页里:“青春不过是一次短暂的相聚,漂向哪个海岸不重要,重要的是靠岸前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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