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毒害皇上的阴谋在无声无息中清除了，皇上他们继续商议国家大事。其实刚才皇上他们三人无意间巧救冯宵白，也是在商议此事时无意间走到那里。其实这件事源自北番。北番虽然和朝廷相比，人、地、财都远不能及，可北番崇尚武力，兵强马壮，四处侵扰，朝廷深受其害。虽然朝廷被迫和北番进行过几次战争，但朝廷都没获得什么实际利益，而在投降派的主导下，朝廷上下几乎畏敌如虎。北番王给皇上来了一封信，约他到边关一见，共叙两方平安相处之事。为表诚意，北番王表示自己要带王妃前往。皇上接信难以定夺，不去，怕北番借此开战；去，又怕这是北番王一计，北番设好陷阱等自己去投。犹豫不决之际，只好把两位重臣大将军司徒钟和太师高德明请进宫共同商议。

司徒钟说道：“陛下，臣建议应该赴会，臣率精兵与陛下同行。他北番王诚心会谈便罢，如有异心，臣正好借此机会，活捉北番王，一战永定北方。而陛下此次前去，就是御驾亲征，必会激发三军士气，成不世之功。”

“能不打则不打，毕竟陛下龙体之尊，不益置于刀光剑影之下。”高德明说道，“但老臣要主张陛下前去赴会，如果真的谈成，这则是百姓之喜。如若谈不成或者北番王有诈，陛下再兴大军，则是名正言顺，讨伐不义。北番王带王妃前去，陛下也应带一娘娘同去。老臣主张西宫娘娘随陛下赴边关，老臣也随陛下同往，如若战事起，老臣父女宁拼得一死，也要换得陛下和江山社稷安然无恙！”

皇上点了点头：“好，那朕就亲赴边关，司徒将军随朕护驾，西宫高娘娘与朕同往，太师就不必亲去了，我赴边关后，命太子主政，太师在京城辅佐太子理政。”

“遵旨！”司徒钟和高德明同时跪地磕头。

圣旨降下，皇上的赴会大军即日起发，浩浩荡荡，开赴了边关。按着约定的日期，皇上带着高娘娘，北番王带着妃子，共同进入大帐，把酒相谈，气氛融洽。在融洽的气氛中，双方谈起了息战安民之事。北番王说他年纪大了，多年征战，已经疲惫，而且经过此次仇人为乱，他深知自己的地盘尚未稳固，所以不打算再与南朝为敌。但又强调北番贫困，不像南朝地大物博，需要南朝援助，向南朝提出了罢兵条件。皇上权衡许久，最后竟然点头答应。双方举杯相庆，相约各自回都后，诏明天下。

“今日订下了永不再战的盟约，实乃百姓之喜。朕为了纪念这一喜日，特选五名女乐相送！”皇上说完一挥手，五名如花似玉的美女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北番王仰天大笑：“多谢多谢！本王也有礼物相送，不过我这里却没有你们的美女呀，我有一个侍者送给皇上。”

随着北番王一拍手，一个柔柔弱弱的人走了进来，只见他满脸伤疤，满身仇恨，用手指着皇上，嘴里呜呜哇哇的，却说不出话来。

北番王一笑：“皇上，这人是本王的仇人，名叫骇古，他一直想杀本王，我捉到他后，毁了他的容，割了他的舌头，现在就把他送给皇上。我愿以骇古为誓，如果我日后背叛今日盟约，骇古就是我的下场。”高娘娘皱了皱眉，北番王一笑：“娘娘的意思本王明白，骇古虽然有自己的一伙人，可他却是个文人，人无缚鸡之力，根本对皇上构不成任何威胁，娘娘请放宽心。”

高娘娘这才放心一笑，皇上也慨然答应：“好，朕就收下你的礼物。朕要人尽其才，骇古就做个倒马郎吧！”

众人大笑。

酒宴尽欢而散，皇上回到边关，休息数日，班师还朝。这日，天降大雨，队伍不得不驻扎下来。大将军司徒钟部署好防务，刚刚走进营帐，亲兵来报，皇上的御用倒马郎冯宵白求见。司徒钟一皱眉，还是摆手让冯宵白进帐。

冯宵白走进帐来，见左右无人，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俱下：“大将军拯救社稷！”

司徒钟一愣，急忙拉起冯宵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将军……皇上……是假的……”司徒钟一把揪住冯宵白的衣襟：“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扭断你的脖子！”

“我……没有……”

“皇上明明就是皇上，你凭什么说皇上是假的？”

“凭我是皇上的御用倒马郎！”

“什么？”

“大将军，你听我说。不错，这个皇上和原来的那个皇上，无论长相、身材、谈吐包括说话的声音都一样，可是，有些东西却是无法改变的。原来的皇上是个小毛病，便秘，多少御医都治不好。那个曾经谋害皇上的王御医也是因为调配的药能减轻皇上的便秘痛苦，才被皇上封为御医之首的。可是现在这个皇上却根本就不便秘。还有，原来的皇上便气极大，而现在这个皇上便气却近乎没有。人吃得越好便气越重，相反亦然，这说明现在的皇上以前肯定吃得并不好，他是假的。”

司徒钟皱起了眉头，猛地转过身：“冯宵白，就凭这两点你就敢断定皇上是假冒的，你知不知道你的罪灭十族都够了。”

“我知道，就算是灭我十族我也要说，因为如果是一个假冒的皇上坐了天下，那天下的老百姓就完了。而且，我还有证据证明现在的皇上就是假的。”

“什么证据？”

“大将军，北番王把他的仇人骇古送给了皇上，回到边关后，高娘娘就把他留作自己的倒马郎。前天，我偶然和骇古碰到了一块儿，我突然发现，他其实才是咱们的皇上。”

“什么？”

“是真的！大将军，皇上的左臀上有三星拱月的胎记，那个骇古就有，而现在的皇上却没有。骇古虽然不能说话，但他能写，我们用笔交流了，他不是骇古，就是皇上。大将军，这是一个旷世阴谋，绝不能让假皇上回京城坐金銮殿呀，江山百姓全靠你了！”

司徒钟呆住了，他做梦都不敢想会有这样的事，他呆呆地怔在那，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大将军如果不信，今晚你就想办法见到骇古，你可以问他你所知道的皇上的事情，包括极机密的事情，看他能否答上。如果能答上他就是皇上，如果答不上，将军就把我们两个全杀了。”

司徒钟凝视着冯宵白，老半天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司徒使用巧计把骇古找到一个安全的帐中，拿出纸笔，问了他许多问题，骇古对答如流，包括只有司徒钟和皇上两个人知道的极为机密的事情。一切已经明白，这个骇古才是真正的皇上。司徒钟“扑通”跪倒：“皇上……你受苦了……”

皇上扶起司徒钟，同样泪流满面。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拿起笔，写出了一个惊天内幕……

原来，皇上到了边关不久，高娘娘说闷得慌，要和他微服出去散散心，皇上便在一天晚上和高娘娘乔装改扮，悄悄溜出行宫，到了野外。可万万没想到，一伙人冲出来，把皇上拿下，又让一个和皇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跟着高娘娘回了行宫。皇上被带到了北番王处，北番王把他当做骇古送给了假皇上，高娘娘让皇上给她当了倒马郎后，拼命虐待他，不许他随便离开。要不是那天意外碰到冯宵白，恐怕这个惊天黑幕永远也无法揭开……

司徒钟“腾”地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把那个假皇上抓起来，废掉高娘娘。”

皇上一把拉住他，摆了摆手，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了半天，司徒钟看完，点了点头，君臣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块儿。

四、惊叹

一路无话，大军很快进了京城。进京当晚，太师便被传诏进宫见驾，他刚刚走进皇宫，便被武士拿下，绳捆索绑，押进了秘殿。太师一看，假皇上和自己的女儿全部押在一旁，司徒钟、冯宵白、太子还有那个面目全非的皇上怒气冲天地站在那，他知道一切全完了，泥一样瘫在了那儿。

原来，按照皇上的意思，司徒钟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暗中派心腹快马回京，进行了周密部署。大队人马一进京，司徒钟便亲率人进了皇宫，拿下了假皇上和高娘娘，然后紧闭宫门，派人请来太子，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又派人去宣太师。而当太师一进宫，司徒钟事先安排好的人马便去解除太师一派人的武装。

司徒钟看了看皇上，皇上点点头，司徒钟扭过头：“高德明，高美云，你们为何勾结北番王，暗害圣上？说！”

高德明一阵冷笑：“为什么？天下又不是你皇家一个人的天下，你做得了皇上，我高家为何就不能独统江山？”

司徒钟看了看假皇上：“你可知假冒皇上是何罪过？”

假皇上浑身发抖：“小的知道，肯定是一死，可小的没办法。小的从小就在北番，家里极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两年前，北番王把我找去，就告诉我学做一个人就成，其他的不要问，如果学不好就杀我全家。打那后我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天天要在他们的皮鞭下勤学苦练，他们又不让我吃饱，说我学的这个特瘦，直到那天在树林中，我才知道我假扮的是南朝皇上。我本不想假扮了，可高娘娘告诉我，如果我漏出一点儿马脚，我在北番的家人就会全部被剐了，她也会先剐了我，我没办法呀！”

司徒钟盯着高娘娘：“皇上一直宠爱你，你为什么要加害皇上？”

高娘娘一阵冷笑：“当年昏君派人民间选美，看上了已有夫君的我，我爹迫于形势，害了我夫，把我送进宫，几年后我入主西宫，我爹也成了当朝太师。可我爹却梦想着能登极坐位，而我则想着杀死昏君为夫报仇。我们和北番王联手，设计假皇上的调包计。可我已等不及了，便暗命王俚下手，没想到被冯宵白发觉，王俚决定除掉他，结果事情未成，我只能靠调包计报仇了。我之所以要留他在我身边，就是想让他天天受折磨，没想到你们竟识破了。”

皇上刷刷点点写了一阵，司徒钟看过后一摆手：“把他们押下去。”

三个人被押下后，皇上又在纸上告诉太子：“明天一早，即可诏命天下，皇上龙驭宾天，西宫高娘娘自缢身亡追随皇上而去，高太师悲痛过度身亡，随后太子即可登极正位。”

太子“扑通”跪倒，泪流满面：“父皇，儿臣不当这个皇上，天下还是由父皇来坐。”

皇上摇了摇头，扶起太子，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北指了指。

“你放心吧父皇，儿臣一定发奋图强，一定要灭掉北番，为父皇报仇，让天下百姓永远安享太平。”皇上使劲点了点头。

司徒钟跪倒在地：“陛下，此次化险为夷，全赖冯宵白胆大心细，观察入微，求陛下重用之。”

皇上呆呆地看着冯宵白，老半天，缓缓地点了点头。

七天后，冯宵白一个人骑着马，带着三只密封的马桶，踏上了出使北番之路。这是皇上失踪前安排的最后一件事儿。走了半天，冯宵白累了，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歇息。一眼扫见那三只马桶，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把其中一个打开了一条缝。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里面那只马桶里，装的竟然就是那个假皇上的人头。另外两只桶里，装的是高德明和高娘娘的人头。冯宵白傻了，他知道自己提着这三件东西到了北番，北番王肯定会把自己扔进油锅。可他做梦都没想到，皇上临走前，竟然给自己安排了一趟有去无回的死差……

这时，一队官兵走过，刀枪明亮，剑戟耀眼，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嘴里吼着“收服北番，活捉番王”，急匆匆奔去。

“终于行动了，我虽然死了，可我的家人我的族人我的同胞有保了。我这就走，用这三个恶人的脑袋，向北番王真正下战书！”冯宵白说完，提起那三只马桶，抖擞精神，向着北方走去，就像当年仰首挺胸去金殿殿试一样。

（发表于《百花故事》2009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