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结交上何大人，能让他高兴，还能有咱们的坏处吗？等我官越做越大，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呀？岂能因为一个女人误了大事儿。为了能迅速高升，别说失去一个小妾，就是失去更多，又有什么？”

“失去小妾—失妾—失且！”钱文仲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广真子是暗示他要失去云娘。说实话，他真舍不得云娘的美貌，想了半天，他拉过儿子：“云娘没几个人见过，别人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而雪莲也姿色过人，不如，用雪莲顶替。”

“可万一让何坚发现了怎么办？”

“你真是不懂男人，你以为何坚真的是要和云娘白头偕老呀，他只不过是好色罢了，等他回了京城或者几天新鲜劲儿过去后，早把云娘扔到南天门了。而云娘原来也是一个外乡人，无亲无故的，所以用雪莲顶替云娘，没什么问题。”

钱德江思考了半天，点了点头，命人把雪莲叫了过来：“雪莲呀，你不是一直想离开钱家嘛，现在我给你机会，允许你离开钱家，而且是风风光光，堂堂正正，你还要进入豪门大户，从此吃香的喝辣的，成为人上人。不过，你要记住，从今天起，你就不是雪莲而是云娘了。”

“少爷，你……你是要杀了我？”

“怎么会！实话告诉你，京城何大人看好了云娘，你必须要顶替云娘侍弄他，这是你的福分。”

“不，少爷，我哪儿也不去，我娘的坟就在这儿，我要一辈子守着她老人家的坟，我求求你饶了我吧！”雪莲磕头如山响。

“起来！”钱德江恶吼一声，一把扯起雪莲，“你记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雪莲已经死了，你就是云娘。你要是不想装或者装得不好露了马脚，我就叫上一百个乞丐把你娘的坟扒开对她……”

“少爷——我去！”雪莲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行了，快起来吧，这是好事儿，别跟死了爹娘似的。见了何大人，可不许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记住了吗，云娘？”

雪莲浑身一颤：“云娘……记住了……”

“下去吧！”钱德江摆了一下手，看着雪莲木然地离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二天，钱家父子悄悄把装扮一新的假云娘真雪莲送到了何坚的驻地，同时送上了一份厚重的贺礼，何坚摆酒答谢，当然，由知县代何坚作陪，三个人痛饮一番，尽欢而散。

转眼间，何坚在本地游玩了将近一个月，而何家父子和他的关系是与日俱增，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而何坚也不能久居此处，必须要回到京城，所以他准备三日后启程。钱家父子设摆宴席，隆重欢送何坚。自然又是情投意合，开怀畅饮，等到众人都带了九分以上的醉意，何坚迷离着双眼：“文仲兄，你的儿子很能干，我回到京城后，在圣上面前多多保举他，他前途无量呀！”

“多谢何大人！”

何坚一摆手：“这就见面了，以后我和德江同朝为臣，朝堂之上，还要互相多多照应。以后需要德江替我打点的事情会很多，希望德江能晓我意中我心，就像云娘这事儿一样。”

“放心吧，保管您满意！”钱德江晕头涨脑地看着何坚，淫淫地一笑，“雪……云……云娘还会侍候人吧……她屁股上的那个莲花红胎记可是太美了……”

钱文仲暗中狠狠踩了钱德江一脚，钱德江猛然清醒，这才觉得语失，急忙举起酒杯：“祝大人一帆风顺！”

“多谢德江，多谢文仲兄！”何坚似乎没有听清钱德江刚才的话，他迷迷糊糊地举起酒杯，“干！”说完，人竟然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三天后，众人到渡口欢送何大人返京。何坚满面笑容，和众人一一道别，最后和钱家父子拱手道完礼，登上了官船。可就在何坚走进船舱回望一眼的一刹那，钱文仲发现，他的目光里藏着一股杀气，而那股杀气，似乎正对着他们父子。他不由浑身一颤，一股凉气从脊梁骨一下子袭遍了全身，一个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钱家可能要大祸临头。

五、祸事

钱文仲的预感果然应验了。何坚走后第七天，县衙的人便来到钱家，不由分说，带走了管家。钱文仲急忙去县衙询问，谁知让衙役一顿乱棍赶了出来，他又急忙去找知县，可知县竟然拒而不见。正当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衙役又冲进钱家，五花大绑押走了钱德江，据说当天便上了大刑，一直折腾到当晚四更天，最后才把奄奄一息的钱德江投进了大牢。

钱文仲这下可着了忙，他急忙写一封求救信，派人乘快马赶奔京城，向何大人求援。而这边又动用各种关系，向知县求情。可谁知这个知县也不知犯了什么病，不管给他送多重的礼，他一概不收，不管谁向他求情，他一概不见，仿佛一夜间他成了铁面无私的包青天转世。而据说，钱德江在牢里，天天受尽折磨，早已生不如死。而钱家尽管想尽办法，可却是连个面也见不着。

半个月过去了，到京城求救的人终于回来了。钱文仲急忙把他叫进屋：“怎么样？见到何大人没有？”那人点了点头：“见到了。我把信当面呈给了何大人，何大人什么也没说，给您回了一封信。”那人说完，急忙从贴身的秘袋里取出了那封密封的信。

钱文仲抖着手打开信封，颤巍巍取出信纸，不由愣住了，上面空无一字，竟然是白纸一张。

“你……何大人是当着你的面写的信？”

那人一见钱文仲脸色铁青的样子，顿时慌了：“是呀，小的是眼盯眼地看着何大人亲手把这封信装好，又亲手交给我的。”

“一路上没让人偷了盗了或者调了包？”

“怎么可能呀？凭着老爷的关系，一路上我走的差不多全是驿站，换马不换人，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而这封信又是我贴身藏着，再者别人也不知道咱们有什么事儿呀，怎么可能让人偷了盗了或者调了包呀！”

钱文仲皱起了眉头：何坚给自己回复了一张白纸，到底何意呀？

“老爷！”那人上前一步，“何大人同时又交给我一封信，是写给知县大人的，他命我回来后先去县衙，把信交给知县，然后再回家向您复命。我先回来了，这是给知县的信。”

钱文仲接过信，见信同样没有封口，便小心翼翼地取出信纸，竟然也是白纸一张，他不由陷入了深思。老半天，他把信装好，交给那人：“去，给知县送去吧！”

当天晚上，钱文仲带着重金再次来到县衙，这次，知县没有拒见，而是面无表情地接待了他。

一见知县，钱文仲泪流满面：“我的县太爷，德江到底犯了什么罪呀？你到现在才见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呀？”

知县冷冷地看着他：“杀人！”

“杀人？德江从未杀过人呀！”

“雪莲你应该知道吧？雪莲娘你也应该知道吧？她就死在你们府上吧？或者说就是你儿子钱德江杀的吧？你家管家什么都说了。”

钱文仲“扑通”跪倒：“大人，不能信那管家胡说八道呀，他可能是嫌我平时对他要求严格，所以故意害我呀！”

“那雪莲的话也是假的？”

钱文仲脑袋“嗡”的一声：“雪莲？哪个雪莲？”

“不用再装了。你们父子挺聪明的，咋就办了那么一件傻子都办不出来的糊涂事儿呢！”知县倒背着手，慢慢踱着步，慢条斯理地说着跪在地上的钱文仲，“何大人喜欢美女，听说你的小妾云娘好，这可是打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儿呀，可你们竟然让雪莲去假装云娘，你们以为何大人是傻子呀？其实你也应该想明白了，要是没有何大人的意思，我一个知县，敢随便抓今科进士并且给他上大刑吗？”

“大人，难道是……是雪莲说出了实情？”

“是你们自己！”知县说着，道出了经过。雪莲假冒云娘侍奉何坚，何坚真的没有任何怀疑。可是有一点却让何坚起了疑心，那就是雪莲常常悄悄和一个男人来往。何坚虽然有所发觉，却没有实际把柄，而雪莲又死不承认，何坚也没有办法。偏偏那次饯行宴上，钱德江酒后说出雪莲的屁股上有红色莲花胎记这一身体秘密，这让何坚确信那个和雪莲私通的人就是钱德江。那天晚上他是故意装醉，第二天他就严刑逼问雪莲，雪莲说出实情，自己是假冒云娘。而钱德江之所以知道她身上的胎记，是因为钱德江早已把她强暴过。而和她秘密往来的那个人不是钱德江，而是钱府管家，她是托他照看好自己娘的坟。问明了真相，何坚三尺白绫，赐死了雪莲，然后秘密告诉知县，等他离开后就从钱府管家入手，彻查钱家特别是钱德江，所以知县才有这许多举动……

“你派人向何大人求救了，何大人早已发秘信告诉了我。他还告诉我让你的那个送信人给我带回了一封信，我明白何大人的意思，所以我今天才允许你见我。”

钱文仲老泪纵横：“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一定要搭救小儿呀！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我不能断后呀，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求大人指我一条明路！”

知县点点头：“还有一点，那个真云娘，你还金屋藏娇呀？”

钱文仲擦了一下眼泪：“我明天就派人把云娘送往京城！”

“好，那我就帮你打点打点！”

“多谢大人！”钱文仲磕头流血。

知县把他扶起来：“为了一个小妾，何苦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