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王乃宇偕同基建营营长来到谢冬的办公室，王乃宇对谢冬说：谢团长，这是朱禾，在水库当过调度长的。

谢冬说：哦，您好，朱禾同志，我知道的。

朱禾说：您大概知道的是须眉不识巾帼的那个故事吧，男主角朱禾，又名猪脑子。女中豪杰贾秀芝，我就怎么认成假小子了呢！

谢冬笑了：那有什么？工作忙嘛。

朱禾大笑：谢团长怜香惜玉，是绝不会发生像我那样的错误的。

王乃宇弹落烟灰，手一扬：哎，你别说，错误也有他一份，湘女参军来疆，在咱们金驼湾哪，贾秀芝就是在他眼皮底下，女扮男妆，表演成功，第一次从当年的谢排长面前蒙混过关的。哎咳。

朱禾有些吃惊：是嘛，那她的魅力、秀色，肯定是不行。

王乃宇眼一乜：你又错了，眼下的贾秀芝，是出土碧玉，俏得很哪！真的很俊哩。

朱禾将信将疑的那种模样：大头，大耳朵，又嘟噜个厚下巴。办公室的木椅被他坐得嘎吱吱响，半个屁股还在外面呢。

朱禾看着王乃宇又看看谢冬，说：我们是战友呢，啥时候去看看她？

谢冬说：朱营长找我有什么别的事吧？

朱禾说：哦，谢团长，贾秀芝现在在园艺场？

在老园林队任女子排排长。谢冬有些烦。

王乃宇顺势把话题接过来：朱营长对基建营的工作有一些想法，所以来找你，我们交换一下意见。朱禾同志谈谈？

朱禾从自己的圈子里回过神来：其实我有什么意见哪，还是处长的政策水平高嘛。

王乃宇立即提醒：基建营的事得你拿主意，再说你常看报学习，也有不少灵通消息不是？功劳可是你老朱的哦！

谢冬一直等着下文。

哦，是这样的。朱禾终于上了正题，我觉得基建营当前的工作重点不是建房而是开荒，这么说吧，就金驼湾而言，也应该是先生产，后生活。只有多造田，才能多产粮。这是一个方向性、政策性问题。谢冬哦了一声，有些意外。

朱禾继续说道：现在除了我们农b师以外，还有七个师，二十多个垦区，我们是最先开发的区域，但现在整个生产兵团的中心任务就是开荒，这是压倒一切的；我们现在提出生态农业，再搞什么多种经营、稳步发展，是不是有违大的政策方针？当然，我的意见只是提个醒。团长，你说是不？

谢冬看了一眼王乃宇，说：老朱，你的想法我不同意；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有意见当面锣对面鼓地摆出来，这是正当的、可喜的；还可以拿到会议上再议。我的那个报告，也不是我的个人意见，那是根据实际，综合大家的智慧作出的，需要实践，但不可朝令夕改。王处长，您的意见呢？

王乃宇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雾：我看老朱的政策水平很高，政治性很强，他的话有道理。

谢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那就再开一个全团干部会？

王乃宇把取出的烟卷重新放回烟盒：管理处是干什么的？我还是头嘛！

谢冬穿正了披在身上的棉衣：我只有一个意见，三干会的情况已经向师里汇报，新的情况也希望上报。

王乃宇和朱禾先后走出办公室。

雪地上留下两行交错的脚印。

谢冬望着头顶的铅云，风嗖嗖地刮着，他感觉着这出奇的寒意。